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你說的對?!蔽涸酎c點頭,又繼續(xù)道,“你若是肯拿你田里所有的糧食給將士們當軍餉,本宮便把西秦人打回去,也不再追究死的那個五王子?!?/br> 所有人都覺得那拓跋宏死有余辜,可能有什么辦法,不給人解決了不是明晃晃的表示要開戰(zhàn)嘛。 商戶不懂期間彎繞,只聽見要把農(nóng)莊的產(chǎn)糧全部貢獻出去便白了一張臉,不斷哆嗦著臉上的肥rou,最后嘆了一口氣,沒再多廢什么話。 薛子期彎了彎唇角,這些人,越有錢便越舍不得花錢,才讓割些rou出來就小心翼翼不再言語。 魏元音一個人一個人地叫進去,她來問,薛子期來聽。 “你有沒有聽到過悶響聲?!?/br> “最近農(nóng)莊外面有沒有撞見過一看就不是附近村莊的人?!?/br> “農(nóng)莊西邊是什么地方?!?/br> “那個時間段你們是在換班嗎?” 魏元音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把這群人問地發(fā)蒙,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憶起每一個細節(jié)回答著。 薛子期一邊聽,也聽出來些端倪,便從安靜看著也多問了些問題出來。有的時候,魏元音還會再把之前叫過的人再次叫進來,穿插打亂著問些問題。 最后,魏元音悶了一口茶水,徑自走了出去,點了其中幾個人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先抓回牢里去,讓薛大人好好審一審?!?/br> 話音一落,被點到名字的幾個人幾乎癱軟在地上:“我們……我們什么都沒有做啊,大人!” 魏元音不予理會,扭頭去看薛子期。 薛子期剛剛就靠在一邊寫寫畫畫,等魏元音問完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沓畫紙。她湊了過去,這一看不要緊,簡直把人嚇了一跳,畫上的人栩栩如生,特征十分明顯,便是剛剛她審問時候問出來的幾個可疑的人。 “今日的事情可算了了,我得回宮了。”魏元音翻完那一沓畫紙,也不多說什么,直接朝薛子期點頭準備告辭。 “你餓不餓?”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餓,當然餓,到了農(nóng)莊時候就該用午膳了,可顧不上,只先墊了幾塊點心充饑,可到底不是什么正經(jīng)的飯菜,實在不能滿足饑餓感。 魏元音點了頭:“你要請我吃飯?” “走吧?!毖ψ悠谶@樣便是肯了。 他也沒帶著魏元音去什么醉仙樓或者出云樓之類的地方,只在西市找了一家餛飩店,草率搭著棚子,本來已經(jīng)過了飯點,人卻還是滿滿當當,一碗接著一碗往外盛,鮮香的味道悠悠哉哉往鼻孔里鉆。 魏元音吸了一口氣,眼睛亮了亮:“一定很好吃?!?/br> 薛子期笑了笑:“不用客氣,我請客?!?/br> 也不過就是一碗餛飩,還能值幾個錢?還好意思喊她不要客氣。魏元音哼了一聲:“小氣吧啦的,你好歹也是富商出身?!?/br> “咦?我早便被斷了錢財,離開家時候只帶了些許細軟,你不知道?!毖ψ悠诮恿死习迥镞f來的餛飩送到了魏元音跟前。 魏元音聽了一怔,這她還真不知道。 想起薛子期之前說三年前正是因為家里出了變故才耽擱,又記得他說家中母親常年纏綿病榻身體并不好,不由有些猜測。薛子期從來沒提起過薛行,莫非兩人關系其實并不好? 薛子期不知魏元音在想什么,只拿勺子舀著自己的餛飩:“也沒什么不好,這些年,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自在過?!?/br> 還小的時候,爹便教給他很多東西,一件接著一件,學不好便是各種懲罰,并且從來不曾掩飾過自己的目的。可自從娘病得越來越重,爹就好像把一切都忘記了。 