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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南禪在線閱讀 - 第70節(jié)

第70節(jié)

    清遙怯怯地瞧著他:“九哥生我的氣嗎?”

    凈霖語氣低緩:“我怎會生你的氣?!?/br>
    清遙側(cè)枕著手,說:“九哥?!?/br>
    凈霖俯首:“在這里?!?/br>
    清遙紅著眼說:“我夢著你……我時常夢見你。你下回出門,早些回來,好嗎?”

    凈霖“嗯”聲,清遙探出小指,與凈霖勾了一勾。凈霖見她疲色深重,一直陪到了入眠。廊下銅鈴隨風(fēng)晃動,雪魅悄悄抬起頭,窺探著這位無人不曉的臨松君。凈霖眼眸倏地看過來,雪魅慌忙垂首,心里驚得不敢再探。

    凈霖卻不曾為難他,只是又坐了半晌,方才離去。

    幾日后北邊起了紛爭,陶致被琳瑯扣押起來,原因尚且不明,九天門弟子救人心切,與蒼帝的人動了手。消息是云生呈上來的,由黎嶸接了,九天君派遣凈霖相隨。

    “你不是存了北上的心思嗎?”九天君茶盞輕撥,“這便去瞧瞧吧,總拘著你也不像樣子。門內(nèi)事務(wù)你從未經(jīng)手,許多門道不如云生清楚,貿(mào)然下令,也怕你措不及手,不如與黎嶸一道過去,有他盯著你,我放心。”

    凈霖頷首,九天君又說:“臻境與大成不過一線之隔,你修為如此,該為天下蕓生盡心盡力。我雖入大成,但來日終有殫精竭力的時候,到時候你便是兄弟榜樣,萬不要再由著性子胡來。”

    他此言循循善誘,卻聽得兒子們神色各異。凈霖修為不假,卻從來不得人心,為人處世比之黎嶸云生更是不如,九天君忽出此言,攪得人心惶惶,竟聽出點讓凈霖繼位的意思。一時間各個面面相覷,皆不做聲。

    凈霖本該感激淋涕地回表一番,然而他僅僅接了命,便退身出去了。在外邊立了半個時辰,方才等到黎嶸和云生。

    云生夏衫尚未換,外邊風(fēng)冷,他忍不住哆嗦一下,立在樹邊對凈霖說:“父親可算消了氣,瀾海尚未找到,知道你心里掛念,我這邊會再仔細(xì)盤查。雖不知盜走尸身的人有何用意,卻萬不能縱容此事。一旦查到,必定立刻知會你倆人。”

    “有你坐鎮(zhèn)后方,多半無礙?!崩鑾V說,“我與凈霖這次去,算不準(zhǔn)時日。凜冬盟會將到,蒼帝若是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只怕要耗到明年去了?!?/br>
    “冬日各方行動不便,他再狂也翻不過天?!痹粕?xì)搓著手掌,看向凈霖的劍鞘,“這鞘還是瀾海造的,現(xiàn)下看來真讓人傷懷?!?/br>
    黎嶸說:“當(dāng)日贈劍鞘時,兄弟們難得融洽,我記得他這劍穗還是你送的。”

    云生一笑:“本以為凈霖必會丟了,豈料他一佩就是許多年?!?/br>
    凈霖手扶劍鞘,那紅穗輕輕擺動在風(fēng)中,與白袖一并揚在身側(cè)。

    “所謂一笑泯恩仇?!痹粕f,“望你此番回來,能與兄弟們泯了那些個齷齪。自家人,到了這個關(guān)頭,不該再離心而行。話不多說,你兩位請吧。”

