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這!這……,這有違天道自然!”莊頭目瞪口呆,之后強烈的羞辱感讓他的話不經(jīng)大腦。 所有人看向莊頭的眼神都變成了厭惡了,趙永澤直接揮手:“把他拖下去!” 這時再沒有人去可憐莊頭了,他們熱切的盯著劉珍兒,七嘴八舌的問道:“種子在屋里也可以長嗎?專門騰個屋養(yǎng)種子嗎?……” “我也就是提個方法,具體的做法,還需要您們這些有經(jīng)驗的人試驗?!边@個時代沒有未來那么好的育種條件,劉珍兒也不能亂指揮,只把她知道的說了出來,其他的就要靠這些人去探究了。她相信只要有了方向,憑借著眾人的智慧,這些問題肯定能解決。 “您太謙虛了,這個方法看著簡單,您沒提出來,就沒人想得到?!崩限r(nóng)肯定道,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在一片夸贊聲中,又冒出了一個遲疑的聲音:“那苗又細又軟,不能移栽的又該怎么辦?” “能想出一個方法都是女官聰慧,上天恩賜,你還想得寸進尺?!”老農(nóng)立馬大喝。 其他人也覺得這話冒犯了劉珍兒,紛紛氣憤的責怪這個不知好歹的人。 那人被罵的滿臉通紅,想解釋偏偏又木納口拙,一時間僵在那里。 “在地里保暖的方法,說不定也有……”劉珍兒思索著,有些不確定道。 場面頓時一靜,轟的一下又爆開了,老農(nóng)排開眾人,走到劉珍兒面前興奮地滿臉紅光:“女,女官大人,在地里冬天怎么保暖???” “可以用厚草蓋住下了種的地?!眲⒄鋬嚎吹竭^有人這樣育種,“不過我也不確定這樣行不行……” “肯定行!”立馬就有人興奮的用拳頭砸這手掌:“人冷了穿衣裳就行,地冷穿‘衣裳’肯定也行!這么簡單,我怎么就沒想到呢!? 趙永澤看著有些亂的場面也不生氣,樂呵呵的看著珍兒別眾人圍著夸獎,直到劉珍兒被夸得十分窘迫,朝他遞來求助的目光,才開口解圍。 “既然有解決的方法了,你們就先試驗,種子在開春時發(fā)了芽,就是對國家有功,朝廷有重賞!”趙永澤走到劉珍兒身邊,對著周圍的農(nóng)人笑道。 周圍的農(nóng)人更激動了,直喊:“殿下千歲!” 趙永澤這才帶著劉珍兒離開,周圍人雖然激動,但到底不敢唐突殿下,只能用崇敬的目光目送兩人。 “珍兒真聰明。”趙永澤的聲音里滿是自豪,眼睛里還殘留了一些沒有壓下去的激動的光。 當著別人沒法解釋,對著殿下她可不會攬這個功:“其實這個主意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我是看到有人這樣做過?!?/br> “可只有你把這個方法說了出來,讓朝廷能夠推廣下去?!壁w永澤對珍兒的話不以為意。上一世也這樣,珍兒有很多不同于常人的奇思妙想,但她總謙虛說靈感來自別人。 不管這話是不是真的,都是她切切實實的為國家立了大功勞。 第30章 殺機 處置了原先的莊頭,趙永澤又重新任命了新的莊頭和田莊管事, 并吩咐他們, 田莊的育種一有進展就要回稟他。之后,又帶著那個老農(nóng)繼續(xù)巡視原先種好的冬糧。 “這麥苗看著很健壯, 如果來年天氣正常,應該收獲不錯吧?”劉珍兒看著滿田很喜人的綠油油道。 老農(nóng)搖頭:“今年大雪時, 下的雪不大, 來年收成好不了?!?/br> “那這些苗和你們的辛苦勞作都浪費了?”劉珍兒皺眉。 老農(nóng)看著劉珍兒滿眼憂慮的臉, 笑著安撫了一下:“只要沒有蝗災,再認真侍弄, 來年還是有口糧的。” “只有口糧又怎么行?”劉珍兒不會忘記朝廷還要收稅, 即使朝廷定的稅率是三十稅一,但下面的州縣府衙總能巧立名目。 老農(nóng)是皇莊的‘傭農(nóng)’,自然不用交稅,他對劉珍兒的話有些疑惑。趙永澤卻能隱約猜到珍兒心中所想, 安撫道:“放心,若來年不幸真有大災, 朝廷會免稅?!?/br> “如果有人敢貪贓枉法, 魚rou百姓, 朝廷不會手軟!”趙永澤頓了頓又道。 劉珍兒這才放心,又和殿下將皇莊巡視完了, 才一同坐車回宮。 這次回宮的路就沒再經(jīng)過永安街, 速度快了很多, 到宮門的時候天上還有火紅的晚霞。 “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去給父皇稟報了種子的事情就回來?!壁w永澤將劉珍兒送到長壽宮的宮門口輕聲囑咐道。 劉珍兒也知道,種子的事情是重中之重,點了點頭就踩著腳凳下車了,目送著馬車又調轉了頭,才轉身進長壽宮。 “女史,你回來了,殿下呢?!”剛剛進門,就被焦急的來福堵住了,他壓低的聲音有些尖細。 看著來福的神情,劉珍兒心中頓覺不好:“殿下去了紫宸宮,長壽宮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遭了!”