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灑糞(二更)
這說走就走了,她就只是過來打了個招呼,姜皇后多少感到傷感起來。 高處不勝寒,她總算是懂了這個意思。 “就不能再多陪陪娘娘一些日子嗎?”姜皇后問道。 泰安公主搖搖頭頭,說:“女兒都快住了將近快兩年,連小公主都長大了許多,總不能一直賴在母親這里,您若是想我了,隨時來個信,兒便又回來看你。” “唉,你執(zhí)意如此,那我也不便多言,”姜皇后落寞的說道,視線放在青石板上,忽然想起件事兒來,一拍手,喜道:“還有十幾日便是瓊林宴了,你干脆在宮里面過完小年再走,也好留出點(diǎn)空起來收拾行囊,你看這樣如何?” 泰安公主在心里算了下日子,覺得也差不太離,遂應(yīng)下了。 一百三十 大人今日給我?guī)н^來一副寫意山水。 都說是畫如其人,他的畫里也帶著一股子肅靜與才氣來,明明山是靜的,水也是靜的,山水一同匯聚到這畫卷當(dāng)中,卻是波瀾壯闊。 尤其特別的是畫卷當(dāng)中不經(jīng)意的一個角落,有三重山連在一起,像是三只豎起一般,我指著這一處,笑問道:“五百年前的孫猴子是被壓在了五指山下,您這是什么山?難不成是孫猴子跑出來時崩掉兩根手指?” “孫大圣七七四十九的變化,神通廣大,自然是需要五指山,但若是關(guān)你這只猴兒,三指變夠,爺可沒畫錯?!彼ど頁狭藫衔业南掳?。 “你什么時候都有理,三指便三指吧?!蔽沂盏疆嬜餍闹姓浅錆M了喜意,哪里管它上面畫但是三指山還是五指山,喜滋滋的看了一會,怕沾上臟污便想要把它收起來,忽的,我問到了來自畫卷當(dāng)中,一股與普通墨水不一樣的奇異氣味兒。 有些臭,而且很腥,十分的難聞,我從來都沒有覺得墨香是這般令我感到作嘔。 用帕子捂住鼻子,我掏出香膏來聞了好幾次,才勉強(qiáng)抑制住了那股子惡心,皺眉埋怨道:“大人,妾身知道您對于這些身外之物從來都不甚在意,那墨水是好是壞也全都沒有放在心上過,可您也要替我考慮不是?您說您這畫這么漂亮,墨卻是其中一敗筆,多讓我難受?人都說十全十美,您下次也讓我舒心舒心?!?/br> “你是說墨不好?”男人詫異地追問一句,笑了起來,溫和道:“這墨汁可是千載難逢的,總共爺只配出這些許來,下次你再想要同樣的,都要不來了?!?/br> “這般珍貴?”我暗暗咋舌。 大畫家好像都是這般,從筆到紙,都是獨(dú)一無二的,沒理由我家大人就要比他們低上一個層次。 我的心中忽然生出nongnong的愧疚之情來,好像從我進(jìn)宋家的大門那日起,便是大人處處包容我,而我還從未做出什么對他有利的事兒。 朝堂上我?guī)筒簧厦Α?/br> 后院里我沒有子嗣。 若不是大人心善,或許早就一紙休書給我趕回家門了。 等等,不對。 我驟然想起來一件事兒,好似幾年前大人當(dāng)真給我寫過封休書,放哪里來著?燒了還是放起來了? 有點(diǎn)想不起來了。 一百三十一 宋大人不會告訴夫人,他送的山水畫里摻雜了馬賊頭目的血。 他怕嚇著她。 大多數(shù)時候,宋清漣都覺得自己惡劣到會下那十八層地獄,只是對于自己護(hù)在身后的人,他會在下地獄前,給她最好的所有。 予取予求。 一百三十二 梅城這個地方還真是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城里面是不許隨意排泄的,你才每天天微亮的時候,別有著那干苦力的人,拉著一車車的糞桶往城外走,基本上他們走的都是小路,不會路過府門的大門。 可偏偏梅城不是這樣。 不知道時間長的人都方便,還是大家都已習(xí)以為常。 在此之前,我從未掛過這種小問題,然而今日,卻發(fā)生了一件令我無法言語的事情。 拉糞桶的伙計,不知道是手抖還是沒放穩(wěn),滿車的糞便全部都灑在了宋宅的大門口。 ——我是被臭醒了。 頭一回,大人明明清晨在家,卻連一口飯都沒吃,匆匆去了府衙當(dāng)差。 我又心疼又頭疼,叫人把伙計叫了過來。 他是個十二三的少年,長的人高馬大的,心性卻是還小,被屋子里的人嚇得瑟瑟發(fā)抖,一直在不停的道歉,還跪下求饒。 我心想著太多大點(diǎn)事,叫他過來也不過是看看事出為何。手不自覺地拂過臉頰,說來姜欣的這具身體其實不如我上一世的容貌艷麗奪目。 圓臉大眼,寬額高鼻,是個家里面的長輩會喜歡,但是丈夫并不會欣賞的容貌。 就算是讓旁人夸贊,最多只不過一句:一看就是當(dāng)家主母的料。 于是,我就將少年的恐懼歸結(jié)于自己的容貌太過于嚴(yán)厲,嚇到人家孩子了。 我細(xì)聲細(xì)氣地安撫了幾句少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告訴他下次小心些,便把人送出府了。 左右家里面也是有干苦力的小廝的,我非揪著人家去把門口的糞便打掃出來,浪費(fèi)時間不說,這種事情傳出去,附近的百姓不會說這個少年馬虎糊涂,而是說我們刻薄寡恩。 傳出去多給大人打臉。 一百三十三 金大錢是一個土生土長的梅城人,他的家里不好也不壞,有著幾畝的薄田,在沒出事兒之前還養(yǎng)著雞鴨之類,在這每年基本上都鬧饑荒的城里,實在是稱得上感謝上蒼了。 但即使過得再拮據(jù),也架不住討花禮一年趕著一年的往上爬,地就這么大點(diǎn),他爹恨不得把人走的路都給種上糧食,也不過增加只有一口飯的程度。 金大錢是家里面的老大,自幼懂事聽話,但是他空長了一身的力氣,腦子卻是不太夠用。 他爹求爺爺告奶奶的讓他去給人當(dāng)學(xué)徒,想要日后學(xué)門手藝安身立命,不過三個月就被人攆出來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之下,才勉強(qiáng)得了這么個倒桿水等的活計。 工錢還沒發(fā)呢,得,他這邊又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