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趙晏清看也沒看他,目不斜視地說:“本王參你和陳元正就是誣蔑?是因為陳家是本王外祖家,所以參不得?” 陳元正臉色鐵青,耳朵嗡嗡作響,意識到這個‘外甥’比想像中更難把控了。他反參一本是什么意思? 是威逼自己不要動謝家? 如果是這樣……他深吸口氣,手都在抖。齊王居然不惜要抱著他魚死網(wǎng)破來維護(hù)謝家? 這無疑是當(dāng)著所有大臣跟前扇了他重重一巴掌。 打得他眼冒金星。 言官也被趙晏清一句話堵得接不上,下刻就跪倒在地高呼:“陛下,臣介直敢言并非上下嘴唇相碰,證據(jù)在上……” “稟父皇,兒臣手中亦有陳元正結(jié)黨證據(jù)?!壁w晏清不待言官哀嚎完,直接再丟出來一句驚堂之言。 陳元正就打了個哆嗦,想到自己送到齊王府那箱子?xùn)|西,眼中有獰色。 齊王怎么敢?他怎么敢?! 大臣也跟著深吸一口氣,也越發(fā)不能理解趙晏清所做所為了,這不是會把自己也拖下水去? 陳元正是他舅舅,既結(jié)黨,勢必是支持他的。齊王是不是傻了。 明宣帝此時卻突然笑了,低低的笑聲自嘴中溢出,是一時沒忍住。瞧自己這兒子把陳元正嚇的,估計命都去了半條。他忙咳嗽一聲,斂了斂神說:“既然齊王要參陳提督,自然也是要拿出證據(jù)的……” “稟陛下,臣亦有本啟奏。”不待明宣帝說完,內(nèi)閣徐首輔亦站出列,聲音洪亮地說,“臣要參四川提督陳元正勾結(jié)匪寇大亂蜀地,借剿匪之名斂軍餉。” “啟稟陛下,臣參四川提督陳元正在職期間受賄弄權(quán),打壓忠良?!?/br> “啟稟陛下,臣參四川提督陳元正……” 轉(zhuǎn)眼間,在徐首輔站出來后,接連督察院刑部皆有官員出列,齊參陳元正。仿佛是約好的,來勢洶洶。 陳元正見如春筍一樣冒出來的官員,字字見血,讓他再也站不住,跪倒在地高喊:“陛下,臣冤枉!” 在場的大臣們似乎有些看明白了。 齊王這哪里是傻,分明是在大義滅親了。內(nèi)閣首輔站出來參陳元正一本,那絕對是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而內(nèi)閣聽令于誰,那是聽令于明宣帝。 沒有明宣帝的點頭,內(nèi)閣不會直接發(fā)難。 再有督察院…… 這其實就是明宣帝要辦陳家了,齊王這是在自保。 一應(yīng)大臣看明白了這場風(fēng)向,皆是心中一凜,看向趙晏清的目光極為復(fù)雜。趙晏清此時卻是往地上一跪,把玉笏放在地上,又摘了梁冠。 “陳元正為兒臣舅舅,不管其犯何過錯,兒臣亦有疏。未能約束陳家,乃兒臣大錯,待陳元正一事查清,兒臣聽由父皇發(fā)落?!闭f罷朝明宣帝叩首,“兒臣先行回府候聽圣意。” 趙晏清摘了梁冠,叩首后當(dāng)真轉(zhuǎn)身離去。 明宣帝也沒有喊停他,眼底藏有笑意。 把刀子遞到他手上,讓他這做爹去捅人,自己跑得比兔子還快,這是不是在坑老子?! 太子還是沉默站在原位,知道趙晏清在以退為進(jìn),為明宣帝懲治陳元正做了回先鋒。但什么時候他父皇要辦陳家了,為什么他一點消息都沒有收到,若不是就發(fā)生在眼前的事,他真是不敢置信。 太子思索著自己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得到,明宣帝那里讓人把趙晏清的梁冠與玉笏先收了下去,自然順勢就把陳元正收押,命錦衣衛(wèi)和刑部及督察院三部聯(lián)手核查。 陳元正被押下去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神來,上一刻他還在要給謝家教訓(xùn),怎么轉(zhuǎn)眼他成了階下囚。 