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孟懷還猶豫著,賈赦就從孟懷的隨從臉上看出了不耐煩,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這孟懷是個不可相交之人,自己改日要提醒許升一句才好。 賈赦說完,對二人一禮,就要轉身回府,孟懷忙道:“賈將軍,此事關系到本朝無數(shù)棟梁之才的身家性命,還請賈將軍莫要推遲?!?/br> 聽到這話,賈赦駐了足,疑惑的看了許升一眼,許升點了點頭。 賈赦道:“既如此,就尋個酒樓邊吃邊說吧?!泵蠎汛巳松砭痈呶?,卻壞事做盡,賈赦不愿這樣的人臟了自己的地方,于是沒請二人去書房說話,而是打發(fā)門上小廝回去告訴太太一聲,今日自己在外用了晚膳才回。 吩咐完了,賈赦轉身對孟懷冷冷地道:“這位大人,請帶路吧?!?/br> 孟懷這人十分擅長鉆營,來之前,就打聽過賈赦的為人:不務正業(yè)、貪花好色,后來得老榮國公夢中傳授玄法,于玄術一道十分了得,曾制伏尸怪石光珠,也救了許升中邪的小兒子。 于是孟懷對賈赦獻媚一笑說:“不知賈將軍素日愛去哪里用膳,夕水街可好?” 夕水街是城北有名的花街柳巷,什么百花樓、春風苑都在夕水街上。孟懷此舉自然是投其所好,誰知此賈赦非彼賈赦,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賈赦對孟懷此人,越發(fā)厭煩。冷然道:“就太白樓就好?!?/br> 孟懷一愣,也不知道賈赦幾時轉了性。不過如今是他有求于人,又忙道:“賈將軍請?!闭f著讓出自己的華麗馬車。 若不是看在許升面上,賈赦半點都不想和孟懷打交道,更何況上他的贓車?賈赦道:“不用,我和許大人同車就好。”孟懷尷尬一笑,沒說什么。 上車之后,賈赦問許升:“許大人怎么把這樣的人也帶到我這里來?此人是誰?我看他面相,只怕行事頗不磊落吧?!?/br> 許升嘆道:“此人是工部尚書孟懷孟大人。我受賈將軍大恩,豈會不知恩圖報,反而給賈將軍攬事?這人原本不是我要帶來的。只是前年時候,圣上體恤寒門子弟入仕不易,在朝為官置辦不起京中宅子,各部院的官邸又不夠分,故讓工部在城西新建一片官邸,低價賃給家境貧寒的官員住。 去歲這片宅子建好了,也陸陸續(xù)續(xù)搬進去一些官員。誰知這些官員住進去之后,就怪事不斷,剛開始是有人夜聞鬼哭,后來有人中邪,再后來竟有人上吊跳井的,鬧出了人命。 欽天監(jiān)的官員也去看過,也請過和尚道士做過法事,說是客鬼作祟,但是做了好幾場法事也不見效。后來不知是誰在孟大人處舉薦了賈將軍,孟大人又聽說我和賈將軍有幾分交情,就讓我和他同來請賈將軍出馬。孟大人有些行事作風,我也不敢茍同,但是城西那些官員家小無辜,便同孟大人同來了?!?/br> 賈赦聽完,沉吟不語??凸碜魉睿ǔ2贿^是嚇嚇人罷了,極少有能害死人命的。城西官邸的事,只怕沒那么簡單。 第28章 許升在車上將城西新官邸的事簡略說了個大概, 太白樓就已經(jīng)到了。 孟懷此刻有求于人, 對賈赦倒極是恭敬,點了太白樓最好的雅間, 讓賈赦上座了,小二遞上菜單, 孟懷陪笑道:“賈將軍請?!?/br> 賈赦倒也沒客氣, 接過菜單點了幾道招牌菜。孟懷見賈赦只點了四菜一湯并幾樣點心, 笑道:“賈將軍何須如此客氣?”