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賈赦猜到賈母此刻尋自己,多半是石家出了事,因而故意在東院用完晚膳過來,雖然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成心怠慢,卻是石府失禮在先。 此刻賈璉還小,原身雖然糊涂,多數(shù)庶務交給了幾個管事打理,但是須得主子出面的人情往來向來是原身料理。后來賈璉娶妻后,這些庶務交給了賈璉,但各處親朋戚友送來的帖子向來是落賈政的名諱,賈赦父子倒像賈政派出去辦事的一般。如今賈赦不是原身,自然不會由得二房在自己頭頂頤指氣使。 不過賈赦也就嘴上一提,并沒有當真拒絕去石府。畢竟賈赦猜測石光珠是受了反噬,到底是不是,還是要去石府看了才算。 于是賈赦換過衣裳,帶著單勇和山子出了門。 石府也在城北,和賈府倒是相距不遠,沒多久就到了。只見石府人人縞素加身,闔府上下哀戚一片。 賈赦送上奠儀,又去石光珠靈前進香。進香之后,賈赦抬眼看石光珠的尸身黑氣縈繞,石光珠的魂魄滿臉戾氣,似乎十分不甘心死去,一遍又一遍的往尸身上撞,還妄圖回到rou身內,不甘心赴死。 賈赦皺了皺眉頭,不知陰差為何還沒到,但任憑石光珠鬼魂停留在此,只怕要出事。 不過石家是勛貴人家,請了大幫的道士開靈做道場,石光珠死后諸事理應由這些道士打理,賈赦貿(mào)然出手,反而算作插手別派事務,亂了玄門規(guī)矩。因而賈赦便沒有出手管閑事,上香之后退出了靈堂。 賈赦退出靈堂后,先有仆人端上水來凈手,凈手之后去客廳奉茶。到了客廳,賈赦倒看見不少熟人。除了四王八公人家之外,因石光珠科第入仕,也有些文臣前來道惱,通過原身的記憶,賈赦在人群中一眼就認出了妹夫林如海。 林如海見賈赦,也上來見禮說:“大內兄,近日一向可好?” 賈赦這才是首次看到紅樓夢里的林探花。只見林如海雖然年過三旬,但長得極好看,眉目清朗,身材修長,氣度高華。但林如海這副面相雖然好看,卻算不得好面相,此人骨相勻稱,略為消瘦,唇薄而耳色紅白,耳廓齊眉。這樣的人富有智慧而一生勞心,是勞碌命,難怪書上說林如海后來死在任上。 且林如海面帶遠行之相,次年就要離開京城。賈赦略一想,就知道只怕林如海外放的調令就在明年下來。只是林如海的面相并非無子孤苦命格,雖然cao勞,卻也非短命之相,怎么書上是那樣的結局? 此刻石家客廳人來人往,倒不合適細看,也不合適說這些,因此賈赦和林如海寒暄幾句別的,無非是問meimei一向可好,若是平日得閑,可到府上多走動的話。 林如海聽賈赦說話得體了很多,不禁略略疑惑?,F(xiàn)下林如海還沒外放,都在京城一處,他又是榮國府女婿,榮國府大老爺最近和家里鬧了幾場,林如海也有耳聞。此刻見了賈赦說話和之前不同,心中暗道:大內兄墜馬之后果然和以前不同的,難道真是墜馬墜開竅了不成?不過岳母府上確實也要正正規(guī)矩才好。 以前林如海不喜賈赦貪杯好色,游手好閑,向來和賈赦疏遠,今日見了賈赦和以前不同,也對賈赦近日做的幾件正家風之事頗為贊賞,倒對賈赦有些許改觀。 誰知林如海心中剛剛對賈赦改觀,賈赦就附在林如海耳邊道:“我觀妹婿面相,明年有遠行之兆,妹婿到了駐處后,記得防備西南方向。還有,妹婿乃兒女雙全之相,只是子女緣未到罷了,別為了求子喝亂七八糟的求子湯,壞了身子,得不償失?!?/br> 林如海剛剛對賈赦改觀了些,誰知賈赦就跟他說了這樣一番不著調的話,不禁讓林如海啼笑皆非。 林如海正欲打趣賈赦,問他幾時學了道術,卻聽靈堂那邊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尖叫,石家主仆慌不擇路的四處亂奔,混亂間,傳來此起彼伏驚恐不已的呼喊聲:“詐尸啦!”