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唐其琛也不避諱,目光平靜看著她。 溫以寧對胡總略一頷首,說:“那我就不打擾了?!?/br> 唐其琛也無過多反應(yīng),端起酒,跟胡總碰了碰杯,聊起了最近的匯率波動。幾句寒暄,他才仰頭抿了一口。 熱烈氣氛重拾,唐其琛淺酌的時候,旁人也是相聊甚歡,一派和氣。忽然,唐其琛垂下手,把酒杯磕在桌上,動作不輕不重,但力道還是在那的。 他說:“這酒太澀?!?/br> 之前的平靜像是天氣過渡,這一刻才讓人察覺出降了溫。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唐其琛已經(jīng)撂局走人??露Y在另一撥客商間應(yīng)酬,笑著說失陪,趕緊跟了過去。 胡總攔了他一把,微瞇眼縫,“小柯,給叔一句真話?!?/br> * 這邊應(yīng)付完,唐其琛沒再去牌局,柯禮跟上面的人吱了聲便也回到車里,“唐總,回哪兒?” “靜安?!?/br> 柯禮吩咐司機開車,掂量了一番,說:“曾總喝了點酒,說話不太注意,念念她……”柯禮磕了下舌,立刻改口,“溫小姐她才有的情緒。 ” 后座的人沒說話。 柯禮:“其實這事兒還是曾總有失分寸,不過他這人向來這樣,沾不得酒,容易忘形。聽說,上回也是把一員工為難得當場痛哭,醉后失言,確實不太經(jīng)腦子。不過溫小姐很懂把場面圓回來,還跟他們道歉,其實……”話到一半,柯禮發(fā)現(xiàn)自己說得實在過多。 “唐總,抱歉?!?/br> 燈火輝煌映在車窗上,分散幾縷籠在男人的臉上。 車行又一程,他忽說:“我知道。” “嗯?”柯禮側(cè)過頭。 唐其琛說:“委屈了?!?/br> 柯禮跟在唐其琛身邊近十年,是心腹,是最懂老板心思的人??蛇@一刻,他捉摸不準了。 柯禮又想起剛才胡總要的那句真話:“溫以寧和唐總是什么關(guān)系?” 什么關(guān)系?柯禮心里嘆息。 很多年前,互有好感,有開始另一種關(guān)系的可能,可鬧僵時也慘烈決絕,不留余地。因為溫以寧發(fā)現(xiàn),她的全力以赴是場笑話。 唐其琛對她所有的好,不過是在她身上看到喜歡過的女人的影子。 十里寒塘路,煙花一半醒。 還有什么比所托非人更殘忍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注:“十里寒塘路,煙花一半醒”引用自魏憲《西湖春曉》 第5章 花有重開日(5) 花有重開日(5) 半路唐其琛又改變主意,車往芳甸路上開。回九間堂有點距離,近十點才到家。 景安陽說他回來得太晚,柯禮跟在后頭,解釋說路況不好。唐其琛是真乏了,坐在沙發(fā)上閉了閉目,才問:“父親呢?” “書房,陪你爺爺下棋?!?/br> 唐其琛起身上樓,吩咐柯禮去他臥室收一份文件。唐宅是一棟獨立的環(huán)水別墅,新中式風,方與圓的概念融入完美,有一種克制的高階感。唐書嶸年事已高,早年做過心臟搭橋術(shù),便一直與兒子兒媳一同生活。 唐其琛叩了叩房門,踏進書房。 地毯厚重消音,偶爾棋子落盤成了唯一聲響。黑白棋不相上下,唐書嶸執(zhí)了一枚黑子堵住了白子的右上路。唐凜略一思索,剛欲抬手。唐其琛彎嘴淡笑。唐凜捕捉到兒子的表情,側(cè)頭問:“有想法?” 唐其琛笑容深了些,“觀棋不語?!?/br> 唐凜倒坦然:“說說看,不管怎么下,這局已是你爺爺?shù)牧?。?/br> 唐其琛伏腰,手指一點,“這里?!?/br> 唐凜皺眉,“自掘墳墓。”剛落音,他眉間成川,妙不可言,“斷了自己的路,這一片兒就空出來了?!?/br> 唐書嶸看了眼孫兒,滿意道:“一念之差,滿盤皆活,小時候讓你學圍棋的心血沒有浪費。” 唐書嶸五年前隱退,但至今仍掛著亞匯集團董事局主席的職位,他對唐其琛自小要求甚嚴,就是朝著人上人奔的,小時候?qū)W的那些東西大部分都忘了,唯有這圍棋成了習慣。也談不上興趣,唐其琛只是覺得,你退我進,黑白博弈,濃縮的是格局觀。 最后,唐書嶸贏,站起身直了直腰,走到書桌前是要談事的前奏。唐父自覺地離開書房,帶上門。 唐書嶸說:“你父親太軟,總想著為留后路,當然得輸?!?/br> 這話是不滿意的,唐其琛笑笑說:“父親教書育人,胸襟寬廣,做事溫和有序,不是他不好,而是您太厲害。” 下棋如做人,心境為人都反應(yīng)在了招數(shù)上。唐凜的名字很有煞氣,某種程度上也是唐書嶸的期望,可惜期望落空,唐凜年輕時就對生意之事沒有半分興趣,活得溫文爾雅,最后當了一名大學漢語老師。他與唐老爺子的父子關(guān)系一度冷淡,直到唐其琛出生,唐書嶸又看到了希望。 唐其琛對數(shù)字天生敏感,是塊做生意的璞玉,也算“父債子償”,唐其琛在名利場大開大合,青勝于藍,唐書嶸是滿意的。 聊了幾個最近的工作計劃,唐書嶸點點頭,“我放心你?!?/br> 唐其琛日程緊,能回家的次數(shù)很少,不想多談公事,囑咐說:“早晚涼,您注意身體?!?/br> 唐書嶸忽說:“唐耀回國,你知道嗎?” “聽說了?!碧破滂∫嗥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