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人還受著重傷, 蘇瑾歡并未把自己身子的重量壓在對方的身上。 張易安看著朝自己靠來的某人再聽著那般的話, 他的身子僵了僵, 頗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一種怎么樣的感覺呢 山重水復柳暗花明不不不, 這些似乎都不足以描述他內(nèi)心的變化。說實話,這還是蘇瑾歡與張易安關系變化之后, 兩人第一次這般“平靜”的呆在一起。 沒有猜測, 沒有籌謀, 沒有你追我趕,沒有尊卑規(guī)矩 這樣的感覺真的太過美好, 美好到讓人貪心的想要多占有一些。 張易安不敢動,他怕, 他怕他稍稍一動,這一切的一切, 就像是鏡花水月一般瞬間消失。 身側(cè)之人身子自自己靠過來后便僵硬異常,蘇瑾歡感受到此, 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她在其肩上輕輕的蹭了蹭,一側(cè)的手卻是慢慢的與對方的手十指相扣了起來,“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br> “公主” 蘇瑾歡慢慢抬起了頭,她看著身前之人, 一字一句認真道“張易安, 有些話, 本宮只說一遍, 你且聽好了。”她緊了緊手上握著人的手, 臉上漸漸升起了一抹笑意, 卻是無比霸道的繼續(xù)道“你是本宮的人,你的心你的人你的里里外外早已被本宮打下了蘇瑾歡的印記,除了本宮,沒人可以傷你,你與旁人不同,未來的日子還那么長,本宮希望你好好的。” “一直好好的?!?nbsp;似是擔心對方體會不到,蘇瑾歡還特意強調(diào)了一下。 以蘇瑾歡的性格來說,她理性,遇事冷靜,不慌不亂不顯山露水,她不是風流才子,情愛二字不會隨手拈來也不會時常掛在嘴邊。對張易安,她承認她的確是動了真心,可是,那些露骨又直白的話,她到底是說不出口。 今日的事,知曉了前因后果,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重來一次,雖然是她先動的心,也是她給這人一步一步挖坑讓其喜歡上她,可不管事情的起因如何,兩人兩情相悅已是事實。 既如此,那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吊著人 以上的這些話,是蘇瑾歡目前能說的最“直白”的告白,這其中,好一些詞她咬的格外的重,端看的,就是這人究竟能不能明白了。 手上握著的纖細尚在,眼前之人說話的時候雙眸中似是帶著耀眼的星光,一瞬間讓張易安看花了眼。 蘇瑾歡尚在看著他,張易安回過了神來,他理解了她的意思,可卻又怕是他自作多情,心中的感覺既酸澀又欣喜,既期待又惶恐,沒來由的,張易安竟然覺得自己忐忑了起來。 “公主,奴才” 知曉這人不會那么容易相信自己會喜歡上他,蘇瑾歡也不強求其片刻便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把身子湊了上前,兩人的鼻尖慢慢的挨在了一起。 蘇瑾歡笑著蹭了蹭,“張易安,眼睛可能會騙人,但心不會?!?/br> “這句話,你自己好好體會?!?/br> 說完這話,蘇瑾歡并未給張易安反應的時間,她單手挑起了對方的下巴,隨即輕輕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極輕的吻,也是一個極其溫柔的吻,似春雨般潤物無聲,又如羽毛清掃心間。