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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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卻似全然察覺不到掌心的痛意,只是冷冷地瞪著對面的人,恨意肆無忌憚地流露而出。 許是她這恨意太過凌厲,黎未昕竟不由蹙眉,向她忘了來。 “喂!”突然,黎未昕呵斥出聲,“你,把斗笠摘了!看得本小姐膈應(yīng)得緊!” 黎夕妤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卻壓低了嗓音,冷冷地開口,“小的臉上長滿了瘡,怕是會(huì)傳給二小姐。您若是不怕感染,那小的……這便摘!” 她說著,作勢便要摘了斗笠。 “不必!”卻在這時(shí),黎未昕連連擺手,“不必摘了!若是那瘡傳給了本小姐,我就要了你的命!” 司空堇宥復(fù)又端過茶盅,慢條斯理地品著。 但見他一邊品茶,一邊道,“既然伯父與二小姐都指認(rèn)是大小姐摔斷了玉簪,那么……便請你們將大小姐交出來,交由我來處置!如何?” “什么?”始終默不作聲的顧簡沫終在這時(shí)忍不住開了口,她大驚,“她人都死了,還怎么交給你!” “既然剛下葬不久,想來尸身尚未腐爛,將她的尸首交予我,挫骨揚(yáng)灰可好?”司空堇宥冰冷的嗓音中透著幾分陰邪,聽得黎夕妤頭皮直發(fā)麻。 還挫骨揚(yáng)灰,這個(gè)司空堇宥,究竟安的什么心? 很快,當(dāng)對面的母女二人齊齊色變之時(shí),黎夕妤便恍然明了。 司空堇宥這是……在刻意為難她們。 只因前些時(shí)日下葬的尸首,根本就不是她! “這……關(guān)于尸首……”顧簡沫與黎未昕面面相覷,卻全然忘記了開棺撈尸是一件多么天理難容之事。 而在她們身側(cè)的黎錚,顯然便謹(jǐn)慎得多了,只見他神色一變,佯裝憤怒,甚至出聲厲喝,“堇宥,你可知你在說什么!逝者已矣,本該安息,怎能任你如此肆意妄為!” 聽著黎錚的厲喝,黎夕妤于心下冷笑。 此時(shí)此刻,他又在這里扮什么慈父!當(dāng)初剜下她的心頭rou時(shí),他可是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的!“父親”二字,這樣的人,也配嗎? 可冷笑的同時(shí),又有悲涼涌上心頭,黎夕妤深深呼吸著,如此才能平復(fù)那翻涌不休的心境。 “既然人也不能交給我,那伯父,便煩請您將完好的玉簪還來!”司空堇宥的語音在這一刻陡然大變,冰寒之中透著絲絲戾氣,“小侄可將斷裂的玉簪奉上,倘若三日內(nèi)你們能設(shè)法補(bǔ)好,此事便可作罷??扇缛舨荒?,這婚事便從長再議吧。興許過上個(gè)三五日,小侄我……突然改了心意,也未可知呢!” 司空堇宥沒有給對面人開口的機(jī)會(huì),便又道,“此刻已至午時(shí),三位想必也該餓了,不如留在司空府用過午膳后再走。” “若是不愿……”他突然起身,吩咐著,“阿夕,送客!” 第二十九章:陌央 一聲“阿夕”,聽得黎夕妤的心是顫了又顫,她不動(dòng)聲色地向前走了兩步,而后伸出一只手臂,做邀請狀,“各位,請吧!” 她的聲音沙啞且低沉,含帶著幾分凌厲。 “你,究竟是什么人!”顧簡沫怒氣沖沖地走到黎夕妤的面前,顯然上次的交鋒令她始終耿耿于懷。 黎夕妤卻不理會(huì)顧簡沫的問話,重復(fù)著,“請?!?/br> 見此,顧簡沫氣得咬牙切齒,臉色格外難看,卻又不能當(dāng)眾發(fā)作。 “既是如此,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崩桢P對著司空文仕拱手道別,隨之一把拉過顧簡沫與黎未昕母女,向門外走去。 本該是正事一樁,此刻卻演變成一場鬧劇,瞧著那三人吃癟惱怒的模樣,黎夕妤的心里可別提有多爽快了。 然,她仍在暗爽之時(shí),司空堇宥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明日卯時(shí)三刻前往馬廄,若敢遲了一分半刻,后果自負(fù)!” 他說罷,偕同司空文仕,一起離開了。 黎夕妤愕然地站在原地,望著那漸漸消失的兩道身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她心底尚有疑惑未解,可這個(gè)人……就這么走了? 