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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哀家克夫:皇上請回避在線閱讀 - 第173節(jié)

第173節(jié)

    蘇輕鳶被他這一嗓子喊得耳朵疼,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陸鈞諾沖過來抱住她的腿,仰起頭來:“母后,鈞兒好久沒見著您了!”

    落霞笑道:“果真是母子連心,娘娘剛要到東偏殿去,王爺就自己過來了!”

    蘇輕鳶拉著陸鈞諾坐下,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倒是陸鈞諾很興奮,抱著她的胳膊興沖沖地說這說那,一時半會并沒有打住的意思。

    蘇輕鳶干脆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靠在榻上,靜靜地看著這個神采飛揚的小娃娃。

    倒也有趣。

    小孩子長得快,不久之前還是個連話都說不利索、行動都要人抱著的小rou包,一轉(zhuǎn)眼居然學(xué)起大人來也有模有樣了。

    若是長姐在天有靈,應(yīng)當(dāng)也會欣慰吧?

    陸鈞諾說得累了,一頭扎進(jìn)蘇輕鳶的懷里:“母后,你怎么不高興?”

    蘇輕鳶抬手擦了擦眼角,露出笑容:“母后沒有不高興。”

    “你騙人!”小家伙毫不客氣地揭穿了她。

    蘇輕鳶有些臉紅。幸好陸鈞諾也沒有嘲笑她。

    小家伙咬了咬唇角,漸漸地隱去了笑容:“其實,鈞兒有時候也不高興。母妃不在了,父皇也不在了,鈞兒身邊只有幾個嬤嬤陪著,可她們是奴才,處處都要守著規(guī)矩,從來不肯好好陪鈞兒說話……”

    蘇輕鳶聽得傷感,一時無言。

    陸鈞諾窩在她的懷里,卻小心地向外偏著身子,生怕擠到了她:“這宮里的人太少了,好人就更少。旁人都說鈞兒是災(zāi)星,見了都要躲著走。只有母后對鈞兒好,可是母后又太忙了——如果有了弟弟就好了,鈞兒可以陪著弟弟玩,再也不怕孤單了!”

    “誰說你是災(zāi)星?”蘇輕鳶瞪圓了眼睛。

    陸鈞諾扁了扁嘴巴:“好多人都這么說??!鈞兒有過好幾位哥哥jiejie,最后卻都死了,后來母妃也死了、父皇也死了……大家都說是鈞兒的命太硬;現(xiàn)在外公起兵造反,旁人都說是為了鈞兒!他們說鈞兒已經(jīng)克死了父皇母妃,今后恐怕還要克死母后和皇兄,還有……還有母后肚子里的弟弟!”

    “是么?”蘇輕鳶冷笑。

    落霞忙在旁勸道:“娘娘犯不著跟那起子閑人生氣——奴婢即刻叫人去查,再聽見有人這樣嚼舌根子,一定嚴(yán)懲不貸!”

    蘇輕鳶攥著陸鈞諾的小手,冷聲道:“今后你若再聽到這樣的話,直接把人抓起來打死就是,不必手軟!”

    陸鈞諾重重地點了點頭,遲疑片刻,又道:“鈞兒一點都不喜歡外公!他很兇!”

    “我也不喜歡他?!碧K輕鳶誠實地道。

    陸鈞諾得到了認(rèn)同,立刻咧開嘴笑了:“所以,母后和皇兄一定要快點打敗他!聽說現(xiàn)在京城里人心惶惶呢,百姓們都很害怕!百姓們本來過得好好的,外公因為一己私利,驅(qū)策著南越的將士來禍害南越的百姓,這是逆天而行、鬼神不佑,他一定不會成功的!”

    蘇輕鳶越聽越詫異,眉頭很快擰成了疙瘩:“這些話是誰教你的?”

    “是定國公?。 标戔x諾昂著頭驕傲地道。

    “定國公?你怎么會見到他?”蘇輕鳶更糊涂了。

    陸鈞諾笑得瞇起了眼睛:“是皇兄安排的嘛!皇兄說我?guī)煾堤怀善鳎滤盐医虊牧?,所以才安排了定國公閑暇時候來教我念書!定國公雖然兇巴巴的,可是他講的書很明白,鈞兒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得很多道理啦!”

    “原來……”蘇輕鳶猜不透此事主何吉兇,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陸鈞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抱著她的胳膊笑道:“其實母后不用那么害怕皇兄的,皇兄是個好人!”

    廊下,正匆匆向這邊走過來的某人微微一愣,放輕腳步快速走到了門口。

    蘇輕鳶伸手揉揉陸鈞諾的小腦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怎么又是個好人了?”

