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蘇閬掰著他的手指湊著燭光去看指肚上的細紋,扭了扭身子。 真是…磨人。 成斐的喉結(jié)上下一滾,閉了閉眼。 燭火一晃,蘇閬沒看清他無名指上的紋路是斗是箕,又往前蹭了蹭,卻被成斐一把制?。骸皠e動了?!?/br> 蘇閬回首,臉險些碰上他的鼻尖:“怎么了?” 成斐身體里的血液流動都隱隱加快了速度,閉了閉眼,才穩(wěn)下心神,舒出一口氣。 他是知道恪守禮法,可也十分…年輕氣盛啊。 案角燭火飄飄忽忽,在她側(cè)臉映下不少幽昧的光影,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自己。 蘇閬傻愣愣的,壓根沒往那方面想,見他眉鋒微鎖,反倒不確定他和方臨到底是誰在誆她了,忙伸手去探他的額,臉色微變:“你不舒服?好像有點熱…”她這一動作,身子便又往成斐懷中靠了靠,兩人肢體相觸,衣料被摩擦的窸窣兩聲,成斐呼吸一緊,將她往懷中一撈,語調(diào)里都有了壓抑的強硬:“都讓你不許動了!” 蘇閬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的一怔,察覺到成斐的手慢慢收緊了,像是要把自己揉進他的身體一般,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只得由著他抱,直到壓在他腿上的小腹隔著衣擺被什么硌了一下,懵懂半晌,才突然猜到,耳朵根騰地紅了,本能的去推拒他肩,身子往后退,成斐卻沒有松手,順著自己掙扎退卻的方向一傾,現(xiàn)下她身子還未完全痊愈,哪里抵的過他的力氣,毫無反抗的,后背便被壓到了案上。 蘇閬動彈不得,咕咚咽了口口水,突然有些慌,從他兩腋穿過的手忙去拍他的背:“阿斐!唔…” 后一遍沒能說出來,被成斐封在了口中。 蘇閬心房啵的一跳,去拍他的手停了,成斐一只手斜撐著墊到她背后,免得案邊棱角硌痛了她,嘴上的勁兒卻不見減弱,察覺到蘇閬不再推拒,像是得了鼓勵般,不斷舔舐吸吮她的唇舌,摁著她親了許久,才抬起頭,眼底墨色愈加洶涌,好像有什么在燒,又俯身下去親她的眼睛和鼻梁,啞著聲音輕喚:“阿棠,阿棠…” 蘇閬被他吻的迷迷糊糊,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神思才清醒了些,睜開眼睛去瞧他,低低應(yīng)道:“我在這里。” 第78章 成斐動作微頓, 將她攬的更緊,吻相繼落在她的額上、臉頰上,輕輕向側(cè)一偏, 含住了她的耳珠, 蘇閬一顫,溫熱的酥麻感幾乎蔓延到骨頭里, 嗓子里不受控制的嚶嚀了一聲。 成斐的吻慢慢下移,一路吮過她的脖頸, 原本扣著她右肩的手也往中間滑了過來, 扯開了她的衣襟, 露出一段精致的鎖骨,嘴唇覆上,溫涼柔軟的觸感傳來, 蘇閬的大腦空白了一瞬,直到骨頭上感到一點鈍鈍的痛,才反應(yīng)過來是他在自己的鎖骨上輕輕咬了一口,肌膚不由細碎的戰(zhàn)栗了一陣, 攀在成斐背后的手捉緊了他的衣裳,又猛地松開,捧住了他的臉, 強迫他離開自己,與他四目相對,還在微微喘著氣:“阿斐,你…你想好了, 你要我嗎?” 成斐眼底一震,眼中灼燒著的東西逐漸退卻,清明起來,扣在她肩上的手慢慢松了。 帳里攏著兩個火盆,和暖的很,熱氣熏蒸,蘇閬雙眸有些迷離,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緋色,露在空氣中的鎖骨和周圍的肌膚也出了一層薄汗,隨著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水光曖昧。 