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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當太后這些年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馮憑說:“咱們許久沒有一處說話了,你要是走了,不是更見不著了?!?/br>
    李益說:“我最近一直在想,**太多,又實現(xiàn)不了,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下去,只會給人帶來痛苦?!?/br>
    馮憑注視著他目光:“你的**是什么呢?”

    李益感嘆說:“我也不知道。許多事情,糾纏在一起,像一團亂麻。每日忙忙碌碌,宵衣旰食,卻不知為何而忙,想做的事情卻又總是做不了。心里總覺得少點什么,不知足,總覺得兩手空空。”

    馮憑說:“那你打算怎么走呢?”

    李益說:“若是有合適的職位,可以外調(diào),便請求外調(diào)。要是無法外調(diào),便請辭?!?/br>
    馮憑輕輕拉了他的手,懇求道:“你別走。你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嗎?我有時候心里難受,只要想想你,便能高興起來。你要是走了,我這心里連個惦念都沒了。你就陪著我吧,別說要離開我的話了,我聽了難受。”

    他袖子垂下來,遮住了兩人的手。

    手心都是溫熱的,肌膚的觸感清晰可辯。兩人正默默不語,背后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馮憑本能地心顫了一下。李益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震動,他抬起另一只手,撫住了她后背。馮憑半邊身體挨著他肩膀,頭抵著他頸項,感覺到他胸膛很熱,心跳的很厲害。

    過了一會,那腳步聲遠去了。

    馮憑低著頭。兩人身體緊貼,手緊握,臉挨的那樣近,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聞到,只要輕輕一扭頭,就要吻上了。但是誰也沒有主動去扭頭。

    都不愿去打破這個平衡。

    馮憑說:“咱們難得見面,說點好聽的話吧?!?/br>
    李益低聲道:“好吧,我錯了?!?/br>
    李益只是說說罷了。

    他不想走,也舍不得走,只是許久未見她了,心里感到很寂寞很不安定,很想說點什么,也許只是想試探試探,她對自己是否還有感情在。試探完了,她是在意自己的,他感到心安的同時,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因為這在意太微不足道了,只能用來挽留,并不足以讓他們放開懷抱,擁抱廝守。

    他只能暫時拂開愁緒,跟往常一樣,隨她還崇政殿去。

    馮珂正在宮門處玩,看到馮憑和李益一同過來,她高興地跑上去叫姑母,牽著她的衣袖說:“姑母,我剛看到殿中那個大銅鼎里,長出了幾片葉子,綠油油的,可漂亮了,那個是荷花呀?它怎么不開花呀?它什么時候開花呀?它會結(jié)蓮子嗎?可以吃嗎?”

    馮憑笑說:“現(xiàn)在還早呢,得等到七八月?!?/br>
    馮珂說:“荷花長什么樣子的呀?”

    馮憑說:“荷花長得特別大,有粉色的,有白色的,像兩只手捧開那樣,花瓣是尖尖的,組成一個小碗兒似的,可以滾露珠,像燈那樣,在水面舉著?!?/br>
    馮珂說:“哇!好漂亮哇!”

    李益笑說:“這個就是馮朗的女兒嗎?”

    馮憑說:“你覺得怎么樣?”

    李益看這小女孩,長的粉面桃腮,眉目靈秀,雙眉正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紅色美人痣,臉蛋飽滿,一臉的福相,不由笑說:“這孩子跟你長的挺像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生的呢?!?/br>
    馮憑已經(jīng)是第三次聽見這話了。常夫人說了一次,楊信見著說了一次,李益又說。她感覺也怪有趣的:“真的嗎?”

    李益說:“真的怪像的。”

    馮珂是第一次見李益,并不曉得這人是誰,但是聽他和姑母說話的口氣,你啊我的,只感覺兩人關(guān)系不一般。不過她小孩子,也想不了那么多,只是抬頭問道:“你是誰呀?”

