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這太荒謬了吧? 何笠陽笑了,半蹲在小男孩面前:“小朋友,你爸爸mama呢?別和叔叔開玩笑。撒謊是不對的。” 小男孩微微抿了下唇角:“你的屁股右邊有一顆痣?!?/br> 何笠陽:“……” 小男孩繼續(xù)說:“你的左腿大腿根也有顆痣,你特別喜歡我親你……” 被一個長著張?zhí)煺婕儩嵉哪樀暗男『⒆诱f這種話,真是太詭異了!何笠陽瞬間臉漲通紅,趕緊打斷他的話:“好了,媽的,別說了,我信了!陳恪青!” 第2章 第二天 他們分居已經(jīng)有半年了,分居前就已經(jīng)基本無話可說,后來見面除了公事,也是相對無言。見陳恪青時,何笠陽只覺得尷尬。 眼下陳恪青變成了小孩,這太玄幻了——他都沒什么實感,感覺自己像在夢游,更不用說尷尬了。 何笠陽繞著這個小朋友轉(zhuǎn)了兩圈,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從頭到腳仔仔細(xì)細(xì)地用匪夷所思的目光打量了他好幾遍,然后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良久地注視著他,像在看一個智障。 陳恪青:“……” 何笠陽:“……” 陳恪青左眉挑了一下——這是他不滿時的小動作,“……戳夠了嗎?” 何笠陽訕訕地收回手:“我還是覺得,這說不定是在做夢?!?/br> 陳恪青轉(zhuǎn)頭:“我也希望是?!?/br> 何笠陽用力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何笠陽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陳恪青看他也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何笠陽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 試探著問:“你……你走在路上被黑衣人灌了藥?” 陳恪青:“……” 何笠陽:“來點(diǎn)老白干?你不喝酒,這里沒有酒吧?我記得我以前買過兩瓶威士忌來著,在哪來著……” 剛說完,何笠陽又注意到房間里隱約的酒氣。 何笠陽看了下垃圾桶,里面就躺著他以前買的那兩瓶威士忌……的空瓶子,他分居搬出去的時候忘了帶走。 還沒抬頭,就聽到陳恪青的聲音:“是我喝的,我最近睡眠不好,昨晚也喝了一些,然后就去睡了,醒來就成了這副模樣。” 何笠陽悚然而驚:“總不會是我買到假酒了吧?” 陳恪青:“別一驚一乍的,冷靜點(diǎn),帶我去醫(yī)院吧?!?/br> 何笠陽這才冷靜了點(diǎn)。 對對,要相信科學(xué)。 他們之間又詭異地緘默下來。 何笠陽滿腦子想著這件事:陳恪青以前不是從不喝酒嗎?因為睡眠不好?他是什么時候開始喝酒?那兩瓶酒還是我為了我們倆慶祝結(jié)婚紀(jì)念日買的,結(jié)果沒用上,我們還在那天達(dá)成了離婚的共識。 他像個csi的探員一樣,沒有塑料手套就用手帕撿起酒瓶,用自封袋把空酒瓶裝了起來,準(zhǔn)備之后把酒瓶送去某化學(xué)實驗室化驗一下殘液成分。 首先還是帶著縮小的陳恪青去醫(yī)院趕緊做檢查,花了一整天前前后后所有項目都做了一遍,一點(diǎn)異常都沒有,醫(yī)生表示這是一個非常非常健康的小男孩。 何笠陽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周圍都是抱著孩子排隊的家長,在一片小孩的鬼哭狼嚎中覺得頭疼欲裂。 “……”陳恪青默默地走到何笠陽面前,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邊上一位爸爸羨慕地對他的孩子說:“寶寶,你看看那個哥哥多乖,多么孝順?biāo)陌职?!你要向那個哥哥學(xué)習(xí)!” 何笠陽的背更佝僂了:“…………” 好啦,我也知道我已經(jīng)是三十多歲年老色衰的大叔啦! 他們離開醫(yī)院,在街邊公園坐著透透氣,此時已夕陽西下。 何笠陽:“陳恪青,你現(xiàn)在是怎么想的?” 何笠陽轉(zhuǎn)頭看自己的準(zhǔn)·前夫,他變得稚嫩可笑的小臉因為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而緊繃著。