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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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霖仰頭,云霧被疾風(fēng)吹散。他張大了眼,澄澈的眸中映著威風(fēng)凜凜的身形,那龐然巨物使得他甚至微微張開了口。 “是龍啊。”凈霖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他抬起雙臂,不合身的袖袍被風(fēng)吹拂飛動(dòng)。他仿佛在這巨影之下,隨著這風(fēng),也翱翔在無邊無際的天空。 “你要學(xué)著做一個(gè)人?!闭娣鹫f,“他也要學(xué)著做一個(gè)人。欲念是轉(zhuǎn)瞬即逝,卻又恒古不變的東西。凈霖,你見得他遨游天際,你便會(huì)生出欲望。你終將追隨本心,踏上一條坎坷不平的道路。你們皆是這天地的變數(shù),來日你會(huì)明白,‘想要’本身便是苦楚?!?/br> 凈霖在舟上追了兩步,搖搖晃晃地看著蒼龍縱身消失。他還仰著頭,卻問道:“苦楚是什么?” “是人之味?!闭娣鸫鸬馈?/br> “尊者也嘗過苦嗎?”凈霖好奇地問。 真佛閉眸不答,小舟繼續(xù)前行,他這樣枯坐在天水交錯(cuò)中,似乎萬物不侵,仿佛百欲不受??墒钱?dāng)他張開眼,灰色淡淡,流露出千般困惑與痛苦。 “我……”真佛怔怔地停頓。 水中撲通地躍出條錦鯉,將漣漪攪得混亂。他那日坐到了池盡頭,也沒有再回答凈霖這個(gè)問題。 “吾乃天地?!?/br> 追溯轟然破碎,凈霖捆手跪在座下。他說:“此乃笑話。” 真佛高居座上,用著九天君慣用的面容,撐首時(shí)一只眼能看盡凈霖的過往。他聞聲一笑,說:“你從何處來,你將往何處去。為父都知曉?!?/br> “你知我從何處來?!眱袅伥畷r(shí)抬頭,“你不是尊者。” “我是。”真佛雙眸一黑一灰,慈悲與冷酷并存于一張臉上。他便像是黑白雜糅之物,連每一個(gè)笑都截然不同。 “你立于世間千百年?!眱袅卣f,“你可曾嘗過苦楚?” “我閉眼時(shí)人生,我睜眼時(shí)人滅。天地萬物生死皆在我彈指之間,我一眼能望盡天下前塵,我另一眼能洞察天下將來。無人能在我面前遁形,我口中是天下之苦。我嘗過苦楚,并且遠(yuǎn)比你明白的更多。” “你若為天地。”凈霖說,“何必養(yǎng)我?” 真佛的黑眸冷漠,灰眸卻緩閉起來。他以單眼盯著凈霖,語氣無情:“我不曾想養(yǎng)過你,你是這天地間最該死的東西。你那劍鋒自出世以來便是場(chǎng)劫難,你能殺人,也能殺神?!彼f著,灰眸卻又顫開,愧疚化在其中,聲音也變得溫柔,“這是騙你的話,我本該好好養(yǎng)著你。凈霖,凈霖?!?/br> 凈霖察覺怪異,說:“你到底是……” 黑眸突地露出冷色,真佛古怪地笑起來,他越笑越大聲,說:“我是你父親。” “你是九天君?!眱袅匕櫰鹈?。 “不?!闭娣鸬幕翼珠]了起來,他探下身,在明珠搖晃中,殘忍地說,“我說,我是你父親啊?!?/br> 凈霖驟然面無血色。 真佛屈指虛描著凈霖的眉眼,快意道:“你本就是神誕之子,是欲念而合的孩子。你與你的母親長(zhǎng)得這般相似,她屢次避過你,你竟毫無察覺。乖凈霖,你天生是為父的劍。你生長(zhǎng)至今,我功不可沒。吾兒吾兒,你們兄弟眾人,我便只愛重你啊?!?/br> 凈霖猛地掙扎起來,梵文幽亮,這空蕩蕩的大殿間只有兩個(gè)人的對(duì)峙。凈霖覺得血液涼透,他在片刻中頭腦一片空白,忽然垂首嗆出血。 “我曾布衣化齋至京都?!闭娣鹄淅涞厥栈厥?,居高臨下地看著凈霖,“時(shí)正四月芳菲天,江面平舟載紅袖。