又接過菜單一口氣點了七八樣,看樣子似乎還打算繼續(xù)。 賈赦吃了一口茶, 問孟懷:“孟大人確定要點這許多?” 孟懷獻媚的笑道:“今日有幸請到賈將軍一同用膳,本官略盡地主之誼, 豈能小氣?”說完,又點了一長串的菜。 太白樓和夕水街那些秦樓楚館不一樣,太白樓是正經(jīng)吃飯的地方,廚子都是到各省請的當?shù)孛麖N, 南北風味齊全,各大菜系的招牌菜在這里都吃得到。 掌柜的見來了貴客,不敢怠慢,一面派了幾個伶俐的小二專管伺候這間雅間的貴客,一面招呼廚房快些出菜。 沒隔多久, 菜就陸陸續(xù)續(xù)的上來了。像太白樓這樣的地方,自然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讓人食欲大增。只是孟懷點的菜實在是太多了, 桌上就坐了賈赦、孟懷、許升三人,能吃得了多少? 菜上足了滿滿當當?shù)囊蛔雷樱《俣瞬松蟻淼臅r候,賈赦就讓小二將菜上到隔壁空桌上。孟懷不明所以,不過上次東華門外,王子騰對賈赦不敬,被擺了一道,孟懷也在場。王子騰那舉著胳膊的怪異形象還歷歷在目,故而賈赦要怎么就怎么,孟懷恭恭敬敬沒有絲毫反對。 菜上齊一桌之后,就開了席,賈赦沒有讓人布菜的習慣,就免了布菜的規(guī)矩,舉杯和孟懷、許升碰了一下杯,三人開始用膳。 孟懷和賈赦碰杯后,只略喝了一口酒,據(jù)覺得精神一振,不知道怎么對賈赦越發(fā)有信心,恨不得對賈赦言聽計從。 越是高檔精致的酒樓,越不會重菜品的分量而是重質量,這一點倒是從古自今都是如此。但是即便如此,這滿滿一桌子的菜,對于三個人而言,也太多了。 賈赦是術士,食量極大。孟懷和許升是文官,飯量就有些小了。二人又一個有事求賈赦,一個當賈赦是恩人,明明都吃飽了,賈赦不放下筷子,二人也只好陪著,兩人都吃得有些撐。 賈赦見許升吃得差不多了,就停下筷子笑著問孟懷:“孟大人用好了嗎?” 孟懷如臨大赦一般急忙點頭說:“用好了用好了?!?/br> 賈赦卻道:“這樣不行的,我見孟大人厄運纏身,煞氣罩定,豈能浪費糧食,自損福報。孟大人要解決城西官邸的事,只怕不能如此行事。” 孟懷聽完,一臉尷尬的問:“賈將軍的意思是?” 賈赦道:“所謂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每一粒飯,每一道菜,都是農人的血汗凝結,浪費糧食,等同于欠下血債。方才我問孟大人確定要點這許多菜,孟大人說無妨。我以為是孟大人食量異于常人,便沒阻止,誰知孟大人點了這幾桌子的菜,又不吃完,孟大人如今運勢又如此之低,這豈不是雪上加霜么?”賈赦說完,面露惋惜神色:“看來,孟大人所求之事,要等半月之后方可成行了?” 孟懷聽得一驚,舉著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有些驚慌的問賈赦:“好端端的為何要半月之后?” “孟大人點了這樣幾大桌子的菜,若都浪費了,得浪費多少農人的血汗?須得齋戒半月,誠心悔過,提高了運勢,才能去城西解決客鬼。不過,若要化解糟蹋糧食的業(yè),也不是不行,菜是孟大人點的,若是孟大人能吃掉這些菜,也就無妨了。這樣吧,本將軍陪著孟大人再用些,孟大人也盡力而為,能吃多少是多少,能減少一分罪孽是一分吧。