何笠陽原本以為他的面癱是從十幾歲的時候開始的,現(xiàn)在看來,這么小就已經(jīng)開始面癱了。 嘖嘖,可怕。 陳恪青面無表情,語氣沉重:“今天我跟公司的人說我生病了,暫時隱瞞了過去。但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情況會持續(xù)多久,假如持續(xù)得太久,公司那邊很難處理?!?/br> 陳恪青說著,轉(zhuǎn)頭盯著何笠陽,眼睛一眨不眨。 何笠陽眼角抽搐,指著自己說:“你該不會是想讓我?guī)湍惆??我離開公司都大半年了,我都準(zhǔn)備簽了離婚協(xié)議以后把股份賣掉了。” 陳恪青:“……你實在不愿意就算了。” 公司是他們當(dāng)年一起開的,何笠陽一直給陳恪青當(dāng)二把手,最了解公司的情況,又有威望有能力,而且是目前唯一知道陳恪青返老還童的人。 除了他好像真的沒有別人了。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似乎不近人情了,嘆氣:“好吧,但要是你一輩子都變不回來,你可別想把這個爛攤子扔給我啊?!?/br> 陳恪青轉(zhuǎn)回去,看著前方,忽然說:“我要是一直恢復(fù)不了,那公司不就都?xì)w你了嗎?” 何笠陽愣了一下,微慍地說:“陳恪青你什么意思?。课耶?dāng)初和你結(jié)婚不是圖你錢,現(xiàn)在和你離婚也不是為了錢?!?/br> 陳恪青不解:“那你是為什么?” 何笠陽理直氣壯地說:“圖你的臉??!你年輕的時候太好看了,把我迷成傻逼了唄,你年老色衰了,我就不犯傻了?!?/br> 陳恪青:“……” 他無語地望著何笠陽。 何笠陽突然膽向惡邊生,他看陳恪青的臉頰好久了,嘟嘟的,真的可愛?。∏椴蛔越焓帜笞∷哪?。 天吶,手感太好了?。?! 陳恪青臉都黑了,但也沒拍開他的手,只抬頭不虞地看著他:“放叟(放手)?!?/br> 因為被捏住臉,說話也變得含糊了,變可愛了好多!何笠陽覺得自己像在逗一只小貓,戲謔地說:“誒,你變小了,做什么都變得討人喜歡了。我以前看你小時候的照片就覺得可愛,真人比照片還要萌啊。” 陳恪青終于忍不住拍開他的手,一直處變不驚的模樣也似乎出現(xiàn)了裂縫,有點(diǎn)氣呼呼的。 何笠陽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覺得大仇得報,他覺得自己認(rèn)識陳恪青以來第一次和他相處得這般輕松。 陳恪青現(xiàn)在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因為現(xiàn)在太小了,腳都夠不著地,跳下去,說:“我回去了?!?/br> 何笠陽看著他:“你怎么回去啊?” 陳恪青從身上穿的兒童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男士gucci錢包:“打車,或者坐公交?!?/br> 說實在的,看著現(xiàn)在的他,何笠陽實在于心不忍:“你現(xiàn)在這么可愛,我都怕你被拐賣?!?/br> 陳恪青蔑笑。 哇,果然變小了還是很欠扁?。?!何笠陽說:“好啊,那你自己回去啊?!?/br> 何笠陽狠心看著陳恪青邁著小短腿走了,沒走出太遠(yuǎn),他就看到有個男人鬼鬼祟祟得跟在陳恪青身后,何笠陽翻了個白眼,趕了上去。 陳恪青被他喊住,欲拒還迎的轉(zhuǎn)過身,仰起頭,臉上幾不可查地有點(diǎn)泛紅,但在夕陽的映照下,何笠陽并沒看出來,說:“你過來干嘛?擔(dān)心我嗎?” 何笠陽沒好氣地說:“我不過來你被人拿麻袋一裝就賣到山里去了!唉……走吧,我送你回去,別倔了,你變成這樣子還想怎樣?你這人怎么就那么好面子呢?” 何笠陽把陳恪青送回家,陳恪青下意識地坐進(jìn)副駕駛座,何笠陽低頭看著他。 陳恪青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開車,發(fā)現(xiàn)何笠陽在看自己,說:“你看夠了嗎?老看著我干嘛?” 何笠陽說:“你坐這兒干嘛?到后面的兒童安全座椅上去。” 陳恪青愣了愣,嘴唇緊抿,嘆了口氣,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以前他經(jīng)常把兒子抱進(jìn)兒童座椅里,現(xiàn)在他居然要仰著頭看,太不適應(yīng)了,陳恪青嚴(yán)陣以待,費(fèi)勁兒地往上爬,第一下還沒爬上去,吧唧滑下去了。 