明明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親吻,明明沒有極盡的纏綿,可蘇瑾歡與張易安兩人皆是從心底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了一聲饜足的嘆息。 鼻尖是那抹熟悉的芳香,唇上的輕柔繾綣,無一不讓張易安心間微蕩,他慢慢把雙眼闔上,外方的的手亦是緩緩的環(huán)住了對方的纖腰,將人往自己身前送了送。 他想,若時光能停滯,此刻,他心足矣。 張易安的事算是有心無險,因其身份卑微,并未引起多大轟動,反倒是北燕皇子在宮內(nèi)遇刺一事,永安帝不出片刻便知道了。 蘇瑾歡把張易安在太醫(yī)院安撫好,她把清弄留了下來,隨即命人推著她往上書房走去。 當然,一并走去的,還有之前被兩人先后廢了雙手的柳色便是了。 蘇瑾歡到上書房的時候,北燕三皇子正滿臉憤憤的坐在下首,隨著一聲“長公主到”,他輕哼了一聲,看著永安帝道“唐皇,男子議事,女子來此處作甚” “三皇子,你北燕地處貧苦之地,信息閉塞,我南唐地大物博,這規(guī)矩,自是要比北燕多一些,你若是不清楚,本宮倒是愿意與你說說?!?/br> 隨著咕嚕咕嚕的木輪聲起,蘇瑾歡的人還未到,聲便先傳了出來。 她的語調(diào)不急不緩,沉穩(wěn)大氣,一席話,說的既讓人挑不出錯,又還光明正大的貶了對方一番。 燕衛(wèi)寒聽著這話,雙眉便瞬間擰在了一起,待看清外方走進的人,他嘴角倒是勾起了一抹冷笑,“本殿當是誰,原來是南唐獨一無二的長公主殿下?!?/br> 獨一無二四字,燕衛(wèi)寒特意加重了一番語調(diào)。 蘇瑾歡怡然的笑了笑,回敬道“客氣了,本宮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與眾不同的三皇子殿下?!?/br> 眾所周知,北燕三皇子自小臉上便有一塊胎記,甚是丑陋,不得不帶著面具出現(xiàn)于人前,因其是燕后的嫡次子,燕王自覺虧欠,對其多有縱容,燕庭內(nèi)雖沒人敢多說些什么,但其自小收到的異樣眼光其實并不少。 這是燕衛(wèi)寒的心病,其敢踩蘇瑾歡的痛腳,蘇瑾歡便能面不改色的還回去,大家彼此彼此,誰也別想好過誰。 “你” 察覺到了氛圍的變化,永安帝適時出來樂呵呵的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瑾歡來了,父皇這還沒介紹,沒想到你與三皇子倒是先說上了?!?/br> “燕三皇子,這是朕的女兒,南唐的嫡長公主,瑾歡,這是北燕的三皇子殿下,燕后的次子,你二人好好認識一下?!?/br> 蘇瑾歡得體的笑了笑,她對人頷了頷首,“三皇子,久仰大名?!?/br> 燕衛(wèi)寒扯了扯嘴角,“長公主,聞名不如一見?!?/br> 說完這話,他轉(zhuǎn)頭對永安帝道“唐皇,你南唐的規(guī)矩本殿不管,但本殿第一次來你這南唐,你南唐的待客之道便是讓本殿在生死邊緣走一遭,還當真是好規(guī)矩。” “若南唐對本殿,亦或是對北燕不滿,直道便是,我北燕雖是貧苦之地,但也非是鼠輩,我北燕男兒各個驍勇善戰(zhàn),還斷不會做出任人糟踐卻一聲不吭的事?!?/br> “燕三殿下這話嚴重了。”永安帝雖然政績一般,可畢竟也當了這么多年帝王,權衡利弊的本事,這是帝王之道的基本,燕衛(wèi)寒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自然不會任其再把事態(tài)往嚴重了說去。 “這件事發(fā)生在朕的皇宮,南唐有責,可三殿下才代表北燕出使南唐,兩國正值交好之際,若三皇子出事,南唐難辭其咎,這幕后之人居心險惡,三皇子且放心,朕會給你一個交代,也會給北燕與南唐一個交代” “唐皇倒是會找借口,誰知道你們不是剛好以此為” “燕三殿下。”兩人交談的時候,蘇瑾歡自顧自的擺弄起了自己手上的東西,等到東西弄好,她隨即笑著打斷了對方的話,卻是把手上的東西對準了對方的胸口。 燕衛(wèi)寒見人此般動作,眼神一凜,“長公主什么意思?!?/br> “這是本宮新得的,箭無虛發(fā),百發(fā)百中。” 燕衛(wèi)寒從位子上倏地站了起來,他不屑的甩了甩衣袖,冷聲道“本殿沒心情欣賞這破東西。” 蘇瑾歡繼續(xù)自顧自的笑道“燕三殿下認為我南唐會在兩國交好之際制造事端,害殿下性命,以引起兩國交戰(zhàn),生靈涂炭” 這件事對南唐來說利弊很是明顯,燕衛(wèi)寒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判斷,之前的話不過是嘲諷永安帝之言,他還真沒怎么往心里去。此時蘇瑾歡這般拿東西對著他,讓他下不了臺,唯有冷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長公主口口聲聲道規(guī)矩,此時拿利器對著貴客,便是如此規(guī)矩” “不,本宮只是想要燕三殿下明白一件事。”蘇瑾歡噙了噙自己的嘴角,繼續(xù)道“我南唐若真要對三殿下不利,現(xiàn)在便可以。” “你” “不過,我南唐乃禮儀之邦,這等在書房內(nèi)殘害貴客的事,卻是萬萬做不出的?!碧K瑾歡保持著微笑,她慢慢的把收了回來,卻是真誠道“適才的事,為證本心,多有冒犯,還請燕三殿下見諒,瑾歡在這里給三皇子賠個不是?!?/br> 蘇瑾歡之前的神色與語氣有多篤定,現(xiàn)如今其賠罪的話說的便有多真摯誠懇。 燕衛(wèi)寒看著這樣的蘇瑾歡,明明對方只是一介女子,可他的心間竟然隱約升起了一種勁敵的感覺 屋內(nèi)瞬間安靜了下來。 正是這個時候,一直保持緘默站在一旁的人卻是突然走了出來,請言道“皇上,長公主殿下,燕三殿下,鈺之有話要說?!?/br> 第58章 58.058 樹下相擁 關于裴鈺之, 蘇瑾歡其實一進屋便看見了。 這人一身月白長袍, 頭頂玉冠, 無論是氣質(zhì)還是模樣, 當真是樣樣拔尖。 這是這輩子蘇瑾歡與這人的第一次見面,她處事不驚的坐在堂前, 他怡然得體的站在堂側(cè), 蘇瑾歡的心中早已翻騰, 尤其是這人突然開口的時候,那熟悉的語調(diào)傳來, 她當真是恨不得沖上去撕了這人。 不過還好,她理智尚存, 哪怕一口銀牙一經(jīng)被她緊緊的咬在了一起,蘇瑾歡卻也告訴自己, 再等等,她得再等等。 小不忍, 亂大謀。 永安帝并不知道自己女兒心中的想法,他見裴鈺之主動站了出來,知曉其這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話要說,遂笑著道“鈺之, 朕記得你也算是先趕過去的人, 有什么話, 且說來聽聽。” 裴鈺之淡然的笑了笑, 他對著永安帝點了點頭, 隨即看向蘇瑾歡與燕衛(wèi)寒道“鈺之想說的, 長公主適才都說過了,鈺之這里只是想問一句燕三皇子,三皇子若是出事,誰才是最開心的,誰的既得利益又能最大,三皇子,你可曾想過” 說實話,燕衛(wèi)寒適才并未想那般遠,他本只道是其余諸國特意使得挑撥南唐與北燕的詭計,但現(xiàn)如今經(jīng)裴鈺之一說,他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旁的事,未免一愣。 “你” 會是他想的那般 蘇瑾歡對北燕的內(nèi)政最清楚的還算是她助蘇瑾晏登基之后接觸的,那個時候的北燕,已經(jīng)由北燕二皇子燕衛(wèi)澈接管,燕后的嫡長子因病去世,嫡次子因容貌有損主動放棄奪權,由于彼時燕衛(wèi)澈已是新皇,所以她并未把關注放在前朝的事上,這燕衛(wèi)澈登基之前發(fā)生了什么,蘇瑾歡并不大清楚。 此時裴鈺之似有所指的說了這么一番話,蘇瑾歡又不傻,前后一聯(lián)系,好好的一個國家,按照嫡庶關系,嫡長已故還有嫡次,燕衛(wèi)澈既不占長又不占嫡,為何單單就這人登上了皇位 明明就是這人在背地里搗鬼,未曾想其僅僅憑這一句話便成功讓燕衛(wèi)寒的態(tài)度松懈了下來,不僅把禍水東引,還成功將自己摘出,當真是好計謀。 更讓人氣憤的是,哪怕她此間縱使猜到了,可為了南唐,她也絕不能再多生事端。 可惡 一陣思忖,燕衛(wèi)寒心中也有了計較,他的態(tài)度看起來依舊十分強硬,不過言語卻沒了那番咄咄逼人,“唐皇,遇刺一事,本殿姑且便先信了你們的一面之詞,往后幾日,為了找出真兇,本殿要求留在唐皇宮內(nèi),以親自審問犯人。” “這” 皇宮內(nèi)只能住皇家眾人與太監(jiān)奴婢侍衛(wèi),幾乎從不留外男,像燕衛(wèi)寒這種,一般來說都是住在宮外的驛站,不止是南唐,其余的幾個國家亦是這樣的規(guī)矩,燕衛(wèi)寒是明知此舉不妥還故意提出,這目的便顯得有些耐人尋味。永安帝會有此一頓,其實并不奇怪。 蘇瑾歡見此,不急不緩的打斷了自家父皇的話,“父皇,燕三殿下乃我南唐貴客,兒臣對三殿下久仰大名,既然三殿下有此要求,不若由兒臣出面,以盡一番地主之誼” 宮外 不提她險些便忘了,裴鈺之可不就得住宮外一旦這人離了她的視線,誰知道會發(fā)生些什么 蘇瑾歡可是一點都不敢小瞧了某個道貌岸然的人。 這話雖是對方提的,但卻是自己女兒應的,永安帝看著堂前某人堅定的目光,他無奈的笑了笑, “瑾歡有心了,” “燕三皇子,瑾歡是朕最能干聰明的女兒,今后幾天,調(diào)查刺客的事,有何需要,可與朕直說?!?/br> 燕衛(wèi)寒噙了噙自己的嘴角,“唐皇放心,衛(wèi)寒不會客氣。” “衛(wèi)寒今日受了驚嚇,且不說了,衛(wèi)寒告退。” 說一便是一,燕衛(wèi)寒說完了話,這邊永安帝還沒來得及寒暄兩句,這人便極其高傲的走出了殿內(nèi)。 “這” 被人無視了,永安帝還是頭一遭,他的神色愣了愣,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 蘇瑾歡明顯的察覺到了自家父皇的變化與處境,她頷了頷首,主動遞了個臺階過去,卻是嬌俏著道“父皇,燕三殿下性情不拘,想來也是個極為傲氣灑脫的人,兒臣倒是覺得有些可取可愛之處,父皇你說呢” 有裴鈺之這個外人在,永安帝的權威還是不能失的,他哈哈的笑了笑,強行給自己挽了一波尊,“哈哈,是有一些,這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br> 燕衛(wèi)寒原本還想回來說句話,未曾想臨了轉(zhuǎn)角卻是聽到這樣的交談,他癟了癟嘴角,有些不屑可又有些動容的走了出去。 假仁假義。 哼 燕衛(wèi)寒一走,上書房內(nèi)便只剩下永安帝、蘇瑾歡與裴鈺之。 永安帝原本想褒獎一下這人適才殿前說的話,但這邊還沒開口就被自家閨女打斷,兩人東拉西扯好一通,又扯出了柳色一事。蘇瑾歡先是篤定其定然與幕后主使是一伙,再是道一伙定然有來往的證據(jù),請求永安帝一定要從此處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