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走,我們回宮!”趙永澤的眼里頓時溢滿光彩。 劉珍兒的心里也驀然生出一股暖意:“好,回宮。” 似乎,后宮不再是囚住她的牢籠,而是溫暖的巢xue。 走過田壟間的小道,劉珍兒又看到了那輛她熟悉的馬車。 在和殿下上車之前,劉珍兒才憶起,她先前的車里還跪著個人。揮手招來眼含憂慮的夏荷:“去告訴秋雨,想明白了,就起來吧?!?/br> “是,女史?!毕暮蓾M臉感激的退了下去。 趙永澤護著劉珍兒上馬車時,似是隨意的問道:“那個秋雨犯什么事兒了?” “也沒犯什么事兒,不過是日子過得太寬松,放縱了性情罷了。”劉珍兒輕描淡寫道,她只是希望秋雨多自省,而不是希望殿下處罰她。 趙永澤既然把人給了珍兒,自然不會再插手她調.教手下的人,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那個秋雨性情不好?” “只是普通的少女性情罷了,沒什么不好?!敝皇遣贿m合宮里,劉珍兒停了一下又道:“相信之后,她不會再放縱性情了?!?/br> 趙永澤一看珍兒的態(tài)度,也把那個小宮女的事放開了,對著她道:“宮里各種東西都齊全,那些衣物也不用帶回去,如果沒有其他東西必須帶,我們就直接回宮吧?!?/br> “清風軒里還養(yǎng)了一只賴皮的小胖鳥,我還是先回清風軒一趟,把它托付給別苑的管事娘子?!眲⒄鋬河窒肫鹆四莻€機靈的小東西,怕她走后又挨餓受凍。 趙永澤吩咐了車夫去別苑后,又對著珍兒道:“既然喜歡,就直接帶回宮吧?!?/br> “不了,對于野生的鳥兒來說,還是在別苑飛著更自在些?!眲⒄鋬嚎粗饷娴臉淞值馈?/br> 也許珍兒還是很討厭后宮,趙永澤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殿下這些天都在文華殿讀書嗎?”劉珍兒見殿下心情低沉,又轉移了話題。 趙永澤又很快振奮了精神,仔細道:“已經要過年了,文華殿那邊不用去了。這段時間大多是跟在父皇身邊,有時也會去慈安宮?!?/br> 至于在慈安宮和皇祖母商討的事情,趙永澤就不細說了。 劉珍兒見殿下在宮中和他那兩位握著皇權后權的親人相處的好,也安下了心。 不久,馬車停了下來,劉珍兒帶著殿下回到清風軒。 一進門,又被那個胖啾撞在懷里:“啁啾~” “真是不知愁?!眲⒄鋬好艘话阉男∩碜樱艑⑺f給恭敬跟在后面的關氏:“把清風軒的窗開著,平時給它喂點小米就行,不用拘著它?!?/br> 關氏恭敬的接過小胖鳥,小心翼翼道:“不用籠子關著它,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怕是看不住。” “不用看著它,走了也不用管,只隨時保證它飛回來的時候,小碗里有米就行?!眲⒄鋬簭某閷系耐肜镉肿チ诵┬∶?,喂給那個小胖鳥。 看劉女史這樣子明明是很喜歡,偏偏又不怕它跑了,關氏弄不清楚劉女史的心思,心里下定決心,要把這小胖鳥看好。 “珍兒,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壁w永澤想,他永遠比珍兒自私,喜歡的人就要放在眼前,摟在懷里才安心。 劉珍兒又交代了關氏將她種在盆里的糧食照顧好,才跟著殿下啟辰回宮。 “戶部官員的提議,你怎么看,要去嗎?”馬車上,趙永澤輕聲問道。 劉珍兒有些心動:“我一個內官,去戶部不忌諱嗎?” “有什么忌諱不忌諱的?那些內侍行走部堂,鎮(zhèn)守各地衙門都行,你又如何不行?”趙永澤頓了一下又道:“你研究育種的事兒,已經在父皇那里留了底,沒什么可忌諱的?!?/br> 劉珍兒本來還想說,她是女官,肯定會受到輕視鄙薄。怕殿下派她去戶部,會被那些所謂的理學家攻殲。 但聽了殿下后面話,劉珍兒才知道,在她毫不知情的時候,殿下已經把很多事情安排好了,只是任由她選擇。 “我記得今年還有大臣上疏,要將女媧廟里的塑像改成男身,我去戶部真的對殿下沒有影響嗎?”