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紀(jì)念琪:奶雙,準(zhǔn)備好當(dāng)一個受了嗎? 董喜雙:我天生就瘦啊 紀(jì)念琪:這點我同意,天生就是個受命~ 第8章 一口酥 時逢初秋,又是個嫩陰天,董喜雙第二次來到蕭駿的公寓覺得更冷清了??蛷d雖然收拾得齊齊整整,但連點煙火氣都沒有。 蕭駿接過他懷里抱著的南瓜,讓他坐在沙發(fā)上先喝口水。他也覺得太安靜了,有點尷尬,就抬手按開了電視。 電視里放著昨晚循環(huán)的《恐怖游輪》,小雙一眼瞥過去血淋淋的嚇了一跳,肩膀都縮起來了。 蕭駿立刻按下了退出鍵,換成新聞頻道,道歉說:“對不起,沒嚇到你吧。” 小雙搖搖頭:“沒事。我去廚房做飯吧?!?/br> 蕭駿給他把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準(zhǔn)備好,不放心地說:“我在這兒幫你吧?” 小雙洗了手正在挽袖子,推著他往外走:“不用,你去坐著休息,飯好了我叫你?!?/br> 蕭駿看他摩拳擦掌的樣子覺得很有趣,邊出去邊囑咐:“需要幫忙就叫我。” 董喜雙把本來就很干凈的南瓜放進洗碗池里洗了一下,濕淋淋地放在了案板上,拿著菜刀比劃了一下,有點不知從哪兒下手。 jiejie董喜燕大他六歲,小時候把他當(dāng)布娃娃玩兒,走哪都背在身上,拿著小勺子像模像樣地喂水喂飯,長大了也手把手按地照顧,別說做飯了,家里的灶房他都沒進過幾次,僅有的一點自理能力還是在縣城讀高中的三年培養(yǎng)的。 他不知道南瓜生的時候是非常硬的,也不知道南瓜的皮沾了水是滑的,只是想著切個菜嘛,應(yīng)該很容易,手里按著,刀往下一使勁兒。 “咣——!” “啊——!” 蕭駿在客廳沙發(fā)上還沒坐穩(wěn)呢,聽到聲音唰地一下彈起來跑過去,拉開門一看,董喜雙正舉著根血淋淋的手指發(fā)愣。 蕭駿二話不說上前抓著他的手伸到水龍頭底下開了冷水沖,沖了一會兒回頭問他:“不疼嗎,光在那發(fā)愣?” 小雙正盯著蕭駿緊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被他一問才回過神來:“???不疼。” 蕭駿看了看案板上完好無損的南瓜和沾著血的菜刀嘆著氣搖了搖頭。 止血之后拉著他到客廳坐好,蕭駿去儲藏室翻了醫(yī)藥箱出來,單膝跪在他面前,拿棉簽蘸著碘伏給手指消毒,傷在指腹,口子很深,蕭駿看了一眼就覺得牙根發(fā)酸頭皮發(fā)緊,用紗布小心包扎好之后忍不住又問:“疼嗎?” 兩人離得太近了,近到小雙又聞他身上久違的味道,看得清他專注低垂的睫毛,他可真好看,好想摸摸他的臉啊,小雙的心臟怦然而動,他又感覺到那種熟悉的,踏實厚重的溫柔感,海洋一樣包圍著自己。 右手禁不住在身側(cè)攥成了拳頭。 蕭駿沒聽到回答,抬眼看他,看過去的瞬間愣住了。 小孩兒秀麗靈動的眼睛注視著自己,專注得仿佛自己就是世界的全部,以往被老舊的眼鏡遮住的眼波第一次清晰地展露出來,流淌的情意濃而深,帶著仿佛實質(zhì)般沉甸甸的分量。 蕭駿心尖上莫名酥了一下,連帶著胃都緊縮起來。 他低下頭避開了那讓自己感覺難以負擔(dān)的目光,收起藥箱起身走開了。 小雙舉著左手包得白白胖胖的手指,眼睛盯著他的背影,陷在沙發(fā)里嘆了口氣。 飯還是要繼續(xù)做,小雙舉著手指站在流理臺旁邊,看蕭駿拿著斬骨刀一刀剁下去再一掰,南瓜伴著清脆的響聲裂成兩半。 原來南瓜是要這樣切的啊…… 蕭駿用飯勺把南瓜籽挖出來放在鋪好的廚房紙上,問他:“接下來怎么做?” 小雙背誦jiejie發(fā)來的消息:“把瓜切成塊,加水煮,煮軟了放大米,米熟了加糖,然后拌勻了吃就行。” 想了想又補充:“這是我老家的特色,叫軟金飯。” 