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賺錢誰不想呢?也得有這個能耐呢。”唐嬸兒瞥了埋頭大吃的兒子一眼,點名問道,“學(xué)軍你說呢?” 許學(xué)軍倒是一直聽著婆媳倆的對話,只是沒想到這閑話說著說著,居然還能扯到他身上去,頓時吃飯的動作一滯:“呃……都聽媽的?!?/br> 這話一出,唐嬸兒立馬把手里的筷子調(diào)了個個兒,往許學(xué)軍腦袋上敲了一記,沒好氣的說:“沒結(jié)婚聽媽的,結(jié)婚以后聽媳婦兒的,懂不懂?” “那就聽媳婦兒的。”許學(xué)軍從善如流的改口道,心下卻直犯嘀咕,這聽媽的和聽媳婦兒的有差? 唐嬸兒不知道兒子心里想什么,聽了這話好歹滿意了幾分,扭頭看向兒媳:“紅玫你說呢?” “在家挺好的?!碧萍t玫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開啥玩意兒,她二姐是因為跟她二姐夫不對付,又被婆家那一團(tuán)亂糟糟的事情給逼的。要不然,這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得背井離鄉(xiāng)跑出去賺那點辛苦錢?就不說錢不錢的,單說一點,物離鄉(xiāng)貴人離鄉(xiāng)賤,天知道在外頭會吃多少苦頭。 “是挺好,不是逼不得已,誰愿意跑出去?”唐嬸兒又跟兒媳想到一塊兒去了,她倒是不心疼幾個大的,就是別過頭看了一眼睡得連口水都流出來的胖孫子,又思及比自家孫子大不了兩月的唐紅玫那小外甥女,多少還是有些感概的,“爹媽都跑了,你二姐那婆婆又愛作幺,小丫頭還不得被欺負(fù)?” “不用擔(dān)心?!碧萍t玫好笑的搖了搖頭,“我二姐比我周全多了,她把她閨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安排妥當(dāng)了,能放心離開?再說我二姐那婆婆又沒旁的孫輩兒,這重男輕女我見得多了,沒的現(xiàn)在家里頭就獨一個娃兒,還故意苛待的?!?/br> 得虧江家老婆子不知道這話,不然一準(zhǔn)哭給唐紅玫看。 故意苛待?她敢么? 她這輩子生了仨兒子,又辛辛苦苦把兒子們都拉扯大,一個兩個都娶上了兒媳婦兒,不說是獨一份的能耐,起碼也是人人艷羨的。 結(jié)果呢? 仨兒子陸續(xù)都結(jié)了婚,老大老二是前后腳的,算著都有四年多了,老三年歲小點,比倆哥哥要晚了兩年。可老江家到現(xiàn)在為止,就只有老大媳婦兒,也就是唐紅玫她二姐生了個閨女,另外倆兒媳就跟撞了鬼一樣,肚子是一點兒響動都沒有。 江婆婆還能咋樣?她就是想罵人,也不能逮著老大媳婦兒罵呢,人家好歹給她生了個孫女。再一個,唐家人多勢眾,真要鬧開來,老江家還未必是人家對手。 最最重要的是,唐紅玫她二姐精明極了,一眼看穿了婆婆的想法后,直接往人心口上扎了一刀。 二姐說,保不準(zhǔn)是你老江家風(fēng)水不好,好好的人嫁到你家就不會生了,萬一我閨女就是你家獨一個孫輩兒了呢? 這話太毒,簡直就是快很準(zhǔn)的扎到了江婆婆的心口,氣得她躺床上小半月才緩過勁兒來。 可哪怕勁兒是緩過來了,這話也在她心里生根發(fā)芽了。這一般來說,新媳婦兒進(jìn)門小半年就開懷才是正常的,當(dāng)然天生體弱的例外,像他們家這樣,仨兒媳婦兒喲,好幾年不開懷,好不容易開懷還得了個丫頭片子的,真當(dāng)沒聽說過。尤其她給老三相看的媳婦兒,就是比著能生養(yǎng)的體格挑的,甚至還冒著被批.斗的風(fēng)險找了半仙算命,人家說那姑娘命中必有一子,然后…… 沒有然后了,老三媳婦兒進(jìn)門兩年半了,肚子沒動靜啊! 更狠的還在后頭,唐紅玫她二姐生怕自家閨女被婆婆忽視,還特地嚇唬了她一波,大意是,老天爺看著呢,你要是對孫女不好,哪個孩子敢投胎到你家? 