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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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猜想 黎夕妤的心立即便沉了下去,一雙繡拳握得更緊了,甚至咬牙切齒地回道,“誰若敢動小桃,勢必要從我身上踏過去!” 此言一出,司空堇宥的雙眼立即瞇了起來,其內(nèi)散著陣陣寒意,“阿夕,莫非在你心中,父親遠比不過一個丫頭?” 黎夕妤身形一顫,咬緊了牙關,倔強地望著對面的男子,面目竟有些猙獰,“你明知道,小桃她不會害人!更不可能會害伯父!” 卻見司空堇宥拂了拂衣袖,臉上再無半點平和之意,“可我要的,只是真相。我不管那人是誰,只要動了我在意的人,他就必須死!” 聽著這般涼薄又生硬的話語,黎夕妤的心抽痛了片刻,轉(zhuǎn)而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么,你是打算派誰去審問?” “阿玥?!彼究蛰厘逗敛贿t疑地回道。 是啊,很顯然,這種事情,他向來都是交給聞人玥去做的。 黎夕妤雖不曾見識過聞人玥的手段,可那夜在蠻州軍營的暗室中,史華容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那可都是拜聞人玥所賜。 突然,黎夕妤腦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令她險些抓不住。 她恍然間想起,當初在練兵場,史華容便是被聞人玥所擒,對方曾一口咬定他便是內(nèi)jian! 那么…… 這其中,莫非有什么關聯(lián)? 一時間,心口有密密匝匝的恐懼升起,逐漸遍襲周身,令她脊背生涼。 她不敢再細想下去,卻忍不住出聲試探,“少爺,對于聞人玥,你還真是放心!” 只見司空堇宥勾起一邊唇角,那是自信的神態(tài),“阿玥跟在我身邊多年,她的任何心思,都瞞不過我?!?/br> 聽聞此,黎夕妤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又細細思索了一番。 雖說那念頭已不是第一次生出,可只要認真考量一番,便也不難推翻。 暫且拋去這主仆二人多年的情分不說,單是聞人玥對司空堇宥那一份愛慕的心思,便足以證明:她不會害他,更不會背叛他。 更何況,如今只是猜想的念頭,又全無任何證據(jù),便不能平白無故地懷疑聞人玥。 可即便如此,黎夕妤仍舊不能將司桃交出去。 遂,她也緩緩勾起唇角,笑得卻有些凄涼,“少爺,倘若你決意要審問小桃,那么……請連帶著我,一并審了?!?/br> 司空堇宥的雙眼再度瞇了起來,卻是有些憤怒了,冷聲問道,“阿夕,你可是無論如何,也要保她?” “當然!”毫不遲疑,黎夕妤回以肯定的答復,“小桃絕不可能害人!而伯父素來待我不薄,我對他的情誼絕不淺。如今發(fā)生這樣的事,我同你一般,也想要查出真兇??蓞s不能因此,去殘害一個無辜的人!” 黎夕妤說罷,司空堇宥沉默了許久。 二人便互相對望著,感受著彼此越來越遠的氣息,皆是心如刀絞。 黎夕妤甚至有些無法接受,這不過短短的時日,究竟都發(fā)生了什么,為何她與他之間,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她的指甲再度陷入皮rou,沿著上一次尚未痊愈的傷痕,散布著輕輕淺淺的痛意。 而許久之后,對面的男子終于開了口,于夜色下,道,“夕妤,你明知道,我不能拿你怎樣……” 此言一出,黎夕妤的身子陡地一僵,望著他的目光有些驚異。 然,尚未待她作何反應,他便驀然轉(zhuǎn)身,繼續(xù)守在司寇瑕的靈前,卻道,“我可以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倘若這一月內(nèi),仍舊查不出真兇。那么……只好對不住司桃了?!?/br> 聽他說罷,黎夕妤的眼皮陡地跳了兩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又十分清楚,這已是司空堇宥最大限度的退步,畢竟事關他的生父。 “……好?!崩柘︽铝?,隨后轉(zhuǎn)身,走向夜色,走向遠處。 之后的幾日里,黎夕妤命人在自己的帳子中又擺放了一張床榻,與司桃同吃同住。 司桃起初有些不適,可在黎夕妤的百般堅持下,她也漸漸習慣。 如此一來,司桃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黎夕妤便能稍稍放下心來。 辛子闌幾乎每日都待在司空文仕的帳中,替他診治,為他煎藥。 