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這份情誼,廖臻是不過忘記的。所以廖臻掌權(quán)后,梁慎言順勢成為了梁家的當家人。 給這位重回文明世界的好友接風也不能太寒酸,廖臻特意命人請了擅長法式美食的頂級廚子來自己在市郊的別墅烹飪,為他接風洗塵。 梁慎言的手辦禮很特別,將自己這次收獲到的動物頭骨一字排開,問廖臻喜歡哪一個。 廖臻挑了挑眉,不能推卻好意,便選了一個貓科動物的頭骨,覺得這么可人的東西回去轉(zhuǎn)贈給瑤瑤也不錯。畢竟她很喜歡貓…… 二人用餐時,自然說起了上次長老會彈劾的事情。 梁慎言笑了笑說:“就知道你能搞定蒙家那幫蠢貨,我整天不在家族里坐鎮(zhèn),我的弟弟跟著那個蒙兆龍也不學些好的,趁這個機會要好好教訓一下他!不過巫山墓xue的事情可有進展?” 廖臻道:“的確如你給我看的古籍上所說,這墓xue就是傳說中的蚩尤墓??墒瞧婀值氖牵坪醺茉黾游咨阶迦说哪芰?,而對我們蚩族人無甚作用,似乎并不能解決族人短壽的問題。而且在墓xue的最深處有一個銅門,我找來專業(yè)的人員想要開啟銅門呢,可是那些高科技的探測解鎖在這座銅門前都束手無策,暫時無法開啟。但是……我發(fā)現(xiàn)這個……” 說著,他揮手叫來了李杰森,在一旁的桌子上展開了一幅殘破的古圖。 這古圖殘破得厲害,經(jīng)過修復后能看清大致的輪廓,但是依然模糊不清。梁慎言是這方面的行家,他立刻拿來了自己的掃描器,將古圖掃描入了電腦,經(jīng)過放大盤對后,略有失望地說道:“這是一幅遠古地圖,可是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的變遷,早無可利用的價值了……” 廖臻說:“你把這地圖用軟件三維立體化再看。” 梁慎言按點了幾下按鈕后,突然眼神冒出了激動的光暈:“這……這不是巫峽嗎?不對,地勢還是有些變化……但是大致的樣貌同現(xiàn)在來看并沒有太大的出入!” 廖臻點了點頭說:“你果然是行家,一下子看出了關(guān)隘,結(jié)合你之前考證的結(jié)果,我斷定這是一幅標注巫山族人精練祖地的古圖,你看!” 他便說便指了指位于巫峽腹地的一處標識地方。梁慎言點了點頭:“這里不久是巫山族人現(xiàn)在的族地嗎?不過這里已經(jīng)日漸衰敗,她們支撐不了多久的。而如果伯父生前的考據(jù)正確的話,我們蚩族人的生死大限也要到了。” 說到這,梁慎言站了起來,站在別墅二樓的落地窗出神地望著夜空道:“廖臻,你有沒有這樣的感受,無論是蚩族人也好,巫山族人也罷,在這個星球上似乎都是格格不入的異類,只能上古的神話里找尋到我們的祖先叱咤風云的痕跡。我總是覺得我們不屬于這里,而兩個族群間,除了依照本能的彼此廝殺之外,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人生意義了嗎?” 梁慎言的話若是被其他的蚩族聽了,大概會受到恥笑的吧!畢竟現(xiàn)在是蚩族幾千年來少有的鼎盛時期。大部分族人手握財富,衣食無憂,過著富豪般的生活。 像梁慎言這種放著舒適的生活不享用,卻常年游走在各種古老墳圈子的異類,在他們看來才是過得毫無價值呢! 不過廖臻卻明白梁慎言的這種孤高的寥落,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雖然體會不如你的深刻,不過我們現(xiàn)在的使命,就是要打破兩族的敵對禁錮,不然,最后殊途同歸,只怕都要在這個星球上消失,徹底成為傳說?!?/br> 梁慎言笑了笑,說道:“你說得對,不過你在電話里說起的巫山族地發(fā)生了叛亂又是怎么回事?” 廖臻立在他身旁道:“巫山族的族長可能馬上就要換人了。原來的苗青宮表露出愿意與我們蚩族合作共度難關(guān)的態(tài)度,卻被她的大長老奪了權(quán)。而且那個大長老林靜宣揚她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祖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br> 與好友梁慎言密談了許久后,梁慎言這才告辭,臨走時笑著說:“聽說長老們已經(jīng)給你選定了未婚妻,什么時候大婚?