等到被拖到金鑾殿外,陽光刺入他眼中,他猛然想起謝家女曾跟他說過:我若是提督大人,就不會這個時候舉起石頭。 如果當(dāng)時他不是舉石頭威嚇,而是把石頭放下,是不是就沒有今日這一出? 他的自負(fù)徹底將他葬送了? 冷汗從陳元正額間淌下,流進(jìn)眼晴里,辣得他睜不開眼。他惶惶地回頭大喊:“陛下,齊王殿下,臣冤枉?。。〕荚┩靼?!” 任他凄涼彷徨的聲音在中庭上空回響,金鑾殿上的明宣帝早意已決。趙晏清此時亦出了宮,直奔王府,在離宮前他讓人再給太子傳了字條。 字條上面寫著:務(wù)必留意何人參陳貴妃。 太子收到字條的時候,正是跟著到了中和殿,要中朝議事。他對上面的內(nèi)容有所不解。 為什么會有人參陳貴妃? 參陳貴妃什么,一個宮妃,能做什么? 趙晏清回到王府,頭上冠不見了,初芙看著先是驚了驚,然后就見他面有笑意把她擁到懷里。 “我回來了?!?/br> 初芙伸手捧了他的臉,神色凝重:“早上朝里發(fā)生什么事,你的冠呢!那些人行動了嗎?!” 他怎么還笑得出來?! 趙晏清低頭先在她唇間偷了個香,依舊是笑:“是有事,只不過我給父皇遞了把刀子,陳元正的事已順勢而為?!?/br> 遞了把刀子? 初芙聽得迷糊,他拉著她到屋里坐下,心情極好:“父皇要辦陳元正,本是想從陳貴妃藏了瘋藥的事上開始做文章的。陳貴妃藏瘋藥,會牽連到謀害母后,順勢能再牽連出齊王與陳家合謀謀害我一事。” “但如今我先起了頭,把陳元正直接從前朝發(fā)作,背后之人也能順勢牽連出齊王和陳家謀害我一事。但是這樣就會漏掉了一個陳貴妃,不能再牽出母后發(fā)瘋一事?!?/br> 初芙越聽越不懂了:“為什么一定要牽出皇后娘娘發(fā)瘋的事?” 趙晏清鳳眸就有光一閃而過,是運(yùn)籌帷幄的自信:“因為不牽出母后發(fā)瘋一事,怎么讓太子失德逼瘋母后的事揭發(fā)出來。齊王出事翻不了身,太子迫害生母失德不能再為天下之表率,無德再擔(dān)任儲君,這樣那人才能上位!” 說到這里,初芙終于明白了:“所以如今從前朝發(fā)難陳元正,陛下肯定能不動陳貴妃就不動,因為陛下也知道太子犯的錯,只是一直密而不發(fā)。所以只要此時有人要跳出來參陳貴妃,那我們就能順勢摸藤,在朝中攪亂的人勢必藏不??!” 初芙心里也激動起來,朝他臉就親了一口:“你這些天就是在計劃這個事?” “對,我已經(jīng)給太子傳信了,只要那人敢動,那么他就會暴露自己的勢力。他若是不動,太子那里就有時間繼續(xù)周旋。” “那你呢?你現(xiàn)在身上還背著殺兄之名呢,兇手找不到你要怎么洗脫嫌疑。動不了太子,勢必也要先將你鏟除。” 這才是趙晏清真正的威脅,他笑了笑,安撫她:“不要怕,你要相信人在死亡面前會拼盡全力掙扎,會要抓住最后一線生機(jī)。陳元正敢策劃殺皇子,他勢必會有事發(fā)后的應(yīng)對,所以陳元正不會讓這項罪名成立,我們等著陳元正的消息就好。” 初芙聞言嘴里就嘖了聲,敢情他一直在借力打力,然后什么都不要做就能占了利。 這人一肚子的黑水! 第84章 開年第一回早朝就拿了赫赫有名的四川提督下獄, 滿朝惶恐, 當(dāng)然也有人想趁機(jī)燒一把火。 太子外家劉家就正是有此意,劉老太爺再次借故探望劉皇后來到東宮。 太子將將在中和殿跟著議完事, 前些天大雪還是有災(zāi)情報上來,又是凍死了不少百姓, 明宣帝自是憂慮上火。太子跟著也憂心。 民心不安, 何以安國,這皇子之間還有暗涌,實在是難。 太子這邊揉著眉心走進(jìn)正殿, 劉老太爺當(dāng)即上前施禮,也不寒暄,直接道:“殿下,陳家之事,我們是不是也該將證據(jù)呈上去。這個時候,可不能叫齊王真渡身事外了?!?