許大人到一旁將城西官邸這些時日發(fā)生的怪事默一份出來,本將軍帶回去,好有的放矢的準備法器?!辟Z赦說完,還無比惋惜的搖了搖頭。 許升飯量不大,正愁若要陪著孟懷和賈赦繼續(xù)用膳,簡直是被處以極刑,不想賈赦另有安排。許升讓店小二取來筆墨,又向賈赦和孟懷告了罪,樂得到一旁默城西官邸這些發(fā)生之時。 賈赦食量大,太白樓的菜品又是人間美味,賈赦大飽口福,臉上卻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孟懷食量小,為了消業(yè)強行往肚里塞東西,哪怕是山珍海味,孟懷也吃得猶如斷頭飯一般,什么稀世珍饈下肚,孟懷都只覺得苦。 賈赦吃飽喝足,掏出手帕擦了嘴,看了一眼撐得臉色都變了的孟懷問:“孟大人,你還好么?” 孟懷見賈赦不吃了,如臨大赦一般:“賈將軍,這就好了嗎?” 賈赦搖搖頭:“還有這么多飯菜沒吃,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嘆息了兩聲又仿若自言自語的道:“會遭天譴的?!?/br> 孟懷聽了,本來就難看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了:“賈將軍,這如何是好?城西官邸的事,還是盡早解決為是,斷不能再拖半個月了啊。” 賈赦叫來店小二,指了指沒動過的飯菜說:“麻煩小二哥將飯菜拿去熱一熱?!庇洲D身對孟懷說:“方才來的時候,見孟大人帶了不少隨從,不知道他們用過膳沒有,若是沒有,就指一桌給他們吃,另一桌分給樓下的乞丐等人,只要食物下了腹,就不算浪費,自然不會損福報。布施給乞丐,還能積德?!?/br> 說完,賈赦在孟懷肩上輕輕一拍,之前孟懷莫名其妙對賈赦產(chǎn)生的言聽計從的信任之情又消失了。 孟懷搖了搖頭,回過神來,吃驚的瞪大了眼睛:這也可以,那你還讓我吃這么多?吃得我都差點背過氣去了。孟懷真是恨不得跳起來戳死賈赦,但是他現(xiàn)在真是撐得喘氣都困難,道也走不動了。 賈赦可不管孟懷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又走到一旁,取過紙筆羅列了做法事要用的青銅酒樽、香、蠟、紙、燭、糯米、牲口、吃食、酒水等明日要用的做法物品和祭品,交給孟懷道:“孟大人回去備上這些東西,明日申時出發(fā)?!?/br> 孟懷見賈赦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恨不得咬死他,還不得不忍住惡心雙手接過單子說:“是是是,本官一定著人備好。”又要傳人來送賈赦回府。 賈赦擺擺手說:“不用了,我同許大人同來的,依舊坐許大人的車回去就是。我們就先行一步了,孟大人帶著許多隨從,有他們護送孟大人,我們也放心。就是今日這許多飯菜可不能浪費。” 孟懷笑著應承,看著賈赦和許升并排下樓的背影,摸著自己撐得難受的肚子,心中恨不得罵賈赦的祖宗。這賈恩侯一定是故意的!奇怪的是,為什么自己剛才會毫不懷疑賈赦的說辭,將自己撐成這樣呢? 回榮國府的路上,許升問賈赦:“賈將軍,剩飯真的損福報嗎?” 賈赦笑道:“自然是損的?!?/br> 許升又問:“那吃不完的飯菜施舍給他人就可以化解了嗎?” 賈赦點了點頭說:“不但能化解,還能積德。