我們蚩族人里也該增添新血了?!?/br> 廖臻淡淡說道:“梁家也好久沒有新血了,那你為什么一直不許尋找配偶?” 梁慎言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這是不準自己多問的意思。他可不愿引火燒身,只笑了笑,背著背包,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告辭。 第23章 不過在臨上車的時候, 梁慎言對跟他身后送行的廖臻道:“尋常的大家族,自由尚且不易,更何況你, 萬事可不要太較真……” 梁慎言并不是太了解廖臻當年的戀情,但是從他弟弟廖敬軒的嘴里聽過一二, 廖敬軒也不愿多談,只說是那女孩倒追他哥哥,最后也不甚了了結(jié)束,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刻骨銘心的愛戀。想來也必定不是因為什么情傷。 他能看出廖臻之所以不愿受了長老們的擺布, 應(yīng)該就是高傲的性格使然。可他身為族長在婚戀生育后代的事情上,必須足額完成規(guī)定的任務(wù),這位族長大人眼界太高,也不知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入了他的眼。 他這次回來前, 也是受了幾位長老的囑托, 讓他這個好友催一催廖族長抓點緊,蚩族人的壽命眼看著縮短, 他若是不帶頭抓生產(chǎn)為族人做出榜樣,蚩族優(yōu)秀的血脈豈不是后繼無人? 送走了不太擅長當說客的好友。天色已經(jīng)大晚,不過廖臻在命人用紙盒和彩紙包扎了貓科頭骨后,還是返回了市區(qū)。 當他開車來到公寓樓下時,夜色濃稠, 映襯得燈火輝煌, 他一抬頭便看到那最高層亮著的燈光。 此時已經(jīng)很晚, 林瑤瑤早就應(yīng)該睡下了??墒撬晳T給還沒有回家的人留燈, 以前是如此,現(xiàn)在還是這樣。 他舉步入了電梯,等到了樓層開門。卻看見她睡在沙發(fā)上,抱著老虎兒縮成了一團。 這個白天林瑤瑤過得很充實,用牙刷仔細地刷洗了原木地板的每一個縫隙,又重新上蠟。還給客廳大魚缸里的魚兒們換了水。 中午的時候更是拆掉了所有的窗簾按在浴缸里清洗,更是做了一頓甚是豐盛的晚餐。 不是她潔癖癥發(fā)作,而是林瑤瑤心緒很亂,擔憂著秦牧雨和秦阿姨,震驚于母親突如其來的舉動,更不知如何面對好友……畢竟是自己的母親才造成了她們現(xiàn)在的困局。林瑤瑤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讓自己像個陀螺一樣轉(zhuǎn)起來,才能平復一下心緒。 而現(xiàn)在,她累得好不容易睡著了,下意識的肢體動作一下子出賣了她的內(nèi)心。 廖臻知道這么蜷縮成一團的睡姿,是她內(nèi)心極度不安時才會有的動作。 那時,她假借勤工儉學的名義接近了他們兄弟,可是卻時不時會流露一副惴惴不安神情,特別喜歡白天在他家做家務(wù)時偷懶睡覺,卻總是像貓兒一般縮成一團…… 沒心沒肺的人減壓的方式也挑著愜意的來,壓力越大,吃得越多,睡得越香。虧得巫山族人的體質(zhì)得天獨厚,才沒傻吃蔫睡成胖子。 他走了過去,彎腰抱起她,準備把她送回房間里好睡得安穩(wěn)些??墒莿偘阉旁诖采希脂幀幘腕@醒了。 她看起了睡得有著懵住了,迷迷糊糊看見廖臻后,脫口便問道:“廖臻,我該怎么辦?” 廖臻坐在床邊,低著頭,目光溫柔地看著她道:“什么該怎么辦?” 被他這么一問,林瑤瑤三魂六魄全回魂了,她平常人當?shù)锰茫偸菚浟握榈牧硪粋€身份對于巫山族人來說是多么可怖,族中的內(nèi)亂,何嘗不是蚩族人伺機而動的大好時機? 于是她這一嚇,睡意全無,半咬著嘴唇道:“做了個噩夢,說……說夢話而已?!?/br> 廖臻定定的看著她,目光一點點轉(zhuǎn)冷,似乎有些明白她不安的由來。八成是聽到了什么風聲,了解到了巫山族發(fā)生了內(nèi)亂。