你母親赤足拎花枝,誘我墜入軟紅塵。于是便有了你,她神軀尊貴,本不該承著俗物,可笑她又割舍不下,一意孤行生下你。她生了你,便知你的不同,天地劫難都源于你。” 凈霖額頭抵著光滑的地板,他啞聲:“胡言亂語!” “你心中懷劍,是孤寂命啊?!闭娣鹛_碾下凈霖的肩,寒聲說,“你掌中那慈悲蓮,便是為父給的東西。你生于世間,便是無時(shí)無刻不再提醒我墜入欲望的罪行。欲念亂心,阻我大業(yè)的人果真是你。你天生便要?dú)⒏福⊥髻M(fèi)我那般愛重,悉心栽培,你竟毫不感恩!” 真佛忽地踩下凈霖的肩胛骨,使得凈霖頭叩于腳下。他黑眸間既放縱恣意,又狡詐晦澀。 “你該死啊。你該死!” 凈霖額撞于地,他背部頂著巨力,連雙膝都在顫抖。 “你知道自己如何活下來的嗎?”真佛俯首,陰森地說,“佛珠兩只定情物,你吃了它,這是我賞的命!你本該死干凈,可她偏要渡你一回——她不僅渡了你,她還渡了那條龍。為著你,她便要與我反目為仇,她將那佛珠換成了命。這女人何其該死!我才該是她的天。她那般誘惑了我,卻又這樣背叛了我。你說,這難道不是你的錯(cuò)?” 凈霖背部劇痛,他額間被撞破了口,在地上蹭出凌亂的鮮紅。他似是已然亂了心,竟然一言不發(fā)。 真佛在凈霖的隱忍間得到了樂趣,他越踩越狠,看著凈霖溢不出的嗆血。真佛暴躁地踹翻凈霖,他抬指壓下無盡重力。 凈霖身間鎖鏈“嘩啦”巨響,雙肘重磕于地,被踩下的去的肩背仍然挺起。這重力如同座山,要將他壓趴了壓服了,可是他吞咽著喉間血,撐著的地面滴砸的都是汗水與血珠。 “你這一世活得難看。”真佛繞著凈霖,說,“殺父,殺手足,殺無數(shù),還將欲望寄于一條龍。” 他用腳尖翻過凈霖。 “本想你絕欲而生,能成為天地殺器,不料你卻寧愿與條龍茍合。耽于yin欲最為無恥,荒于情愛便是大錯(cuò)。你到底是什么?你不是人,你也不再是把劍。你成為廢物一個(gè),即便我如今想要憐惜,也找不到緣由?!?/br> 鏈子霍然拽起,真佛拖起凈霖。 “你如今唯一的用途便是立名,我召三界共審你這殺父怪物,從此天地各處都將立碑著寫你的惡名,你該死于萬眾矚目之下?!?/br> 凈霖雙手手背劃痕交錯(cuò),他掩不住血涌,身上踏痕狼狽,再也不是居于云端的臨松君。 “你母親已死。”真佛憂郁地勒緊鏈子,“這一回誰能救你?” 凈霖喘息不上,腳下卻猛地抬踹而起,接著雙腕間的梵文鏈拖掛住真佛的脖頸。真佛身一彎,便被凈霖扭摜于地,凈霖死死絞著鏈,兩方都欲要對(duì)方死。 真佛面露痛苦,凈霖嘶聲說:“我生而無父!” 真佛被絞得面色漲紅,凈霖喘息著,覺得身體里某一處緊繃已然崩塌,癲狂與狠厲并駕齊驅(qū)。他指尖在抖,倏地將人頭摁在地面,狠聲問:“蒼霽在哪里?” 真佛喉間哽聲,扒喉不語。 凈霖就拖起人砰地撞下去,他瀕臨失控般地問:“我母親是誰?” 真佛如他先前一般一言不發(fā),這空殿里驟然響起重砸聲。凈霖齒間滲著血,他這一刻像狼像豺像這世間一切的兇惡。 真佛忽然撐住身,面上的痛苦一瞬化作瘋癲,他哈哈笑起來,對(duì)凈霖說:“你生而無父?你看看你此刻,你分明是我!你這雙眼再也不比曾經(jīng),你是惡,你是一切殺欲之源!” 凈霖腕間一松,真佛已經(jīng)眨眼立在了他的身后。 “你深藏的暴戾已然決堤,你殺欲蓬勃,你道已盡崩,你連為神都不配?!闭娣鸶┒p嘲,“吾兒,你還沒有認(rèn)清楚自己是什么面目嗎?你看看你,哪是什么臨松君?!?/br> 凈霖卻倏地回首,適才仿佛皆是幻覺,他盯著真佛,竟然穩(wěn)聲說:“你不是真佛,你是九天君。” 那灰眸睜開,真佛似是欲露個(gè)笑。下一刻又被生硬地?cái)D了回去,變得暴躁陰冷。 九天君劈手一掌,煩躁道:“你住口!我是真佛!” 凈霖偏頭啐血,冷笑道:“你是個(gè)什么東西,我已經(jīng)明白了?!?/br> 第124章 大魔 殿中燈火一滅,變得昏暗,九天君在盛怒之后又恢復(fù)平靜。