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本殿倒要看看,你這雜配的馬,怎么來贏我這純正的汗血寶馬” 有了燕衛(wèi)寒這句話,比賽倒是很快便開始了。 說實話,張易安在御馬監(jiān)六七年,從十一歲識馬,十四歲御馬,這么些年下來,馬上的功夫?qū)W的并不比草原上長大的燕衛(wèi)寒差,兩人幾乎是一道從沖了出去。 木欄、土勾、土坡、石子路、火盆幾關(guān)下來,兩人沒有哪個障礙不是一前一后過的。張易安盡量的壓低了身子減少阻力,他的長發(fā)掃在他的臉上,帶起了陣陣癢意,這種肆意馳騁的感覺,對他而言也算是久違了,還當真是懷念。 蘇瑾歡在看臺上看著校場內(nèi)的兩人以極其微弱的距離前后疾馳著,她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雙手,面上卻看不出一絲喜怒。 十個障礙跑完,便是最后的策馬回程,張易安重重的把馬鞭打在馬兒身上,他一直緊咬著與燕衛(wèi)寒的距離,等的就是這最后的回程。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發(fā)展方向進行著,眼看著兩人離越來越近,哪知剛好就是這個時候,意外,發(fā)生了 第65章 65.065 不可思議 燕衛(wèi)寒并未想過, 自己的汗血寶馬也會有失控的一日。 他熟悉自己的坐騎, 馬兒有異的第一時間, 他便發(fā)現(xiàn)了。 “吁” 強行拉住韁繩, 夾住馬腹,寶馬前蹄上揚, 身子后傾, 一套動作不過須臾。 張易安的情況安好, 燕衛(wèi)寒陡生變故的第一時間,他已經(jīng)趁著這個間隙越過了終點。 “三殿下”一側(cè)的眾人對場內(nèi)的情況看的清楚, 大家的神色頓時有了變化。 是他贏了。確認過這個信息的蘇瑾歡松了口氣,可是, 緊接著,面對場內(nèi)的變故, 她的雙眉卻是瞬間緊在了一起。 蘇瑾燁被場內(nèi)的動靜弄的站了起來,他看了身側(cè)之人一眼, “皇姐?!?/br> 蘇瑾歡沒有回答蘇瑾歡的話,她掃了一眼場內(nèi),呵斥道“來人” 負責校場的守尉連忙顫顫的跪了下來,“長公主。” 蘇瑾歡的雙眼沉了數(shù)分, 看著場內(nèi)明顯失控的畫面, 她的雙手漸漸緊在了一起, 逐字逐句的吩咐道“給本宮救人” “回回回公主的話, 已經(jīng)有人去了, 奴才這便讓人去加派人手?!背隽诉@樣的事, 是誰都不想看到的,不消蘇瑾歡說,守尉便已經(jīng)安排了下去。 見人似是還在等自己吩咐,蘇瑾歡一個冷眼便看了過去,“那還不快去?!?/br> 被公主的威壓一掃,守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顫,他連忙從地上起身往身后退去,邊退邊道,“是是是,奴才這就去,這就去?!?/br> 兩人一道賽馬,可以說,張易安與燕衛(wèi)寒是隔得最近的,燕衛(wèi)寒出了事,他很快便察覺到了。 汗血寶馬的情況顯然不同往常,見人渾身肌rou緊繃的在用盡各種方法讓馬停下,他連忙勒停了自己的坐騎,“燕三殿下棄馬這馬有問題快” “吁赤驥,停下赤”馬背顛簸,燕衛(wèi)寒何嘗不知自己的愛馬有問題,但是,此處離看臺近,若不能將馬馴服,一個不小心便容易傷著他人,尤其是臺上的那兩位,這是他的愛馬,賽馬是他提的,他的馬也都是北燕人在照看,要是出了事,無論是故意還是人為,對兩國來說都沒有好事。 耳側(cè)各種呼聲都有,其中最多的還是讓他把馬棄掉,燕衛(wèi)寒咬了咬牙,他用盡全力將馬掉了個頭,隨即往寬闊的校場奔去。 “殿下” 北燕的侍從們早已嚇得半死,他們會馴馬,但今日這種顯然不對勁的情況還是頭一次看見,眼看著燕衛(wèi)寒越騎越遠,大家紛紛都慌了神。 張易安在原地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僅是片刻的思慮,他便猛地把鞭子打在了馬背之上,“駕” “張公公”清弄原本就在擔心著場內(nèi)的情況,見張易安追了上去,難免有些訝異。 