于是他站起身道:“說你一直沒有什么長進,連說謊也這么拙劣,說吧,是哪個巫山族人偷偷聯(lián)系了你?” 林瑤瑤將被子裹了裹,保證自己密不透風,把臉埋進枕頭里充當鴕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廖臻這話八成是試探,若換個時間,林瑤瑤是會更好的裝一裝,蒙混過關(guān)的。偏心緒煩亂,又剛剛睡醒,一試之下,立刻露底。 過了半天,卻沒聽見他的逼問聲。林瑤瑤扒開被子,看見廖臻竟然在客廳拿著她的電話在翻看。 what!他倒是年年有長進??!現(xiàn)在居然開始侵犯人的隱私了!林瑤瑤騰得一下蹦起來,沖上去跳著腳兒跟他搶手機。 可恨廖臻的身材高大,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腦袋不讓她往上竄,另一只手的大拇指飛快移動,來回實驗解鎖的密碼。 林瑤瑤被他按成了地缸一時動彈不得,只暗自慶幸自己沒有用前男友生日做密碼的惡俗習慣,讓他試吧,反正手機密碼若是按錯的次數(shù)太多,會自動鎖死…… 可是廖臻的拇指上下翻飛,三下五除二,只聽咔啪一聲手機解開了密碼鎖…… 林瑤瑤倒吸了一口冷氣,其實她設(shè)置的密碼更惡俗,是她向他第一次表白的日子。記得那個特殊日子的前一天下午,夏雨驟降,下起了傾盆大雨。她原本在大學的宿舍,直到臨近晚上,突然想到廖臻在圖書館,便拿著雨傘帶著雨衣跑去接在圖書館看書的廖臻。 當時的情形,直到現(xiàn)在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在已經(jīng)閉館的圖書館門前,他白衣長褲,勾勒得頎長腰身誘人楚楚,在雨霧的彌漫下,看得人心跳怦然。 那時的她,因為族中交代的任務(wù)遲遲不能完成,剛遭了母親的責問唾棄,她當時是立意要偷偷溜走了,拼著族長許諾的大好前程不要,就算身無歸處,被族人當了叛徒也無所謂!什么巫山族蚩族,她只是個想要好好上完大學的平凡女生好不好? 而那時的他,是這夢魘般日子里慰藉心靈的圣光一般的存在,無論何時看到,心內(nèi)都能歸于甜蜜。 他看到她來送傘,卻并不領(lǐng)情,表情淡漠讓她先回去,直言自己借了些年代久遠的文獻,怕雨水打濕,所以寧可等雨停。 她當時毫不遲疑地脫下了自己的雨衣,讓他用來包裹書籍。 那天雨太大,打不到出租,公交車又遲遲不來,當倆人在滂沱大雨中并肩前行時,高舉長傘,半個身子在傘外的她轉(zhuǎn)眼的功夫就被澆得透心涼。 回到廖臻他家時,廖敬軒看著儀態(tài)整潔,只淋濕了褲腳的哥哥,再看看渾身濕噠噠的她——長發(fā)貼臉,渾身顫抖,活似剛從井里爬出來的貞子一般,當真是涇渭分明。毒嘴少年忍不住嘲諷她是不是巴結(jié)得太厲害?就算喜歡哥哥也不至于這般低三下四,全失了女孩子的矜持。 而當時的她因為被廖敬軒說破了心事,整個人都像炸裂的貓兒,連傘也顧不得拿,便急匆匆地跑回到了自己宿舍。 結(jié)果一顆芳心燃燒,后半夜直接燒成了四十度。 還是第二天時,舍友拜托前來送傘的廖臻幫忙,才將她送到了醫(yī)院。 她燒得糊涂,加之去意已定,竟有些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決然,拼著最后的機會在病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大膽表白。 那樣的勇氣,現(xiàn)在回過頭來想還真是讓人坐臥不安,恨不得能切除記憶腦體,一忘了之。 最起碼,步入社會多年的林瑤瑤,現(xiàn)如今是絕對沒有那樣的灑脫膽大,視死如歸的精神。 可是,當時更叫她沒有想到的是,青年聽到了她的話后,沉默了一會說道:“既然這樣,那就交往試試吧……” 她若再有些世故,懂得看人眼色,應(yīng)該能察覺到他當時的興味索然??僧敃r的自己偏偏歡喜得要炸裂了,只覺得男神點頭,人生圓滿,再其后的故事,就全怨不得別人了。 那一天,被她用紅色的筆日歷牌上標注了紅心,它曾經(jīng)代表著她大學校園的愛情甜蜜??墒呛髞?,她用那一天警醒自己——不知進退,活該萬劫不復! 