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將他當做什么耍雜技的了嗎? 白城深猛地睜開雙眼,冰冷的目光如同離弦的箭,直直地射向了說話的人。 江容易狀若無辜地眨了眨眼:“看我干嘛?”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白城深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我定要殺你!” 他雙手緩緩抬起,隨后向前一揮,口中吐出兩個字:“冰封……” 龍卷風形狀的冰柱發(fā)出了咔嚓一聲,光潔的表面裂開了深深的裂縫,濃郁的寒氣從縫隙中冒出。 伴隨著白城深的動作,高聳入云的冰柱轟然倒塌,倒下的方向正是周思危所在的位置。 轟隆隆—— 宛如雪崩,碎裂的冰凌夾雜著寒風滾滾而下,在墜落的半途中,凝結成為了一根根鋒利的冰箭,誓要將下方的人洞穿。 這一招已經(jīng)用盡了白城深身上的仙靈之氣,他面無血色,眉目間已經(jīng)是一股勝者的姿態(tài),他嘴角浮現(xiàn)了一抹笑意,低聲自語:“這次……” 話還未說完,蒙蒙雪霧散去,眼前的場景讓白城深臉上的表情僵住,他的笑意還保持在那里沒有消去,就迫不及待地生出了驚愕。 白城深終于反應了過來,連那冷漠的偽裝都保持不住,不可置信地大喊:“怎么可能!” 他眼中倒映著的是無數(shù)冰箭停滯在半空中,一動不動,未曾將下方的那兩個人的身體洞穿。 而造成這一切的,卻是周思危伸出的一根手指。那手指輕輕地抵在了前方,就這么一個隨意的動作,竟然就抵御住了白城深最強的一招。 周思危收回了手,向前邁出了一步,好似沒看見近在咫尺、足以要人性命的冰箭。 他的腳掌落在了一層冰霜之上,發(fā)出了細微的一聲“吱嘎”。伴隨著這一聲,懸浮在空中的冰箭,在一瞬之間,齊齊化為了齏粉。 雪白的粉末緩緩飄灑而下,仿佛下了一場漫天大雪。若是有詩人在此,看見這一場雪景,必定要吟上一首詠雪的詩。 只是在場的幾位,既不是詩人,腹中也沒有多少墨水,自然沒有這個雅致。 江容易倒是想扯上幾句酸詩,可是他思來想去,也沒想出什么好詞好句,只能怏怏地閉上了嘴。 不過江容易想起周思危腹中是有點墨水的,正想讓他來上一首,看過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周思危已經(jīng)走入了雪霧之中。 江容易問了一句:“你去做什么?” 不遠處傳來周思危平穩(wěn)的聲音,他說:“殺人。” 白城深臉上還有著扭曲的表情,他看著眼前茫茫雪霧,再一次感受到一股寒意從心口冒出,蔓延到四肢,讓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他修煉冰雪大道,天生感知不到寒冷,上一次感受到這種滋味的時候,還是…… 還是上一次死亡的時候! 白城深的身體一僵,看到雪霧中緩緩走來的身影,瞳孔不自覺地放大。 與此同時,正在與東凰妖后一起的白玉京神帝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眉頭微微皺起。 蘇東凰掩嘴一笑,說道:“神帝,有什么不妥之處嗎?” 神帝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回答道:“有點小事,妖后稍等片刻?!?/br> “哎呀。”蘇東凰也隨之站了起來,“不如一同前去,說不定我也能幫上什么忙?!笨谥须m這么說,但蘇東凰表現(xiàn)得并不像是要幫忙的樣子,反而更像是……幸災樂禍。 神帝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他看了眼蘇東凰,像是不在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勞煩妖后了。” 蘇東凰瞇了瞇眼,紅唇彎彎,回答道:“真是太客氣了?!?/br> 纏綿的尾音還未落下,兩人就已經(jīng)消失在了原地。他們兩人是何等修為,無論是想去哪里,都是瞬息功夫,更何況只是小小的一個白玉京。 神帝的身影一出現(xiàn),就看見了一道劍光指向了白城深的胸膛,若是這一劍下去,白城深必定身魂俱滅,通天手段都無法救回。 說著要幫忙的蘇東凰沒有任何要出手的樣子,站在一旁,帶著笑意說:“看來神帝要再培養(yǎng)一個繼承人了?!?/br> 神帝沒有理會蘇東凰,右側的袖子一揮,隔著數(shù)米的距離,把劍光卷入雪白的長袖之中,同時將白城深帶到了他的身后。 死里逃生的白城深氣喘吁吁,顫抖著聲音說:“父親……” 神帝并未安慰這個一日之內經(jīng)歷了兩次死亡危機的兒子,反倒是蘇東凰笑意盈盈地朝著白城深打了個招呼:“你可真夠倒霉的?!?/br> 白城深下意識地望了過去,見到了蘇東凰絕美的面容后,身體一顫,差點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神帝沒有關注身后的動靜,他的眼睛看著想要出手殺白城深的人。 “是你?!鄙竦壅J出了周思危,“你竟然還敢出現(xiàn)在白玉京?!?/br> 周思危問道:“有什么不敢?” 神帝上一次見到周思危的時候,對方還只有地靈境的修為,此時他便下意識地以為周思危還是一個地靈境的修士,于是他用白玉京神帝的身份,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對周思危說話。 “你……”可惜他只擺出了一個架勢,就被迎面而來的劍光打斷。 神帝揮手,長長的袖子卷起了劍身,想要奪走周思危的劍,可是沒想到,他那柔軟潔白的袖子發(fā)出了“嘶啦”一聲,被凌厲的劍鋒割裂成了兩段。 一截袖子緩緩地落在了地上。 神帝沉下了臉,說:“你還敢當著我的面殺人?” “我說要殺他……”周思危送出了一劍,手腕一抖,半空中化出了無數(shù)劍光,“就要殺他。” 困龍劍身漆黑,在日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一抹冷清的雪色,帶著冰冷刺骨的殺意而來。 