“詐尸啦!” 賈赦心中一驚:他就知道沒有陰差來鎖魂不是好事,石光珠鬼魂留在靈堂,果然還是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原著中,賈赦也是要管庶務的。修大觀園一回,特地寫了賈政不慣庶務,修大觀園都是賈赦、賈璉等人在忙前忙后。所以,如果榮國府有什么人情往來的庶務,在賈璉還是個孩子的時候,肯定是賈赦出馬。 而且寶玉和鳳姐中邪那一回,也是賈政都放棄了,賈赦還在各種努力,除了賈赦比賈政更有人情味一點兒外,也有可能是因為賈赦忙庶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慣,總覺得這些事情該自己管。 有時候我覺得,也不怪璉二爺給叔叔當管家,也許在璉二爺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親爹已經(jīng)給弟弟當管家了。賈璉從小就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沒有自己是長子嫡孫的意識,長大之后接爹的班給叔叔跑腿,在他看來,是天經(jīng)地義的。 不過我們穿越版大赦赦來了,這些東西肯定都要糾正過來。 第13章 聽到詐尸了三字,整個石府賓主皆驚,客廳里頓時就亂了。 賈赦心道:石家明明請了不少道士在場,怎么還出了這樣的紕漏?一面想,一面步出客廳。 此時,石府整個花園,各處院落都是驚恐的人群亂竄,也顧不得男女有別了,也顧不得主仆體面了。 賈赦都不用掐指推算,只抬眼一看,就見一股煞氣正從靈堂那邊向客廳方向趕來,速度極快。原本應當躺在靈堂的石光珠身著壽衣,頭戴壽帽,鐵青這臉向人群直沖,有個美貌女子略逃得慢了些,被石光珠一把抓起,捏著脖子一掐,上一刻還驚聲尖叫的女子,下一刻就脖子一歪,出不了聲響了。 賈赦看那被石光珠丟開的女子,原本如花女子,此刻眼球突出,瞳孔散大,脖子歪在一側,竟是被石光珠活活扭斷了脖子。 尖叫聲此起彼伏,人群四散奔逃,賈赦掏出天絲手套戴好,再管不得門戶之見,朝著石光珠急奔而去。 只剎那間,石光珠又大踏步走到一個孩童面前,伸手朝那孩童抓去。眼看曾長孫就要死于尸怪之手,石老太太哭天搶地的大罵石光珠畜生,就是死了還要戕害自己的嫡孫。 賈赦飛撲向前,左手捏訣,右手結印,心中默念咒語,雙掌拍向石光珠的尸首。 那尸身原本一臉青紫,十分可怖,眼見賈赦撲來,居然還扯開嘴角笑了一下,仿佛嘲笑賈赦蚍蜉撼樹,此情此景越發(fā)顯得詭異非常。 千鈞一發(fā)之際,賈赦左手抄起孩童,右手急拍,架住尸怪抓向孩童的怪手。 果然,賈赦的右手剛一接觸尸怪,就發(fā)出滋滋聲,仿佛有東西被燒焦一般。那尸怪的手剛接觸賈赦的右手,就被燒得吱哇怪叫,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賈赦。 就搶在這片刻功夫,賈赦搶出那孩童,石老太太上前抱住曾孫。只見那孩子嚇得淚水如斷線珠子般下落,卻連哭都沒有聲音了。 石老太太剛剛把孩童搶開,那尸怪又上來了,雙手齊齊向賈赦抓來。賈赦連退數(shù)步,拿起花圃里的一條凳子砸向尸怪,尸怪仿佛被剛才賈赦一掌拍怒了,接住凳子雙手一扯,凳子頓時變?yōu)槟拘技婏w。 給石家做道場的眾道士此刻才趕過來,搖著鈴鐺,口念經(jīng)文,裝模作樣的對付尸怪。 賈赦可是和不化骨對過掌的人,這今天才死的尸身,就算尸變,在賈赦面前也是不夠看的。而眼前這頭尸怪,遠遠比一般剛剛尸變的尸怪厲害,想到這里,賈赦不禁皺了眉頭。 