甭管這話有多扯,反正江婆婆是信了。 也是棋逢對手了。 唐紅玫告訴唐嬸兒,她二姐大概就這三五天的會離鄉(xiāng),走之前說不準(zhǔn)會來她家一趟,所以為了避免錯過,這幾天她哪兒都不去了,就待家里鹵rou以及看店管兒子好了。 對此,唐嬸兒當(dāng)然完全沒有意見。 “虧得你提醒我了,中午那會兒建民那孩子又來了,說是二桃在婆家鬧個不休,差點兒把建民他媽給逼死了。早上又說要吃鹵鴨頭,可咱們今個兒不是沒鹵嗎?我就答應(yīng)了明個兒給他留?!?/br> “嗯,我記下了,到時候鹵好了不拿出去。” 唐紅玫隨口答應(yīng)了一聲,倒是許學(xué)軍,這會兒已經(jīng)吃完飯了,聞言抬頭看了他媽一眼:“媽你不是跟嬸子不對付嗎?” “再不對付那建民不也是你堂弟嗎?再說了,人家變了法子給咱們家送錢來,憑啥不要呢?我下午還算了算,就這個月,建民在咱們家花了有四十塊了。二桃要年底才能生呢,我估計建民起碼還得在我這兒花個兩百塊?!?/br> 行了,明白了,這根本就不是親戚的問題,而是錢。 再不對付的人變著花樣送錢過來,唐嬸兒肯定得收,還得笑瞇瞇的收下,并且真情實感的歡迎他下次再來。 唐嬸兒的心態(tài)是真的好,就是不知道許建民他媽咋樣了。 …… 怎么形容呢?應(yīng)該是心態(tài)崩了。 本想著找個溫柔聽話好蹉跎的兒媳,結(jié)果來了個母夜叉。二桃這人跟唐紅玫她二姐還不同,前者是作天作地的鬧騰,后者雖然也不好惹,卻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像前者無風(fēng)都能起三分浪。 就在唐嬸兒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吃著晚飯時,隔了小半個縣城的老許家,正在經(jīng)歷一場世紀(jì)大戰(zhàn)。 點燃戰(zhàn)火的是一把韭菜花。 參戰(zhàn)的兩方實力相當(dāng)?shù)脩沂?,一方就李二桃一人,另一方則是老許家三口人。 據(jù)說,戰(zhàn)況相當(dāng)?shù)脩K烈,簡直就是聞?wù)邆穆犝呗錅I,用世紀(jì)大戰(zhàn)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 至于最后的戰(zhàn)局…… 次日上午約摸十點,唐紅玫先一步去了后院,唐嬸兒在干脆就在前頭廚房里把鍋里的鹵rou一塊塊挾出去碼好。至于今個兒上中班的許學(xué)軍,則抱著鬧騰不休的胖小子出去買rou了。 剛一開門,唐紅玫就被窗戶外的那人給嚇了一大跳,本能的回頭喚道:“媽!媽!” 唐嬸兒聽著這聲兒不對勁兒,連筷子都沒放下,就三步并作兩步的往后院跑來,正好跟窗戶外的人打了個照面,“啪嘰”一下,筷子脫手掉地上了。 “伯母!伯母你可害苦我了!你瞧瞧,我臉上這些道道,全是二桃撓的,全是??!我可是照你說的那樣,買了一把韭菜花送給她,可她她她她……” 窗戶外頭,許建民頂著一張大花臉,沖唐嬸兒含淚控訴著。 唐嬸兒和唐紅玫皆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寫著“你逗我”。 再想想已經(jīng)當(dāng)了多年鄰居的李二桃,哪怕早些時候就聽許建民說二桃在婆家怎么怎么鬧騰,怎么怎么威風(fēng),可不得不說,老印象是很頑固的,反正在婆媳倆的腦海里,二桃還是個唯唯諾諾的小姑娘,頂多就是被逼急了梗著脖子嚷嚷幾句,咋就…… “這個事兒吧,我覺得你應(yīng)該找你丈母娘說說?!便读税肷?,唐嬸兒總算回過神來,她覺得哪怕送韭菜花的主意是她給出的,可這事兒也不能全賴她,畢竟二桃不是她閨女呢。 然而,許建民接下來的話卻大為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