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眾人面面相覷,副指揮使如今又在審人,最終也只得退開。 趙晏清丟了刀,在繡出刀落地的錚鳴聲中走進(jìn)東宮。 東宮里都是錦衣衛(wèi),不放過一個死角。剛才被他威脅的錦衣衛(wèi)跟在他身后,示意其它人都退開,讓他一路順利進(jìn)了關(guān)押太子的寢殿。 那錦衣衛(wèi)還想跟,他冷冷一眼脧了過去:“太子出事,我也逃不過責(zé)難,你不用擔(dān)心本王會對太子做什么?!?/br> 錦衣衛(wèi)嘴角動動了,到底還是站在了寢殿外。 有腳步聲在寢殿里響起,在安靜的空間里清晰無比,再沒有一點威儀坐在地上的太子猛然抬頭。 眼里有著惶惶,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 但他看到的不是錦衣衛(wèi),不是來宣叛他死罪的人,而是齊王! 太子皺眉,下意識想站起來,是維護(hù)他僅有的一絲驕傲。但是一個姿勢保持了許久,他根本站不來,腳麻得讓他更狼狽地坐回地上。 趙晏清走快兩步,扶了他一把。 太子身子一僵,旋即對上他的鳳眸,自嘲一笑:“怎么,四弟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趙晏清看著他沒有血色的臉,連發(fā)冠都歪了,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很難過。他松開手,就那么也坐在地上。 他掃視一眼東宮的寢殿,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樣子。 他笑了笑:“大哥有什么好讓我看笑話的,我若要看笑話,不會這個時候來?!?/br> 太子嗤笑一聲,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他也無所謂,只是說:“我只來問幾個問題?!?/br> “第一,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皇后所出。” “第二,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誰告訴你的?!?/br> “第三,賈永望怎么跟你說的?!?/br> “你這是要來審我的?你有什么資格?”太子仿佛被戳到痛處,聲音尖厲。 趙晏清只面無表情看著他:“我要你死,我就不會來問你,而是相辦法再讓錦衣衛(wèi)查到更多。宋嬤嬤在我手上,我要問清楚,是因為有人在暗中做梗!劉家出事,不是陳家所為,我也可能被人算計著?!?/br> 太子聽到這話眼中有著震驚,但仍舊不相信他。 趙晏清見他這樣,輕笑一聲:“你不說也無所謂,你的人真的能受得住錦衣衛(wèi)用刑嗎?一個受得住,兩個呢?還是那句話,我真要你死,我不會來見你,還是和錦衣衛(wèi)發(fā)生沖突進(jìn)來的?!?/br> 他再三申明,太子抿唇良久,莫名的心生了豪情。是啊,左右不過都是死,太子知道自己的人是什么樣的,怎么可能斗得過錦衣衛(wèi)。 太子又是笑一聲,到底還是說了:“今年年初,賈永望讓人暗中傳過一回信給我,是他跟我說的,而且有賈春云的血書。賈春云會寫字,我亦從皇后那里找到了她執(zhí)筆寫的一些帳本,字跡是一樣的?!?/br> “所以你就信了?” 太子抿唇,神色繃得死死。 “深宮之中,換太子?然后再有皇后留下知情的嬤嬤,你順勢查到,派人去滅口。那個嬤嬤逃出來了,再來揭發(fā)你殺人?” 趙晏清連續(xù)幾問,讓太子神色微變。 他又問:“血書呢?” “燒了!”誰會留著! “你查過那個替賈永望送信的人嗎?” “查過,也死了?!?/br> 趙晏清聽著他的輕描淡寫,側(cè)頭去看他。 這個兄長,真的和記憶中差許多。 趙晏清緩緩站起身來,太子終于忍不住,問道:“你這是要幫我?” 一個人的善意惡意,他還是能分辯清楚的,趙晏清這個時候?qū)λ焕洳粺?,但確實沒有過多的惡心。 “為什么?” 趙晏清沒有說話,他又問了一遍,終于聽到回應(yīng):“我再最后問你一個問題,你答了我,我就告訴你?!?/br> “什么?” “你派到睿王身邊的人,是不是慣用左手?” 太子似乎對這話不解,又似乎是在回憶什么,壓低了聲說:“你在懷疑什么,三弟是誰動的手,你不清楚嗎?居然問這種問題,我是知道你的計劃,但下手的是你的人!我也不會用那種身上有缺陷的人?!?/br> 慣用左手?這樣的人一旦出什么事,就很容易被查到。 趙晏清定定看著他,將他譏諷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是相信的。 既然是死士,殺他了之后就能直接嫁禍給自己,但太子沒有動,而且引人來查。這事太子只是知情,也還沒能實施行動。 甚至可能那人對他下手之前,先把太子的人除去了。 趙晏清朝他點點頭,抬腳要走。太子神色又變了變,站起來問:“你的理由,你還沒有說。” 趙晏清沒有回身,腳下也沒停,淡淡地聲音飄散在他耳邊:“因為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了,我希望是這樣的?!?/br> 她唯一的兒子了。