正沉思間,那尸怪又向賈赦襲來。剛才眾人見了尸怪將長凳撕成木屑的威力,不禁為賈赦倒抽一口涼氣。 “大內兄小心!”林如海驚呼出聲。 與此同時,賈赦連連后退,避開尸怪的襲擊,余光從石家請來的一眾道士臉上掃過。 只這一剎那的時間,尸怪的雙手已經(jīng)向賈赦的頭頂按過來,那長長的指甲眼看就要插進賈赦的頭顱,賈赦突然一矮身,急向旁撤,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尸怪慣性的向賈赦沖來,雙手往前一戳,插入柱子中。賈赦見尸怪被困,忙伸右手向尸怪頭頂拍去。 石光珠才死不足一天,還有智慧,他剛剛吃了賈赦右手的虧,見賈赦右手拍來,尸怪顧不得攻擊賈赦,雙手一拔,急往后退。隨著尸怪雙手拔出,木屑紛飛,合抱粗的柱子上頓時出現(xiàn)兩個大洞。 同時柱子搖晃,整個客廳也如地動一般晃動不止。先前在客廳的眾人也忙到園子里來。 因有柱子阻擋了尸怪一下,賈赦逃過尸怪奮力一擊,忙又捏訣要上。雖然石家的事跟賈赦無關,但石家請的那幫道士顯然不中用,石光珠又動輒殺人,賈赦實在不能坐視無辜的人成為尸怪手下亡魂。 賈赦一邊捏訣,一邊心想:今日之后一定要尋兩件趁手的法器,再也不和這些陰物rou搏了。誰知那尸怪見賈赦是個硬茬,竟掉頭沖入道士群中,將一個道士抓起,兩手一撕,頓時血rou橫飛,那道士爆死當場。 今日在場的皆是有體面的人家,平日哪里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頓時嚇得多少人魂飛魄散。有人嘔吐不止,有人頓時昏厥,有人高聲尖叫,有人四散奔逃,整個石府亂作一團。 也有些聰明的看出賈赦能對付尸怪,往賈赦身后躲。 眾人心驚膽顫、賈赦嚴陣以待,都怕那尸怪大肆殺戮,誰知那尸怪殺了為首的道士之后,竟然身形一滯,立著不動了。 賈赦心道:難怪陰差不來,那些道士又不超度石光珠的魂,只怕這群道士另有古怪! 心念電轉間,賈赦手上不停,在石光珠胸前急拍,果然拍到石光珠前胸時,賈赦隱隱感到什么東西在發(fā)熱。賈赦撕開石光珠的壽衣,卻見一張符紙?zhí)谑庵樾厍?。賈赦摘掉符紙的同時,石光珠的尸首也挺挺的倒在地上,死得透透的。 賈赦扯下石光珠胸前符紙后,余光掃過剩余道士的臉上,果然有好幾個道士臉上都變了色。 賈赦看了一眼手上的符,不禁勃然大怒道:“把這群道士都拿下報官,一個也別逃了!” 原來,這是一道藏跡符,跟隱身術的原理有點像,不過隱身術是為了不讓活人看見,而藏跡符,是為了躲避鬼神妖魔。這類符篆在玄門斗法中常見,而且并不能完全隱匿行跡,只能根據(jù)符篆法力的強弱讓自身的氣息暫時不被對手發(fā)現(xiàn),是玄門中的一種障眼法。原來石光珠胸前貼著這個,難怪石光珠身死之后,沒有陰差前來鎖魂。 賈赦一聲怒喝之后,那群道士一驚,趁亂就想逃。也怪世人多信奉鬼神,沒幾個敢得罪僧道的,且沒有石家家主發(fā)話,家丁本來就怕,更加沒人上去拿人。 就這一會兒的猶豫,給了那群道士可乘之機,石老太太眼見道士起身要逃,才下令拿人,但到底錯過了最佳時期,竟然大多都逃脫了,只抓住兩個打雜的小道士。 石家乃是八公之一,本朝勛貴,前來道惱的人家何其多,見賈赦拿住尸怪,眾人不禁懷疑以前那個老紈绔賈家大老爺乃是深藏不露。 賈赦制住石光珠后,石老太太問賈赦道:“恩侯,不知是誰害我兒光珠,還請借一步說話?!笔咸故莻€人精,猜到石家這樣的變故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無論什么樣的理由,都會大傷石家名聲。因而先說有人害石光珠,將石光珠暴斃、尸變的原因都推到他人頭上,又要請賈赦入內堂說話,為的是保全石家名聲。 