其實行善積德很簡單,把自己用不著的東西給需要的人,平時捐些舊衣,與人為善,就是積德了?!?/br> 都是聰明人,話到此處,許升自然是明白剛才太白樓那一出,賈赦是故意捉弄孟懷的。孟懷此人jian、、狠、惡、貪、色、妒占了個齊全,自高自大,生性涼薄,苛待下人,手上還沾了人命。 他那些隨從跟著他鞍前馬后這么多年,孟懷剛才點了三桌子的菜吃不完,卻全然想不到要讓下人們也吃一口熱飯,說到底,是孟懷從來沒將下人當人看。因此,捉弄孟懷的從來不是賈赦,而是孟懷自己。賈赦只是用了個小法術給孟懷出了一道小題目,怎么解,全看孟懷的本心。若是一個稍有善心的人遇到同樣的情況,肯定會把飯菜分給需要的人,而不是險些把自己撐死。 到了榮國府,賈赦依舊在東院的黑油大門前下了車,和許升致意道別,進了東院。 想到孟懷剛才那撐得要吐的樣子,許升默默的對賈赦的背影作了個揖,高人就是高人,隨意吃一頓飯,都有深意。 回府之后,賈赦先給賈瑚和鄭家樹燒了供奉,又回書房準備東西。自從賈赦發(fā)現(xiàn)自己畫符修為大進,畫幾十上百張的符都不怎么消耗靈力之后,賈赦最喜歡用的法器還是符篆。賈赦先將以前畫的符篆都帶上,又準備了些護身符和雷符,再給賈瑚和鄭家樹刻了些槐木符和槐木牌,將新買的桃木劍和那對靈力充沛的定水針都裝入百寶囊,才去洗漱就寢。 次日未時三刻,孟懷又前呼后擁的帶著一群下人來了榮國府,賈赦以時辰未到為由,將孟懷晾在了門房,熱得孟懷一身的汗。 申時,賈赦準時出來,讓單勇駕車,又將新刻兩塊槐木牌帶在身上,讓孟懷帶路,一行人去了城西官邸。賈瑚和鄭家樹的修為都頗高,就是白日,也可在外走動,但是對于陰物來說,青天白日在外行走,總是耗費靈力的,所以賈赦抽空為他們刻了槐木牌,若是白日帶著賈瑚和鄭家樹外出,賈瑚和鄭家樹可以寄居在槐木牌中。 后世有些明星和商人為求財求名,流行到泰國求佛牌,其實見效快的佛牌雖然名字帶個佛字,實際上多數(shù)都是陰牌,跟賈赦現(xiàn)在做的槐木牌原理差不多。 不同的是,賈瑚和鄭家樹是自愿追隨賈赦的,賈赦除了供奉他們,也會帶著他們做些積攢功德的事,助他們消除怨氣,增長修為;泰國陰牌中的陰靈多數(shù)是被法師禁錮在陰牌里的,他們會為主人達成一些愿望,也要主人付出代價作為交換,戴陰牌的人,往往會一夜爆紅或者暴富,順風順水,然后在不能滿足陰靈愿望的時候受到反噬,突然莫名其妙的出各種匪夷所思的意外,落得凄慘結局。 到了城西官邸,賈赦跳下車,只看了一眼,就皺了眉頭。這里位置雖然偏了些,卻背山面水,是心胸開闊之格局,倒也適合這些入仕不久但身帶官運的人居住,絕不是什么死煞之局。照道理說,這里風水不錯,不應該出那許多怪事。但賈赦只往兩排宅邸的巷子里一瞧,就覺巷子里死氣沉沉,仿佛生機被人全抽走了一般。 見賈赦臉色不好看,許升擔心的問:“賈將軍,這里風水問題是不是很大?” 賈赦掏出提前準備的護身符遞給許升道:“煩勞許大人將這些護身符發(fā)給等會兒必須入內的官員,若是不夠分,沒有符篆的便莫要入內了,避開巷子入口遠些。然后通知里面的住戶關緊門窗,無論聽到什么,都莫要出來看。我看,有問題的,不是風水……” 許升見賈赦說得嚴肅,不敢怠慢,忙將護身符分發(fā)下去,又吩咐了沒領到符紙的都在巷口外面候著,領導符篆的官兵隨他入內通知住戶。 說起解決城西新官邸鬧鬼的問題,也是一波三折。 