他那年路上遇襲沒參加成科舉,回去以后,爹第一句竟然是:“那便算了吧,她現(xiàn)在過得也不錯,何必再去打擾?!?/br> 不必打擾,那他這么多年的努力是為了什么? 薛子期定定地看了一會兒魏元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阿音,我不會讓你白幫我。” 魏元音燙著舌頭咬下一口餛飩,好滋味溢了滿口,猛地吸了幾口氣才把它咀嚼下去,呼著氣道:“不是為了幫你,就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只有這個,不能說?!?/br> 魏元音皺了眉頭。 她這些天從薛子期這里聽的話多是半真半假,可卻不知哪些是真哪些又只是借口,她想要的答案仿佛都有了,但是又隱隱覺得那些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天啊嚕!今天下了好大的雨! 親愛的們你們那里的天氣腫么樣?。?/br> 第四十七章 魏元音不能讓薛子期白請自己這么一頓好吃的餛飩。 她放下筷子擺了嚴肅臉和他說案子的事情:“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還有那些佃農(nóng)的口供, 我還讓人專門去農(nóng)莊西邊查了痕跡, 幾乎就可以確定兇器是筒弩?!?/br> 筒弩這種武器和別的東西不一樣,這是要算在軍火里頭的, 殺傷力巨大, 射程可達百丈, 兩軍交戰(zhàn)之時常常必不可少。趙郡本就是要塞地區(qū), 這種東西時常能見,卻很少有直接拿出來殺人的。 “所以拓跋宏的心臟不是被挖了出去。”薛子期喝了最后一口湯, 云淡風輕道。 他說得很輕松, 魏元音卻不寒而栗。 筒弩和傳統(tǒng)□□不一樣, 幾乎可以說是鐵鑄, 里頭的機關精密,在發(fā)動的第一瞬間就能產(chǎn)生巨大的推力,倘若貼近心臟部位輕輕扣動機關……鐵炮出筒時便會第一時間把心臟攪成血沫噴濺出去, 讓人連個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最后只會留下一個大窟窿。 想想那畫面便會覺得十分的血腥。 她摸了摸鼻尖:“拓跋宏的血液噴濺的太遠, 正常兵器制造不了那樣的血液距離, 除了筒弩和□□這樣的軍造。” “事情一下子更復雜了,現(xiàn)在兇手手里有筒弩。”薛子期皺了眉頭。 “筒弩出產(chǎn)的數(shù)量和去處都是有登記造冊,這倒是好說, 怕就怕是遺失在戰(zhàn)場上,讓西秦人得了這項技術?!蹦腔揪秃芰钊颂岣呔枇?。 魏元音說罷這樣的話, 便覺得這事該去和殷予談一談。 “其余的你都曉得了,那幾個人再仔細審審也能問出些不一樣的東西來, 我先回宮了?!?/br> 她自然不是回宮,而是去了攝政王府。 殷予聽到魏元音親自上門的時候正在書房聽路遙匯報南邊湘州的情況,月初那里發(fā)生了一次小暴動,卻和前世的不大相同,不過大抵也是為了去歲水災有官宦貪了糧食的事情。 他早便把那貪官罷掉,卻偏偏還有人挑起事端,認為不該只是那么幾個,朝廷定然是官官相護。 之前埋的線倒是派上了用處,同他自己的人接上頭后便開始四處宣傳當今清明,勉強穩(wěn)住了形式。 他又部署下去幾個事,讓人悄悄把鬧事的牽頭者監(jiān)管起來。 總是疑心背后有人抹平這些線索,可比他還要手伸的長的人卻沒有幾個。當年那幾個叛王聯(lián)合在一起,又糾結了各地的流氓寇首和暴動作亂,擰成了那么一大股力氣,卻沒有哪個人小心到半點狐貍尾巴沒露出來過。也就是殷承暉心寬發(fā)現(xiàn)不了。 聽見魏元音來了,他倒是把這些事先放在一邊,讓人把她請到后頭園子里去,又匆匆和路遙交代了幾件事。 攝政王府實在很簡單。 沒有什么花木也沒什么人情味兒,處處都是冷冰冰的石頭,唯一還能看的便是栽著一湖清荷的后湖,如今還沒到長花苞的時候,湖里具是臉盆大的荷葉,也勉強算是獨具一格。 魏元音看著卻還是覺得這地方冷清,也不知道殷予是怎么過的,把自己就活成了這樣。 