無奈之下,她只得長嘆。 看那父子倆方才的神色,應(yīng)是還有要事相商,她也不便過多干擾,還是先回房用膳吧。 這日,黎夕妤竟破天荒地吃了很多,說是往常的兩倍,可是半點(diǎn)也不為過。驚得一旁的聞人玥直瞪眼。 用過午膳后,她直直倒在榻上,倒頭便睡。 司空堇宥準(zhǔn)她休息半日,她必須要養(yǎng)足了精神,第二日才能有充足的精力去學(xué)習(xí)騎馬。 第二日一早,她于卯時(shí)二刻便到得馬廄,卻并未見到司空堇宥。 “姑娘,你來了?!甭勅素懯种袪恐バ“遵R,正在等著什么人。 “聞人公子,早。”黎夕妤禮貌地問好,目光卻被那匹小白馬給吸引了去。 她走到白馬身前,尚且年幼的它令她覺得很有安全感,忍不住伸手撫摸它光澤的毛發(fā)。 “姑娘,喜歡嗎?” 黎夕妤很快明白聞人貞所指乃是這匹小白馬,不由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比起云若與竺商君,這小馬駒顯得溫和多了。” “呵呵……”聞人貞輕笑出聲,竟將手中的韁繩交予黎夕妤,“從此刻起,這小馬駒便為姑娘所有了?!?/br> 黎夕妤聞言一驚,竟有些不敢相信,“當(dāng)真?” “自是不假?!?/br> “多謝聞人公子厚贈(zèng)。”隨后,黎夕妤欣喜地道謝。 聞人貞卻在這時(shí)輕輕搖頭,“姑娘若要謝,也該謝堇宥少爺?!?/br> 黎夕妤一怔,有些不解。 好在聞人貞很快又開了口,“這小馬駒,可是少爺花了大心思才得來的。如今它尚且年幼,待日后長成,其價(jià)值必然不可小覷。” 黎夕妤聽后竟有些錯(cuò)愕,只覺此刻手中的韁繩,似有千斤重。 她想要扔了韁繩,卻又舍不得。 此刻的她,全然猜不透司空堇宥的心思。卻知道,她與他之間的羈絆,越來越深了。 “堇宥少爺他……現(xiàn)在何處?”黎夕妤不由問道。 “少爺一早便去了草場,命我在此等候姑娘?!甭勅素懘稹?/br> “那我們這便出發(fā)吧!”此時(shí)此刻,她竟迫切地想要見到司空堇宥。 有了自己的小馬駒,黎夕妤自然不愿再靠近云若。她輕易便上了馬,輕輕夾了夾馬肚,小白馬便走動(dòng)了起來。 她今日換了男裝戴了斗笠,出了府門后,便不必再遮遮掩掩。 可她尚未掌握騎馬的要領(lǐng),身下的小白馬亦是不肯輕易配合她,便只能慢悠悠地在城中晃蕩著。 聞人貞就跟在她身后,有了昨日那驚險(xiǎn)一幕的前車之鑒,此番他是再也不敢輕易教授。 遂,二人二馬在這炎炎夏日中,慢悠悠地晃了足足一個(gè)時(shí)辰,才到得那片草場。 遠(yuǎn)方,一匹駿馬正在肆意奔騰,它承載著那抹熟悉的身影,映入黎夕妤的眼簾。 她下了馬,牽著韁繩向那奔騰的人走去。而聞人貞,卻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待她走近,司空堇宥叫停了竺商君,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我……” “你遲了足足一個(gè)時(shí)辰?!?/br> 黎夕妤正想說些什么,司空堇宥卻冷冷地出聲。 “我……”黎夕妤不由垂首,“我們是走著來的。” 她的聲音不大,顯得十分小心翼翼。本以為此話一出,司空堇宥必會(huì)發(fā)怒,可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 “這匹白馬性情溫和,又天生聰穎,若是自幼便跟在你的身邊,日后便只會(huì)認(rèn)你為主。所以,你要好好待它?!?/br> 聽見他提起小白馬,黎夕妤這才想起道謝,但見她重重點(diǎn)頭,仰望著他的目光格外真誠,“堇宥少爺,多謝?!?/br> 可他卻似不曾聽見她的謝語,猶自望著小白馬,問,“可有替它想好名字?” “恩!”黎夕妤再度重重點(diǎn)頭,她伸手撫上小白馬的毛發(fā),竟不由勾出一抹笑意,“陌央!它叫陌央,是我在來時(shí)的路上為它取的名。” “堇宥少爺,好聽嗎?”黎夕妤復(fù)又轉(zhuǎn)眸,望著司空堇宥的目光格外清澈。 陌央,陌路……盡。 自她牽過小白馬韁繩的那刻起便知道,她與他之間,已經(jīng)不同了。 風(fēng)吹過,吹起她面前黑紗,將那精致的面龐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