劉珍兒問道,雖然聽到那個戶部官員提議的時候,她心情激動,但稍一冷靜,各種顧慮也冒了出來。 大慶就像她上一世的華夏古代一樣,也是男尊女卑,所謂的理學家也搞出了所謂的三從四德,將女性禁錮了起來。尤其是底層女子,敢稍稍越線的,都被以違背婦德的名義迫害了。 劉珍兒雖然厭惡那些所謂的理學家,想要改變女子的處境,但也知道對方的能量有多強大,所以行事越發(fā)慎重。 “那些人就是太閑了,所以無事找事。如今正是防災的要緊關頭,又只有你育種有了突破。”趙永澤冷笑:“誰要敢在這個時候說三道四,也要看父皇答不答應!” 劉珍兒的心驀然被觸動:“殿下,我去!” 第43章 表妹? “啁啾!啁啾!啁啾……” 馬車正要到宮門的時候,劉珍兒又聽到了小胖鳥焦急的聲音, 立馬拉開了車簾。 “殿下, 車外有只小胖鳥,要趕走嗎?”車夫本來都打算將那只小胖鳥打下來, 聽到車里的動靜,又停下來稟報道。 趙永澤看珍兒的神色, 也知道大概是她養(yǎng)的那只追過來了:“不用,由它進來吧?!?/br> 車夫放松了盯著那只小鳥的視線。小胖鳥渾身炸著的毛還沒有平復,又一下子沖進車里,對著劉珍兒滿是控訴:“啁啾!啁啾!啁啾……” “別苑那么大一片林子, 你不待,跟過來干什么?!”劉珍兒點著小胖鳥的腦袋, 恨鐵不成鋼。 趙永澤一下子笑了出來,剛剛心里的些微憋悶都散盡了:“想來它也是喜歡你,賴上你了。既然跟過來了,就帶回宮去吧。” “也只能這樣了?!眲⒄鋬簾o奈道。真把它送回別苑,萬一又跑過來了, 被那個分外盡忠職守的護衛(wèi)打死了怎么辦? 趙永澤滿眼贊賞的看著那只小胖鳥:“我看呀, 它是覺得跟著你的日子, 比在外面一只鳥兒好。所以你就安心的養(yǎng)著吧?!?/br> 確實,看這小家伙粘人的性子, 也知道它大概是真的喜歡和她待在一起。想到這里, 劉珍兒嘴角微翹:“那就養(yǎng)著吧?!?/br> “既然要養(yǎng),就給它起個名兒吧?!壁w永澤閑來無事掰了些糕點末, 灑在桌上喂胖鳥。 名字啊?劉珍兒看著小胖鳥渾身毛茸茸的樣子,實在起不了什么威武的名字,試探道:“絨球?毛團?干脆就叫胖鳥得了?!?/br> “干脆就叫絨球吧?!壁w永澤有些哭笑不得。 說話之間,馬車的速度漸漸放緩。 “殿下,到了?!避嚪蛟偻饷婀Ь吹幕胤A。 趙永澤照例先下了車,然后再護著劉珍兒下來。 “表哥,你回來了!”一個嬌憨的女聲突然冒了出來。 正要下車的劉珍兒,被這聲音驚的險些前腳踩空,好在殿下及時攙扶,才沒有出丑。 劉珍兒站穩(wěn)后轉頭一看,就見一個穿著狐裘的小女孩向殿下飛撲而來:“表哥,想不想沅兒?” 劉珍兒本打算阻攔,但聽清了她的稱呼,再看后面的來福和慈安宮女官都沒有阻止,心思急轉之下,也微微讓開了。 看著珍兒險些摔倒的趙永澤,本來就面色不虞了;現在看到珍兒微微遠離,心中更是不快,對著撲過來的人側身就是一腳。 那個叫沅兒的姑娘本來就跑的急,被這樣讓開一踢,直接就撲倒在地。周圍頓時一靜,長壽宮的宮人都飛快的埋下了頭,只有慈安宮的女官和她自己帶的人去扶她。 “嗚嗚,表哥,你怎么能這么對我?”沅兒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 雪白的狐裘,因為跌倒沾了塵土,顯得十分狼狽,再配上白凈的小臉,更顯得楚楚可憐了,讓周圍的一些閹宦都生了惻隱之心。 本來劉珍兒覺得這樣對待一個小女孩有點過了,但一看她這個做派,頓時覺得自己瞎了眼。 得多么快的反應速度,才能在急速撲倒的時候,保持臉蛋和雙手俱是干凈;得練習了多少次,才能做到劇痛之下,仍舊能哭的儀態(tài)翩然。 果然,和皇室沾上關系的,即使是再小的孩子也不能小視。就不知道這個‘表妹’到底是承恩公府的,還是哪個公主府的了,劉珍兒在心里默默想到。 “你是何人,膽敢襲擊本宮?!”趙永澤聲音發(fā)沉。 柳沅兒動作一僵,繼而哭的更傷心,聲音更凄婉了:“我是沅兒,你表妹啊,才半年不見,你就把我忘了?!?/br> “表妹?”趙永澤冷笑了一聲:“本宮怎么不記得長公主姑姑和承恩侯夫人生了女兒呢?” 