她是誰?皇后嗎? 太子看著他的背影表情復(fù)雜極了,嘴里喃喃重復(fù)著這句話,腦海里是他從見自己的每一句話。 猛然間,太子雙眼驟然睜大了,不敢置信看向已經(jīng)快要走出寢殿的趙晏清,一顆心劇烈地跳。 ——因為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了。 你是她唯一的兒子了,我希望是這樣子的。 他希望是這樣子。 為什么會有這種希望,皇后根本他沒有關(guān)系。 太子突然朝他的方向追了過去,抖著唇,幾乎失聲:“三……” 然而,太子的呼喚最終也沒能傳到趙晏清耳中,寢殿的門被他關(guān)上,沉悶地聲響在殿內(nèi)回響著。 太子停下追趕的腳步,站在原地,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他居然想笑,卻又是眼眶一熱。 趙晏清出了寢殿,看著站在門邊上的錦衣衛(wèi):“走吧,你隨我去見父皇,自會為你們脫罪?!?/br> 第53章 太陽已快沒入地平線, 坤寧宮庭院的地磚上都染了霞光,初芙踏著那片橘紅快步往正殿去。 有著畫屏在,她確實很順利就進(jìn)了坤寧宮, 只是在要到寢殿去見皇后的時候,宮人支支吾吾地攔住她。 “謝姑娘, 您真要去見娘娘嗎?奴婢……奴婢怕姑娘會驚著?!?/br> 畢竟里頭住的是個瘋皇后,她們平時能不靠近也不靠近,只負(fù)責(zé)看守著, 不鬧出事情來就好。 初芙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宮人立即就噤了聲,推開寢殿門。 畫屏猶豫了會, 還是跟了進(jìn)去, 怕皇后真的認(rèn)不清人, 傷了初芙, 也不好跟太后交待。 初芙并沒有阻止, 她一個人可能也無法順利行事。 皇后早沒有了以前的威儀, 披頭散發(fā), 這已深秋的天, 只穿著件白綾中衣。坐在鳳榻下頭, 懷里抱著一個枕頭, 腳邊還有卷著立在邊上的一床被子,嘴里在喃喃說著什么。 初芙靠近, 畫屏要去拉她, 卻只碰到了她的衣角。她已經(jīng)走上前, 聽清楚了劉皇后說的話。 “乖乖吃蛋羹,哥哥吃羊羹?!?/br> 乖乖……哥哥……初芙視線落在她懷里淺紫色的枕頭上,再又慢慢移到她腳邊卷立著的被子。 劉皇后仿佛手里有只無形的湯匙,一會靠近懷里的枕頭,一會又轉(zhuǎn)向那床被子。 初芙心里猛然就酸了一下。 一位母親即便瘋了,也還是念著孩子的。 她喊道:“皇后娘娘?!甭曇粑?。 劉皇后聞聲抬頭,眼里有著茫然,并沒有認(rèn)出來人是誰。她又低頭繼續(xù)嘴里念著乖乖、哥哥的詞。 初芙只能又喚一聲,哪知劉皇后突然抬手推了被子一下,唰的站起身來:“你不乖!母后不喜歡你了!你不能打弟弟!” 這樣的舉動讓初芙也嚇得退了一步,下刻就發(fā)現(xiàn)劉皇后抬了眸子狠狠盯著她看:“我認(rèn)得你……你個賤婦!你為什么不勸太子!你個賤婦!本宮當(dāng)年就不該讓你勾|引太子!” 說罷,居然是沖過來就要掐初芙。 畫屏嚇得忙撲了過去,抱住劉皇后的腰。劉皇后在掙扎間面帶猙獰,嘴里又換詞了:“陳貴妃,你不得好死!你和那賤婦一樣,就知道勾|引人!” 瘋了人似乎力勁也特別大,畫屏被劉皇后拖著一步步往前走。初芙心頭直跳,在緊張中看到被丟在地上的枕頭,靈機(jī)一動,躲過沖上來的劉皇后。一把把那紫色的枕頭拾起來。 “皇后娘娘,你怎么把太子丟了呢,太子哭了?!?/br> 她咽著唾沫把枕頭遞給神智不清的劉皇后,劉皇后要撓她的動作就頓了頓,疑惑地看著她。 “這不是太子,這是清兒,清兒……” 本是喃喃的話,下刻就化作凄厲的慘叫:“清兒死了??!” 畫屏被這樣瘋瘋癲癲的劉皇后嚇得臉色蒼白,要去拉著初芙離開:“姑娘,快走吧?!?/br> 初芙卻甩開她的手,大著膽把手里的枕頭塞到痛苦的劉皇后懷里,大聲道:“這不是清兒,這是太子。清兒還在娘娘肚子里呢,娘娘不信摸摸,清兒還沒長大呢?!?/br> 畫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被這樣的再嚇得連唇色都褪了,這可是大不敬啊。 大哭的劉皇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淚就那么滾落下來,低頭看了看懷里的枕頭,又抬手摸了摸肚子? “太子?清兒?” 初芙覺得這招好像有用,又靠近柔聲說:“對啊,清兒好好的呢。不信讓我給娘娘看看,清兒好好的?!?/br> “看看,我要看看清兒?!?/br> 劉皇后一下子就去抓住了初芙,沒有修剪的指夾都掐進(jìn)了她rou里。初芙吃疼皺皺眉,臉上還是溫柔的笑:“娘娘隨我來,我?guī)剿y鏡前,您來?!?/br> 劉皇后就真的乖乖跟著過去了,畫屏白著臉也跟上前,見到初芙是要去撩她中衣,嚇得忙喊:“姑娘,您究竟要做什么?” 初芙‘噓’了一聲:“不要吵,清兒還小,在睡覺呢?!?/br> 劉皇后就那么站在半身的水銀鏡前,也說:“噓,不要吵,清兒在睡覺呢。” 初芙見真的可行,事不宜遲,說了聲得罪了,把劉皇后衣裳撩到了腰間。但她要看的還是看不清,又一手去扯低了中褲的褲腰,總算露出幾條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