孟懷是工部尚書,這次工程是工部主持的,這件事自然要落在孟懷的頭上。剛開始,住這里官員們只是將事情報給工部,讓工部想辦法解決,而孟懷卻不以為意,不但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還指責談論此事的官員們堂堂朝廷命官怪力亂神。 但這發(fā)生在這里的怪事越來越多,還鬧出了人命,其中一位云姓御史有個特別可愛的兒子名曰云意,年方七歲,云意不但聰明伶俐,詩文學得極好,還最是活潑外向,見了住在這里的官員們,也都極有禮數(shù)。 可是就這么個人人喜愛的孩子,半年前死了,被自己的親娘活活掐死的。 據(jù)云意的祖父、祖母說,那日老夫妻兩個在小院子里侍弄花草,媳婦在屋內繡花,就那么一會兒功夫,就聽云意在屋內大聲喊“母親,不要!你下來?。 苯又趾啊白娓?、祖母,你們救救母親?!?/br> 夫妻兩個連花鋤都沒放下,就急急入內。就那么一會子功夫,就見房梁上搭著一條拇指粗的麻繩,結看扣,麻繩下放著一張凳子,云意的娘滿臉狠厲,雙手還死死掐在云意脖子上,一雙平日拈針繡花的青蔥秀手,因為用力過度,都青筋暴起了。 孩子祖父一花鋤敲在媳婦后腦,媳婦頓時昏死過去,但孫子云意到底是沒救了。 后來,住在這里的人們相傳,是惡鬼看中了云意的娘做替身,蠱惑云意的娘上吊自盡,結果被云意從中打斷了。惡鬼惱羞成怒,上了云意娘的身,掐死了云意。后來云老爹趕來,敲暈了云意的娘,那惡鬼也趁機逃了。 為了此事,云太太日日以淚洗面,已經(jīng)瘦得脫了形了。 鄰居們還感嘆說:“哎,云御史的夫人是多溫柔的人啊,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連重話都沒聽說過孩子一句,若不是被惡鬼上身,云太太哪里做得出那等喪心病狂的事來,活活掐死了自己的親生骨rou?!?/br> 云御史和妻子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即便出了這樣的事,云御史也相信這絕非云太太本意。此時城西新官邸已經(jīng)出了不少怪事,出事的不止云御史一家,但工部尚書孟懷一直推脫不作為,像是極力掩蓋城西新官邸鬧鬼的事情。 云御史對孟懷的對這種遮遮掩掩的態(tài)度起了懷疑,便開始調查孟懷的不法之事。孟懷此人為了權勢不擇手段,做出違法亂紀,戕害人命之事不知凡幾,前些年他運勢極好,好幾次受人彈劾,都因為行跡掩蓋得好,都讓他化險為夷了,不但沒有有礙官運,還步步高升。 這次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讓云御史查出了蛛絲馬跡,又因為這次城西新官邸出了怪事好幾樁,人都死了好幾個了。這里住的官員都是些暫時無力搬走的,雖然品級不高,但是人多啊,眾人齊心,累上奏本彈劾孟懷不法之事。 剛開始,孟懷以為不過幾個芝麻小官兒和自己為難,沒當回事,但孟懷這樣的人,一路走來不知道得罪多少人,后來和孟懷不和的人也暗中推手,這件事才鬧大了。 因為明日就是大朝會之期,云御史等人本來決定破釜沉舟,明日再聯(lián)名彈劾孟懷的。孟懷得知消息,再也坐不住了,于是請如今在京城名聲傳得極響的賈赦出馬,想著趕在大朝會之前,先解決了城西新官邸鬧鬼的事再說。 