其實不用清弄驚呼,蘇瑾歡已然隨著場內(nèi)某個決絕又堅毅挺拔的背影看了過去。 她抿了抿自己的雙唇,她緊握著的雙手漸漸的動了動,卻并未說些什么。 燕衛(wèi)寒的寶馬突然發(fā)作,雖然依舊在疾馳,可卻已不似之前那般敏捷,張易安駕著他的坐騎倒是很快便追了上去。 “三殿下,寶馬有異,您再駕危險,奴才” “你走開”赤驥是燕衛(wèi)寒從小養(yǎng)大的,把馬棄了,旁的人再想馴馬便少了顧忌,燕衛(wèi)寒看得明白,恐怕他這邊一棄,這南唐的人便會毫不猶豫的將之解決,他怎么能又怎么可以 馬還在掙扎著,這么一番折騰,燕衛(wèi)寒的力氣幾乎也用到了極致,張易安見人的身子左右踉蹌了一下,不由得驚呼道“殿下” “你已經(jīng)沒力氣了奴才與你換奴才保證這馬一會兒不會有事” “你” 張易安正了正臉色,“快奴才數(shù)三聲,大家一起跳” “三” “二” “一殿下” 張易安的話并未說完,話語間的語調(diào)卻是倏地一轉(zhuǎn)。 燕衛(wèi)寒是北燕的皇子,北燕男兒沒有貪生怕死之輩,雖知曉張易安許是好心,但他的尊嚴絕不允 許他做出這般的事。他本已打算咬牙堅持,哪知這邊一個沒注意,腿上的力道便被顛簸的松了一松,于是,幾乎是毫無征兆的,燕衛(wèi)寒便從馬背上落了下去。 再怎么說也是在草原馳騁過那么些年的人,落地雖落得突然,可燕衛(wèi)寒卻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而后護住了自己的要害。 落地之后,看著少了人控制而疾馳的寶馬,燕衛(wèi)寒還未站好便喚道“赤驥” 這人對那馬的關(guān)心似乎不比常人,張易安看了眼脫韁而跑的駿馬,再看了地上的某人,想了想還是駕馬追了上去。 清弄看著場內(nèi)的情況,見人從馬背上落了下來,哪知這邊還來不及高興一二,卻瞧著張易安又追了上前,“公主” 蘇瑾歡面不改色的眨了眨眼,見人的手下意識的捂了一下腹部,她吸了口氣,卻是冷聲道“去宣太醫(yī)?!?/br> 清弄不敢耽擱,連忙應道“是,奴婢這便去?!?/br> 追上寶馬,橫躍上前,再是牽住韁繩,張易安的動作做得亦是相當熟練。 寶馬難訓,場上還有貴人,沒有人能賭得起,前方的侍衛(wèi)已經(jīng)拿起了長刀,預備只要張易安這邊一過去,眾人便將已經(jīng)發(fā)瘋的黑馬腳筋砍斷,這樣一來,寶馬便再無力作妖。 燕衛(wèi)寒要留這家伙的命,張易安自是不可能任旁人這般做派,然而,埋伏就在眼前不遠,以寶馬的現(xiàn)如今的速度來說,再要轉(zhuǎn)換路線已然來所不及,不得已,張易安緊了緊自己手下的韁繩,倏地便把心沉了下去。 瘋馬離一行人越來越近,這邊眼看著大家各自都已準備就緒,誰知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不遠處的眾人只聽見“嘶”的一聲馬鳴,再看去,便瞧見了宮內(nèi)多年都難以一見的畫面 “飛飛飛起來了” “天吶” “不會吧” 周側(cè)的侍衛(wèi)們面對今日陡然的變化已經(jīng)夠意外了,未曾想竟然還能見到這邊的事,大家都睜大了雙眼,眼中除了不可思議,便只有不可思議。 蘇瑾歡愣愣的看著校場中那抹靛青的身影,一時之間,似乎整片天地間,都只剩下了那抹神彩飛揚,就像是那天邊翱翔的雄鷹,肆意且又張揚。 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就連蘇瑾歡自己也說不清,這究竟是因為什么 第66章 66.066 化險為夷 張易安馴馬多年, 馬術(shù)自然不差, 眼看著前方眾人手上的利刃就要砍向自己身下坐騎的雙腿, 他腹間猛地一個提氣, 雙腳再是重重的夾住馬腹,最后配合著手上的力道, 燕衛(wèi)寒的愛馬便被他駕馭著躍了起來。 畢竟是汗血寶馬, 哪怕此間情況有異, 本身也比尋常的駿馬要好上許多,是以其在騰空躍開的距離, 足足有七尺左右。 成功的避開前肢被廢的威脅 ,馬蹄落地的那一刻, 燕衛(wèi)寒的愛馬到底是累到了極致,最后前肢屈膝猛地朝前方倒去。 