    凈霖與黎嶸一齊拜行,轉(zhuǎn)身備馬下山。

    路上天越發(fā)寒冷,只是雪遲遲不下。黎嶸與凈霖快馬加鞭,不過三日便趕到了北邊。黎嶸滾鞍下馬,與九天門弟子碰了頭,連休憩也不需要,便著手處理正事。

    凈霖招人注意,他行在后邊,弟子們爭相要看那咽泉劍。然而凈霖面不帶笑,旁人又不敢造次,只能目送著他過去了。

    “我先去琳瑯那頭見見人,你在此處等我?!崩鑾V對凈霖囑咐,“此處皆是蒼帝的人馬,輕易不要與人動手,他護(hù)短得很,尋常人在他地盤討不到便宜?!?/br>
    凈霖見窗外路已被饑民堵得水泄不通,他留心觀看,卻沒見著幾個孩童,便只對黎嶸“嗯”了一聲。

    黎嶸便急匆匆地去了。

    “琳瑯拿人向來有章程,不會不問緣由。陶弟做了什么事?你等不要欺瞞,如實道來?!崩鑾V用帕擦著手,問隨行的弟子。

    弟子面色青白,被黎嶸的目光掃了幾回,已不敢再瞞,說:“八公子……八公子先前從麗城相中一女孩兒,已經(jīng)許了親的,弟子們百般勸阻,可公子就是執(zhí)意要人……”

    “慣出來的臭毛??!”黎嶸手中帕子猛地摔開,他說,“后來呢?”

    “進(jìn)言的一概被八公子扔去喂了狗,那女孩兒被強擄回來,滴水不進(jìn),已存了死志,眼見活不久?!钡茏哟鴼猓f,“與她許親的兒郎從麗城追到咱們門前,被八公子給、給……”

    “給什么?”黎嶸面色鐵青。

    弟子憤然跺腳:“給拖進(jìn)去強換了女裝,也一道辦了!兩人受了這等屈辱,哪里還能活?家里人也受不住,這女孩兒的老母親徒步跑了整整幾百里來討尸身,就因為往八公子鞋上啐了痰,叫八公子騎著馬活生生拖死了!”

    黎嶸齒間“咯嘣”作響,竟連罵都罵不出來,他咬牙說:“門里一點消息也沒有!便沒人通報嗎?這畜生做了這樣的事,誰也容不得他!”

    弟子立即跪身,含淚道:“誰敢遞!八公子拿人喂狗,當(dāng)著兄弟的面剁成了塊,哪還有人敢遞!若非此次激怒了琳瑯,怕我等還是沒奈何!”

    “他怎么惹怒了琳瑯?”

    “八公子又看中了那九尾狐的meimei,這姐妹兒哪是好相與的?都是蒼帝座下說一不二的人!八公子動了些手段,藥都下到人碗里,被琳瑯的徒弟捉了個現(xiàn)行,一頓打得天翻地覆,這事傳過去,琳瑯就直接拿人了!”

    黎嶸已經(jīng)聽不下去,他幾步入了琳瑯的監(jiān)行司??词氐难诛@然是得了信兒,也不攔,他便直入其中,老遠(yuǎn)隔著欄,就聽見陶致在罵人。

    陶致關(guān)了數(shù)日,衣袍泛了酸,皺皺巴巴地貼身上。他顯然是被教訓(xùn)得狠,橫在地上嘴巴里不饒人。

    “狐貍披了人皮,掀了衣裙還他媽的是臭!關(guān)老子,sao婊子賤娼婦!待我出去了,給我白干也不要!”陶致寒聲陰冷,“擱在蒼帝手底下當(dāng)了破鞋,還他娘的要裝貞潔烈婦!你們里邊的腌臜不比我玩得多?琳瑯!你他娘敢用鞭子抽我,來日我定要扒你狐貍一層皮!九尾難尋,白皮狐貍還不好找?到時候哭著喊著求我干,我就啐你一臉痰!”

    他罵聲未落,聽得“哐當(dāng)”一聲巨響,回頭一看,見著黎嶸帶著煞氣跨了進(jìn)來。

    陶致神色一變,積著眼淚連滾帶爬地靠過去,喊道:“兄長救我!蒼帝蓄意搞我,做了局專程給我跳!那狐貍好不死地引誘我,我、我一時被迷了心竅……兄長救我!”

