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節(jié)
提起傅益來,蔣氏眼底便浮起笑意,帶著新婚未褪的嬌羞。 “……兵部的事他都做熟了,這陣子正學(xué)兵法韜略。書架上盡是兵書,這兩日有幾卷書在書肆里找不見,別家的書樓也不藏兵書,正四處尋呢?!?/br> 令容聞言便笑,“哥哥這是還想上陣打仗?” 蔣氏頷首,“兵部雖在京城,若有戰(zhàn)事也會調(diào)去應(yīng)急,多學(xué)些總沒壞處?!?/br> “他想要的是哪些書?”令容忽然想起來,“書肆里賣兵書的不多,讀書人家藏著書畫經(jīng)籍,也不收哪些。倒是夫君書房里有一些,我婆母那邊也能尋到。他若急著用,我?guī)退襾?,抄兩本給他?!?/br> “也好,回頭我問書名叫人送來,你若能找到,他定能高興壞?!?/br> “好呀。”令容語氣稍帶打趣,“回頭我送到嫂子那里。” 這樣迂回折轉(zhuǎn),顯然是想功勞拱手送給蔣氏,讓傅益記著蔣氏的好。 蔣氏雖比令容年長,畢竟成婚不久,曉得她打趣的意思,垂眸微微一笑。 …… 比起銀光院里的安然舒適,外頭就忙碌得多。 韓蟄從前性情冷清,哪怕是新婚那日,也只意思著陪賓客喝了幾杯。這回添了麟兒,心里高興,加之有意給令容和昭兒撐門面,一整日都在客廳里,至晚才散。 酒喝得斷斷續(xù)續(xù),醉意并不濃,只是衣裳味道頗重,他自己都能聞見。 韓蟄踏著夜風(fēng)往書房走,魁偉身材將鴉青錦衣穿得好看,健步走過,衣角在風(fēng)里翻飛。寬袖之下,修長的十指微張,像是要將酒氣散盡。唯有臉上的酒意吹不去,往冷峻鋒銳的輪廓添了點酒后微紅,威儀冷硬之外,帶著浮世歡喜的煙火氣。 到得書房,換了身干凈衣裳,走向桌邊,上頭擺著封密信。 密信并無落款,只有個奇怪的標(biāo)記,韓蟄眉頭微動,神色稍肅。 信是樊衡遞來的,由韓蟄的心腹親自送來,不經(jīng)錦衣司的手,徑直送到書房。信的內(nèi)容簡短而隱晦,并無指代,只說他于月初抵達(dá),那位禮遇而提防,態(tài)度比預(yù)料的好。 錦衣司的威名震懾四方,固然是許多人欲圖染指的利刃,也是許多人戒備警惕的鷹鷲。 樊衡畢竟是錦衣司里最鋒銳的一把劍,能力出眾,手腕冷硬,心機(jī)城府亦不遜于旁人。數(shù)月蹉跎消磨,雖能打消范自鴻的顧慮,卻不可能讓范通那擁兵自重的老狐貍卸下防備,投靠之初被審視狐疑,是預(yù)料之中的事。 韓蟄看罷,隨手在燭臺上燒盡。 …… 回到銀光院時,正屋的燈燭亮著,姜姑正帶丫鬟點廊下的燈籠。 屋脊高聳,披著初升的月光,往檐頭瓦上蒙一層霜白。 院里花木不少,中秋后海棠果子漸而成熟,這兩日正是瓜熟蒂落的時候,紅菱白日里不得空閑,這會兒正奉命拿了籃子摘海棠,打算回頭做糕點釀酒。紅耳朵在腳底下跑來跑去,紅菱跟兩個小丫鬟有說有笑。 屋子里傳來昭兒的哭聲,枇杷從小廚房出來,端著碗濃香的湯。 熟悉的聲色氣息,是銀光院獨有的溫暖情形。 韓蟄兩肩冷硬,酒意似濃了些,將身上烘得發(fā)熱,健步進(jìn)屋,就見令容站在側(cè)間里,懷里抱著昭兒,正低聲哄他。 小家伙也不知是哪里不稱意,小胳膊掛在令容脖子上,哭得甚是委屈。 搖籃旁邊擺著許多玩意兒,宋姑和奶娘拿了哄他,那小祖宗卻仍沒半點收眼淚的打算。 韓蟄踱步進(jìn)去,就見令容神情沮喪,雖聲音溫柔,卻手足無措,也快哭了。 這不讓人省心的臭小子! 韓蟄皺眉,見令容往這邊瞧過來,那雙杏眼兒里無奈又心疼,見到他,如遇救星。 “剛吃過奶,卻還是哭個不停,奶娘也沒轍,他還不肯睡?!绷钊菔直鄱伎焖崃?,見韓蟄伸臂,順勢將昭兒遞給他。 韓蟄單臂抱著昭兒,任由他吊著金豆兒哭,旋即攬令容入懷,低沉的聲音帶點笑意。 “他還沒哭完,你可別哭了?!?/br> “我是沒轍覺得著急?!绷钊萏ь^,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亦聞到淡淡酒氣。親兒子滿月宴,他這當(dāng)?shù)碾m讓人聞風(fēng)喪膽避而遠(yuǎn)之,想必也被灌了不少。好在韓蟄回來,她算是有了主心骨,遂讓宋姑去備水,她跟著韓蟄往內(nèi)室走。 比起令容的溫聲呵寵,韓蟄對兒子就強(qiáng)硬些,瞧著那掛在臉上的金豆子,甚至笑了笑。 小家伙沒換來安慰,眨巴著小眼睛,哭聲有點猶豫。 韓蟄亦不哄他,到榻上半躺著,將昭兒舉起來,讓他趴在寬厚胸膛。 稚子懵懂的眼睛對上錦衣司使冷硬的目光,氣勢輸了一大截,哭聲都弱了。 韓蟄唇角動了動,背靠軟枕,深吸再呼氣,健碩的胸膛腰腹隨之起伏。昭兒尋常都被抱著,還是頭回這樣玩,大概覺得新奇,眼淚仍掛在臉上,卻咧嘴笑了下。 第164章 玩火 溫言軟語地哄了半天也沒能止住昭兒的眼淚, 韓蟄接手片刻便逗得小家伙眉開眼笑。 令容瞧著床上的那對父子, 目瞪口呆。 原本還怕韓蟄的滿身酒氣熏著孩子,瞧這樣子, 昭兒玩得倒是不亦樂乎。 令容松了口氣, 自去桌邊倒水喝,隨口道:“夫君喝水嗎?” “待會喝, 你先歇會兒?!表n蟄睇她, 眉峰輪廓冷峻, 酒后雙眸卻似堆了濃云,深沉如墨, 被周遭昏黃燈燭照著, 倒影竄動的火苗。那目光自然是無比熟悉的, 令容仿佛觸到火炭, 心里一跳,連忙避開。 床榻上, 父子倆卻還在玩耍。 韓蟄身高腿長,肩寬腰瘦,胸膛如川壑。昭兒如今還小得很,整個人裝在綿軟的小衣服里,趴在他胸膛正舒適, 隨韓蟄的呼吸忽上忽下, 愉快得很。 腰腹起伏還不夠, 韓蟄難得閑情, 瞧著含笑帶淚的小家伙, 將左側(cè)腰微微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