    馮憑說:“這是中書令李大人?!?/br>
    第46章 自薦

    馮珂端端兒地坐在鏡子前。她腿并攏, 兩只小手擺在膝蓋上, 抱著懷里的貓。貓是軟乎乎的,毛皮豐厚油滑,懶洋洋只是打瞌睡。鷯哥在籠子里探頭探腦:

    “一, 二,三,四, 五, 六,七。”

    馮珂笑嘻嘻說:“姑母, 你聽花椒它會數(shù)數(shù), 它能數(shù)到一百呢?!?/br>
    馮憑坐在燈下給她梳頭。小女孩的頭發(fā)軟軟的, 非常長,放下來已經(jīng)到后腰了。

    “這鳥太吵了, 嘴不停, 一會讓人把它帶走, 白天你再跟它玩吧?!?/br>
    馮珂說:“好。”

    馮憑說:“白天在宮里,見識著什么了?”

    馮珂說:“見識了好多啊, 我逛了御花園, 見著好多人。我還去皇上的太華殿去過了,不過皇上不在殿里,他們說皇上去習(xí)武去了。然后我就回來了。”

    馮憑說:“沒見著皇上?”

    馮珂說:“沒見著。姑母,皇上今天來嗎?”

    她好奇地仰起臉。

    馮憑說:“來的?!?/br>
    馮憑說:“你想見皇上嗎?”

    馮珂說:“想見呀。姑母,我還沒有見過皇上呢?!?/br>
    馮憑笑說:“前些時候?qū)m宴上不是見過了嗎?”

    馮珂說:“可是我沒有跟他說過話嘛。我只見過他, 聽過他聲音?!?/br>
    馮憑說:“皇上要過會才來,到時候你就可以見著他了?!?/br>
    馮珂說:“皇上是怎么樣的呀?”

    馮憑說:“怎么樣的?”

    馮珂說:“他兇嗎?會不會發(fā)脾氣呀?”

    馮憑笑說:“皇上不兇。你別做錯事惹他,他就不會發(fā)脾氣。”

    馮珂說:“哦?!?/br>
    她說:“那我怎么叫他呢?我要叫他皇上么?”

    馮憑說:“就叫皇上就是了?;噬媳饶愦髱讱q,你也可以叫他哥哥?!?/br>
    馮珂說:“皇上幾歲了?他比我大幾歲呀?”

    馮憑說:“皇上十三歲。你算算他比你大幾歲?”

    馮珂長發(fā)齊肩,漂亮的像個小仙女兒似的,她看著鏡子里的馮憑笑說:“姑母,我的頭發(fā)比你的頭發(fā)還長?!?/br>
    馮憑笑說:“以后還會再長的。”

    馮珂被立為皇后不大可能,馮憑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馮憑挺喜歡她,跟常夫人討來,留在宮里做個伴。她年紀小愛玩,也喜歡宮里新鮮,一來就嚷著問皇上,問拓拔泓。姑侄兩正說著話兒呢,拓拔泓就來了。

    拓拔泓進來,見她正坐在榻上,臨著小案,案對面坐著個小女娃,正捧著個小碗喝粥,兩個在說話。馮憑似是在笑著問她喝好不好喝,小女娃笑的天真可愛,回答說好喝。拓拔泓認得這是馮朗的女兒。

    關(guān)于立后的事,她那心思,拓拔泓是知道的。不過這么久了,那話也沒提出來,所以拓拔泓也就當不曉得。

    好像自先帝過世后,拓拔泓就沒有見她這樣高興過了。他上前去,向太后請安。馮憑笑問他餓不餓,讓人給他捧茶,拉他坐。拓拔泓在榻上坐了,馮憑又讓馮珂站起來給他行禮。拓拔泓捧茶飲了一口,也笑著問:“這是馮朗的女兒吧?什么時候進宮來的?”其實他知道是今早上來的,純屬沒話找話。

    那馮珂年紀又小,最迷戀好看的小哥哥了,見拓拔泓模樣俊秀,身份又是皇帝,怎一個喜歡了得。只是不敢多說話。拓拔泓飲了口茶,說了幾句話,去了內(nèi)殿一趟,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身玄色的薄錦袍。這時晚膳已經(jīng)傳上來了。

    飯后,馮珂被宦官帶下去了,馮憑坐在榻上,拓拔泓像沒了骨頭似的,軟趴趴靠在她懷里,伸展四肢躺著。殿中十分安靜,侍從都被遣下去了,拓拔泓軟玉溫香臥滿懷,鼻端嗅著她衣上淡淡的木樨香氣。他睜著眼睛,一只手握著她右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另一只手捏著她左手。

    他喜歡捏她的手。她手很軟,光滑滑的,骨節(jié)也很纖細,他喜歡透過rou捏她的手背骨頭。捏到她喊痛,他就笑著轉(zhuǎn)過頭去問她:“是不是很疼?”