    陸鈞諾認(rèn)真地想了想,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只是覺得,皇兄其實也沒有他原本想象的那么兇,至少他對母后還是很溫柔的嘛!

    可是,母后為什么還是怕他呢?

    難道,皇兄是個面慈心狠的大魔王?

    陸鈞諾打了個寒顫,許久才怯生生地道:“我也不知道……其實,鈞兒的心里也還是怕皇兄的?!?/br>
    蘇輕鳶伸手捏捏小家伙的鼻子,想笑他,又笑不出來。

    陸離終于忍不住,掀開簾子快步走了進(jìn)來:“朕到底怎么你們了,就把你們嚇成這樣?”

    蘇輕鳶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放開了手。

    陸鈞諾更是夸張,“哧溜”一下子從蘇輕鳶的腿上滑下去,跪在了地上:“鈞兒該死,皇兄萬歲萬萬歲!”

    陸離隨手將小家伙拎起來,丟給了守在門口的朱嬤嬤:“帶出去!”

    門口立時清靜了。

    陸離在蘇輕鳶的面前蹲了下來,盯著她的眼睛:“這么久了,你還是怕我?”

    蘇輕鳶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嘁!臭美!誰怕你了?”

    陸離抓住她的兩只手,用力攥緊:“阿鳶,你不必怕我。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鈞兒?!?/br>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內(nèi)鬼的事有眉目了?”蘇輕鳶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陸離皺了皺眉,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你不信我?”

    蘇輕鳶低下頭,依然不肯與他對視:“沒什么信不信的。你餓了吧?我這就叫人傳膳?!?/br>
    “阿鳶!”陸離有些急了。

    蘇輕鳶仿佛全然注意不到他惶急的神情,她只想抽回她的手。

    陸離無奈,只得用蠻力將她拉進(jìn)懷里,咬牙道:“我這樣費盡心思為你們籌謀,你還是只擔(dān)心我會害你們?先前我已經(jīng)對你說過,如今天下動蕩不安,我不敢保證將來不會出什么意外,所以鈞兒必須盡早開始學(xué)習(xí)治國之策,以免將來事到臨頭措手不及——直到現(xiàn)在,你還是覺得我會害他?我若有害他之心,用什么辦法不能下手?我何必要費那么大的周章!”

    “你如今當(dāng)然沒有害他之心,”蘇輕鳶終于沉聲開口,“可是將來呢?如果將來天下平定、四海安寧,你已經(jīng)不必?fù)?dān)心再出什么意外的時候,鈞兒卻已經(jīng)學(xué)成文韜武略,成為天下景仰的賢王——你敢說那時候你仍然不會有害他之心嗎?”

    陸離的神色漸漸黯淡下來,沉默許久。

    蘇輕鳶咬住唇角,終于抽回了手。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看我的?”陸離啞聲質(zhì)問。

    蘇輕鳶背轉(zhuǎn)身去,不肯與他目光對視。

    陸離用力抓住她的雙肩,氣得雙手發(fā)顫:“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完完全全地相信我?當(dāng)初我毒害先帝,一是為了父母之仇,二是為了你——你只因為那一件事就把我歸作陰狠歹毒、目無孝悌人倫的那一類,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

    “你跟我講‘孝悌人倫’?”蘇輕鳶輕聲反問。

    陸離用力拍了拍額頭,愁得心臟都揪了起來:“阿鳶,這件事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過去?”

    “我不想跟你翻舊賬,”蘇輕鳶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我只問你,燒死你父母的那場大火未必與先帝無關(guān),先帝之死更是你親手所為——你和鈞兒之間的殺父之仇是抹不掉的,你真的可以完全心無芥蒂?你真的可以一直相信鈞兒不會對你有不臣之心?”

    陸離黯然良久,無言以對。

    蘇輕鳶苦笑:“空口說白話誰不會?可是人心里的事,是管不住的!我知道你此刻對鈞兒沒有惡意,但我保不定他將來不會恨你怨你,更加不知道多年以后會發(fā)生什么。我寧可鈞兒無才無能,做一個安享富貴的閑人——只要他成不了你的威脅,你們兩個人就可以一直相安無事下去……”

    話未說完,陸離忽然用力將她拉回了懷里:“阿鳶,你怕我忌憚他,也怕他將來威脅到我,是不是?”

    蘇輕鳶閉目不語。

    陸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一直以為,你煞費苦心地選了最不成器的段然來教鈞兒讀書,只是因為怕我忌憚他……誰知道你竟要算計得那么周全,一邊顧著他,一邊又顧著我……你不累嗎?我和鈞兒的事,等他長大了,我自會跟他擺到桌面上來談,哪里用得著你費這么多心思!”