現(xiàn)在看來,深淵掉的還不夠徹底,本以為他不會注意的日子,竟然被他一下試了出來。 可是廖臻為何能猜出這個日子?林瑤瑤腦袋亂亂的,隨即被怕族人秘密被他撞破的擔憂所取代。 可惜廖臻已經(jīng)查閱到了方文熙發(fā)給她的那條信息。 他晃了晃手機,扶著林瑤瑤的后腦勺問:“她是誰?” 林瑤瑤緊閉嘴巴,合成了一條縫。她現(xiàn)在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可是方文熙不同,就算她掩藏氣息掩藏得再好,也不會是蚩族人的對手,若是被廖臻發(fā)現(xiàn),一定是羊入虎口! 廖臻也知道她的樣子是問不出來的,想了想,按動著手機發(fā)出了信息,林瑤瑤爭搶不過他,只能伸著脖子看,他寫下是:我知道了些秦姨的近況,明天中午十二點,時光咖啡店不見不散。 敲完之后,他長指一動,微信便發(fā)了出去。 她知道,廖臻是在用她的手機設(shè)下陷阱,將逃亡的族人一網(wǎng)打盡!到時候不止方文熙,就連好不容易逃出來的秦牧雨也在劫難逃! 林瑤瑤這一刻可真要炸裂了,她氣急而泣地大喊:“廖臻!你太卑鄙了!” 就在她大喊的那一瞬間,客廳的魚缸竟然爆裂開來,魚缸里的三尾金龍魚竟然同時震動身體,產(chǎn)生步調(diào)一致的共鳴,擊碎了魚缸,然后如彈簧發(fā)射一般朝著廖臻襲來。 廖臻一邊伸手擊飛三條筆直如箭的魚,一邊手疾眼快地按住了她的睡xue,注入隱氣,這種古老失傳的技藝對于撫慰人心倒是更立竿見影,讓她立刻進入昏睡狀態(tài)。 當林瑤瑤眼前一黑昏迷的時候,那三條殺氣騰騰的魚,也頓時像抽了元氣一般,無力倒臥在玻璃殘渣里垂死掙扎。不一會就不動了。 老虎兒湊到了三條死魚跟前喵喵叫,而廖臻在這一片狼藉的客廳里緊鎖眉頭, 他需要冷靜一下平復心緒。因為方才林瑤瑤瞬間爆發(fā)的精神力,竟然跟巫山族族長苗青宮的精魂之力不相上下。 控制高級哺乳動物相對容易些,可是林瑤瑤竟然能cao控毫無傷害力可言的魚類,擊碎魚缸并襲擊他,這等不容小覷的精魂力,難道也是那個鐲子賦予她的嗎? 廖臻遲疑地摘下了她的手表,只見她的手腕凸起了一圈,仿佛皮膚下被嵌入了一圈異物一般,凸起的花紋,更像是什么古老的文字…… 說實在的,廖臻雖然不是個習慣吃后悔藥的人,但他的確有些后悔方才的處理方式,他不該將她逼得太緊,林瑤瑤方才精氣泄露得太厲害了! 雖然這座公寓是他精挑細算,大廈乃至四周的住戶都被他仔細過濾,確保無蚩族或者巫山族人的存在,但若一旦被人覺察,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想到這,他揉了揉眉心,看著她昏睡中的臉,淡淡道:“關(guān)鍵時刻,你的選擇從來都不會是我?!?/br> 平和聲音里,是無盡寥落…… 林瑤瑤被隱氣封住睡xue后,一時半刻是不會醒來的。 廖臻第二日早早來到了時光咖啡館等候。當方文熙進入咖啡館時,立刻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整個咖啡店的人竟然在她進來時,紛紛起身離開了,她一眼便發(fā)現(xiàn)了坐在最顯眼位置的廖臻。 她不動聲色轉(zhuǎn)身想走,魏庭如門神一般將店門封得死死的。 方文熙心知落了圈套,沖著魏庭咧嘴一笑,突然出拳狠狠魏庭的面門襲來。 巫山族人都是嬌弱的,單薄的身體盛裝著可怕的精神控制力??墒欠轿奈醪坏砩先珶o巫山族幼年體的氣息,而且出拳的狠準就算在男人中也是相當可怕的。 魏庭方才仔細留意了方文熙的脖子,在她的脖子后面有一條淡淡的青痕,那是巫山族人特有的腺體,一旦切割便宣告精魂被廢。 所以他這才斷定這位二十多歲,健壯得像健美運動員的女人竟然也是巫山族人。是以方才集中精力用來對抗她可能釋放的精神力。 可誰知道這個精魂沒有完全進化的幼年體竟然不走尋常路,凜冽的一拳讓魏庭這么健壯的蚩族人竄出了一管鼻血。 而且這姑娘的身手敏捷,速度遠超正常人,一拳之后,又一個掃堂腿撂倒了魏庭之后,轉(zhuǎn)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