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不應(yīng)該啊,他們才剛剛分開而已,怎么就遇刺了。 殷予見魏元音醒了,微微皺了下眉頭,他之前便提醒人要小心謹慎,別吵醒他的小姑娘,可是她還是聽見了。 “也沒什么大事,歹人逃掉了。” “哦。”魏元音應(yīng)了一聲,“該不會是兇手吧?!毖ψ悠谶@人也是倒霉,之前在出云樓替她擋了一劍,如今查個案子又遇刺,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添傷。 這一出算是讓她醒了盹兒,去看那侍衛(wèi),卻見表情嚴肅的并不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心里頓時一突突:“薛子期沒事,誰有事?” 殷予見瞞不住,只好開口:“你們帶回來的一個佃農(nóng)?!?/br> 魏元音的腦子里嗡了一聲,她疏忽了! 只想著口供里反復(fù)出現(xiàn)了疑點,回來放進牢里指不定能套出些實話,可是卻忘記兇手在暗他們在明,這番抓了人回來沒有掩飾,兇手定然以為他們查出來線索,便想要殺人滅口。 就是說……那個佃農(nóng)確實有些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更何況還平白牽連到了一條人命,佃農(nóng)雖然含糊其辭,卻到底是大昭的百姓,線索不明還不知道人家到底在里面扮演著什么角色,到底夠不夠得上有什么罪名。 想到這里,魏元音厲了神色:“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侍衛(wèi)被魏元音的樣子嚇了一跳,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來。原來是薛子期在壓著人去刑部大牢的時候被襲擊了,來的是兩個,力氣卻很大,把一幫衙役都打翻在地就要拿刀去刺薛子期,薛子期躲得快倒沒什么大事??伤麄兌艘娨粨舨怀?,轉(zhuǎn)首又去砍其中一位佃農(nóng)。 衙役們原本就緊忙護著薛子期,這一下變得措手不及。 “那位佃農(nóng)已經(jīng)送去醫(yī)館了,傷的十分嚴重,僅剩下了一口氣,只怕……”侍衛(wèi)說得含糊,但是魏元音也知道后話。 她立刻起身:“我要去趟醫(yī)館。” 殷予也急忙跟上:“我跟你一起去,免得歹人拿你做了目標?!?/br> 他現(xiàn)在想想都一陣后怕,這是人命官司,便免不了有窮兇極惡之徒想要背水一戰(zhàn),而且這個人還就在盛安里。 這個時候,便真的開始后悔放縱魏元音參與到這件事來了。 魏元音一邊走一邊問:“可有人記下了身體形態(tài)?” “薛大人已經(jīng)畫了下來,馬上就準備全城通緝了?!?/br> “封城。”殷予咬牙切齒,這實在是一個大隱患,隨時威脅著他的小姑娘,“干脆你不要去了,好好在攝政王府等著,我去看一看再傳信給你?!?/br> 魏元音搖頭:“若真是西秦人,還不至于那般喪心病狂?!?/br> 殷予緊繃著面上的線條,十分不悅,這可太不一定了。那群西秦人仇視魏家已久,說不定就想趁機解決掉心腹大患。 第四十八章 魏元音到底還是沒有去,她被路遙和馬力一同送回了皇宮。 殷予另外調(diào)了一撥人馬前去使館, 將里外里圍了個遍, 更是下令決不允許里面有一只蚊子飛出來,然后才去了醫(yī)治那佃農(nóng)的醫(yī)館。 他到了的時候薛子期正擰著眉頭在一張藥方上刪刪減減。 “薛大人大才, 杏林橘井皆有所通?!币笥璨焕洳粺岬卣f了一句, 不待薛子期開口便問, “傷患呢?” 薛子期略微抬頭, 見殷予身后并未跟著魏元音,輕笑一聲:“公主殿下回宮了?也好?!?/br> 他捏起藥方稍稍吹了吹, 墨跡略干之后送到了抓藥伙計的手里。 殷予連多看一眼都不曾, 直接坐到了一邊:“薛大人可是和傷患有仇?” “如今命在旦夕, 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了?!