蕭駿搖頭笑了,費這么大勁兒也要吃上這一口,看來是真想家了。 “怎么,食堂吃不慣,想吃老家飯了?” 小雙一向不懂得遮掩心思,直接回答說:“不是啊,我就是想讓你嘗嘗我覺得很好吃的東西?!?/br> 他這話太直了,四舍五入簡直約等于一個表白。 蕭駿收到過的表白不算少,像這樣簡單直接卻讓他心上一暖又一酥的卻還是頭一次。 他呼吸亂了一瞬間,沒敢再去看小雙的眼睛,鎮(zhèn)定下來說:“行了,你去客廳玩兒吧,等好了我叫你?!?/br> 小雙用完好的右手抓抓頭:“不好意思啊,每次都說要謝謝你,每次都變成你做飯……” 今天不知怎么蕭駿心里亂糟糟的,發(fā)揮得不好,魚香rou絲咸了,紅燒排骨醬油放得太多,變成了黑燒排骨。 軟金飯卻是意外地清甜軟糯,帶著南瓜的清香,蕭駿給小雙盛了飯,拿了把勺子塞到他手里,忙著給他夾菜,剔排骨,煙癮都給忘了。 小雙吃飯還是那樣認真可愛,小孩子一樣手背朝上,大把抓著勺柄,滿滿一勺塞進小嘴巴里。蕭駿被他可愛到了,問他:“好吃嗎?” 小雙被南瓜燙得像只金魚一樣撅圓了嘴巴鼓著腮幫子往外吹熱氣,一面點頭含糊地回答:“好好吃啊,跟我媽做得一樣好吃?!?/br> 蕭駿嘗了一口,不是很甜,所以并不膩,本來并不太看好這樣的搭配,沒想到吃起來卻很對胃口。 他自己沒怎么顧上吃,一邊好笑似的看小雙吃得香甜,一面照顧著往他碗里夾菜剔骨頭,小雙埋頭苦吃,臉頰圓圓地鼓著,嘴角沾著點排骨醬汁,蕭駿在走神,下意識地伸手擎住他的小下巴頜,用拇指給他擦去。 小雙一愣,嘴巴不嚼了,艱難地吞下嘴里的飯菜,臉上浮現(xiàn)了點羞赧的神色,秋水一樣的眼睛抬起來看了蕭駿一眼,又低下去。 這一眼帶著他不自知的脈脈情意,垂下眼睛害羞的樣子讓人想起婚床上的新嫁娘。 蕭駿心尖子又是一酥,像被什么東西咬了一口似的帶著點癢酥酥的疼。他醒悟過來,頓時覺得自己這么做是不大妥當(dāng)?shù)?,連忙逃避似的站起身說:“哦,忘記給你倒水了,抱歉?!?/br> 小雙沒做聲,咬了咬嘴唇,把自己碗里一塊黃澄澄的南瓜舀起來放在蕭駿碗里。 這頓飯后半段兩人都吃得有點心不在焉,小雙的手指后知后覺地疼上來,一跳一跳得牽著神經(jīng)。 蕭駿收拾了餐桌過來問他:“下午有課嗎?有的話送你回去上課吧?” “呃——,沒有課,我可以再玩兒一會嗎?” 連馬哲毛概法基軍理都沒逃過的乖寶寶董喜雙同學(xué)人生中第一次準(zhǔn)備逃掉專業(yè)課,嗯,還說了謊話。 蕭駿看到他眼睛猶疑了一下也沒有拆穿,笑著帶他去書房,小雙一眼看到上次兩人合力拼好的樂高陳列在書架上層的空位上。 “今天想玩兒什么?——你的手估計沒法搭樂高了,游戲手柄也按不了?!?/br> 小雙其實只是想在他身邊多待會兒,如果能什么都不玩就看著他那就最好了??上Р荒?。 只好找借口說:“剛剛那個電影是什么啊,好看嗎?” 蕭駿挑了挑眉,小朋友口味蠻重的嘛。 “那個不行,怕你晚上做噩夢,哦有了,你稍等我一下。” 他跑到閣樓,站在密碼鎖前面停了一下。 這個房間里放的全是跟羅星棋有關(guān)的東西。 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兩家本來離得就不遠,父親們又是戰(zhàn)友,所以有記憶起就幾乎每天都泡在一起,兩人年齡相仿,家長買什么都是雙份,兩人的東西很長時間都難分彼此,什么東西找不到了準(zhǔn)在對方的房間里,身材又幾乎一致,除了內(nèi)褲,衣服褲子和襪子都混著穿過。 他們倆都是什么東西用著好玩兒著好,二話不說就扔給對方,真正的親密無間過。 三年前羅星棋有了鹿嶼之后,他主動避嫌,漸漸不再那么緊密地滲入他的生活,雖然還是每天在一起玩兒,但他知道,回不到從前了,就像時光無法倒流一樣。 高中畢業(yè)羅星棋一走,他把所有兩人的舊物鎖在了閣樓這個小小的房間里。 