    “你不是迷了心竅。”黎嶸勃然大怒,一腳跺在陶致心窩,抄起木棍劈頭蓋臉地打,“你良知叫狗吃了?!”

    陶致心知瞞不住,便抱住黎嶸的腿,痛哭流涕地喊:“我錯了!兄長!我知錯了!我本意不是害她,我是、我是真心想要她!我是想待她好好的,偏生太著急了!”

    黎嶸一棍子抽得陶致滾身哀喚,他說:“事到如今,你還敢滿口搪塞!”

    陶致哪里受得住黎嶸的力道,身上被抽得血痕爆現(xiàn),他抱頭哽咽,哭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兄長不要打我……我認(rèn)錯!”

    他面青,哭起來淚痕條條,還是個年輕樣,與過去在門里搗蛋犯錯時的模樣一般無二。他比凈霖還小,又慣會對兄長們?nèi)鰦?,遠(yuǎn)比凈霖更討人喜歡,如今這般嘶聲哭喊,竟讓黎嶸憶起從前,他也是這樣手把手帶著弟弟修道的。

    黎嶸悲從中來,也紅了眼眶,手上抽得更重:“你怎么長成了這般?你天性愛玩,本無過錯,但卻不該泯盡天良!你強擄民女,辱人兒郎,殺人老母,你哪里還是正道?你這孽畜!你分明落了魔道!”

    陶致嗆了血,他躬身蜷縮,嗚咽著:“我錯了……我改!我必然改……兄長不要再打了……”他愴然悲聲,“哥哥難道要我死嗎!”

    黎嶸的棍抽得斷開,他說:“你做了這種事,你還能活嗎?門中兄弟,不能容你!你與凈霖年紀(jì)相差無幾,你偏生要淪在這惡道上!你讓父親如何情何以堪!”

    陶致渾身抽搐,他說:“父親……我歸門中……聽?wèi){父親發(fā)落……哥哥……我錯了!”他忍著痛,忽然奮力爬身,“可是不止我錯了!凈霖……凈霖又有什么能耐!我為□□耽擱,他也繞不開!”

    “胡言亂語!”黎嶸抬手欲打,“凈霖專修劍道,豈會如你一般!你根本不知錯,還要攀咬他人以圖混淆視聽!”

    “我說的是實話!”陶致猛然獰聲,他含著血淚哽咽,“我、我曾給凈霖下了催眉白頭散,他若沒做過那檔子事,他還有命活?!”

    黎嶸腦中轟隆,猶如雷劈。他陡然撐著壁,唇間艱澀地說:“你……你當(dāng)真是……”

    “他與那蒼帝茍合!”陶致失控地喊,“自我到了此地,蒼帝處處與我為難!兄長!我是做了錯事,可凈霖……凈霖又如何?他可曾與你說?他瞞得這樣緊,他已經(jīng)叛了門,他早就跟蒼帝暗通曲款!”

    黎嶸啞然失聲,他不能預(yù)想,他甚至不能想!陶致說的人是誰?是凈霖!那是九天門的門面,是他多年來最省心弟弟!蒼帝又是什么人?是盤踞北方禍亂大業(yè)的妖怪!凈霖怎么能淪至如此?凈霖怎么能?!

    “你住口……”黎嶸眼中殺意沸騰,他手指在墻壁生生劃出指痕,“你住口!”

    陶致撞在黎嶸腿上,拽著黎嶸的衣,報復(fù)的快感一瞬翻覆。他啞聲咯出笑,刺耳地說:“他跟妖物茍合!他哪里孤高?他最下作不過!兄長……兄長!凈霖他早就已經(jīng)叛門叛道了!”

