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毅王這個時候在封地，山高皇帝遠，誰能想到是他做的。

    初芙手心里都汗，沒想到陳貴妃一張字條就牽出幕后人真正要謀劃的事。

    她說：“那我們難道要阻止父皇動陳家嗎？”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趙晏清去阻止，搞不好明宣帝會憤怒牽連到他身上，這分明就是個死局。

    趙晏清也明白之個局的厲害，鳳眸內(nèi)是驚疑不定，他沉默了會說：“但現(xiàn)在太子還在，事情也不是完全在那個人的控制之中。除了陳家和我，還有太子！”

    “他還有后招，不可能單單這樣結(jié)束?！?/br>
    但一時之間，他也不能猜透對方再下一步棋是指哪，而且毅王十年前只有十歲，安插到陳家身邊的人不可能毅王。

    現(xiàn)在只能確定，毅王和陳王舊黨有聯(lián)系，兩方人是在合作。而陳王舊黨曾受瓦剌保護……最終的關(guān)系浮出水面，但反而更亂了。

    “我去找岳父。”趙晏清抬腳就要往外走，初芙忙拉住他，“你去找我爹要怎么說，你告訴他，齊王殺了睿王，陳家倒，你也要跟著送死。我爹爹怕是直接一刀就先把你斬了！”

    還有沒有你現(xiàn)在是齊王的自覺？！

    趙晏清腳下一頓，臉色鐵青，他把這事給忘了。他怎么也解釋不清楚。

    初芙想了想說：“毅王通聯(lián)逆黨的事我們要和爹爹說，這件事從賈永望的事上去說明找到的線索，我們確實也是從賈永望那最先得到的線索。至于別的我倒覺得你可以和太子商量著，太子能動用的人比你多?！?/br>
    齊王倒了，太子首當(dāng)其沖，太子岌岌可危，必然也要拿出辦法的。

    “你說得對?！壁w晏清冷靜了一些，“要抓毅王通逆黨的事，能靠岳父和兄長，他們一直在追蹤這事。有了方向他們能更好監(jiān)控找到蛛絲馬跡，有證據(jù)就能直接參毅王，他躲得再遠也沒有用！”

    “余下的事，我明日見過太子商議后再說?！?/br>
    “我陪你回將軍府?！背踯近c頭，手忙腳亂去理好衣裳。

    兩人在夜色中一路再奔將軍府，除夕夜就直接在將軍府熬了一晚。

    第82章

    新年初一, 晨曦破開云層, 為天地間降下第一束光明，皇宮上空回響著兩道鞭聲。

    “拜——”

    正旦朝會啟, 文武百官隨著禮官的聲音跪地叩首。

    趙晏清戴著九旒冕，著青色冕跪在太子身后, 隨著禮官的指示朝拜。

    昨夜他和初芙回到將軍府商議并守歲, 天未亮再進宮，是熬了一夜。繁復(fù)的朝會儀走下來，再又跟在明宣帝身邊初一祭祖, 幾乎是沒有喘一口氣的時間，等到祭祖結(jié)束，就連太子都是一臉疲憊之色。

    趙晏清趁著空檔把人拉到一邊，快速將事情前后說來。

    太子聽完后有一瞬未能反應(yīng)，緩了緩神想說什么，明宣帝卻是瞧見兄弟二人, 招了手讓他們一同去慈寧宮陪太后用膳。

    兩人只能暫且停下商議。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放人, 太子才能再跟他說上話：“我讓外祖把毅王一黨的人盡可能的找出來, 朝堂上起碼能留心著動靜。毅王真要行動, 必然是走言官那一邊，再有內(nèi)閣那一邊?！?/br>
    趙晏清也是這個想法, 說道：“瓦剌送來的那幾個人陳王舊黨呢？”

    “父皇還關(guān)押著, 怎么？”

    “那幾個人送過來, 不該只是示誠和讓他們來送死, 極可能還會再有大用。父皇不斬是什么意思？”

    難道真和他想的樣子, 他父皇最后是不準(zhǔn)備留陳家人的性命，把陳家人和那幾個人同一論罪？

    對于這事太子也琢磨不透帝王心思，思索著說：“我側(cè)面去探聽下父皇的打算，父皇留人遲遲未斬確實有異。”

