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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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儆不由有些泄氣,振作精神又射了幾箭,已經(jīng)很累了,暗中偷眼看范垣,卻見他已經(jīng)看向別處去了,臉色竟有些心不在焉。 朱儆眉心皺蹙,又連續(xù)發(fā)了數(shù)箭,他因心急情切,竟沒有一支箭射中的,瞬間很是頹靡。 高統(tǒng)領(lǐng)見小皇帝失落,忙安撫了幾句。 陳沖道:“皇上一定是累了,不如歇會兒再練。” 高統(tǒng)領(lǐng)道:“說的是,皇上暫時歇會兒,臣射幾箭,給皇上做個樣子?!闭f著,就叫屬下把自己的鐵背弓拿來。 雖然如此,朱儆卻有些擔(dān)心范垣又說自己偷懶,于是又看范垣,卻見他仿佛掃了自己一眼,也沒靠前說話,也沒別的神情。 朱儆疑惑,正高統(tǒng)領(lǐng)張弓對準(zhǔn)遠(yuǎn)處的靶子,口中說道:“皇上別急,這射箭不僅僅是比的腕力跟準(zhǔn)頭,還比的是專心跟耐力……” 朱儆聽了這句,又看范垣理也不理這邊,便大聲喝道:“難道你說朕沒有專心,也沒耐力嗎?”說著轉(zhuǎn)身,又嫌高統(tǒng)領(lǐng)礙眼,便推了他一把:“滾開!朕不練了,以后也再不練了!” 高統(tǒng)領(lǐng)本是張弓搭箭給小皇帝示范,此刻正是箭將離弦的關(guān)鍵時候,偏給朱儆推了一推。 手指一擦,高統(tǒng)領(lǐng)手中的弓箭射了出去,準(zhǔn)頭自然也隨著亂了。 但那箭的力道卻絲毫不減,雷霆萬鈞地往前。 高統(tǒng)領(lǐng)厲聲叫道:“閃開!” 前方看靶的侍衛(wèi)本隔著靶子有一段距離,何況也知道以高統(tǒng)領(lǐng)的箭術(shù)是絕無失誤的,怎會知道會有這樣的意外出現(xiàn)? 眼見皇帝推人,利箭離弦,竟完全脫離靶子,那侍衛(wèi)躲閃不及,大叫一聲,腳下木訥地才挪了一寸,肩頭已經(jīng)中了一箭,帶的他整個人踉蹌后退,竟跌在地上。 高值丟下鐵背弓,疾步奔過去查看此人傷的如何。 朱儆萬萬想不到竟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故,轉(zhuǎn)身呆呆地望著前方。 此刻范垣已經(jīng)下臺階而來,他看看遠(yuǎn)處那身受重傷的侍衛(wèi),又看向朱儆。 朱儆對上他的眼神,本能地想要后退,卻仍嘴硬地說道:“不是我射的!” “皇上?!狈对珨Q眉,不悅地冷看著他。 朱儆呆了呆,只顧叫道:“真不是朕,是高統(tǒng)領(lǐng)!” 范垣冷道:“如果不是皇上無緣無故推了高統(tǒng)領(lǐng)一把,以他的箭法,會誤射了人嗎?” 朱儆咽了口唾沫:“我、我怎么知道……” 范垣道:“早跟皇上說過了,皇上說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決定千萬人的生死,何況皇上做些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 早在箭歪了的時候,陳沖就忙上來護(hù)住了小皇帝,此刻見范垣詰責(zé),知道這一次禍闖大了,只得說道:“閣老,皇上畢竟、畢竟不是有意的……” “用你多嘴!”范垣看也不看陳沖一眼,只仍盯著朱儆。 小皇帝仰頭看著面前的范垣,烏溜溜的眼睛里涌出了淚光。 但他卻拼命強(qiáng)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錯的?” 遠(yuǎn)處,已經(jīng)有人抬了那受傷的侍衛(wèi)匆匆離開,高統(tǒng)領(lǐng)滿頭大汗,雙手遍是鮮血。 范垣收回目光,道:“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倘若明明錯了卻拒不承認(rèn),豈不等于黑白顛倒。