    第96章 惡行

    天際水云浩渺,萬丈高臺拔地而起,屹立于群墻簇?fù)碇?,猶如北方的定海神針。凈霖于風(fēng)中眺望少頃,側(cè)身給饑民讓路。

    城中已經(jīng)涌滿饑民,道路兩側(cè)橫臥著面黃肌瘦的尸身。沿途不好走,許多尸體腹部鼓脹,已經(jīng)到了拾土而食的地步。老弱病殘撐著墻壁蹣跚而行,各個佝僂蜷身,連發(fā)間的虱子也捉食的干凈,餓到看人眼紅。

    凈霖從乾坤袖中放出了小鬼,他牽著凈霖的衣,步步緊隨。凈霖摸向袖中,卻什么也沒拿出來。

    “戲本里說的人間煉獄,便是這樣。餓死鬼滿街跑,中渡已是黃泉界?!毙」硎弥鴾I,“大家都要死啦?!?/br>
    凈霖不做聲。他的眼能看盡世間苦,他的劍能斬盡天下魔,但他對此也無可奈何。血海浪濤侵覆了萬里土地,蓋住了中渡生靈的口糧,逼得所有人越簇越擠,如今退無可退,已經(jīng)到了絕地。

    九天門救不了,“肝膽”便是妄談。

    凈霖看向周圍,這一眾行尸走rou都盯著他,眼神令人不寒而栗。死人活人盯著他的白袍與銀冠,盯得小鬼都躲去了凈霖背后。凈霖腳底沾了黏液,他垂眸一看,竟然是血。

    臟石板的縫隙里淌著腥臭的污血,沿街伏地的人嘔吐不止,酸水冒著股向外涌。腹部漲得發(fā)腫,四肢都似如泡開,頂?shù)寐冻鰜淼募∧w發(fā)紫發(fā)紅。這高墻之下累疊著尸體,卻不見野狗與蠅蟲。凈霖邁出幾步,再次確認(rèn),此處沒有孩童,像是被刻意清除一般,甚至連尸體也沒有。

    孩子呢?

    一位老婦忽然撞在凈霖身上,發(fā)瘋般的撕打。她蓬首垢面,瘸著條腿,捉著凈霖一臂,尖聲喊:“我兒何在?我兒何在!你將他帶去了何處?你將他還于我!”

    凈霖紋絲不動,這老婦面目猙獰,憤而撕扯著凈霖的衣袖,哭道:“這身白衣!你們這身白衣……九天門!你將他……”她滑身跪倒,哭喊著,“還給我!”

    “你兒子。”凈霖喉間發(fā)澀,“你兒子在九天門嗎?!?/br>
    “你將他帶走?!崩蠇D瘋聲扒著凈霖的袖,緊緊攥著,“你們將他帶走!你說給他飯吃,可我不信!你們便明搶!”她指尖積垢,指甲剝得污紅,在凈霖袖口攥出條條漆痕,“人在哪里?!你還于我!”

    她瘋癲狂聲,哀嚎穿破陰沉的天,扎在人間煉獄的景象里分外刺耳。烏壓壓的云滾在蒼穹,隨著哭喊炸在耳際,四下蠟黃無神的臉形如泥塑木雕。

    凈霖卻似如看見了豁口,他緊聲問:“誰帶走的他?此地的守備?”

    老婦渾渾噩噩,她哆嗦著手指點著凈霖:“是你!是你!”

    凈霖被老婦推搡著,他定定地握著人,霍然回身。

    弟子方送走黎嶸,正坐在階下打牙祭。三五成群,圍著一只雞垂涎三尺。他們還不到辟谷之時,口糧賑出去,如今也過得緊巴。這雞還是黎嶸打九天門里出來時,后邊追趕而來的隨從捎帶的東西。

    凈霖一跨入門內(nèi),弟子們登時“嘩啦”地站起身。那雞烘在火上烤得發(fā)焦,油水滴得他們喉結(jié)隨聲滑動,卻無人敢動。

    “君、君上?!睘槭讬C(jī)靈的那個趕忙跑近,“您這是……”

    “北線的孩子都去了何處?”凈霖開門見山。

    “孩子?”弟子面面相覷,“上月門里下的令,說冬日將至,蒼帝不安分,便將稚兒聚集送往門內(nèi)了?。 ?/br>
    “誰傳的令?”凈霖問。

    “八公子?!钡茏有睦锊话采?,忐忑道,“這命令來的莫名!雖早些時候聽說了南邊在籌辦,但門里就那么些地方,孩子集多了也沒處放!我們這頭一直以為早辦完了,誰知八公子接了令,報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要人,做不得假。門里幾次三番來信,催得急,八公子不叫我等插手,特在饑民里邊差選了一批人,給的現(xiàn)糧,用了小半月便辦完了。這差事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

    “這批人在哪兒?”

