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公主想問王爺?shù)牡谝患聝海侨舳斦媲踩怂蛠磉@塊玉,王爺會不會真的進宮,將董妃帶走?” 說完,月竹又道;“第二件事,公主想問問王爺,王爺覺得,您真的能從定北王身邊,帶走他最心愛的女人?” 袁子闊雙目深沉,攥著玉佩的手指,悄然緊握。 月竹不曾去看袁子闊,問完了這兩句話,也不等袁子闊的回話,只輕聲道:“還請王爺速速離京,永遠都別在回來。奴婢告辭。”語畢,對著袁子闊躬身行禮,離開了秦楚樓。 袁子闊望著手中的玉佩,想起兩日后的登基大典,烏沉的目光中,終是浮起一抹無力的倦意。 有些事,縱使心知不可能,也還是要不可能而為之。 香妻如玉 ——————————————————————————————— 181章 登基大典 待月竹走后,袁子闊一動不動,站了半晌,但聽身后腳步聲響起,他回過頭,就見一個少年站在了自己身后,一臉蒼白的看著自己,喊了一聲;“王兄。” 袁子闊單手按了按少年的肩膀,深雋的面色中,亦是無盡的悵然。 “再過兩日,梁泊昭就要登基了,是嗎?”少年問。 袁子闊臉龐緊繃,只一點頭。 少年攥緊了拳頭,聲音低?。弧巴跣?,帶我一塊去吧?!?/br> 袁子闊眉心緊擰,呵斥道;“別說傻話?!?/br> 少年銀牙緊咬,恨聲道;“王兄,咱們袁氏一族已被梁泊昭屠殺殆盡,僥幸活下來的不過區(qū)區(qū)幾人耳,我的父王,母妃,兄長,侄兒,全都死于定北軍刀下,空留我一人,茍且偷生又有何義?王兄,你讓我去吧!” 袁子闊看著面前的少年,他的雙眸利如刀刃,字字沉郁有力;“你也知梁泊昭血洗皇室,袁氏一脈子嗣凋零,小一輩的男兒中只剩下你和謙兒,王兄這次回京,便是要護送你們離開京師,保你們周全?!?/br> 少年聲音嘶??;“我知道王兄與祁王兄密議,要在登基大典時刺殺梁泊昭,這一筆血債,自當要血償,王兄是袁家兒郎,弟弟也是,還請王兄成全,讓弟弟手刃仇敵,為我枉死的親族復仇!” 袁子闊搖了搖頭,拍了拍少年的肩頭;“別意氣用事,明日里,你跟隨常將軍離京,日后隱姓埋名,切記不要再回京師?!?/br> “王兄!”少年面色變了,聲音也是焦灼起來;“王兄明明知道刺殺之事是有去無回,祁王兄讓王兄刺殺梁泊昭,也不過是利用王兄,若王兄得手,定北軍群龍無首,祁王兄定會從川渝卷土重來,將這天下收入囊中,可若王兄失手,又哪還有命在?” 袁子闊聲音平靜;“我無牽無掛,無妻無子,早已打算將這條命送在元儀殿,而你不同,你和謙兒,是袁氏的希望?!?/br> “王兄甘愿為祁王兄賣命?” 袁子闊搖了搖頭;“都是自家兄弟,無所謂利不利用,更談不上賣命,我手無兵權,早已是廢人一個,若能殺了梁泊昭,自可將這天下送回袁氏手中,若失敗,也無非是一死?!?/br> 少年聽袁子闊聲音波瀾不驚,眼底的神色亦是深如古井,竟是慷慨赴死,不見絲毫怨懟與憤慨,只余淡定與從容。 當日他從川渝脫身,已是打定主意,四海為家,過著尋常百姓的日子,再不過問朝中之事,然而梁泊昭回京后,卻大肆屠殺袁氏一族,血洗皇室,如此種種,駭人聽聞,他身為袁氏子弟,又怎能置身事外,獨善其身? 然而他手無兵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親族被屠,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無人能知曉那種滋味,那種絕望而無力的滋味,蝕骨般的一點點鉆進肺腑。 袁氏一族,幾近被滿門斬殺。上至耄耋之年的老王爺,下至襁褓中的嬰兒,就連一些從不過問政事的遠支,亦是被斬草除根,就連袁子謙,袁子闊心知,那也不過是梁泊昭暫時留下了他的性命,遲早有一日,周章王也還是會死在定北軍的手上。 是以,他一路改名換姓,喬裝易容,偷偷回到京師,暗地里聯(lián)絡之前的心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力,為的便是為袁氏保留一抹骨血,而當祁王密信傳來,袁子闊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立時便同意了刺殺的事。 梁泊昭雙手沾滿了袁氏的血,若有機會,哪怕是同歸于盡,他也愿放手一搏。 “王兄!”袁子成還欲再說。 “夠了,你聽話,王兄已經(jīng)安排好,在梁泊昭登基當日,會有內(nèi)侍將謙兒從離宮中送到京郊,與你匯合,你們兄弟跟隨常將軍,定要遠走高飛,保住袁氏血脈?!?/br> 袁子成年少的面容上滿是悲憤與哀戚,他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王兄,我真恨不得殺死梁泊昭所有的親人,好讓他嘗一嘗痛失至親的滋味!” 袁子闊心中一凜,只握住少年的肩膀,想起凝香與九兒,心頭慢慢抽緊,不知是何滋味。 玉芙宮。 明日里便是登基大典,尚在半夜,宮中便是忙碌了起來,凝香迷迷糊糊,也是帶著九兒起身,由著宮人為自己洗漱,換上了妃制的朝服。 這一場登基大典,禮部已是緊鑼密鼓的籌備了數(shù)日,天家威勢盡顯,又是改朝換代,新朝新帝,更是一點也馬虎不得,即便梁泊昭身為帝王,也要按著那些繁瑣冗長的禮節(jié),一步步的登往元儀殿,梁泊昭向來自制,面上一直是沉穩(wěn)而冷靜的,任由禮儀拖沓沉墜,也沒有絲毫不耐,只隨著禮官的口號,向著寶座登臨。 新朝國號已定,當初朝臣爭論不休,有人指出,梁泊昭乃秦州人氏,這新朝的國號,當立一個“秦”字。又有人說梁泊昭于北疆發(fā)跡,以武力制得周邊胡人不敢來犯,新朝的國號當以“武”或為“北”字,總之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最后,梁泊昭看著禮部呈上來的諸多國號,最終選了一個“乾”字為號,史稱大乾。 而梁泊昭的先祖亦是被追封,父親封為“太祖順天德皇帝”,兄長則為“懷民王”,梁母自然也被封為太后,居住壽康宮中,頤養(yǎng)天年。 唯有皇后一位空懸著,前朝言官以左相為首,均是提議梁泊昭將嫡妃永寧公主立為皇后,卻遭到不少武將反對,只道永寧公主畢竟是前朝的人,又怎能在當本朝皇后? 左相起先不聲不響,待眾人說完,方將當年大齊的開國之君袁崇武,與其開國皇后姚氏為例,當年姚氏也是前朝冊封過的公主,還是前朝太后親自認下的義女,最后不僅以前朝公主的身份伴駕在袁崇武身側,更被袁崇武立為開國皇后,如今梁泊昭與永寧便恰如當年的袁崇武與姚氏,立永寧為后,又有何不可? 左相見眾人不再言語,又是道;“若皇上只因永寧為大齊公主,便對她多方猜忌,老臣說句大不敬的話,今日站在這朝堂中,大半都是大齊的舊臣,皇上不立嫡妃為后,又讓咱們這些老臣如何自處?” 梁泊昭早知他會如此說,男人面色平靜,只徐徐開口,道董氏為自己發(fā)妻,乃貧賤時所娶,古語有云,糟糠之妻不下堂,如今登基大典,不立原配而立嫡妻難免會讓天下人恥笑,不妨便等袁氏與董氏二人誰更先誕下皇子,便立誰為后。 這樣說來,無論言官還是武將都覺有理,就連左相也是垂首不言起來,永寧曾托人給他帶話,囑咐舅舅無需要立后之事上與梁泊昭鬧僵,畢竟,皇子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左相不再堅持,袁和韻與董凝香同為皇妃,平起平坐,不分上下。 而登基大典,永寧只托說自己抱恙在身,無法前來,凝香聽著倒是暗地里松了口氣,只覺得免了一場尷尬。梁泊昭登臨寶座后,大典也還不算完,他還要接受百官朝賀,僧尼誦經(jīng),接著還要出宮前往西峽寺祈福,總之,還有一大堆的事在等著他。 凝香不曾待的太久,只從禮官手中將封妃的寶冊接過,便是回到了玉芙宮中,因著今日是登基大典,宮中顯得格外肅穆與安靜,凝香將發(fā)髻上的鳳冠取下,剛要去讓乳娘把九兒抱來,卻聽外間傳來一陣喧嘩,隱約,只聽遠處人疾呼;“有刺客!” 凝香聽著心里就是一驚,立時領著宮人出了宮門,就見宮中侍衛(wèi)已是全都調(diào)集了起來,紛紛捉拿方才在登基大典時出現(xiàn)的刺客。 凝香臉色煞白,見到侍從統(tǒng)領,打聽后才知曉,就在登基大典快要結束時,梁泊昭離開元儀殿,向著龍攆走去,欲出宮祭天,就在那時,守在遠處的御林軍中不知何時混入了刺客,有數(shù)十人之多,齊刷刷的抽出腰間佩刀,向著梁泊昭砍去。 這些人俱是訓練有素,百中挑一的高手,尤其領頭那人更是悍勇,這一變故太過突然,群臣早已呆如木雞,回過神來便是亂成了粥,而那些刺客的目標只有一個,便是梁泊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