不認(rèn)錯誤,不思悔改,矢口狡辯,這比無心做錯了事更可怕,也更可恥!” 朱儆畢竟年紀(jì)小,無法應(yīng)對這些厲害的言辭。他索性吸了吸鼻子,叫道:“好啊,既然我做什么都是錯的,那我索性就再做一件!” 范垣一怔,不解小皇帝在說什么。 朱儆昂頭對上范垣沉靜幽深的目光,叫道:“你不是不愿意阿純嫁給鄭侍郎嗎?朕偏偏要給他做主,朕要給他……給他賜婚!” 話音剛落,范垣上前一步,死死地盯著小皇帝。 在朱儆看來,首輔大人原本沉靜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可怕,他情不自禁倒退了一步:“你、你要干什么?” 第46章 賜婚 范垣盯著小皇帝朱儆,怒氣燃燒,幾乎讓他無法自制。 這幸而是皇帝陛下,倘若是他的兒子,只怕立刻抓過來,先狠狠地痛打一頓。 任憑范垣再明見萬里,也算計不到鄭宰思在背后使了什么陰招。 鄭宰思是個極敏捷狡黠之人。 鄭家的人不同意鄭宰思娶溫家阿純,范垣這邊當(dāng)然也是不許的,對鄭宰思而言,簡直似內(nèi)憂外患,且不管哪一方面都勢力龐大,他絕不能正面相抗。 這要是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就束手無策,就此罷休。 但若鄭大人若也能這樣輕易放棄,他就不會是鄭宰思了。 宮內(nèi)演武場的這一場平地波瀾,鄭宰思雖然猜不到,但范垣見了朱儆后一定會生出事端來,這卻是鄭宰思意料之中的事。 從給朱儆念《關(guān)雎》開始,到談到自己的婚姻,不動聲色中引到自己所要提起的親事之前,鄭大人心中已經(jīng)盤算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 原先鄭宰思講課的時候,就常談天說地,無所不至,所以這一次,小皇帝也絲毫沒有察覺異樣。 朱儆當(dāng)然不會懂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思,只不過隨口閑談罷了,好歹總比干巴巴地背誦念習(xí)有意思的多。 那會兒朱儆笑問:“鄭愛卿,那你是不是也‘君子好逑’了哪家的‘窈窕淑女’?。堪蠢碚f你也該成親了,朕隱隱地聽說你們家好像也給你看好了?” 鄭宰思等的就是皇帝的這句話。 但他并沒有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回答,而是眉峰微蹙,沉默了一剎那,然后才笑道:“皇上聽誰說的?” 朱儆畢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子,立刻看出他有所隱瞞:“怎么,難道朕聽錯了?” 這一次,鄭宰思斂了三分的笑意,微微垂頭輕聲嘆了嘆,才道:“皇上沒有聽錯?!?/br> 朱儆見慣了他嬉笑自若的樣子,突然見流露出如此惆悵表情,大為驚奇:“若沒有聽錯,這是大好事,你怎么好像不大高興?” 鄭宰思勉強(qiáng)一笑:“皇上,咱們還是繼續(xù)看書吧。” “你有什么事瞞著朕?”朱儆的好奇心發(fā)作,勢必不依不饒。 鄭宰思若有所思地想了半晌,才說道:“臣心里有個人,只可惜是個求不得的人?!?/br> 朱儆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是說,你心里有了一個窈窕淑女,但不是你們家給你看中的哪個?” 小皇帝的語氣里已經(jīng)忍不住流露出驚喜。 對朱儆而言,宮內(nèi)的生活實在是太過無趣死板,每天都按部就班的,上朝,聽課,習(xí)武,用膳,安寢……還要時不時地被耳提面命的訓(xùn)斥,突然間聽到這樣的話,對天性好奇的小皇帝來說簡直是太過刺激新鮮、求之不得的新聞故事。 鄭宰思苦笑,看一眼朱儆。 朱儆見他不回答,便一跳而起,拉著他衣袖道:“到底是怎么樣,那個女孩子是誰?是哪一家的姑娘,朕可認(rèn)得?你倒是快說呀!” “皇上……認(rèn)是認(rèn)得的,”鄭宰思嘆了口氣,幽幽然道:“只不過,臣不敢說?!?/br> “什么不敢說?” “臣怕皇上會怪罪,也怕……有人會怪罪?!?/br> 鄭宰思行事爽快,從不肯瞻前顧后,向來是個最灑脫的人,如今卻流露出如此忌憚的樣子來,實在吊足了朱儆的胃口。 