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馬車嘚嘚往靜竹齋去,這路上謝擎宇欲言又止,但是他嘴才一動,就會看到meimei淡淡的視線掃過來。掃得他頭皮發(fā)麻,當(dāng)即又閉上。 得,犯錯的人就該被冷暴力。 其實謝初芙也不是想故意冷暴力他,如果舍得,她絕對是想用武力施暴! 從他躲著自己這件事上,就足夠她掄了棍子痛揍一頓的理由。 很快,靜竹齋到了。 趙晏清扶著初芙下車,李恒十分機靈的把撿起來的豬八戒面具遞了上前。 謝擎宇盯著沾了灰的面具,感覺到meimei又是一個眼刀子甩了過來,瞬間打了個激靈,朝李恒陰森森一笑—— 謝謝你的機靈啊,又讓自小愛記仇的meimei想起‘高興’的事了。 李恒莫名奇妙,但主子對自己笑,即便是冷笑,他也只能咧著嘴跟著笑啊。 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種混跡低層的小角色日子真不好過。 永湛先進去安排好,直接就讓眾人從巷子里進到后院,后院有單獨僻開的個茶室,再有謝家侍衛(wèi)守在外頭。 再私密不過。 眾人依次落坐,謝初芙盯著那個面具,十分不順眼:“不摘下來嗎?” 摘! 謝擎宇二話不說伸手去取下面具,哪知謝初芙盯著他臉看了會,又咬牙道:“你還是戴著吧,我怕忍不住要打你,起碼不會打到你臉上?!?/br> 謝擎宇:“……” 那他是戴還是不戴? 趙晏清就想到上回吃她一拳頭的事,有些幸災(zāi)樂禍,拼命忍著笑低頭泡茶。這是不是叫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他有些明白初芙的力氣哪里來的,其實就是家傳的。 謝擎宇拿不定足意,可憐兮兮地喊:“初芙。” “什么時候回京的,父親呢,回來做什么,十五那晚搬柱子的是不是你。為什么躲著我,還有你的錢袋子為什么會在一個溺死的人身上?!?/br> 謝初芙終于恢復(fù)冷靜,大腦開始能轉(zhuǎn)動了,審訊一樣蹦出五個問題。 謝擎宇就被問懵了,最后一個問題更加詭異。 “我……” 他該先回答哪個? “什么時候回京的!” “十五天明的時候?!?/br> “父親呢!” “在隨使團回京,暫無他人知道。” 果然父親也還活著,謝初芙心里頭再又一松,繼續(xù)問:“回來做什么!” “初芙,這個……” 謝擎宇不好回答,謝初芙冷笑一聲跳過:“十五那晚是不是你!” “是!” 謝擎宇有點想哭,meimei這咄咄逼人的氣勢,真把他當(dāng)犯人審了。 謝初芙:“為什么躲著我!” 又問到重點,謝擎宇欲哭無淚,求饒似地又喊她的名兒。 趙晏清正沖泡了茶,要先給謝擎宇上茶,哪知就見到初芙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吼道:“有一字作假別怪我不跟你講兄妹情份。” 那樣的厲聲厲色,他手微微一抖,把要給謝擎宇的茶當(dāng)即放到了她手邊:“先喝口茶,潤潤嗓子?!?/br> 第43章 有一種人就是平時看著軟得跟面團似的, 一旦發(fā)飆,這面團子就會變成石頭,要跟你磕個頭破血流。 謝初芙就是這一類人, 謝擎宇比誰都了解自家meimei的性子。 面對meimei丟下的狠話, 他從來都不會懷疑。只是……謝擎宇面有難色抬頭看初芙, 再又掃趙晏清一眼。 那一眼有著警惕,顯然是在嫌棄趙晏清在這, 他無法開口。 在皇家長大的, 觀言察色是基本功。既然是忠君之事,還假死潛伏在邊關(guān), 顯然是朝中重事, 連他們這些皇子都沒有資格知曉的事情。 或者就是要背著皇子們做的事。 趙晏清把茶往大舅兄跟前一放, 站起身理了理袖子,貼心地說:“你們兄妹說著,我到院子里走走?!?/br> 這后院的院子就只有巴掌大,哪里有什么好走的。初芙明白他的意思,感激他給留下空間,朝他微微一笑。 趙晏清看著她的笑,心里重重松一口氣。 笑了就好。 他也回于溫柔的一笑出了屋, 還幫兄妹關(guān)上了門。 謝擎宇聽到腳步遠去后, 正了臉色說:“初芙,很抱歉。本來我該和父親一起進京的, 但陛下突然又把你賜婚給齊王, 我就請旨先前回了京, 陛下那頭有另外的打算,不讓我現(xiàn)身。我這才一直遮遮掩掩?!?/br> “那你在我身邊轉(zhuǎn)悠是什么意思?”謝初芙淡聲問,就看到兄長面色有幾分古怪,“你是想看看齊王究竟是個怎么樣的人對吧?!?/br> 謝擎宇沉默,相當(dāng)于是默認(rèn)。 初芙見此只是抿了抿唇:“那你現(xiàn)在認(rèn)為齊王怎么樣?” 怎么樣。 “還行吧。”謝擎宇言不由衷。 “不行的話,難道你和爹爹還能抗旨不成?” 他臉色瞬間就難看了,頹敗地說:“自然不能?!?/br> 謝初芙?jīng)]忍住翻了個白眼,所以為了根本沒意義的事,把自己暴露了。她該說兄長關(guān)心自己,還是傻? “初芙?!敝x擎宇面有愧疚的喊一聲,“到底還是我和父親連累你的。” “怎么說?” “先前你賜婚給睿王,父親覺得還不錯。畢竟是太子殿下的親兄弟,但睿王殿下卻是出了事,父親還在擔(dān)心你在京城要怎么自處的時候,陛下讓錦衣衛(wèi)快馬又傳來旨意,說你險些在宮中出了事,是齊王救的人。說睿王也不在了,齊王也是他兒子,就把你再賜婚給齊王了?!?/br> 那旨意說是怕他們父子擔(dān)憂,打著為初芙好的名頭,沒有給他們拒絕的后路。 “父親心里不安,所以才讓我先回京來。正好軍營也出了問題,睿王死得蹊蹺,軍心混亂,一查之下發(fā)現(xiàn)軍營居然還潛藏了陳王舊部。為了穩(wěn)軍心,父親只能先將睿王的死歸到陳王舊部所為,而且陳王舊部還有人藏在京中,甚至和宮中有聯(lián)系。” “我提前回京來,也是為了先探探路,陛下把金吾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權(quán)也放到了我手上。” 謝初芙越聽越震驚。 她知道睿王一案結(jié)得匆匆,不想還有這樣的危機。 “所以確實是反軍?” 謝擎宇面上并不輕松的點頭:“不但有反軍,甚至和宮里還有聯(lián)系,所以陛下才憂心忡忡。” 謝初芙擰著眉:“但你說連累是什么意思?!边@和齊王有什么關(guān)系。 “是因為如今我和父親都掌著兵權(quán),睿王身死,陛下也就只剩下四個兒子。齊王眼下在朝里是皇子們最弱的,連未滿十四的五殿下都比不過,陛下把你賜婚過去,無疑是在給齊王撐腰,陛下寵愛陳貴妃陳家也是眾所周知的。” 她似乎聽明白了些,問道:“你和爹爹是怕太子登基以后,會針對齊王?” “我和父親一致認(rèn)為陛下這是在給齊王找退路。睿王不在了,他最疼愛的怕也就是齊王了,所以才會不猶豫就提了這事。只要我和爹爹在朝中還有威望,太子即便登基,也不敢做出讓天下人寒心的事來,所以陛下一切都算好的?!?/br> 讓他們保齊王后半輩子無憂,等他們父子勢力慢慢下去的時候,齊王在封地也該有子嗣了。那個時候,子弱父老,太子又哪里還會針對在封地齊王。 明宣帝才是最有遠見的那個,帝王權(quán)術(shù),他們都只是棋子罷了。 謝初芙聽得眸光不斷閃動著,完全明白兄長的意思了。 太子有自己的勢力,是嫡長,本就是皇位繼承人,也本就得民心。即便齊王有著謝家在后頭,也不敢作亂,但也不對……齊王身后還有陳家。 “陳家。”她聽到自己有些發(fā)抖的聲音,“陛下是要動陳家!” 陳家在蜀中勢大,陛下既然把她賜婚給齊王,也該怕謝家和陳家勾結(jié)亂朝綱才對。如今卻連金吾衛(wèi)都交給他兄長暫統(tǒng)領(lǐng)著,這代表,明宣帝對她父兄都有別的承諾。 那就是陳家的勢力要被削弱了! 初芙一頭冷汗,怪不得剛才齊王在的時候,他兄長一字不說。 meimei太過聰明,謝擎宇也是頭疼的:“這事我和你說,是因為你是我meimei,我和父親一定會要保住你。初芙,你明白這中輕重嗎?” “當(dāng)然明白!” 皇帝要弄陳家,這事,她不能去給趙晏清說。 但她心里還是有些亂。 謝擎宇見她臉色不太好,嘆息一聲:“是兄長沒能力。” 才讓她又跳進了皇家這個火坑。 謝初芙緩了緩,搖頭說:“這和爹爹、和你都沒有關(guān)系,誰也不想被人掌控著?!?/br> 皇權(quán)之下,哪里有他們拒絕的余地。 就好比父子倆潛伏在邊關(guān)四年,對外都稱身亡了,不也是皇權(quán)所至。 “那哥哥查到逆臣是和京里哪些人有關(guān)系嗎?” 這才是明宣帝的最大心病。 謝擎宇說:“若是查到了,我也不會再藏著了,在父親進京前,是暗查的最好時機。因為舊黨應(yīng)該知道了我們還活著的事,當(dāng)年在邊陲潛伏,也發(fā)現(xiàn)他們和瓦剌有勾結(jié),這回能敗瓦剌也只能說是出奇不意的結(jié)果?!?/br> 京城這里的舊黨肯定得到消息,也許自亂陣腳,也許藏得更深,總之就是棘手。 朝廷的事,哪樁哪件不都是細枝末節(jié)相連,謝初芙也替父兄感到難為。但眼下她卻是什么也做不到。 “哥哥,先前……是我不好?!?/br> 她情緒失控了,還險些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