原本四王八公同氣連枝,賈家和石家也是上百年的交情,但是石光珠突然暴斃,是因為他生了害人之心,要害死賈赦的岳父張珣。賈赦對石家自然沒好印象,再說,石光珠去張家賀壽,回府突然暴斃,石光珠和張珣又在競爭吏部尚書一職,若是認下石光珠為人所害的話,只怕不少人都要猜到張珣頭上,對張家名聲大大有害。 賈赦已經(jīng)打定主意將賈璉托付給張家教養(yǎng),豈會應下石老太太之言?因而賈赦道:“正氣足而百邪不侵,石大人突然暴斃,又有邪道進靈堂鬧事,還請老封君徹查家中上下人等。逝者已矣,仍需亡羊補牢,若不查出別有疑心之人,對生者而言乃是后患無窮?!?/br> 賈赦這話相當不留情面了,一句正氣足而百邪不侵,就定了石光珠為人不夠正氣,才會有今日之禍。又請石老太太徹查家中上下,乃是直指石光珠治家不嚴,今日變故是石家咎由自取。石老太太氣得恨不能戳賈赦的脊梁骨,偏偏賈赦在眾目睽睽之下救下石家曾長孫,石老太太還得做出對賈赦千恩萬謝的樣子。 石家出了這樣的事,膽小的賓客早嚇得六神無主了,見邪道被控制,石光珠的尸首也不再攻擊人,眾人急急的向石家家主告辭走了。 因尸怪殺死了一個女眷并一個道士,石家將此事報了官。 賈赦作為制服尸怪的人,原本該當?shù)巾樚旄咭惶?,因而還留在石家。林如海先時聽賈赦告訴自己明年要南下,注意西南方云云,林如海還不以為意,今日親眼見了賈赦制服尸怪一幕,不禁大受震動,認定賈赦果然懂些玄法,也將賈赦說的話放在心上。 林如海向是老太太告辭后,又特地過來向賈赦道謝。賈赦自然口稱無妨,又讓林如海夫妻有空常來走動。話剛說一半,林如海就見賈赦定定的看著一個方向不動了。 林如海連叫幾聲大內兄,賈赦才回過神來,和林如海互相道別。 原來,賈赦正和林如海說話時,聽見一串鈴鐺聲由遠及近而來,抬頭看去,是兩名陰差前來勾魂。而這兩個陰差竟是賈赦的熟人,呸,是熟鬼。 幾百年后的現(xiàn)代世界,賈赦參與了無數(shù)玄學事件,自然經(jīng)常遇到陰差鎖魂的場景,可沒少跟這兩個陰差打交道。沒想到這兩個陰差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當差了,上崗時間還挺早的。 第14章 賈赦正想跟陰差打招呼,想到他們此刻應該還不認識自己,貿(mào)然叫他們名字,只怕反而讓他們對自己生出戒備。于是賈赦將手中的藏跡符向陰差揚了揚,那符篆就飄向了兩名陰差。 這兩名陰差一曰吳胥,一曰栗祿,都是才當差不久。其實兩名陰差奉判官之命出來已經(jīng)有一陣了,就是沒找到石光珠的亡魂。此刻見了賈赦手中的藏跡符,二陰差才知道自己受了符篆誤導。栗祿伸手接了符篆,看完遞給吳胥,二陰差看完都是臉色大變。 在石家還沒來得及走的眾人,只看見賈赦手輕輕一揚,從石光珠尸身上摘下來的符紙就無風自飛,飄到賈赦身前約一丈的位置,在空中盤旋,也不飛走,也不落下。因為眾人看不見陰差,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越發(fā)深信賈赦乃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二陰差向賈赦頷首行禮,賈赦亦點頭致意,并指了一個方向。須臾,兩名陰差將石光珠、以及死在尸怪手上的婦人的鬼魂都鎖了來,栗祿又向賈赦道:“多謝法師指引?!?/br> 賈赦看了陰差身后鎖成一串的兩個鬼魂一眼,疑惑的問:“陰差大人,此間死了三人,怎么兩位陰差大人只鎖了二魂?” 吳胥和栗祿對視一眼,眼現(xiàn)迷茫之色。 賈赦略思忖一下,恍然大悟,急忙回身到石府客廳外的院子里,那被尸怪手撕而死的道士尸身因要等仵作前來驗尸,還沒來得及收拾。