第115節(jié)
“來人?!碧蠼K于開口。 待侍從進屋,太后面色含威,沉聲道;“傳哀家懿旨,速命,鎮(zhèn)遠將軍趙云平進宮?!?/br> 永寧聽得這一句,心口頓時一松,繼而身子就是軟了下去,想起梁泊昭,只覺得心痛如絞。 是夜,宮中燈火通明,鎮(zhèn)遠將軍趙云平臨危受命,擔起主將之責,即刻統(tǒng)領三萬兵馬,向著北疆趕進。 定北王府。 梁泊昭身受重傷的消息,已被朝廷封住,王府里也是沒有聽到絲毫消息。 守夜的仆從聽到外間的動靜,剛將門打開,就見屋外站了兩道身影,一道頎長挺拔,另一道則是纖細苗條,兩人俱是披著黑色大氅,帶著風帽,將臉龐一并遮住。 王府的侍從瞧見兩人,已是揉身而上,將二人團團圍住。 當先那人稍稍抬頭,將自己的風帽脫下,借著侍從手中的火把,露出一張高貴動人的面容。 “永寧公主?”有人認出了這個女子,不免失聲驚呼。 “王妃在哪?”永寧向著府里走去。 “王妃懷有身孕,在后院安胎。” 這些日子,宮里的太醫(yī)來來回回,宮里的人早已得知定北王妃有孕在身,永寧腳步不停,只道;“去讓人通傳,就說我有要事要告訴王妃?!?/br> 見當朝輔政公主深夜造訪,王府里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匆匆有人去了后院,少頃,梁母也被驚動,讓人扶著來了堂屋。 “這三更半夜的,公主怎么來了?”梁母瞧見永寧,面色一如既往的恭敬,可話音里也帶了幾分不解。 永寧自然不會將梁泊昭生死未仆的事給說出來,她只對著梁母福了福身子,道了句;“老夫人萬安?!?/br> 永寧與定北王的婚約畢竟已經昭告天下,世人皆知,梁母在心里也早已將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當成梁家未過門的媳婦,此時見著永寧對自己行禮,趕忙伸手去扶,“公主可折煞老身了,快快請坐?!?/br> 永寧心中焦急,面上卻未表露分毫,只言了句;“還請老夫人行個方便,永寧有要事要找王妃?!?/br> 梁母眉心一跳,怎么也想不出永寧能有什么事去找凝香,可口中仍是恭聲道;“公主有所不知,兒媳身弱,又懷著孩子,這些日子都是臥床靜養(yǎng),別說出來見客,就連床也下不了,公主若有何事,和老身說也是一樣的?!?/br> 永寧心頭一涼,本以為凝香的身孕已滿三月,定可遂趙將軍一道前往北疆,不曾想竟一直臥床保胎,如此一來,別說去北疆,就連這京師也出不得。 而梁泊昭重傷的消息,也更是沒法和她說了。 “那煩請老夫人轉告王妃,好好保養(yǎng)身子,一切以腹中孩兒為重。”永寧留下了這一句,又是匆匆行了一禮,便是折過身子,離開了定北王府,當真是來去如風。 府外,翟珩仍是等在那里,待永寧出來后,兩人一道騎上了馬,趁著夜色向著皇宮行去。 “若公主放心不下王爺,屬下愿與公主一道前往?!?/br> 回宮的路上,翟珩低聲道。 永寧沒有吭聲。 直到看見前方的宮門,永寧倏然勒住了狂奔的駿馬,她端坐于馬背上,靜靜的看著那座巍峨的宮城。 “公主”翟珩出聲。 永寧默默看了那宮城一會兒,面色堅毅而決然,毫不猶豫的調轉了馬頭,對著翟珩道;“走吧,隨我去北疆?!?/br> 翟珩一怔,連忙追上;“公主,即便咱們去北疆,也要回宮與太后回稟一聲,在與趙將軍一道” “不用了?!庇缹幋驍嗔说早竦脑?,“翟珩,我不想讓自己后悔?!?/br> 女子的聲音清脆,就這一句輕飄飄的話,令翟珩閉上了嘴巴,兩個人影,兩匹駿馬,星夜兼程,向著北疆馳去。即便關山路阻,道長且遠。雖萬千人,吾往矣。 