神帝面對這一片劍光,心中竟然冒出了一股恐懼之意,他壓下了這莫名產(chǎn)生的感覺,開啟了他的法相。 落滿白雪的空間內,突然多出了一處白玉堆砌,琉璃為瓦的建筑,其間妙曼的仙子腳踏云霧而來。 神帝的法相擋住了這一劍,可是他身后的白城深卻沒有任何方式抵御,只能任憑劍光穿透了他的胸膛。 等到神帝反應回來的時候,早已無力回天,白城深的臉上浮現(xiàn)出死氣,身體軟軟地倒在了雪地之上。 神帝面色陰沉,袖子一卷,將白城深的尸體放入了儲物空間內,地上只余下一灘猩紅的血液。 “第二次了。”神帝低低地說,聲音中包含了無盡的憤怒,“我要殺你!” 第98章 就在一觸即發(fā)之際。 一直置身于世外的蘇東凰輕輕一笑,纖纖玉手搭上了神帝的肩膀, 口中說道:“且慢。” 面對這么一位絕世美人的接觸, 神帝卻避之不及, 側身躲開了蘇東凰的手, 冷冷道:“東凰妖后是何意?” 蘇東凰順勢收回了手,臉上看不出一絲尷尬,她唇角微翹,說道:“神帝此次邀請了我們幾位主宰,可是有要事相商?” 神帝雖不解蘇東凰為何現(xiàn)在提起這件事,但還是回答:“正是如此?!?/br> “哎呀?!碧K東凰皺起了秀麗的眉毛,面上露出些許糾結, “可是, 這位不就是……南洲主宰嗎?”后面幾個字含著一股子的幸災樂禍。 神帝正眼看向了周思危, 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人早就不是當初在他手下倉皇逃跑的小修士了,身上顯現(xiàn)的修為已經(jīng)與他不相上下了。 蘇東凰樂得看這位老對頭吃癟,濃密的睫毛一眨,朝著神帝送去了一個繾綣的目光:“不就是繼承人, 再培養(yǎng)一個就是了, 難道神帝還想得罪一位主宰不成?”說完后,她壓低了聲音自語,“反正我看這個,也不怎么樣?!?/br> 她的音量壓得正正好,能夠讓現(xiàn)場的人都聽見。 神帝沉默了片刻,他想到了一直謀劃著的事情, 垂在身側的手掌緊緊握起,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隨后又緩緩松開。 “既然如此……”神帝將心中涌起的情緒一一壓下,根本看不出是一位剛剛才眼睜睜看著兒子死在面前的父親,“遠來是客,還請南洲仙君入住神都,到時還有要事相商?!?/br> 周思危還以為會有一場大戰(zhàn),沒想到神帝輕飄飄地就將這件事給掀了過去。難道神帝口中所說的“要事”,是比至親骨rou還要重要的一件事嗎? 神帝側過身,介紹道:“南洲仙君,這位是東凰……” 蘇東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們認識?!边@一句話中,包含了令人遐想的曖昧,不僅如此,蘇東凰還朝著周思危眨了眨眼。 可惜周思危不為所動,對這位絕世美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神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等到兩人眉目交流結束后,才開口說道:“還請兩位前往神都?!?/br> 蘇東凰輕笑一聲,率先離開了這里,只是在轉身時,朝著還未落下的漫天雪花中望了一眼,她看的方向正是江容易所在的位置。 周思危稍微落后了一步,等待著江容易從茫茫雪霧中走出。 “結束了?”江容易拍了拍肩膀上薄薄的一層積雪,隨口問道。 周思危回答:“結束了?!闭f著,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剛才白城深所躺著的地方。 那里本該有一灘鮮血,可不知是被積雪覆蓋了,還是怎么回事,看不到一絲猩紅的痕跡。 周思危心中有些疑惑,不過想到這人已經(jīng)死透了,于是就沒有多想,對著江容易說:“走吧?!?/br> 江容易問:“去哪里?” 周思危抬眸,望著近在咫尺的白玉塔,說:“神都?!?/br> 江容易剛走出去一步,好像想到了什么,側過身看著周思危,提了一句:“你殺心怎么這么重?” 周思危低聲回答:“他看了你一眼?!?/br> 江容易:“?。俊边^了片刻他才反應了過來,嘀咕了一聲,“你現(xiàn)在怎么比我……”還像反派了。 后面這句話,江容易并未出口,所以周思危并未聽懂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周思危不解:“怎么?” 江容易說:“沒什么,我們走吧?!?/br> 等到了神都的時候,已是日暮西垂了,兩只三足金烏在西邊的天空處纏綿地繞了一圈,隨后落到了扶桑樹上。 神帝并未立刻說出他召集兩方主宰前來的理由,反而讓他們稍作休息,等到明日再談。 聽到這話,蘇東凰瞇著眼睛,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光掃過了神帝,最后也并未提出什么異議,她點了點頭,朝著安排好的住處走了過去。 既然蘇東凰率先做出了表態(tài),周思危也沒說什么,和江容易走入了一個院落之中。 神帝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眼神陰沉地掃過那兩個院落,最后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蘇清蕓低著頭跟在了蘇東凰的身后,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蘇東凰忽然開口道:“也不知道神帝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蘇清蕓搖頭,回答:“弟子不解?!?/br> 蘇東凰也沒想著從蘇清蕓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她伸出手指點了點嘴唇,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隔壁的院落。 她自語道:“好像有一場好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