    “如此就拜托了。”

    趙晏清朝他拱手一禮，太子一手攔住：“兄弟間不必這樣，若沒有你，我恐怕早已身首異處。共患難，作為兄長責(zé)無旁貸。”

    趙晏清聞言心間微動，倒底還是一揖到底，太子攔不了只能隨他，兩人在宮中分手各自歸去。

    剛回到王府，初芙便迎了上前，幫他把九旒冕摘了，張羅著給他更衣。

    “你怎么也沒有歇會?！壁w晏清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烏青。

    “心里有事，睡不著。”

    總算脫掉繁復(fù)的冕服，趙晏清身上輕松一些，將她摟到懷里：“用過飯了嗎。”他就看到她在抿唇，當(dāng)即就明白了。

    蘇葉蘇木喊了進來，被他一頓斥，又讓廚房快些上吃食。初芙累得自家丫鬟背了個鍋，氣得掐了他一把。

    不能訓(xùn)她就訓(xùn)她丫鬟，擺明殺雞給猴看，這人也會來虛偽的一套了。

    趙晏清卻不管她耍小性子，拉著她告訴和太子商議的結(jié)果，得知太子這邊會把事情提上日程，心中總算安慰一些。

    廚房先送來了餃子，正好面是現(xiàn)成的，餡也是現(xiàn)成的。趙晏清把人摟到懷里一連喂了二十余，初芙總算吃撐一回，看到餃子就想吐。

    用過遲來午飯，初芙還得準(zhǔn)備回娘家的禮物，趙晏清直接帶她到小庫房里挑選。她一看齊王庫房除了藥材，余下的就是些綾羅綢緞和金玉擺件就頭疼。

    明宣帝怕是賞了個藥材庫下來，最終也只挑了株珊瑚樹出來。

    她就想起趙晏清先前給置私產(chǎn)的事，好奇問道：“你給我置私產(chǎn)用的是誰的銀子？”

    “當(dāng)然是我自己的，四弟的家當(dāng)你也看到了，盡是些破藥材。”

    趙晏清摸了摸鼻子。還好他知道自己錢都存在哪里，怎么能取出來，不然真是娶媳婦的銀子都沒有。

    初芙樂了，摟著他脖子親他一口：“你那是不是還有好東西？”

    “有，都封起來了。本來想給岳父送一對實心銅錘的，岳父天生神力，那東西我也是尋了好久，這是沒法送了?！?/br>
    實心的銅錘……她嘴角一抽說：“封得好。”一點也不符合她英明神武的爹爹形像。

    有了這插曲，初芙緊繃的心情終于放松一些，回到溫暖的室內(nèi)就昏昏欲睡。趙晏清把她抱到了炕上，拿著薄毯裹著她，輕輕拍她的背：“睡吧?！?/br>
    初芙終于熬不住，不一會就發(fā)出微微打鼾聲，趙晏清聽得嘴角翹起，將她樓得更緊一些也閉上眼。

    他也得準(zhǔn)備退路才是了。

    不怕一萬，總該以防萬一，這個勢頭來看，毅王出手必定是要他死。

    西北那里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再有新消息送來，找不到真正殺他的那個兇手，嫁禍齊王這事絕對免不了。到時陳家通逆黨，他成了謀殺嫡兄，兩罪一起揭，即便他父皇念在父子情份上心軟，言官那也能把他逼死。

    他正思緒紛紛，睡夢中的初芙似乎有些不踏實，喊了他一聲。他低頭瞧見她眉頭輕簇，便用手輕輕去拍她背，她就往他懷里再蹭了蹭又安然睡過去。

    趙晏清為好怕依賴心中一片柔軟，把滑落的毯子拉蓋住她的肩頭，不管怎么樣，總要護好她的。

    ***

    初二那天，趙晏清陪著初芙回娘家，免不得被謝英乾父子灌得醉眼惺懵。把人灌倒后，謝英乾就把女兒喊到一邊，不見任何醉態(tài)。

    “我已給陛下請旨，會出京一趟，打的是追查陳王舊黨的名義。毅王那里現(xiàn)在并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他有反心，我必須親自去一趟，這一趟不知時日，但一個月內(nèi)必回。京中有你兄長，你萬事皆要與他商量。”

