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約莫是注意到了何端峰的視線,趙佳雪顫巍巍的抬起頭,一臉慘白,頭發(fā)凌亂不堪,哪還有之前耀武揚威時的氣勢。 她心知自己這一回必然是逃不過了,就在何端峰舉起木牌,準備掐動手決的時候,她粗喘著氣,兩眼之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精光,“等等——” 聽見這話,何端峰手上動作一停。 “我輸了,人為刀殂,我為魚rou。你要封印我,我認?!壁w佳雪死死的盯著正前方的祝安世:“但在此之前,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聽到這兒,聯想到之前徐舒簡對趙佳雪說過的話,再看趙佳雪眼下狼狽的模樣,也不知是出于同情還是其他,何端峰舉著木牌的手慢慢的放了下來。 一時之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祝安世。 祝安世抽著氣,喉結上下滾動間,眼角的余光落在徐舒簡身上,他閉上眼,咬牙說道:“我發(fā)誓,我之前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是假話,如果有,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br> 趙佳雪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何端峰不可置否。 徐舒簡沒說話,相比于祝安世的誓言,他更相信自己的推斷。 宋逢辰兩眼半瞇,祝安世的動作和神情他看得分明。都到這個份上了,還想在徐舒簡面前維持自己的形象,做夢呢! 他把徐舒簡往懷里帶了帶,似笑非笑的說道:“不愧是祝先生,這說話的技巧還真是沒得說?!?/br> 祝安世抬頭看他,對上兩人親密的模樣,兩眼一紅。 宋逢辰居高臨下:“這說過的話和藏在心里的秘密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就好比——” 他一字一句:“祝先生已經有了子嗣這件事?!?/br> 祝安世瞳仁一縮。 何端峰下意識的看向祝安世的子女宮,恍然大悟。 “看來我說的沒錯?!彼畏瓿叫Φ溃骸澳遣环猎僮鲆粋€大膽一點的猜測,你那一對雙胞胎兒子的母親正是你那好友恩人的女兒,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么你要包庇殺人兇手了?!?/br> 祝安世額上青筋直冒,他兩眼通紅,死死的看著宋逢辰,卻不敢對上徐舒簡的目光。 宋逢辰繼續(xù)說道:“她懷了孕,想和你結婚,作為祝家出色的繼承人,你怎么能容許自己擔上一個婚內出軌的惡名,所以你理所當然的拒絕了,她氣不過,決定鋌而走險,殺了趙佳雪,然后她成功了。祝先生,我說的對嗎?” “祝安世,我趙佳雪真是瞎了眼,看上了你這么一個畜生……這都是報應啊,報應啊……” 聽著耳邊趙佳雪的嚎叫聲,祝安世面如死灰,怨恨、后悔、激憤……各種各樣的情緒涌上心頭。 明明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為什么到頭來他會落到這個下場? 為什么? 他祝安世不服—— 他脖子一梗,一聲嗚咽過后,昏死了過去。 看見這一幕,何端峰掐起指決,把還在高喊報應的趙佳雪收進了木牌里。 事情發(fā)展到現在,祝安世沒了右手,又被趙佳雪上過一回身,后遺癥肯定是留下了,不管是體弱多病,還是命短,都不會有好下場就是了。 至于趙佳雪,鬧出了這么一檔子事,下輩子怕是做畜生的命。 還有祝正盛的氣運,早就在趙佳雪試圖逃離地火陣的時候,被他用五雷符給轟了個干干凈凈。 祝家落敗已成定局。 “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那我們倆就先走了?!彼畏瓿介_口說道。 何端峰回過神來:“道友自便?!?/br> 徐舒簡始終沒再看過祝安世一眼,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說他心里沒有一點感想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宋逢辰鉆進醋壇子里。 他吃不消??! “對了,你不是說你和周老師他們爬山去了嗎?”情敵就這么一敗涂地,宋逢辰心情不能再好,回到家,把手里的野兔龍蝦什么的送進廚房,他突然想起這件事請來。 徐舒簡一愣,差點忘了還有這么一回事。 看來驚喜是給不了了,他無奈的笑了笑,然后把盒子遞給宋逢辰。 “什么?”宋逢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兩眼微亮:“給我的?” “嗯,”徐舒簡湊過來,親了親他的嘴角:“生日快樂!” 第98章 “生日?”宋逢辰微微一愣。 算一算, 好像前身的生日的確是這幾天來著。 “嗯?!毙焓婧喰χ鴳?,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伸手從桌子上拿過一盒杏仁蜂蜜蛋糕, 拆開摸出一個來遞到宋逢辰嘴邊。 