148章 雖萬千人,吾往矣 “王妃,此藥是保胎圣品,有了這藥,在配以熏艾與針灸,微臣有把握,能將王妃這一胎保住?!?/br> 凝香聽了這話,白皙的手指握住了身下的床褥,她的眼睛里噙著晶瑩的水珠,在床上對著院判福了福身子,細聲道:“一切有勞大人?!?/br> 院判行了一禮,將藥碗取出一顆,用溫水化開,讓凝香服下,那一盒*有十二顆藥丸,氣味芬芳,入口微苦,一日一粒,可以接連吃上十二天。 第三天時,凝香下身的血已經止住,院判把完脈后,也道凝香的胎象已經趨于平和,余下的日子還是要臥床靜養(yǎng),待這一盒藥吃完,想來孩子已經沒有大礙。 梁母千恩萬謝的親自將院判送出王府,這些日子梁母哪也未去,都是守著凝香,生怕凝香再有個好歹,她雖然怨恨幼子,更不喜歡凝香,可這孩子卻的的確確是梁家的骨rou,若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端,她日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見梁家的列祖列宗? 別院里,秦氏早已將行裝收拾了齊整,梁母放心不下,將院判送出王府,自個則是轉到了大兒媳處,見秦氏將梁康看的極嚴,才松了口氣,囑咐了一番,婆媳兩又是說了幾句話,這才回后院守著凝香。 凝香躺在床上,她的臉色還有些許的蒼白,撫著自己的小腹,一旁的案桌上擱著那一盒保胎藥,看著那些藥丸,睿王的面孔便是浮在眼前,懷第一個孩子時,自己母子被北疆人擄去,也是睿王挺身而出,將她和孩子從歹人手里救了出來,此次又因著這些藥,才能保得自己母子周全,凝香心里感激不盡,只盼著梁泊昭回朝后,將這事兒說與夫君知曉,好報答睿王的大恩大德。 皇宮,鳳儀宮。 永寧趕到時,就見皇后一臉憔悴,一動不動的坐在鳳座上,眉宇間十分凝重。 “母后急召兒臣過來,不知是為了何事?”永寧瞧著皇后的臉色,心里就是一緊,只上前輕聲開口。 皇后閉了閉眼睛,無力的將一封密信遞到永寧面前,淡淡道;“你自個瞧瞧吧,方才從北疆收到的急報。” 永寧心跳的立時快了,指尖甚至都帶著些許的顫抖,她將那薄薄的一張紙從信封里抽出,剛一看完,絕美的臉龐上“刷”的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就連嘴唇也是蒼白若雪,她攥緊了那張紙,身子微微一晃,似是搖搖欲墜般,只一刻,便咬牙穩(wěn)住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見她慘無人色的一張臉,也明白她是關心則亂,遂是開了口,繼續(xù)道:“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別說定北王如今只是身受重傷,哪怕他馬革裹尸,血染沙場,你也必須承受?!?/br> 永寧身子冰涼,密信中說梁泊昭身受重傷,可她卻明白,梁泊昭定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北疆才會八百里加急,將這一封密信傳到京師。 而京師與北疆相隔千里,待密信傳到京師,路上還要耽擱數天,如今的北疆早已不知是何情形,她甚至不敢去想,眼下的梁泊昭,是不是還活著 “戰(zhàn)場上不能沒有主帥,此番定北王倒了下去,朝廷必須在短時內,再派一個能鎮(zhèn)得住將士的主帥過去才行。” 皇后聲音淡然,永寧聽在耳里,卻一言不發(fā),許是因著用力過重,她的骨節(jié)處泛著青白,依舊是死死的攥著那兩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