毖ψ悠诓亮瞬潦? 捏著一張紙遞到殷予跟前,“攝政王可見過此人?” 這是一張畫像,畫上之人蒙面勁裝, 只留一雙眼睛精光畢露, 手持利刃殺氣騰騰。 也不過就是寥寥幾筆, 竟讓薛子期繪的栩栩如生。 殷予略略思索,最后只是搖頭:“不曾?!?/br> 僅僅兩個字,卻讓眾人的思路陷入了僵局。他們原本以為這次的案子是西秦使臣賊喊捉賊, 可若這人沒在西秦隊伍里,又該何處去尋。 “雖然只露出一雙眼睛, 卻不難看出是西秦人?!毖ψ悠诳粗嫵烈髁似?,“我朝與西秦雖有沖突, 卻不曾影響商戶往來,若與西秦使臣無關(guān),只能徹查在盛安經(jīng)商的西秦人了?!?/br> 但是這樣無疑會加劇矛盾,說不定躲在暗處的人就等著呢。 殷予雖然掛心魏元音的安危,但在她安全的情況下并不想多加理會薛子期,只是冷淡地否決了徹查。 薛子期定定看了一會兒,又摸出來一沓畫紙,卻是在農(nóng)莊時審訊所得的畫像,林林總總讓他畫出來十余張,把每張都同那一雙眼睛做對比,又曬出來四張,具是面部特征相似。 殷予捏過了畫像仔細看,登時眉頭一皺。 “攝政王認識?”薛子期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心中有所盤算。 “不認識?!币笥璨幌滩坏氐溃爸皇菦]個確定,如何通緝?!?/br>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還是殷予忽然勾了下唇角:“薛大人本就富商出身,家底產(chǎn)業(yè)遍布大昭,應(yīng)當不會連一兩個西秦人都找不到。” 薛子期的面色僵了僵。 他為了會試,幾乎和家里斷了聯(lián)系,又怎么會用薛家的人脈,可是如果不走官路又似乎只有這一條辦法可行。 他看著畫像略略呆了一下。 盛安有皇商,比薛家產(chǎn)業(yè)人脈還要厲害,他不信殷予調(diào)遣不動,也不過就是為了給他添堵。也罷,他卷了畫像勾起笑容。 “既然攝政王都如此說了,子期莫敢不從?!?/br> 殷予也不回應(yīng),直接走了出去,準備前往使館會一會那些使臣。他偏不信,那幾個人就會一無所知。 西秦的使館位于東市,距皇城不遠。從老遠看,殷予便見使館前頭分外熱鬧,除了他派去的官兵,便是一群身著短打的練家子,兩方對峙,險些就要鬧起來。 他沉著臉走了過去。 徐府。 徐茵茵心驚rou跳地聽爹爹和大哥說起攝政王命人將西秦使館給圍了,免不得開口。 “待他們回去,西秦王豈不是要大怒?!?/br> 徐清和瞥了一眼meimei。 這些事情他本不該當著她的面和爹說,可自從她拿了一封信回來后,爹便覺得總該教她些東西,也好整天萬事不通平白惹了禍事回來,所以這次便沒有刻意避開她。 此時她開了口,自然也要答。 “攝政王從不做無準備之事,說不定是西秦五王子的案子有了進展,若真有干系,只怕西秦王大怒也和大昭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 徐茵茵聽了,頓時一驚:“這是一樁懸案,阿音才干涉了幾天這就有進展了?” “我有好友在兵部,聽聞祁安公主回宮之后便命人去兵部查閱武器流向?!边@話徐清和卻是對徐巖說的,父子二人常常探討局勢。 徐文正值壯年,官至宰輔已是不錯,除了家族蔭庇便是審時度勢,目光了得。三月前便斷言祁安公主得罪不得,讓兒子勸獨女與其交好。 如今得了消息,更是不能懈怠,沉思了片刻才看向女兒:“這些時日你不要進宮了,祁安公主忙碌,你也不曾幫上什么忙,莫要添亂就好?!?/br> 他知道魏元音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個足智多謀的殷瑤,往日自家女兒在其身邊說說笑笑還好,現(xiàn)在往人家身邊繞卻徒增厭煩。 徐茵茵被這樣訓斥的口吻嚇得眼圈一紅,最后結(jié)結(jié)巴巴道:“可是……爹你就不想知道那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嗎?” 