案前紅炭燒的噼啪一聲響,在靜謐的帳中顯得格外突兀清晰。 成斐眼底涌動的情緒艱難的斂了下去,手將她的衣襟重新攏回原處,把臉埋在了她柔軟的頸里,聲音悶悶的,似在對她說,也像是告誡自己:“不,你的傷還沒好,仗還沒有打完,你我還未成親?!?/br> 蘇閬對男女之事并非一無所知,聽他這么說,起伏不定的心神才慢慢穩(wěn)住了。 方才被成斐吻的近乎情迷,腦子里迷迷糊糊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如果他真要,自己不會不給。 管他什么死矩硬規(guī),她也向來看不上,左右自己這輩子只認準成斐一個,決不會再有其他人,至于何時走到那一步,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是他。 可成斐沒有那么做。 他舒一口氣,低頭親了親她的額,將她扶離了案邊。 蘇閬心里繃緊的那根弦松弛下來,閉眼靠在了成斐的肩上:“那我等你帶我勝歸?!?/br> . . . 陳狄兩軍的又一次開戰(zhàn)就在五日后。 蘇閬所住的地方離軍營次扎的地方不遠,隔著百丈虛空,她都能隱隱感覺到王軍主力兵馬踏出開河城門,聲浪襲地帶來的震顫。 此刻的成斐應(yīng)當就在城墻上指揮作戰(zhàn)。 蘇閬不時望向窗外,透過窗欞紙可以看見院中樹枝被風吹得七零八落,無端添了許多凄愴,蘇閬蹙眉,轉(zhuǎn)回臉去不再看它,握著茶盞的手卻緩緩收緊了,茶水從騰騰直冒熱氣到冷卻冰涼,她都沒有押上半口。 開戰(zhàn)的鉦聲傳的很遠,順著凜冽朔風,刮進郡中每個引頸以待的百姓的耳朵里。 蘇閬一整天都坐在窗下凝神聽著從城外交戰(zhàn)的動靜,時間一點點推移過去,從城墻外透過來的廝殺聲猶然未絕,卻有了漸遠之勢,反襯的陳軍這邊鼓聲都清晰了起來。 蘇閬察覺到這個變化,雖然緩慢,但還是松了口氣,方覺得喉嚨干燥起來,欲飲口茶潤潤嗓子時,才發(fā)現(xiàn)盞中水面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深褐色的茶油,早就不能喝了。 兩軍真正交戰(zhàn)決勝負用不了多久,尤其是貼身rou搏的時候,真正耗時耗力的是戰(zhàn)前準備和戰(zhàn)術(shù)安排,這也是為什么一個良將舉足輕重的原因,她相信成斐,只是他才接手軍中事務(wù)不久,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天色將沉,從晨光熹微到日落西山,怎么也該結(jié)束了。 蘇閬坐不住,起身推開了窗牖,冷風呼的刮過來,撲到她臉上,幾乎就在同一刻,她隱隱聽到了遠處收兵的鳴金聲。 蘇閬緊攥的手指猛地松開。 戰(zhàn)斗暫時結(jié)束,大軍陸續(xù)歸營,岑帆不顧疲累,連臉上濺染的血漬都來不及擦,興沖沖奔上城墻,氣喘吁吁地沖成斐拜倒:“大人,狄軍不敵后撤,這一仗我們贏了!”王軍先前被打壓了太多次,士氣消磨,今日膠著,雖是險勝,但已經(jīng)足夠讓人振奮。 暮光攏上天際,隔著蒼茫大地,遠處硝煙未熄,連成肅殺蕭瑟的一片,成斐收回目光,轉(zhuǎn)身將他扶起,不顧岑帆受寵若驚的目光,微微笑道:“將士們辛苦,我現(xiàn)下便親去安頓,教頭起來罷?!?/br> 岑帆望著他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手上被他扶住的感覺好像還在,心中尊崇更甚,忙大步跟了上去。 