來福大急,立馬把劉珍兒往外推:“慈安宮來人指名要帶你走,你先出去躲躲,殿下回來后再說?!?/br> 來福話還沒說完,一個穿著女官服的中年女官就大步走了出來:“劉女史回來了?跟本官走一趟吧。” 劉珍兒看著那個嚴肅的方臉女官和她后面的一個宮女,心中一個咯噔。終于知道來福為什么這么急了,來者不善??! 既然已經(jīng)被堵上了,就不能再逃了,殿下又去了紫宸宮,怕是救不了急。劉珍兒心中急迫,思緒急轉如電,臉上的神情卻分外鎮(zhèn)定,看著那個女官和來福的方向問:“女官的品級雖比我高,但也不能隨意支使我吧?” “是太后娘娘命我等‘請’你去慈安宮,請吧?!迸倜镆暳丝戳藙⒄鋬阂谎?,對她的這些小把戲不看在眼里。 劉珍兒沒有被這個眼神影響,繼續(xù)問道:“太后娘娘要吩咐奴婢什么事?奴婢知道了也好提前準備?” “你也不用打馬虎眼,說是自己走,還是我們‘帶’你走?”女官冷哼了一聲。 來福此時也顧不得冒犯慈安宮的女官了,咬牙切齒道:“是羅宜人!她假冒殿下的旨意,混出了長壽宮,去太后娘娘面前告刁狀了!” 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劉珍兒壓制住沸騰的情緒,對著慈安宮女官行了一禮:“勞煩女官了,我這就跟你們去?!?/br>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蹦桥僬f著就大步邁出了長壽宮。 來??粗@個場景急得直跺腳,咬咬牙直接往紫宸宮方向跑。他不敢把這個事情交代給下面的人,得自己親自去才放心。 劉珍兒雖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著后面,但那四個慈安宮小宮女還是緊緊的圍著她走。劉珍兒清楚自己的處境,對于這個待遇也沒多說什么,只全力思考著應對之策。 現(xiàn)在只知道是羅宜人去告了刁狀,卻不知道她具體污蔑了她什么,以至于皇太后會這樣大動干戈的把她帶過去。 雖然在慈安宮呆了一段時間,但劉珍兒對皇太后的性格并不了解,只知道她喜歡禮佛。但她并不會像宮里其他人一樣認為太后仁慈和善,畢竟是養(yǎng)育了先皇唯二的子嗣,并執(zhí)掌后權和皇權幾十年的人。 劉珍兒知道皇太后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厭惡她,她之所以到現(xiàn)在都能活的好好的,全靠殿下的維護,皇太后是不想因為她這么個小人物影響了和孫子的關系,才能夠容她。 羅宜人到底說了什么,能改變皇太后的態(tài)度?皇太后到底打算如何對她?劉珍兒的步履有些沉重。 快點!再快點!來福被地上的東西絆了一個趔趄,穩(wěn)住之后又繼續(xù)往前跑,連絆倒他的東西都來不及看。 如果劉女史出了什么事,以殿下的脾氣,他就真的完了了。來福顧不得火辣辣的肺部,又繼續(xù)往前跑。只希望時間趕得及! 昏暗的光線中,宮墻上的朱紅越來越壓抑,宮道也似乎越來越長,然而再長都是有盡頭的。人走在其中都顯得很渺小,劉珍兒的心越來越?jīng)]底。 看著慈安宮的高墻,劉珍兒恍惚又回到了曾今弱小無力的時候。是啊,她現(xiàn)在還是一樣的弱小。 “劉女史,請吧?!弊咴谇懊娴呐僮岄_半個身子。 另一邊,來福終于氣喘吁吁的跑到了紫宸宮,都還沒有截住皇長子殿下。 殿下進了紫宸宮,他就不能再冒失的跑進去請他出來了。整理了儀容,深吸了口氣勉強平復了呼吸,才通過盤查進了紫宸宮。 “這不是小福子嗎?這么急急慌慌的過來做什么?”來福運氣比較好,一進紫宸宮就碰到了總管太監(jiān)。 來福連忙躬著背行了一個禮,殷切的陪笑道:“小人是過來找殿下的,不知殿下在哪個宮殿?” “殿下在養(yǎng)性殿說話,氣氛正好呢?!笨偣芴O(jiān)拍了拍來福的肩,語重心長道:“這個時候,你就不要去礙眼掃興了。” 來福急的冒汗:“可,可是……” “可什么是?!還有什么事比天家父子親近更重要嗎?作為主子身邊的人,看事要站在大局上,可不能被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糊了眼。”總管太監(jiān)想著這段時間陛下和殿下的親近,對來福也起了幾分提點之心。 可劉女史的事兒,對殿下來說從來不是小事!可來福心中再急,也不能闖進去,只能對著總管太監(jiān)央求道:“我知道公公說的都是金玉良言,只是這事兒確實重要,能麻煩公公通稟一下嗎?” “陛下和殿下正說到興頭上,咱家可不會去冒犯?!笨偣芴O(jiān)對著來福滿眼失望,他自然對長壽宮的情況也了解七八分,年紀小有沒有臣屬妻兒,能發(fā)生什么天大的事兒? 時間不夠了,劉女史她們應該已經(jīng)到慈安宮了,可養(yǎng)性殿重地又不能隨意亂闖。