    “打發(fā)到北邊廟里去了,現(xiàn)下城里擠得哪兒有地擱腳?而且?guī)炖锏拇婕Z實在養(yǎng)不起人,八公子沒給人折對糧,待在門前鬧過幾次。”弟子被凈霖盯得冷汗直冒,他以袖拭汗,越發(fā)謹(jǐn)慎地答,“君上也別因此事責(zé)怪我等,實在是沒法了!您待用飯時看看兄弟們的口糧,都是扒的野草根,飯已經(jīng)減成了湯湯水水,多余的全部賑濟(jì)出去了!人來要糧,我們就是心里想給,也著實沒東西能給……”

    “前邊帶路?!眱袅赝蝗徽f道。

    弟子不敢耽擱,慌忙掀袍,跨出門引著人就走。凈霖緊跟在后,路上弟子不住地擦汗,硬是沒敢再看凈霖一眼。他已覺察出些風(fēng)雨欲來,凈霖幾乎溢著寒氣,刀鋒似的抵在他后邊,讓他不敢停,越走越急。

    地方有些遠(yuǎn),原先的商鋪倒了一片,門窗洞開,里邊能吃的東西被翻得一點不剩,就是縫里的老鼠窩都已經(jīng)被掏空了。越靠近北邊越顯荒涼,雜草叢生,見不到一絲生氣。

    弟子踩開半人高的萋草,沿著那破廟門叩了半晌,里邊卻靜悄悄的沒動靜。他汗流浹背地喊了幾聲,后邊的凈霖一腳踹開了門。門板“砰”地垮塌,簌簌地抖下一片灰塵。

    弟子被嗆得揮袖,凈霖已經(jīng)彎腰進(jìn)去了。他緊跟著下了階,咳著聲說:“就是這兒……怎地沒人?”

    凈霖環(huán)視一圈,這破廟里還積著生火的燃灰。佛像斑駁掉漆,已經(jīng)半身傾塌,慈悲面容垮了一半,留下一個陰郁的微笑,在殘破垂帷的昏暗間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惡感。

    佛像與凈霖對視,外邊滴落了幾點寒雨。轉(zhuǎn)瞬雨點鋪地,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廟中奇異地安靜,凈霖盯著這佛像,似是欣賞著什么玩物。

    弟子冷得搓臂,四顧張望:“興許是走了,這會兒到處都是找吃的的人,還有些力氣的必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話音未落,不曾想凈霖竟陡然抵開咽泉!

    只聽空中“嗡”地一震,接著那佛像應(yīng)聲震出巨大魅影,鬼臉?biāo)缓?,張口吞向凈霖。咽泉如泓,弟子只覺得眼前白光一瞬,下一刻耳邊傳來“劈啪”的爆裂聲,面前一層形如水波的靈界剎那碎開,鬼臉猙獰繃散。那佛像轟然坍塌,整個破廟換作它景。弟子再一看,腳邊皆是尸體!他們扯喉怒目,死相慘烈。

    弟子頓時大驚失色,連退幾步,愕然道:“竟都死了!”

    凈霖俯身,掀開擋住尸體面目的臟簾,露出一張瞠目錯愕的臉。他看見死人的舌頭全部被拔走,各個都撕扯著喉嚨,指甲在脖頸上剮出血痕數(shù)道。他們側(cè)頸被開了口,匕首異常鋒利,剖斷這里只需要一下,既快速又便捷。

    這樣的刀口。

    凈霖呼吸加重,他接連翻過幾具尸體,心里的猜測越來越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