夜色完全沉了下來,軍中因反敗為勝帶來的那股許久未有的昂然氣息猶然不歇,如同沸騰的開水在營帳間翻滾升騰,兵士們映著火光的臉上也精神了許多,岑帆受命前往帳中議事時不由心生感慨,人心就是這樣亦嬌亦悍,被失敗壓制折磨的久了,縱使會萎靡下去,只要給些實實在在的可以觸碰的希望,他們就能重新燃燒起來。 帳中燈架上燭火通明,將領(lǐng)們分坐左右,眼中皆熠熠,坐在案后便忍不住的摩拳擦掌,除了上首的成斐。 他的神色在外人看來出乎尋常的平靜,仍是平日里那副沉穩(wěn)平和的樣子,仿佛這場久違的勝利對他而言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眾人見他沉思不言,應(yīng)是在考慮事情,也不敢輕易出聲,只能按捺著心情在座位上等著。 的確,這場戰(zhàn)役的結(jié)果早就在他意料之內(nèi),但重在一個險字。 他要做的并非大破敵軍,而是在鼓舞王軍士氣和讓敵人心有不甘之間達到一個平衡。 從今日的結(jié)果來看,成效正好。 成斐收回神思,才抬起眼來:“接下來的戰(zhàn)事,眾將可有高見?” 其中一個騰地起身,抱拳道:“王軍得勝來之不易,古云一鼓作氣,末將以為,當趁此時機,全力攻戰(zhàn),爭取再創(chuàng)狄軍?!?/br> 話甫出口,周圍將領(lǐng)臉上都浮現(xiàn)出了贊同的神色,點頭望向上首。 成斐道:“此次險勝,狄軍雖敗,兵力猶在,切勿因贏了一次便掉以輕心,再者王軍之力尚要蓄發(fā),接下來的戰(zhàn)事應(yīng)攢存實力,盡量減少傷亡,而非急于破敵?!?/br> 眾將不無惑然的相視一眼,成斐從案后起身,將輿圖展開掛在屏上:“狄軍少將呼衍朗雖有城府,卻是個爭強好勝之人,急于伐兵略地,然則上兵伐謀,攻城乃下下之策,現(xiàn)在還不到求勝之時,只消壓制,消磨狄軍耐心,做以誘敵,”他的手指在開河西北滑過,停在一處谷上,“沿著此向,將戰(zhàn)線往西推,之后再如何,且待我的令?!?/br> 他話鋒微轉(zhuǎn),轉(zhuǎn)向下首的屯騎校尉,手以開河為準心沿路劃了個圓:“李校尉率三千騎兵,往南穿出開河,自扶山過,向西三十里,拐出川陵渡,便能繞開狄兵視線,一路向北,進入中道,次于與西潼關(guān)一線的長華驛,可否?” 李校尉起身道:“可,只是這樣繞遠,一來一去恐怕要耗不少時間?!?/br> 成斐道:“無妨,二十日為期。” 他心下一寬,當即抱拳:“屬下領(lǐng)命。只是不知大人這樣做,用意何在?” 成斐頷首,原本沉冷的嗓音中也帶了些溫和的意味:“蘇將軍會從此處過,校尉領(lǐng)兵前去接應(yīng),再者還有一事,你到了那里,屆時將軍自會安排?!?/br> 此話一出,帳中沉寂了一瞬,片刻,軍官們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皆驚喜道:“蘇將要回來了?” 成斐回身坐下:“是,最晚下個月便能回到開河?!?/br> 原本安靜的帳中立時沸騰起來,岑帆眼中也頓時亮了,昂然揚聲道:“有將軍和大人在,陳軍必能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眾人皆被鼓舞,紛紛舉拳應(yīng)和,精神抖擻,激昂的聲音響徹帳中內(nèi)外,隱在云中的彎月也滑了出來,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 . . 