來福只能在殿外記得團團轉,心里不停地祈求殿下能夠早點出來。 慈安宮,各處的道路都已經(jīng)點上了宮燈,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就顯得更加的昏暗了。 劉珍兒看著面前這個面相兇惡的老嬤嬤,心繃的更緊了,卻也知道自己如今沒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壓下心緒跟她往里走。 皇太后喜靜,所以慈安宮里非常安靜,侍立在走廊旁的宮女都紋絲不動,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簡直像是木雕而不是真人。所以前面老嬤嬤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十分清晰,像是一步步踩在劉珍兒的心上。 “太后娘娘,人帶到了?!崩蠇邒咴谝粋€已經(jīng)閉門了宮殿門口回稟。 “進來?!被侍蟮穆曇羧允侵袣馐?,不變喜怒。 大門一下子被打開了,驟然明亮的燈光,讓劉珍兒的眼睛有些刺痛,但她仍舊不敢閉眼,只低頭進去,恭敬的行了一個跪拜禮:“奴婢劉珍兒,叩見太后娘娘?!?/br> 殿中仍舊十分安靜,只有佛珠被捻動時輕微撞擊出來的細響。這殿中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著她,劉珍兒維持著以手貼額的跪伏姿勢不敢輕動。 時間一點一滴,走的格外緩慢,繃著一個艱難姿勢的劉珍兒覺得十分的難熬,全身的肌rou似乎都開始酸痛了,但她還是要咬牙忍著,不能出了一絲差錯,否則不用其他理由,她就可以被治罪了。 不知過來多久,劉珍兒的背上已經(jīng)沁出了汗水,即使緊繃了身體,也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住了。這時,皇太后的聲音終于大發(fā)慈悲的響起了:“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br> 還沒免禮,但好歹能直起身子了。身體已經(jīng)發(fā)僵,劉珍兒怕穩(wěn)不住,直起身的動作十分緩慢,但好歹沒出差錯。 直起身時,膝蓋猛然又是一陣刺痛,劉珍兒咬牙忍住,盡力忽略身體的感受。臉色盡量平靜的抬起頭,低垂著目光,余光仍舊看清了跪在前面不遠的羅宜人。 羅宜人的待遇不好,看來太后對她的話也沒全信,劉珍兒提起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皇太后看著劉珍兒一直挺直的脊背,溫馴的目光,心里對她的評價高了些。但她清楚越能忍的人,越值得提防,只看這個劉珍兒短短時間就把羅氏在長壽宮擠得無處立足就知道了。 “永澤的奶母羅氏,狀告你蠱惑皇長子,令他性情大變、行為失常,可是真的?”皇太后的聲音不急不緩,但卻字字蘊含殺機。 雖然她不想和孫兒起了間隙,但孫子的性情改變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果這個劉珍兒真的cao控的皇長子,影響了大慶江山的未來。即使永澤恨她,她也要誅殺此人! 劉珍兒心中一緊,這要回答不好,她就真的走不出慈安宮了。 第31章 怨 紫宸宮中。 “殿下怎么還不出來!”來福急的在養(yǎng)性殿外走來走去,最終拉住一個要進去奉茶的宮女塞了銀子請求道:“好姑姑, 麻煩您進去的時候看一下, 殿下什么時候出來。” 奉茶宮女估計來福是有急事找殿下,這事也算不上刺探消息, 便收了銀子打算行個方便。 來福在外面度秒如年,即使宮女進去的時間并不算長, 他也心急如焚。 等奉茶宮女出來時, 來福立馬迎了上去:“姑姑, 怎么樣?殿下還有多久出來?” “今日陛下高興,留膳了, 怕還有得等了。”宮女說了一句, 見有傳膳太監(jiān)過來,便裝著若無其事地離開了。 這樣下去不行!劉女史那里等不了了。來福狠了狠心,直接掏出家當銀子,拉住一個走在后面的上膳太監(jiān):“麻煩公公一件事?!?/br> “原來是來福公公啊, 當不起當不起,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那太監(jiān)見拉住他的是皇長子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 立馬堆了一臉笑。 來福咬了咬牙, 把手上的銀子遞了過去:“麻煩公公給殿下傳個話。” “在陛下眼前, 這個,有些為難啊……”太監(jiān)眼珠轉的飛快。 來福心中暗恨, 又擠了個笑臉:“這次幫了我, 算是我歉你個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