    初芙對上他清亮的雙眸，扯了扯嘴角說：“你把人灌醉就為了和女兒說這些？”

    “對，這是機要。再有是陳家的事開年便會有定論，他是我女婿，他該避嫌，我單獨跟你說有問題嗎？”

    “沒有。”初芙在他嚴肅的目光中立即表態(tài)，“但是爹爹，除夕那晚我們說過，毅王若真和陳王舊黨有聯(lián)系，估計陳家事發(fā)的時候會要把你女婿也牽連在內(nèi)。屆時……”

    “屆時再說，總之爹爹會保住你。那小子在占盡先機中還保不了自己，那是他無能！”

    謝英乾語氣嚴厲，初芙心中一凜，想到復(fù)雜的事態(tài)并不是占了先機就能打贏這仗。她想為趙晏清辯駁一兩句，但最終也只能是哼哼了兩聲：“我的夫君才不是無能之輩。”

    謝英乾聽著嗤笑，不予評論。

    趙晏清不清楚父女倆為他倒是置了氣，自打初二出門一趟后，回到家中就多在外書房找來永湛和左慶之議事。初芙大概知道他在布局什么，怕自己會分他的心，偶爾會送些吃食過去，也不過多詢問。

    年節(jié)很快就過去，初七這日開朝，明宣帝還未提及陳家之事，倒是先有人參了謝英乾兄弟一本。

    趙晏清站在金鑾殿上，看著口沫橫飛參的言官，怒意壓也壓不住。

    這人是陳家一派的。

    言官既然是陳元正唆使參謝家兄弟，那么陳元正肯定會把自己先摘出來才能倒打一耙，所以參謝家肯定會做偽證。

    龍椅中的明宣帝臉色亦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等到謝二老爺受賄的證據(jù)被呈上時，明宣帝已經(jīng)在冷笑了。

    陳家真是要翻天了！

    第83章

    新年首回早朝就是刀光劍影, 金鑾殿上氣氛幾乎凝固, 大臣們皆垂頭盯著腳尖，大氣不敢出。

    明宣帝翻著言官送來上來的證據(jù), 冷笑連連。

    陳元正掃了眼大殿。先前他就發(fā)現(xiàn)謝英乾今日未來上朝，雖不清楚做什么去了, 但這時的空缺是給他制造了一個好機會。

    遞上去那本證據(jù), 除了謝二老爺受賄和行賄的名單，還有謝英乾結(jié)黨營私，前些年與內(nèi)閣閣老暗中來往的鐵證。

    本朝一直忌憚文官武官來往甚密。他要收拾謝家, 自然是要讓他們重創(chuàng)一回?，F(xiàn)在謝英乾不在，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陳元正滿心期待，就等明宣帝震怒。

    “父皇，兒臣亦有事稟奏?！?/br>
    趙晏清雙手握著玉笏，在一片寂靜中站了出來，清朗的聲音在大殿內(nèi)回響。

    他這個時候插話是所有人沒想到的, 不由自主都向他看了過去, 想他是否要為自己岳父說情。

    明宣帝抬眼看他, 冰冷的視線慢慢化作平和, 為他此時站出來的意圖起了興趣。

    “準(zhǔn)奏。”

    帝王威嚴的聲音響起，趙晏清先是揖了一禮, 鳳眸斜斜瞥了眼武官行列中的陳元正。對方的視線與他碰個正著, 臉色有一瞬間變色, 心中對他帶著冷意的眸光驚疑不定。

    他要做什么？！

    “兒臣要參四川府提督陳元正, 勾結(jié)言官, 誣造偽證，打壓忠良！”

    “齊王殿下！”陳元正手一抖，大喝一聲。

    滿堂大臣亦隨之嘩然。

    這鬧的是哪一出？

    言官參謝家，齊王參自己舅舅，為謝家脫罪？！

    太子側(cè)頭看了眼身姿筆直的兄弟，似乎想到什么，抿了抿唇靜待下文。

    那言官已臉色一白，抬手就指著趙晏清怒道：“齊王殿下！臣一生清正自愛，你何故這般誣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