賈赦上前挑開已經(jīng)不完整的道士尸身上的破碎道袍,果然那道士胸前也有一張藏跡符。 這尸首死相實在是惡心至極,即便賈赦準備了天絲手套,也不愿意伸手去摘符篆,念了幾句咒訣,那符篆就無風自飄,又向兩名陰差飛去。揭了那道士身上的藏跡符,兩名陰差手持招魂鈴搖了搖,依舊不見那道士的魂魄前來,兩名陰差的神色都變了。 玄門分正邪,走正道的修士積攢功德,自然無懼陰司報應;走邪道的修士損福作孽,自然極怕死后被閻羅殿問審,因而有些邪派修士供奉邪神,死后,亦想法逃脫陰差拘魂,寧愿鬼魂被邪神驅策,也不愿到十八層地獄受獄邢之苦。 顯然,方才死在尸怪手上那個邪道的鬼魂就借著藏跡符逃走了。 二陰差對視一眼,向賈赦道了謝,用力搖著招魂鈴,只是那邪道的鬼魂依舊未曾現(xiàn)身。 賈赦道:“若二位陰差大人不嫌我多事,我原助二位一臂之力?!?/br> 兩陰差正擔心抓不住邪道鬼魂,這厲鬼又被邪神驅策為害三界,見賈赦愿意相助,心道:這位法師能發(fā)現(xiàn)死者身上的藏跡符,想來是有些本事的,不如讓他一試。故吳胥道:“謝法師高義。” 賈赦雙手結印,念了一段搜魂咒。賈赦原本修為就高,不知道為何與不化骨対掌之后,更是修為大進,他念搜魂咒,連被石橋鎮(zhèn)壓五年的鄭家樹都能招出來,何況剛死的邪道。 果然賈赦念了一段咒之后,那邪道面色鐵青而來,沖向賈赦就向他頸間咬去。 陰差在此,豈容一個新魂造次,陰差手上鎖魂絞一揚,那絞仿佛生眼睛一般,無論邪道的魂魄如何躲閃,鎖魂絞都緊隨其后,邪道的鬼魂只避過一次,第二次就被鎖魂絞牢牢縛住。那邪道鬼魂猶不死心,怨毒的看著賈赦。 “多謝法師,相助之德,改日再報,我們這就回去復命了。”二陰差向賈赦道謝。 賈赦一面向二陰差道不用客氣,一面看著看著那邪道鬼魂覺得眼熟。但此刻,因那邪道暴斃,滿身戾氣,相由心生,青面獠牙神情扭曲,賈赦又看不清其本來面目,越發(fā)難以辨認。 邪道的鬼魂縛在鎖魂絞后頭,與石光珠、被石光珠殺死那女子栓成一串,被陰差牽著前行,那邪道顯然恨賈赦已極,猶自回頭惡狠狠的瞪賈赦。只這一瞪,露出些許本來面目,倒讓賈赦想起來了:這不正是自己去張珣府上赴宴那日,在夕水街看到去青樓的邋遢道士帶著的二人之一嗎? 難道那日那在夕水街,自己瞧見進青樓的三人,便是對張珣做法之人?賈赦想了一下夕水街那家青樓距離張府的距離,越發(fā)覺得自己猜測的只怕就是真相。而那邪道之所以喬裝改扮混進石光珠的靈堂,應該是故意來攝走石光珠的魂魄的。張家能破解五鬼鎖魂術,自然是有高人坐鎮(zhèn),唯有將石光珠的鬼魂攝走,張家背后的高人才無法通過石光珠的鬼魂順藤摸瓜,抓住背后使壞的術士。說穿了,那邪道冒險混入石家靈堂,是為了殺鬼滅口。 在普通人看來,殺鬼滅口也許是一件挺可笑的事,人都死了,自然就閉嘴。但是玄門中人,通靈者不知凡幾,殺人未必能夠滅口,唯有將知情人的魂魄或是攝走,或是打得魂飛魄散,才能真正滅口。這樣的法子看似殘忍,實則在玄門中并不鮮見,有些人惡貫滿盈,卻過得風生水起,就是用了這種法子,將知情人、知情鬼一并斬草除根,暫時逃過地府、天道的懲罰。但是所謂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這種歪門邪道終究會自取滅亡,這便是邪不勝正。 賈赦一認出那邪道,就想遠了,再次回過神來時,順天府的官差都到了。 石光珠從張府告辭是在午后,回府不久突然暴斃,又是四處送信,又是急設靈堂,又鬧了一場尸變,順天府官差到的時候,已近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