他吸了口氣,又嘆了出來,把拇指放在掃描塊上,滴噠一聲門鎖開了。 房間不大,三角形的屋頂下是一扇小小的窗,安靜得像一座墓園。 他站了一會兒,積聚了點力量才能走進去,眼睛不敢亂看,只從柜子頂上翻了一下,拿下來一個盒子,關(guān)門走了出去。 書房里董喜雙正站在書柜前面仰頭看那輛“翡翠之夜”。 窗前的光給他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銀灰色的光圈,男孩兒的側(cè)影線條非常的優(yōu)美,蓬松柔軟的頭發(fā),俏生生的小鼻子,纖細的脖子高揚著,凸出一點喉結(jié)。 蕭駿不知為什么覺得有點渴,吞了下口水叫他:“董——董喜雙。” 他揚了揚手中的盒子:“你喜歡玩拼圖嗎?” 拼圖是羅星棋的mama在盧浮宮買的梵高紀(jì)念限量版禮物,羅星棋那時候熱衷于一切戶外運動,對于趴在地上玩拼圖萬分不感興趣,他知道蕭駿喜歡這種解謎類的,就隨手丟給了他。 小雙看了看包裝精美,上面印著看不懂的外文的盒子,“以前在學(xué)校上電腦課的時候在電腦上玩兒過,……這個很貴吧,可以玩兒嗎?” 蕭駿拆開包裝:“可以玩兒,但是可能會有點無聊。” 小雙跪坐在地毯上,把那張“星空”原圖鋪在地上仔細端詳,“好漂亮啊,”他抬頭看蕭駿還站在那里,祈求似的問:“你會和我一起玩嗎?” 蕭駿差點讓他一眼就給看跪了,穩(wěn)了一下才彎腰胡擼了一把他的頭發(fā),手感就像想象中一樣,不,比想象中還要柔軟好摸,“你先玩,我去給你切點水果?!?/br> 一整個下午,偌大空曠的公寓里都寂寂無聲。只有關(guān)著門的書房傳來低徊悠揚的輕音樂和偶爾輕輕的聊天聲。 地毯上的托盤里擺著飲料水果和各種零食,小雙舉著受傷的手指,右手在零片里摸來摸去地找,蕭駿適時地遞過來幾塊色調(diào)相近的,小雙比對了一下,拈起其中一塊笑得露出了兩個小梨渦:“這個對了!” 蕭駿有點心不在焉,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小雙的時候遠多過看手下的拼圖,因此他手下的那部分面積只有小雙的三分之一不到。 他用牙簽扎了一塊哈密瓜遞到小孩兒的嘴邊,一邊問:“平時朋友們都怎么叫你啊?”總覺得叫他的全名有點生硬,少了些親近感。 小雙手里忙活著,沒太在意地伸嘴咬了下來:“嗯……大家叫得都不太一樣。” 蕭駿看著空空的牙簽,又是一酥,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小時候,羅星棋在他家院子里養(yǎng)過幾只兔子,他們幾個放學(xué)之后誰也不回家,拿著蔬菜水果搶著喂,那兔子長得十分迅速,胖嘟嘟雪白的一團團,毛發(fā)順滑光亮,有時候吃著吃著突然停下來一動不動地盯著人看,呆萌得要命。 小雙認真地伏下身體去看原圖,再轉(zhuǎn)過來對照著自己手下拼好的部分,說話沒有過腦子,嘟嘟囔囔的:“魯哥叫小雙,黎昕單叫一個雙,其他人前陣子叫呆雙,現(xiàn)在叫奶雙,琪琪叫我阿呆,高中時候語文課學(xué)白毛女,他們管我叫喜兒……” 他有點懊惱地扁扁嘴,“可能我的名字太土了吧,就沒人好好叫過我的名字?!?/br> 蕭駿笑了,這外號是多了點。 “那你家人怎么叫你?” 小雙噎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我……我有個更土的小名,家里叫小名?!?/br> “哦?能告訴我嗎?” …… …… “甜……甜寶……” 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董喜雙:蕭哥,今天下午你酥了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