    “這么說,是我多管閑事了?”蘇輕鳶悶悶地問。

    陸離勾起唇角,笑了一笑:“你若不嫌累,管一管其實也挺好的。不過,你偏心鈞兒太多了,我有點不高興。”

    “我哪里偏心鈞兒了?”蘇輕鳶不服氣。

    陸離收緊雙臂把她摟得緊緊的:“還說不偏心!鈞兒來了,你就把他抱在懷里,可是我呢?每次都是我主動抱你,你還推三阻四的!你有心事寧可跟鈞兒說,在我的面前卻一個字也不提!今日若不是我回來撞見,你是不是還要繼續(xù)裝糊涂?”

    蘇輕鳶無言以對。

    陸離強迫她靠在他的肩上,苦笑:“你究竟還藏了多少心事不肯對我說?咱們的孩子都快要生下來了,你還是沒把我當(dāng)成自己人?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成不成?”

    “別只說嘴,你倒是掏??!”蘇輕鳶瞇起眼睛,挑釁地看著他。

    第131章 咱們假戲真唱吧!

    隔了一日,散朝之后,蘇輕鳶同陸離一起乘了鑾駕、帶了儀仗,大吹大打地出了宮門,直奔北燕驛館而去。

    驛館之中,北燕武士以鼓樂相迎,穿著緊身舞衣的女子引進(jìn)院中,使臣躬身迎接,寒暄之后迎入花廳,分賓主落座。

    “北燕使臣”輪番起身向陸離敬酒,口中說些“世世交好”、“惠澤萬民”之類的場面話,十分殷勤。

    陸離來者不拒,不過多時便已微醺,廢話多了起來。

    “皇帝大概是醉了,小路子快攔著,不許他再喝了。”蘇輕鳶皺眉吩咐道。

    “北燕三皇子秦皎”起身笑道:“飲酒不醉,豈非辜負(fù)了美酒嘉筵?太后娘娘放心就是,北燕驛館也是皇上自己的家,難道還怕醉了無人照料不成?”

    蘇輕鳶見狀便不再多管,漸漸地將注意力放到了歌舞上。

    宴上繼續(xù)觥籌交錯,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北燕使臣也已醉得七倒八歪,不成個樣子了。

    門外又魚貫地進(jìn)來幾個小丫頭,往每張桌子上送了兩壺酒,之后便站在旁邊伺候著,沒有退下去。

    蘇輕鳶留意到那幾個小丫頭的步態(tài)和站姿,心里就有數(shù)了。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一個丫頭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旁:“殿中絲竹雖好,聽得久了也難免令人心躁。奴婢服侍太后出門清靜片刻可好?”

    蘇輕鳶扶了扶手邊的茶盞:“哀家不曾飲酒,你們還怕哀家酒醉不成?”

    “嘉筵良辰,酒不醉人人自醉呢?!毙⊙绢^抿嘴一笑,顯得十分嬌俏可愛,只是眼神有些呆滯。

    蘇輕鳶向“秦皎”使個眼色,笑著站了起來:“想不到北燕驛館的丫頭竟這樣伶俐——哀家依你就是!”

    “秦皎”笑著向她舉了舉手中的酒盞。

    已經(jīng)醉倒在桌旁的陸離心中一緊,忙裝作提壺斟酒,在桌下悄悄地踢了小路子一腳。

    蘇輕鳶跟著小丫頭出門,穿過花園假山,進(jìn)了一處隱蔽的樓閣。

    小丫頭扶著蘇輕鳶直接轉(zhuǎn)過屏風(fēng),在內(nèi)室的床上坐了下來:“時辰尚早,太后不妨先在這里歇一歇吧?!?/br>
    蘇輕鳶來時早已將這樓閣細(xì)細(xì)地打量過一番了。確定周圍沒有旁人,她便抓住那丫頭的手,笑問:“你主子在哪里呢?”

    “殿下一會兒就來?!毙⊙绢^笑了。

    蘇輕鳶重重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把:“別跟我來這一套,我一看你走路的姿勢就知道你是宮里的人!我問你,你是怎么出的宮門、又是怎么混進(jìn)驛館來的?念姑姑在哪里?”

    小宮女忙跪下來,低聲道:“奴婢是昨日奉了念姑姑的命令,從地道出來的。驛館里有人接應(yīng)我們,不用費工夫就進(jìn)來了。”

    “接應(yīng)你們的是誰?三皇子知情嗎?你們一頭在宮里、一頭在驛館,應(yīng)該不方便聯(lián)絡(luò)吧?”蘇輕鳶繼續(xù)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