他仍然坐在高座之上,卻緊緊閉著灰色的那只眼。 “乖兒。”九天君說,“你明白了什么?我與真佛本就是同一個(gè)人,他是我,我是他。把你帶入南禪的是我,將你送入九天門的也是我?!?/br> “你可敢睜開那只眼。”凈霖拖著鏈子,半面被打出了指痕。他冷聲說,“既然是一個(gè)人,何必讓雙眸成為黑白分界?” “你自以為參破了天機(jī),其實(shí)愚鈍至極?!本盘炀f著睜開灰眸,兩種顏色的眸子一齊盯著凈霖。那一半森冷,一半仁慈的詭異神色再次出現(xiàn),他說,“多少年前,我在南禪枯坐無果,便化身為人踏入中渡,想要經(jīng)歷世間八苦,成就大慈大悲之境。然而我在京都遇見你母親,便生出了欲望,從此擁有了罪惡。真佛本無欲,更不能生惡,于是便將愛戀你母親的那部分剔出真身,讓他化身為九天君,成為教養(yǎng)你的人。這樣的事情,你自己也曾做過。你把分身封入石頭中,借此成為了斷情絕欲的臨松君。凈霖,那石頭難道不是你?你既是石頭,石頭也是你!那么我既是九天君,也是真佛又有什么可嘆之處?!?/br> 大殿的紗幔騰飛,九天君的身形變得影影綽綽。 “九天君便是真佛的‘想要’。凈霖,你尊崇的真佛便是九天君這樣的人。”九天君撐首嗤笑,“傻兒子,真佛不敢正視欲望,便生出了我。他將我驅(qū)逐出南禪,卻不能狠心滅欲,便讓我在中渡成了天下君父。他見我成了君父,才明白欲望已經(jīng)無法停止,便把你領(lǐng)入南禪,想借著你來殺了我??伤趺茨芰系剑銡⒘宋业膔ou身,我就只能回歸真身?!?/br> 九天君抬起手臂,打量著自己的身軀。 “送我回來的人可是你啊。如今我與他道義相駁,自然要在身體里爭(zhēng)個(gè)高下??晌伊私馑?,他卻不了解我。此刻我已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他與我再無區(qū)別。我乃天地,我已成佛,我是不會(huì)滅亡的三界欲望。今日你可以喚我父親,也可以喚我尊者?!?/br> 凈霖仰看著那高座,真佛的灰眸早已黯淡,九天君的黑瞳卻明亮無比。殿外晝夜不分,已成顛倒之象。他靈海已空,也不知蒼霽化龍?jiān)斍椤?/br> 凈霖不再輕舉妄動(dòng),他說:“既然你要我死,便在我死前告訴我,我母親是誰?!?/br> “真薄情,竟到此刻也沒有猜得你母親是誰。這天地間能誕出你這個(gè)樣貌的女人,除了笙樂,還會(huì)有誰?”九天君說著閉眸,“你可知你母親因何而死?” 凈霖不答。 “那佛珠本是我掌中物,有兩顆曾墜入蓮池,滲進(jìn)了天地的慈悲之心。她懷胎八月時(shí),為保你們母子平安,我贈(zèng)她一顆。后來我身化九天,不想另一顆卻被真佛丟給了你。你死前吞下佛珠,成為再續(xù)因果的契機(jī)。她便用剩下的一顆佛珠鑄就了蒼龍新生,可這豈是容易事,她為此修為半廢,匿于京都沉睡不醒?!本盘炀f到此處停頓少頃,想要笑,卻不曾笑出來。他沙啞地說,“傻女子,救你是慈母之心,救那條龍卻是多此一舉。她屢次三番壞我大事,人間情愛能存幾時(shí)?” “你殺了她?!眱袅芈暼缬娘L(fēng),“你放出陶致,陶致一心報(bào)復(fù),他已淪為邪魔,從山中之城再誕于人世。陶致為得修為,讓山中之城成為中渡之惡,卻被樹神阻撓傾覆。他因此遁入京都,在沒有退路、饑不擇食的時(shí)候吞了沉睡的笙樂。” “因果不空,這般說來蒼龍也是兇手?!本盘炀坏卣f,“北方群山為何出現(xiàn)?那皆是蒼龍?jiān)斓母邏Π?。它們坍塌百年之后變作了群山,蒼龍沒有吞完的邪氣成了陶致誕生在那里的機(jī)緣。你若恨我,也應(yīng)該恨他?!?/br> 凈霖鎖鏈滑動(dòng),他抑制不住聲音:“你養(yǎng)了清遙,本有救她的機(jī)會(huì),卻仍舊將她變作了血海。你以血海之難成就九天威名,你讓陶致淪為人間孽畜!