她被那信嚇得魂兒都沒了,后來她爹卻說不要管,不知真?zhèn)蔚男胚€是忘掉的好。 可是怎么可能忘掉。 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把朝綱震一震,說不定魏元音就不會在盛安繼續(xù)待著了。 聽到徐茵茵提起那封信,徐巖黑了臉:“不是說叫你忘記嗎!一個姑娘家家,整日想那些有的沒的干什么,還是你也想落得蘇家小姐那般田地?!?/br> 男人不該在私底下評論別家姑娘,可徐巖是長輩,拿蘇碧舉例教訓自家女兒也是迫不得已。 “真該讓你娘好好管束你了。”他心中一陣浮躁。 徐茵茵被嚇了一跳。 她自然不想像蘇碧一樣,蘇碧很快就要和西秦使臣一起去遙遠之地了,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她心里嘲笑的同時,又不免覺得微妙,就連蘇碧都要走了。 徐清和見meimei表情不對,嘆氣之后又是安慰:“徐家沒指望你做什么,只要你不再惹事就好,其余的不要管?!?/br> 爹爹和大哥都這樣苦口婆心,卻是斷定她會惹事的。 心中憤懣,不由有想起來了魏元音。為什么性格分明類似,她做事便那么順利,就算是參與進了這樣大的一個案子,也獲得了百般信任,沒有人覺得她能惹事。 可想起來了信上的內(nèi)容,她心中也不免有憐憫。就算魏元音事事順利又能怎么樣,還不是一無所知。 回了自己房中,她翻了兩頁書還道:“若是知道那信是誰送給她的就好了,便十分可信?!?/br> 這樣一想,手里捏著的書本便再也看不下去了,心里只惦念著一星半點的可能性,卻不知道就算查出來那封信的由來對她又能有什么用處。 興許就是覺得只要了解的魏元音多了一點,便能再近一點,捏住了半截的短尾巴心里就有些底氣,也不至于再同她相處的時候莫名其妙只做一個擁護者,卻半點融不進那兩個人的圈子。 如此想了,扭頭便問身旁的侍女:“那天你可看見給祁安公主送東西的是哪一位?!?/br> 這位侍女恰恰就是那日的石榴,因為恰逢伺候了徐茵茵生病,徐茵茵也愈發(fā)看重這個侍女,當成心腹一般日日帶在身邊。 石榴細細想了一下:“不曾,奴婢記得當日只有公主殿下的兩個侍女陪在她身側(cè),其他人……倒是沒有注意?!?/br> 徐茵茵嘆口氣:“那可就難了。” “也不難?!笔襁t疑了一下,開口,“月老廟前賣紅繩或是符箓的都是周邊道觀里道士或是四周的村民,這些人進進出出想必又看到的,可要去問問?” 徐茵茵遲疑了一下:“問。這件事你親自去做,小心莫要讓大哥知道了。” 可從盛安到西山要有一日,自己平白出去個侍女不回來也不好,于是又補充道:“實在不行便托你家中信得過的人去看看,莫要說是我要查探的?!?/br> 石榴應(yīng)下了差事便急忙出去。 徐茵茵也徹底看不下書,來回翻了兩下都覺得無趣,干脆想著再去書房找大哥換一本游記來。之前聽魏元音和殷瑤二人討論《昌東游注》十分有趣。 才又回到書房門口,便聽見里面?zhèn)鱽砀赣H的聲音。 “宮里可有音信?” 宮里?徐茵茵頓時駐足,莫非是堂姑那里有了什么事情。心里的念頭冒出,按捺不住好奇心,她仔細豎著耳朵聽起來。 “還不曾?!边@是大哥的回話。 “太后暫時壓住了廣納后妃這件事。如今皇后娘娘獨得恩寵,該早日誕下麟兒才能讓太后滿意。” 徐茵茵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堂姑生孩子為什么太后催的這樣急??上胍绫O子又為何要壓下那些廣納后妃的聲音。 “兒子聽聞,自從攝政王和祁安公主的婚事定下,太后娘娘那邊似乎有所芥蒂……”徐清和的聲音緩和有力,“所以茵茵和祁安公主那邊……” “無妨,如果信上的內(nèi)容真的是真的,祁安公主反而會成為我們最有力的一步棋?!毙鞄r開口,“太后現(xiàn)在迫切想要架空攝政王的權(quán)力。只要未來太子母姓為徐,那我徐家,就暫且當她那一把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