殷予來的時候就見小姑娘坐在亭子里看著一湖的荷葉發(fā)呆。 “原本就準備去宮里等你的,你倒是先過來了?!彼嚾怀雎暎涸裘悦5鼗剡^頭,之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見他出現(xiàn)才慢慢回過神來。 “查案子尋出來一些事,得告訴你?!蔽涸粢膊缓苯泳桶炎约旱牟聹y給說了,連帶著扯了一些審訊上的事情。 殷予思忖了片刻:“你覺得是西秦自己人動的手?” 魏元音沉默了下,她其實并沒有下定論,這些都是殷予自己聽出來的。思來想去,這個嫌疑還是最大,西秦王位紛爭嚴重,誰知道是不是哪一方的人想借機除掉政敵,順便給大昭添堵。但也只是猜測,她到底還是沒什么證據(jù)。 所以刑部那邊的人證和物證都要重新尋找。 “有了方向就是好事,左右我找人盯著去就是?!币笥璋参恐」媚?,“若是能那么好找出證據(jù)來,也不會拖了一個月都沒什么結果。” 魏元音又思忖著敲了敲桌子:“順便再去人到西秦好好查查這次來的幾個人的背景吧。” 這是源頭。 “我現(xiàn)在最疑惑也最費解的就是,他們怎么才做到在一個時辰內(nèi)把人帶到農(nóng)莊里毫無聲息地就下了手?!?/br> 殷予揉了揉那顆小腦袋:“慢慢來,不著急。” 想起馬力報回來的事情,他陰沉了三分臉色:“薛子期有沒有欺負你?!?/br> “逼我驗尸算不算?”魏元音隨口答道,今天跑了這么久,她還有些累,如同個小貓一樣打了一會兒哈欠,“不過我要是不去看,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是筒弩?!?/br> 尋常的仵作對筒弩制造出來的傷見的少,也就只有她常年在趙郡跟著梁老才看見過那么兩三次。 “等這件案子結束,我把他送去湘州好不好?!?/br> 湘州雖然不富饒,但也不是窮苦之地,和他一開始的打算相去甚遠,但好的一點是夠偏遠。 “好啊?!蔽涸艉敛华q豫地點頭答應了。 “我這里又客房,你去歇會兒吧?!币娦」媚镉执蛄艘粋€哈欠,他是打心眼里心疼,這幾天實在是苦到了她,竟然都休息不好,眼見著似乎下巴都尖了一點。 魏元音倒也不客氣,跟著殷予就到客房去了。 說是客房,但和殷予的主院也只有一墻之隔,院子里種著竹子,搖搖曳曳也算得上是道風景。 “你這府里委實少些色彩?!彼挥勺灾飨訔壍?。 “以后隨你添置?!币笥璀h(huán)視了一圈,覺得小姑娘說得也對,以后這府中有了王妃可就不能這般清寡了,于是心里開始籌備起讓管家cao持著多改些地方,也好不讓他家小姑娘覺得煩膩。 魏元音迷迷糊糊睡著,殷予便守在一旁??粗倥畫傻蔚蔚乃佇目谝曹浟艘黄?。 他感覺他重活一世的意義就是為了她,上天安排自己回來救她。 粉嫩的唇角微微勾起,大約是做了什么美夢。 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微癢,悄悄俯下了頭,可在感受到少女的氣息噴在面龐上時,又驚慌地坐直,反復幾次以后始終狠不下心去一親芳澤。 胸膛里跳的火熱,而少女卻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 殷予從心底發(fā)出一聲嘆息,想著下次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魏元音睡得香甜,夢里具是值得開心的事情。 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插進夢里,打亂了溫馨的節(jié)奏,隱約帶了一聲:“薛大人遇刺了?!?/br> 薛大人,那是誰? 魏元音在夢里迷迷糊糊,思考不得,忽然,意識漸漸回籠,她仿佛意識到了什么,強制自己清醒過來。便看到殷予坐在自己床邊,底下還跪著一個侍衛(wèi)。 她有點沒回過神。 久久,才想起來夢里自己遺忘的那句話:“薛子期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