/br> “外祖這是消息也來得太過靈通?!碧? 倚著天青色繡松的大迎枕, 閑閑一句帶著威嚴(yán), “早朝剛散不過一時辰, 您就進(jìn)宮來,這不是罷明告訴父皇, 劉家要在背后也鬧事?” 劉老太爺未想到他會話語間有著責(zé)備, 怔了怔, 忙又說:“殿下, 陛下如今正是要陳家倒, 我們不過是順手推舟,陛下哪里會生氣?!?/br> “父皇是要陳家倒,卻不是要齊王倒,此事打住,莫要再提。”太子說著又站起身,連茶都未喝上一口,“我與外祖去看母后,外祖隨后就快出宮去吧?!?/br> 他當(dāng)真站起來就往外走,不容置疑。 老人愣在原地半會才再跟上,心中情緒不斷翻涌。 太子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怕事了,這個時候不推倒齊王,等什么時候?! 劉老太爺眸光閃動,但到底沒在太子跟前再說什么,見過還瘋瘋癲癲的女兒,匆忙再出宮去。 劉家人進(jìn)宮的事自然是瞞不住明宣帝的,錦衣衛(wèi)來報時,帝王只是淡淡一笑:“盯好劉家了,做了些什么手腳,都要報上來?!?/br> 與此同時,在家中躲清閑的趙晏清也收到探子來報,說是劉老太爺去見了太子。 這時趙晏清正拿著銀剪子幫初芙修手指甲,探子垂著腦袋,看到主子手中握著只纖纖細(xì)手,膚如凝脂,有淡淡的瑩光。 他瞥了一眼,忙把頭再垂得低一些,不敢再多看。 趙晏清聞言手中動作未停,淡聲吩咐道:“看好劉家一黨,看他們要參我什么。” 來人離開,初芙見他還在聚精會神修指甲,一把就將手縮了回來。 “好好的縮手怎么了,萬一傷著你了呢。” 他終于抬頭,眼中一片平靜。 初芙見到他這樣心疼不已,跪坐著倚了前去,抱住他說:“你心里難過的吧,外祖父要對付你?!?/br> “太子會阻止的?!?/br> “真的能阻止嗎?” 趙晏清這時臉上神色終于有了變化,有幾分頹然,鳳眸內(nèi)卻仍閃動著堅忍的光芒:“不能?!?/br> 不能二字極輕,如同一聲嘆息。 初芙就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那你別難過?!?/br> “不難過?!?/br> 他呢喃著回道,將要退開的她拉了回來,反客為主去擒她的雙唇。 此時晌午未過,窗外太陽正好,趙晏清吻著吻著已壓在她身上。初芙閉上眼,感受到他的唇已經(jīng)耳畔,灼熱的呼吸會把她融化下。 她在迷離間睜開眼,看著照在兩人身上的日光,到底是再閉上,任他手去扯了自己的腰帶。 他一有心事到最后總會失控,仿佛只是她才能給到他慰籍。初芙被他抱在懷里,腿被他按得繃得發(fā)緊,他卻仍不滿足,恨不得要將她魂兒都給撞出來。一下比一下深,仿佛有無窮的精力,征伐不停。 等到兩人都在極致的愉悅中回神時,才回想起這青天白日里激情有些太過了,初芙全身軟得只能動動雙眼瞪他。 趙晏清見她發(fā)鬢發(fā)都被汗?jié)窳耍弊由嫌泻脗€被他吮出的紅紫痕跡,心疼不已。 她總是默默包容他,他又沒輕沒重了。 將她衣裳掩好,趙晏清隔著窗子喊人把池子注滿熱水,隨后抱著她去沐浴。 等兩人衣衫整潔出來的時候,凌亂不堪的炕也被收拾好了,蘇葉紅著臉站在內(nèi)室,說永湛和左慶之在一進(jìn)的游廊上候著,是來找趙晏清議事。 初芙聽得耳根微熱,恐怕整個王府都知道夫妻倆白日就在屋里不正經(jīng)了。 她就抬手再掐了他腰一把,掐得他直吸氣才作罷,將人趕了出去,自己爬回炕上閉目養(yǎng)神。 左慶之和永湛前來,自是陳元正入獄之事,陳元正的心腹有未被關(guān)押的,已經(jīng)暗中來到齊王府,要聽候他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