    特別親熱的。

    他喜歡跟她親熱。

    各種形式的親熱。雖然她不肯同他寬衣解帶,不過尋常的親近倒是無法拒絕的。他喜歡躺在她懷里,感受她用女人的胸脯和腰肢為他撐起的世界。

    拓拔泓說:“馮朗的女兒長的蠻好看的,也大方,懂規(guī)矩?!?/br>
    馮憑說:“像我嗎?”

    拓拔泓說:“你?不像?!?/br>
    拓拔泓說:“她是濃眉毛,像劍眉那樣的,你的是淡眉毛,像柳葉。她眼睛是圓的,你的眼睛是杏眼。一點兒也不像。就是臉型長得像,都是橢圓形的臉蛋。”

    馮憑說:“別人都說她長得像我?!?/br>
    拓拔泓說:“你又寂寞了?!?/br>
    他仰頭,看她,真誠地說:“你這么想要孩子?干嘛不自己生一個呢?別人的終究是別人的。你養(yǎng)在身邊也成不了你的。你年紀還輕得很,又不是三十幾四十幾了,干嘛跟自己過不去?!?/br>
    馮憑被他天天磨,已經(jīng)磨得沒脾氣了。他也不怎么樣,只是每天在她耳邊勸。她不高興了,生氣了,作色了,他就放棄了,算了。但是下次在一起的時候繼續(xù)說。馮憑一次兩次能作怒,十次二十次的時候就再沒話講了。他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只是好言相勸,絕不動手動腳,馮憑也沒法當真跟他翻臉。皇帝和太后的關(guān)系,情同母子,又要整日一同出入,她無法不讓他來自己宮中,也無法和他劃地分牢,不相接觸,于是時間久了就成了這個樣子。

    馮憑說:“皇上回宮休息嗎?”

    拓拔泓說:“朕不想回?;厝ヒ粋€人冷清清的,你讓朕再躺一會吧?!?/br>
    馮憑說:“我有點累了?!?/br>
    拓拔泓說:“你累了就睡吧?!?/br>
    馮憑也睡不著。

    兩人抱著,躺了一會。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她精神是有點困,但是仍強撐著沒入睡,因為拓拔泓還沒走。她一邊瞇著發(fā)困,一邊等他。某個時間,她感覺拓拔泓離開了。

    她迷迷糊糊的,有點奇怪。她估摸拓拔泓走了。不過他要走,應(yīng)該會和自己打招呼的,怎么悄悄地起身就走了?

    不過她也沒想那么多,實在是困的不行了。她一下子就睡著了。

    拓拔泓起身去,拿了一壺酒來。他一邊喝,一邊回榻上來。他站在枕頭邊上,發(fā)現(xiàn)他離去的一眨眼工夫,她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喝了幾口酒,又抬起她頭。他跪在榻前,捏著她下頜,使她張開嘴,將壺嘴對著她口往里澆。冰涼的酒液嘩嘩而下,灌進嘴,又沖進氣管。馮憑頓時被澆醒了。

    她睜開眼睛,一巴掌差點將那酒壺打翻。拓拔泓靈活的一縮手,反將酒壺收了回去。

    一滴酒未灑。

    馮憑嗆的滿臉通紅,大聲咳嗽。

    拓拔泓說:“沒毒。”

    馮憑生氣道:“你在做什么!”

    拓拔泓面色平靜地說:“想氣一氣你,誰讓你總氣我的?!?/br>
    馮憑氣道:“這樣你就舒服了?”

    馮憑被剛才那酒灌的,半天氣管疼的撕裂似的,咳嗽不止。拓拔泓眼看著她的痛苦,無動于衷,反而是盤著腿在她腳邊坐住了。他一邊喝那酒,一邊跟她說:“我在想一件事情?!?/br>
    馮憑說:“你的豬腦子,能想什么事情!”

    她忍不住罵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