小皇帝自覺心里好像有一只小貓在不停地?fù)献ψ樱骸半?、朕不會怪你,赦你無罪就是了,你只管大膽地說來,你要不說,朕才治你的罪!” 鄭宰思卻又看向旁邊。朱儆眼珠一轉(zhuǎn),立刻先打發(fā)伺候的奴婢們都退下了。 鄭宰思這才上前,低低地在小皇帝耳畔說了一個人的名字。 朱儆果然大吃一驚:“你說什么?是溫家阿純?” 鄭宰思有些赧顏,低頭道:“請陛下恕罪。” 朱儆呆呆地瞪了鄭宰思半晌,鄭宰思喜歡的是溫家阿純,這讓小皇帝心里的確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不過,想想看其實跟自己也沒什么大關(guān)系。 朱儆問道:“你、你怎么會喜歡阿純?” 當(dāng)初人人都知道溫家阿純癡愚,且又是個啞巴。 而鄭宰思卻是個眼高于頂?shù)娘L(fēng)流才子,在小皇帝看來,他喜歡上那樣簡單的溫純,簡直、簡直不可思議。 鄭宰思道:“若說為什么喜歡……倒也沒什么原因,只是莫名地就喜歡罷了,許是緣分。這個等皇上大了就知道了?!?/br> 朱儆一愣,繼而擺擺手道:“這個有何必等朕大了?朕這會兒也是很喜歡溫家阿純的,不然先前也不會想讓她進(jìn)宮當(dāng)女官了。” 鄭宰思的臉色有些奇異,思忖說道:“可……可這大概跟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不同,畢竟,皇上并沒有想娶阿純,是不是?” 朱儆皺眉想了半晌,他畢竟是個才五歲多點兒的孩子,哪里會想到那么遙遠(yuǎn)的事,便笑道:“這倒是。” 鄭宰思嘆了聲,摸摸鼻子苦笑:“可惜,臣也是白想念而已。臣跟溫家阿純也是不可能的?!?/br> “為什么?”朱儆復(fù)又詫異,突然想到方才鄭宰思說“有人也會怪罪”的話,便忙又問:“你剛剛說還有誰會怪罪?” 鄭宰思道:“臣指的,是首輔大人。” “少傅?”朱儆又瞪圓雙眼,“這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鄭宰思也露出一副疑惑的樣子,說道:“這個其實臣也不太明白,只不過,首輔大人不知從哪兒聽說了臣對阿純有心,很是不快呢……” 朱儆震驚非常。 但他再聰明,也萬萬想不到“范垣喜歡溫家阿純”這一節(jié)上去。 畢竟在小皇帝的心目中,范垣這種人,古板端直,只懂訓(xùn)斥管束自己,處理朝政內(nèi)務(wù),而且他一直都沒有婚配,年紀(jì)又大,還有點兒不良傳聞。 綜合以上種種,小皇帝不知不覺中養(yǎng)成一個印象,隱隱覺著范垣一輩子就都是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一早把他剔除了會好逑“窈窕淑女”的那種君子一類,更何況對方是“溫純”。 小皇帝抓抓額角:“他雖然是溫純的表哥,但卻也管不到她的終身上,他又為什么會不高興?難道他們也給阿純選好了人家?” 鄭宰思笑道:“這個也未嘗不可能,也許已經(jīng)挑好了比臣更強(qiáng)百倍的人,又或者,是因為我在首輔大人跟前兒一直都不討喜,所以才不想把阿純許給我……” 朱儆點點頭,若有所悟。 最后,鄭宰思默默說道:“今日臣跟皇上說的這些,皇上可千萬別告訴人去,免得又生事端,且讓首輔大人知道臣跟您說了這些,恐怕……” 他頓了頓,低聲道:“反正這件事是沒法子的,從此死了這條心就是?!?/br> 這不動聲色之中,鄭侍郎已經(jīng)把自己想表達(dá)的都給小皇帝種在心里了。 鄭宰思之所以這樣做,是他揣摩透了朱儆的心理,小皇帝聰明,但也叛逆,他當(dāng)然敬畏范垣,可因為范垣屢屢教誨嚴(yán)苛,不近人情的……所以小皇帝對范垣同時又有些憎厭。 再加上在出宮的時候鄭宰思又在范垣跟前挑了那么一次。 他猜到范垣會“關(guān)心則亂”,但以范垣的性情,絕不會當(dāng)面詢問朱儆。 然后,只要范垣跟朱儆不知為什么再度起了爭執(zhí)的時候,小皇帝想到此事,一定會做出點什么來。 一切正如鄭宰思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