柳沅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指甲深深的摳入掌心。 “來人,把這個冒充皇親國戚的人押下去。”趙永澤直接吩咐。 柳沅兒沒想到皇長子還能更冷酷,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皇長子,但最終敗倒在他冰冷的目光下:“惠德長公主是我嫡母,我是威遠候次女?!?/br> 惠德長公主是下嫁給了威遠候不錯,但只生了一個兒子?。吭趺从置俺鰝€次女來?劉珍兒在旁邊聽得有些不明白。 “哦,原來是威遠候的庶女啊?!壁w永澤的語氣有點悠長。 柳沅兒作為威遠侯府唯二的女兒,嫡母待她都是客氣有禮,所以她從來沒有為庶出這個身份苦惱過,現在卻真真切切的感到羞辱了。 “珍兒,走,我們進去?!壁w永澤摸清了柳沅兒的身份,就不想在她身上浪費分毫時間了,帶著珍兒和絨球就往里走。 劉珍兒還有些鬧不清楚柳沅兒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沒多待,看了她一眼,就跟著殿下進去了。 殿外,女官扶起柳沅兒,見她低頭不語,以為她是傷心了,便勸慰道:“殿下估計就是心情不好,柳小姐不要心里去?!?/br> “殿下身邊那個女官是誰?”柳沅兒卻望著劉珍兒的背影,問了這么句毫不相干的話。 女官看著劉珍兒的背影撇了撇嘴:“她叫劉珍兒,得了殿下青眼,現在任長壽宮女史?!?/br> 那就是未來的宸元皇貴妃?有史以來的第一位皇貴妃?那就是未來會禍國殃民,害得慶.豐帝子嗣斷絕的妖妃劉珍兒?即使是年輕時,也都不過如此嘛。 柳沅兒看著劉珍兒的背影,剛剛被皇長子打掉的信心又升了起來。 憑著劉珍兒奴婢出身,都可以寵冠后宮,她柳沅兒為什么不可以?她不會像劉珍兒一樣,要求九五之尊只寵幸她一人,對其他妃嬪頂多去母留子罷了,一定會好后的為大慶皇室開枝散葉。 像她這樣賢德的人,才該得到天下至尊一心一意的愛重,才該被捧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柳沅兒對此深信不疑。 劉珍兒不知道外面柳沅兒所想,進殿的時候,還是問出了困擾在她心里的問題:“那個柳沅兒,是駙馬的……,嗯,庶女?” 趙永澤看著劉珍兒,神色復雜的點頭。 這威遠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娶了公主后還納妾?劉珍兒心里疑惑,但看著殿下的神色,還是沒有再問出來。 “喲,這是女史養(yǎng)的鳥兒嗎?看著好精神,長大了一定神?。 眮砀?粗鴦⒄鋬航舆^絨球,就開始夸獎。 神???劉珍兒舉起絨球左右端詳,都沒發(fā)現它有長成神俊的潛質。 “這是猛禽的幼鳥?”趙永澤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來福又仔細打量了一下絨球,肯定道:“奴才在豹房待過,這喙形、頭形、爪形、毛色,是獵隼無誤?!?/br> “猛禽?”劉珍兒看著正蹭著她的手心的絨團,有些難以相信:“就這樣的?” 來??粗珗F子的動作也有些無語:“或許這只,性格奇特?” “不管它是什么品種,主要還是看珍兒你想怎么養(yǎng)?!壁w永澤看著劉珍兒手上的小不點道:“想讓它乖一些,就天天用米糧熟食喂養(yǎng),若想要它勇猛一些,就讓人專門訓練一下?!?/br> 劉珍兒看著只有翅膀尖是小羽毛的胖鳥道:“還是等開春,天氣變暖了之后,再帶它去莊子一遍,看它的選擇吧?!?/br> 雖然喜歡它撒嬌賣萌的樣子,但還是想看它成長為天空霸主。 趙永澤聽了劉珍兒的話后不在多說,讓人帶著絨球去安頓后,才和劉珍兒吃了一頓溫馨的便飯。 “東暖閣有幾天沒住了,不知道還要打理到什么時候,不如今天就住主殿?”趙永澤看著近在咫尺的珍兒提議道,雖然已經決定在珍兒及笄前。盡量掌握尺度,但總是忍不住親近,再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