黎夕妤則吩咐荊子安于暗中細細觀察,又聯(lián)合了季尋,一旦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之人,必要向她稟報。 司空堇宥培養(yǎng)的手下們也于暗中展開了一系列的探查,如今軍中的情勢,已在潛移默化間有了改變。 只不過,司空堇宥仍未出面解釋司寇瑕的死因,古陽國的將士們雖憤憤不平,然終究因著群龍無首,無法鬧騰出太大的動靜。 鳳蕭寒的傷勢一日比一日好轉(zhuǎn),黎夕妤每日都會去探望他,與他閑聊幾句,再與他一同分析猜測那殘害了司空文仕的真兇。 最終,他們得出三個結論。 其一,害人真兇本想擄走司空文仕,以此來脅迫司空堇宥,卻不料司空文仕奮死掙扎,最終落得如此局面。那么這兇手,會是厲澹派來的人,亦或是……瀚國派來的人。 其二,司空文仕于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那害人真兇的秘密,對方為了保全自身,便要殺人滅口。那么這兇手,會是軍中之人! 其三,那害人真兇只是單純地為了栽贓嫁禍,嫁禍給司桃!而司桃卻身份卑微,沒有任何影響力。那么,兇手想要害的人,實則是司桃背后的……黎夕妤! 可如若對方的真正目標是黎夕妤,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又會是什么身份? 平心而論,黎夕妤不會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倘若對方想要她的性命,又何須如此麻煩。 可如若對方不想要她的性命,那么目的便只有一個了! 為了令她與司空堇宥產(chǎn)生隔閡與猜忌,為了讓司空堇宥懷疑到她的頭上來! 猜測到這一點后,黎夕妤的頭皮發(fā)麻,似有陣陣森冷的涼氣自頭頂貫徹整個身軀。 這三個結論,無論是哪一個,于他們而言,都極為不利。 而黎夕妤也是在這一刻方才發(fā)覺,原來在他們的周身,當真潛藏了不計其數(shù)的危險與邪惡。 從前雖也經(jīng)歷過刀槍箭雨,卻從未有哪一次,會令她覺得這般毛骨悚然。 只因為,此次的受害者,是她很在意的人。 與鳳蕭寒告別后,黎夕妤便帶著司桃,一路去往司空文仕所在的帳子。 掀開帳簾的那一刻,黎夕妤一眼便瞧見了那抹金黃色的身影。 辛子闌竟趴在床榻邊,睡著了…… 見此一幕,心中有些許觸動,黎夕妤輕輕走近,于辛子闌身側(cè)坐下,便靜靜地望著他。 他原本精致的面容此刻顯得十分憔悴,比起司空堇宥來,也好不到哪去。 軍中人皆言,將軍為了司寇姑娘、為了司空老爺,已有數(shù)日不曾合眼,不曾好好歇息。 可卻無人看得見辛子闌的辛勞,無人將他的付出記在心間。 恍然間,黎夕妤想起了許久之前,那時她受了水刑,昏迷了兩三日后,一睜眼便看見的,也是辛子闌。 這個人,他興許行事風風火火,他興許有些神經(jīng)大條,可作為一名醫(yī)者,他確是盡心盡力,令人欽佩。 黎夕妤正仔細地觀望著他,他卻突然張了張唇,甕聲甕氣地嘟囔著,“小妤……小妤,你愿意……跟我走嗎……”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巧清清楚楚地傳進了黎夕妤的耳中。 她目光一滯,有些驚愕,又有些心痛。 又過了片刻,辛子闌的眼皮顫了顫,隨后便緩緩睜了開眼。 當他瞧見黎夕妤的那一刻,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便又閉上眼睛,片刻后再睜開。 黎夕妤看得出他眼中的驚訝與意外,也瞧得見他目光中的欣喜。 她緩緩勾唇,輕聲笑道,“辛子闌,怎么,你不認得我了?” 聽見她的聲音后,辛子闌立即便坐直了身子,又驚又喜,“小妤,當真是你!” 黎夕妤低笑著,心底卻隱隱有些疼,“辛子闌,我來探望伯父,順便,看看你?!?/br> 即便她用了“順便”這二字,可辛子闌依舊高興得眉開眼笑,雙眼都瞇成了一條縫。 瞧著他如此歡欣的模樣,黎夕妤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仔細地算著,仔細地想著,最終發(fā)覺,她欠了辛子闌的,實在是太多。 而她卻不知該如何償還,又無法……跟他走。 黎夕妤不愿再想下去,便轉(zhuǎn)眸望向床榻上的司空文仕,問道,“伯父他當真醒不過來了?” “我正在設法替他治療,可他如今沒有意識,即便我再努力,也無法令他轉(zhuǎn)醒。除非他自己想要醒來?!毙磷雨@輕聲嘆道。 “可有何喚醒他意識的法子?或者說,我能做些什么?”黎夕妤連忙又問。 辛子闌思索了片刻,回道,“我現(xiàn)下正以針灸替他治療,雖不知能否奏效,卻也不會令情形變得更糟糕。你平日里若是閑了,便多來看看他,陪他說說話,興許會有些效用?!?/br> 黎夕妤聞言重重點頭,“好,我記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