何笠陽圍觀了全程,看到這里終于忍不住嘲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 太沒面子了!陳恪青紅著耳朵,再爬了一次,爬上去了,坐穩(wěn),系上安全帶,望向車窗外,全當(dāng)無事發(fā)生過,過了會兒轉(zhuǎn)過來,皺著眉看何笠陽:“別鬧了,笑完了沒?笑完了開車?!?/br> 何笠陽促狹地笑道:“好咧,我的小可愛?!?/br> 何笠陽把陳恪青送到家,臨走前看著大大的門和小小的陳恪青,問:“我就這么回去了?你自己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陳恪青揮揮手:“走吧,沒關(guān)系,我再聯(lián)系你?!?/br> “那我真走了啊?!焙误谊栟D(zhuǎn)身離開,沒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不放心地說,“那我真走了啊?!?/br> 他絕對不是對陳恪青余情未了,只是,作為一個成熟的負(fù)責(zé)任的大人,他沒辦法對一個小朋友放置不管啊。 陳恪青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仿佛在嫌他多管閑事,以為自己還是總裁呢,又對他揮了揮手,關(guān)上門。何笠陽心生不快,走了,這什么人啊,特地過來幫他就這個態(tài)度? 夜幕落下以后,何笠陽才回到家,今天因為本來就是準(zhǔn)備談離婚折騰一整天的,他讓秘書小麗幫他接小雨回來。下午四點(diǎn)多那會兒何笠陽知道自己沒法晚飯前趕回去了,又交代小麗給孩子做點(diǎn)吃的,冰箱里的食材可以隨意用。小麗是個盡職盡責(zé)的秘書——老板說麻煩她帶孩子給加班費(fèi)的——給小雨做了飯以后還陪著小雨一起寫作業(yè),等何笠陽回來。 小雨一聽到開門聲就朝門口跑了過去:“爸爸!” 這個年紀(jì)的孩子最粘人也最可愛,任誰見到孩子這么純真孺慕的眼神都會喜歡啊,何笠陽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就喜歡,抱起他:“寶寶今天在學(xué)校怎么樣?都做了什么啊?” 小雨像是只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秘書小麗提上包,走出來:“老板,那我走了啊。不知道您吃飯了沒有?我多做了一些,現(xiàn)在大概還熱著。” 何笠陽熱一份飯吃,再去陪著小雨寫作業(yè),因為滿腦子想著陳恪青的事,魂不守舍,這該怎么辦??? 大人總以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實大人的情緒有變化,孩子都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小雨停下寫作業(yè),咬著筆頭看爸爸,爸爸都沒發(fā)現(xiàn)他偷懶不寫作業(yè),他看著爸爸發(fā)呆了好久,問:“爸爸,你今天是去見大爸爸了嗎?” 何笠陽回過神,想起今天去見陳恪青那情形,更頭疼了,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小雨和陳恪青也挺親的,他怕孩子鬧著要陳恪青。 小雨接著就問:“大爸爸什么時候回來看我???” 何笠陽笑了笑說:“你大爸爸工作忙,等他回來了就會來看小雨的。” 何笠陽累了一天,洗漱后躺下,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翻身去拿手機(jī),都十二點(diǎn)多了,他瞪著眼睛盯著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還是把手機(jī)摸過來,給陳恪青撥了個電話。 “嘟……嘟……嘟……” 他聽著這個聲音,陳恪青的鈴聲和他的人一樣,他從不設(shè)什么彩鈴,無趣。 陳恪青接起電話:“喂?” 何笠陽聽到依然是童聲有點(diǎn)失望,嘆氣:“你還好嗎?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沒問題?!?/br> 陳恪青說:“沒問題……你要是擔(dān)心離婚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