給一會兒要進入巷子的人分發(fā)了護身符,也通知了巷子內的住戶都關好門窗不要外出,賈赦點燃三炷香,雙手持香,口念安土地神咒,帶著孟懷、許升等人三步一拜的進入巷子。走到一半,只見巷子中間,建著一個長方形的花壇,花壇黑氣籠罩,猶如一口棺材停在巷子中央。賈赦走到花壇前,將手中香往下插。 誰知看起來很蓬松的土壤,香卻插不下去,不但香插不下去,三炷香還齊齊滅了。 好重的怨氣,這是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給。 賈赦掏出一把鎮(zhèn)宅符,隨手一揚,鎮(zhèn)宅符猶如生眼睛一般,穩(wěn)穩(wěn)飛出貼在每家每戶的大門上。那陰物顯然被賈赦的舉動激怒了,一時間,巷子內陰風大作,雖是夏日,卻讓人覺得觸骨生寒。 可是無論院子里多大的風,帖子各家各戶大門上的鎮(zhèn)宅符都紋絲不動。 在許升看來,賈赦本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其他人卻覺得傳言只怕夸大其詞。但是賈赦露出這一手,就是沒親眼見過石光珠尸變的人,也頓時覺得賈赦能鬧出這樣的動靜就不是之前那些大師可比的,頓時驚為天人。 同時,賈赦看到花壇上黑氣凝結,越聚越多,最終一個女鬼從花壇中冒出來,她身高三丈,其丑無比,雙足上拴著長長的鎖鏈,左沖右突,卻逃不過鎖鏈的束縛,最大的活動范圍就是這個巷子,和巷子兩邊的人家。 女鬼出來后,賈赦口念咒訣,拿起三炷香并一張符紙,賈赦手一揚,符紙不點自燃,用符紙上的火引燃香,陰風也吹不滅。同時,賈赦大喝一聲“著!”三炷香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牟迦牖▔小?/br> 女鬼勃然大怒,張開血盆大口向賈赦咬來。 鄭家樹和賈瑚擔心賈赦,雙雙從百寶囊中的槐木牌中飄出,向那女鬼打去。 這女身上怨氣十足,冷笑道:“小小鬼頭,也敢在姑奶奶面前造次!”伸出雙手,就分別向鄭家樹和賈瑚抓去。 鄭家樹和賈瑚知道厲害,忙飄開身形,向旁躲去。眼看鄭家樹和賈瑚已經(jīng)票開,女鬼的手又陡然一長,如影隨形般的追著鄭家樹和賈瑚,鄭家樹和賈瑚竟是無論如何都逃不過。 賈赦原本想先禮后兵,和此間陰物談談條件,卻不想這女鬼怨氣太重,出手就是殺招,賈赦取出桃木劍,運氣揮手就向女鬼砍去。 女鬼咧嘴一笑,仿佛在嘲笑賈赦自不量力,伸手就迎,賈赦在紅樓世界未逢敵手的修為加上一把中等靈力的桃木劍,那女鬼居然硬接了下來。不過女鬼也因此后退數(shù)步,身高也矮了一丈。 女鬼見賈赦居然能傷到自己,驚訝的看了賈赦一眼,賈赦趁機急念消業(yè)經(jīng)文。對鄭家樹和賈瑚都極有效的消業(yè)經(jīng)文仿佛對女鬼失效了一般,只見女鬼只是覺得頭疼般晃了晃腦袋,越發(fā)丑陋,沒有絲毫恢復本心的跡象。女鬼又惱怒的瞪著賈赦,仿佛嫌棄賈赦吵到理她的清凈。 賈赦見消業(yè)經(jīng)文對女鬼無用,知道此鬼造業(yè)太多,造的業(yè)已經(jīng)無法消除。又念訣將賈瑚和鄭家樹招回桃木牌。誰知鄭家樹對賈赦是敬畏,乖乖的回了桃木牌呆著,賈瑚對賈赦卻是崇拜,吵嚷是要看爹爹打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