張易安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被突然的到底給摔落在了地上。 “來人啊” 人馬落地,不遠處的侍衛(wèi)們不多時便先后圍了上前。這里面, 大部分人看著馬,只有少部分人來查看張易安的情況。 有馴馬經(jīng)驗,張易安落地除了擦傷以外并未傷及內(nèi)里,但是, 早前幾天他腹部才受了傷, 如今剛剛結(jié)痂便遇到了這樣的事, 腹部異樣傳來, 張易安單手捂著肚子, 臉色漸漸慘白了起來。 “公公, 你如何了” 周圍的人開始詢問自己的情況,張易安吸了口氣,他這邊還未來得及回話,外方便又傳來了動靜。 依舊是咕嚕咕嚕熟悉的木輪聲,不過比之之前,這一次顯然多了幾分急促,“讓開” “長公主殿” “退下?!?/br> 前一句是清弄說的,這后一句則是蘇瑾歡冷著臉面無表情吩咐的。 沒有人敢忤逆蘇瑾歡的意思,這話一經(jīng)出口,大家便都紛紛朝后退了開去。 張易安在地上撐著,他聞聲抬眼看去,自己的身前很快便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見人的雙眉緊蹙在一起,雙唇泯成了一道,知道是自己讓其擔心了,張易安對人投以一抹安慰又抱歉的笑容,“公主,奴才沒” 蘇瑾歡緩緩眨了眨眼,人看起來四肢完好,她是雙眸晃了晃,隨即把目光淡漠的收了回來,“太醫(yī)。” “臣在。” “救人?!?/br> 言簡意賅,用詞精簡,沒有多的話,也沒有多的起伏,從外表來看,旁人只會覺得蘇瑾歡這是在為今日突發(fā)的事情發(fā)怒,除了張易安,沒人知道蘇瑾歡真正在介懷什么。 執(zhí)意答應人比試的是他,出了事沒有做到承諾害人擔心的也是他,與其說蘇瑾歡是在生今日校場意外的氣,不若說源頭其實是在他的身上。 從看見人神色的那一刻起,沒有緣由,張易安就是這般篤定。 她生氣了。 她在生他的氣。 身前突然多了一個人,這是之前一出事蘇瑾歡便命清弄去請的太醫(yī)。張易安腹部傷口裂開,校場多塵土,不是治病的地方,太醫(yī)簡單的查看一番之后,連忙命人把地上的某人抬了回去。 蘇瑾歡誠然如張易安料的那般,這是這么久以來,她第三次這般的擔心人,偏偏一次比一次嚇人,撇開這點不說,前兩次她尚且只是聽到消息,而這一次,她全程目睹,從開始到結(jié)束,她的整個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你讓她如何不怕,又如何能夠心如止水的冷眼旁觀 明明之前便說的好好的,結(jié)果不僅沒做到她的要求,還讓自己受了傷,讓她如此擔驚受怕,這邊待確定人還活著,驚慌過后,蘇瑾歡心底旁的情緒也漸漸冒了出來。 除了命人救人外,她全程都沉著個臉沒有說話。 這一次,她若是不擺出個態(tài)度來,有一便有二,他能一次兩次三次化險為夷,難道次次都能這樣這世上,恐怕還沒有這般運氣好的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長公主心情不快,是故大家都盡量不往前湊。校場出了這么大的事,這是瞞不住的,好在賽馬的主意不是南唐提的,燕衛(wèi)寒的馬也不是南唐人喂養(yǎng)的,所以,與前一次刺殺比起來,這一次的情況對南唐來說并沒有想象中的糟。 燕衛(wèi)寒這邊已經(jīng)有太醫(yī)侯在一側(cè),不過這人之前的心思都在自己的愛馬身上,再加上本身也沒多大的傷,所以燕衛(wèi)寒并沒有同意也沒有心思配合人檢查。 張易安帶著自己的馬從平地躍起的時候,說實話,他其實也小小訝異了一把。人馬落地之后,由于隔得距離有些遠,再加上也關(guān)心自己愛馬的情況,所以燕衛(wèi)寒慢了蘇瑾歡一步來到張易安的身前。 “燕三殿下?!庇喙馄骋娙俗吡松锨?,蘇瑾歡眨了眨眼睛。 燕衛(wèi)寒難得態(tài)度看起來不錯,他對著人客氣的點了點頭,“長公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