今天的戰(zhàn)事一結(jié)束,成斐便派了人來知會蘇閬戰(zhàn)況,蘇閬自是十分欣喜,懸著的心全部落了下去,躺在榻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眼看將入二更,卻仍困意全無,索性和衣起身,尋了卷話本坐在燈下打發(fā)時間。 是夜的風小了不少,除卻偶爾打在窗牖上發(fā)出輕微的噼啪聲響,便覺不出什么了,蘇閬以手之頤靠在案上,不時跳著翻上兩頁,良久,無奈的嘆了口氣。 乏味而精神。 之前成斐還說這本好看來著,都是騙人的。 出神間,屋外依稀響起了一陣腳步和馬蹄聲,特意放的很輕,卻離房門越來越近了,蘇閬扭頭朝外望去,襯著燈光,門外投下一個頎長的身影,手舉起來,卻停了一會兒,似在躊躇該不該敲門。 蘇閬的手離開了下巴,而后恍然彎了眉眼,起身快步過去,將門扇拉開,果然看見了那張在熟悉不過的臉,笑道:“我沒睡?!?/br> 她說著,給成斐讓開了一條道:“外頭冷,快進來?!?/br> 成斐依言進了,習慣性的攬住她的肩:“這樣晚了,怎么還不歇下?” 蘇閬挑眉反問:“這樣晚了,你怎么還過來呢?” 成斐一愣,笑道:“好容易得了閑,還不能到這里看看?若是你熄了燈,再回去便是了,”他說著,作勢去捏她的臉,“你自己不乖乖睡覺,倒還頂嘴?” 蘇閬笑著躲開,身子在他臂彎里旋了個圈兒,轉(zhuǎn)成了正朝著他的方向,干脆地把整張臉埋在他懷里,嚴絲合縫的,一點空都沒留。 成斐捏不著,只好放棄,順勢攬住了她,道:“好了,你既沒睡,我還有件事要告訴你?!?/br> 第79章 蘇閬這才從他懷中抬起半張臉, 睜開一只眼睛:“什么?” 成斐理了理她披散在背后的發(fā),溫聲道:“蘇將軍和二哥就要回來了?!?/br> 蘇閬原本還死死賴在他懷里,聽見這句話, 倏地睜大了眼, 險些彈跳起來:“真的?” 成斐含笑望著她:“真的。我已派方臨潛入湳城送遞消息,不出一月便能回來, 你放心。” 蘇閬漆黑的眸子里好像有火苗在跳,還沉浸在那份突如其來的驚喜里, 忽而張開雙臂, 用力抱住了他:“太好了, 太好了…” 成斐被她箍的呼吸一滯,手停了一下,抬起來拍了拍她的背:“唔, 沒其他事,歇了吧?!?/br> 蘇閬的額角抵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才抬起臉, 弱弱道:“知道你首戰(zhàn)告捷,我才一直沒能入眠,現(xiàn)在你又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更睡不著了?!?/br> 她看向成斐的眼里,帶了點兒埋怨似的小委屈。 怎么在自己跟前,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成斐掌不住笑了一聲:“好好,我的錯, 我來哄你睡,行不行?” 蘇閬眉眼彎彎:“這還差不多?!?/br> 成斐取下她披在身上的夾襖,蘇閬打蛇隨棍上,很快側(cè)身躺下,將被衾攏到脖頸處,眼巴巴的瞧著他。 成斐拿起她倒扣在桌上的話本,坐在榻邊慢慢念予她,原本清越的嗓音放的緩而輕,帶了點慵懶的質(zhì)感,舒舒冉冉地淌進心里,極是愜意。 蘇閬閉了眼,一只手捉著他的手指,安靜凝神的聽,那些才子佳人間的情話,經(jīng)由成斐念出,皆變的像潺潺細水,和緩溫馨起來,縈繞在她耳邊,原本因興奮而起伏的心潮終于舒緩了下去,睫羽闔上,漸漸沉進了夢里。 成斐又念了幾句,見蘇閬呼吸輕穩(wěn),已經(jīng)睡了過去,才抽.出被她攥著的食指,將她的手攏進了被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