宋逢辰張嘴接了,咬了一半,叼著剩下的一半湊到徐舒簡嘴邊, 等到徐舒簡也張嘴接了,他順便在徐舒簡嘴角上嘬上一口,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徐舒簡咽下嘴里的蛋糕:“結婚證上面不是寫了嗎!” “嗯!”宋逢辰哼哼道,周身洋溢著的愉悅幾乎化為實質,心頭原本因為見到祝安世而產生的那點不快也在此刻散了個一干二凈。 雖然今天并不是他真實的生辰, 但誰讓徐舒簡以為是呢,那不是也得是了。 反正哪天過生日不是過! 想到這里, 他一低頭, 又在徐舒簡嘴角上親了一口。 然后就被徐舒簡塞了一嘴的雪茄,他眼底帶笑:“試試看,這個牌子的雪茄合不合你的口味?!?/br> “好?!彼畏瓿矫寄繙睾?,唇角微彎。 說完, 他拿起絨盒里的打火機,轉身去了陽臺。 宋逢辰的煙癮并不重,平時一包煙能抽上一周,這里面還包括散給熟人的。雪茄的話, 一直都保持著每月四到五根的頻數。相比于煙味,他大概更喜歡煙葉的味道。 他也從不在徐舒簡身邊抽煙, 尼古丁和焦油雖然不一定害得了他,但是對徐舒簡的身體多多少少會有點影響。 抽煙也是他到目前為止,唯一的喜好。 這大概也是徐舒簡送他這些做生日禮物的主要原因。 煙霧繚繞間,宋逢辰抬手撥了撥陽臺上的那株金銀花。 可不正是當年他在東縣廢品收購站淘寶貝的時候,王建設送給他的那塊拿起來特別沉的破木炭——后來那塊破木炭不知道怎么的發(fā)了芽,正好被住在他家的徐舒簡看見了,就找了個破瓦罐種了起來。 沒多久徐舒簡搬回牛棚,照顧它的人也就變成了徐俊民。后來徐趙兩家平反,出于懷念,徐俊民離開岳溪村返回京城的時候特地把這盆金銀花給帶上了。 這不是前段時間,徐俊民出差去了,這盆金銀花便又到了徐舒簡手里。 轉眼間,一年半過去了。 這株金銀花也從筷子粗細的嫩芽長成了橫截面積超過一平方米的灌木叢,枝頭也已經竄出了一根根小指指節(jié)長短的花苞。 看著這些,還真是滿滿的回憶??! 宋逢辰撥了撥金銀花樹的枝葉,目光落在樹冠上茶托大小光禿禿的一塊上,他隨口問道:“舒簡,這金銀花你摘過了?” 他可記得,徐舒簡前天還說過等這些花苞再長長一點,就摘下來做成金銀花茶來著。 “沒有啊,”徐舒簡忙著處理手里的野兔:“我還以為是你摘的呢!” 宋逢辰挑眉,不是他也不是徐舒簡,那是誰摘的? 這兩天家里也沒來客人啊。 他想著,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金銀花樹下端左側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 “對了,”徐舒簡問道:“這野兔你想怎么吃,紅燒還是干鍋?” “干鍋吧?!彼畏瓿揭贿厬溃贿吷焓謸荛_金銀花樹的枝葉。 “蟶子呢?”徐舒簡又問。 結果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等來宋逢辰的回答。 “嗯?”他從廚房里探出頭來。 然后就看見站在金銀花盆栽面前的宋逢辰直起腰來,他轉過身,順手將雪茄放在煙灰缸上,他噙著嘴角,看起來很是高興:“舒簡,給你看個好東西。” “什么?”徐舒簡不明所以。 宋逢辰走過去:“手?!?/br> 看宋逢辰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徐舒簡也升起了一抹好奇心,他拿過架子上一條毛巾擦干凈手,然后伸出去。 宋逢辰將右手從背后拿出來,放在徐舒簡手心,手指慢慢松開。 一只身形小巧,體長在二十公分左右的小猴出現在徐舒簡手心之中,它蜷成一團,只露出一只圓而大的左眼上下打轉,兩只小耳朵隱藏在毛茸茸的圓腦袋上,竟是半點也不認生。 “這是筆猴?”徐舒簡兩眼微瞪,語氣里滿是不可置信。 筆猴,又叫墨猴、袖猴,備受古代文人墨客們的追捧,清代道光刻本《武夷山志》中有言“王孫似猴而小,大僅如拳”。 相傳宋代著名理學家朱熹就曾飼養(yǎng)過一只筆猴。朱熹讀書,它就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在筆筒上“洗耳恭聽”;朱熹要寫文章,它就跳下筆筒勤快地磨研墨水;主人外出,它就老老實實、寸步不移地看守書房,不讓生人進入。 但這些畢竟只是傳言,起碼到了近幾十年里,還真就沒聽說過筆猴的蹤跡。 也難怪徐舒簡會這么驚喜了。 “哪兒來的?”他伸手逗了逗小猴兒,通體呈淺金色的絨團直起身向前一仆,抱住了他的手指頭。 看見這一幕,宋逢辰眼中笑意更甚,他回頭指了指那盆金銀花:“從花盆里抓的?!?/br> “欸?”徐舒簡微微一愣,略有些失望的說道:“不會是別人家養(yǎng)的,然后一不小心跑到咱們家來的吧?” “應該不是?!彼畏瓿秸f道:“我剛才仔細看了,它身上并沒有沾染上人類的氣息。” “真的?”徐舒簡眼前一亮。 “嗯?!彼畏瓿近c了點頭。 徐舒簡心情更好了,他抬起手指撓了撓小猴兒的下巴:“小家伙,你要不要留在我家?” 小猴兒兩眼水汪汪的張著,回頭看了看陽臺上的金銀花盆栽,又看了看宋逢辰,果斷蹭了蹭徐舒簡的手指頭。 徐舒簡半是驚訝半是理所當然:“這么通人性的嗎!” 就這樣,家里頭多了一條小生命。 就在宋逢辰被徐舒簡使喚著為小猴兒做小床和飯盆的時候,有人拿著長寧觀宣成子的書信找上了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