你利用黎嶸,讓兄弟反目。你到底把蕓蕓眾生視為何物!” “視為我腳底泥,視為我頭頂云?!本盘炀匠鍪终疲駜袅禺?dāng)年捉霧一般捉了把虛無縹緲的風(fēng),“這人世百轉(zhuǎn)皆系因果,我不過是稍作推動(dòng)罷了。他們此生命數(shù)就該如此,怎能怪我?怎能怪我!” 殿中大風(fēng)突起,九天君起身揚(yáng)聲。 “我是天下君父!我不過是順勢(shì)而為。我是欲,卻不是惡。你與蒼龍姻緣相結(jié),這豈是我的強(qiáng)迫?你怪不得別人?!?/br> “善惡終有報(bào)?!眱袅仨斜鶝?。 九天君黑眸輕蔑,面上卻笑著說:“我已成天,不受因果戒律,善惡報(bào)應(yīng)皆由我定。你便等待會(huì)審,待你死后,我不會(huì)殺了蒼龍——他現(xiàn)如今也不是龍。一條茍且偷生的錦鯉,連被剮鱗抽筋的資格也沒有。你倆人相守也不過如此,一晌貪歡終成云影,我留著他的命,將他圈于你曾經(jīng)待過的石棺中,一百年,一千年,他能記得你多久?所謂情愛轉(zhuǎn)瞬即逝,他若是死,那必定是自盡??上銈兘圆蝗胼喕?,沒有下一世?!?/br> 凈霖被猛地拖向殿外,他望著九天君,那高座孤寂,只能站下一個(gè)人。 九天君再度閉起灰眸,對(duì)凈霖合掌頷首。 凈霖被押入石棺,這一次連眼睛也被蒙住,他渾身捆扎結(jié)實(shí),聽力和嗅覺全部封閉,唯剩額頭蹭在墻壁時(shí)還能得到觸感。 凈霖掙不脫身,墻壁似乎坎坷不平,他壓著那些血線,卻熟悉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凈霖重見天日時(shí),九天臺(tái)長(zhǎng)階之上已立滿了人。銀甲抵著他緩慢踏上階,兩側(cè)噤若寒蟬。 吠羅與頤寧共坐臺(tái)上,見得凈霖,吠羅竟收腿坐直了身。他將那小碟瓜子推出去,沒滋味道:“莫非今日審的是他?可他是臨松君啊!我素來見不得美人受苦,我還是不看了?!?/br> 頤寧掃凈霖一眼,對(duì)吠羅說:“東君今日也要受審,你不是曾遭他羞辱么?今日大可看個(gè)盡興。” 吠羅訕訕:“我何時(shí)受過羞辱?根本沒有!” 凈霖已到了臺(tái)上,眾僧環(huán)繞成山海,九天君居中坐蓮心。東君竟也立在前邊,雖然被束著手,卻像是閑庭信步,聽著腳步,還回首給凈霖打招呼。 “今日夠排場(chǎng),你我也算死得其所?!睎|君風(fēng)輕云淡,“斬妖除魔臨松君,跟你一塊,沒辱沒我血海邪魔的名號(hào)。只是我給人做了幾千年的兒子,卻混得像個(gè)孫子。心里不大痛快?!?/br> 凈霖與他對(duì)視片刻,沒問蒼霽,而是說:“中渡冬日將過,你死了,往后誰再喚春?!?/br> “愛誰誰啊。”東君笑出聲,“凍死那千萬人,不正好給我陪葬?我高興?!?/br> “惡性不改?!本盘炀犿?,他變作了真佛,自然不會(huì)自稱九天君。他對(duì)東君溫聲說,“君父以慈悲之心收你為子,本想你洗心革面,不料你卻趁著血海之難暗自貪食無辜稚兒。如今自食惡果,還不跪下受誅?!?/br> 東君說:“天地不是我老子,眾生不是我老母。我是血海邪魔,我跪你,你當(dāng)?shù)闷鹞乙宦暤???/br> 九天君微笑著說:“狡言善辯?!?/br> 東君荒唐地仰頸大笑,他說:“你誤我,我是這天下最不善言談的魔?!?/br> “你殺人如麻,不知悔改,又與罪君凈霖共匿邪祟,引起天地動(dòng)蕩。你如今知錯(cuò)嗎?” 東君笑聲漸止,他說:“我那日說了一句話,聽的人太少,不夠威風(fēng)。今日三界皆在,我便與在座諸位再說一次?!?/br> 他回過身,輕笑著說。 “我為東君,不淪茍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