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有人在茶樓里傳遞信息??!” 陸承澤為自己的猜測一驚。 初芙凝眉:“也許這是……當時那兩個人碰面,剛好不方便說話,所以才寫了,不然不會那么快涂掉。” 趙晏清坐在幾案邊,手指敲了敲案面,說:“這個,是有人故意在向外傳遞別的信息,這幾條詳細寫著地址和有關狗死亡的信息?!?/br> 他這么一說,初芙霎時明白了:“這是一種示意,或者是說在揭發(fā)什么。因為這種信息多了,肯定會引得人注意,表哥就注意到了!然后表哥還跑去問了,才知道病狗的事?!?/br> “但誰會干這種事,既然知道有病狗,而且會危害到京城百姓,他為什么不直接報官。用這種猜謎的方式,萬一我沒有發(fā)現(xiàn)呢?” “你沒有發(fā)現(xiàn),也會慢慢有人傳開來!因為不是只有幾家人的狗生病死亡!”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初芙說道,趙晏清卻又有新的想法:“也許傳消息的人不能見光呢,他們不露面?!?/br> 他說著就又沉默下去,在思索什么,下刻猛然站了起來。 “賈永望留下那些信息是其實不止是給我們看的,還是給他同伙看的!” 初芙和陸承澤都看了過去,不太明白。趙晏清又說道:“賈永望的同伙應該是陳王舊黨,這是告訴陳王舊黨他死因有異。” 經此一提,初芙也震驚的張大了嘴。 毅王和陳王舊黨有合作,賈永望發(fā)出這種提醒也許是警示,告訴陳王舊黨們他死的有問題,所以賈永望最后是毅王殺的! 而且賈永望宅子里還找到死于爭斗的惡犬尸體,里面還有人骨,斗獸場斗死的狗里頭也找到人骨……那人骨是賈永望的! 因為兩起事件時間吻合。 賈永望被喂了狗! 初芙想著先是打了個激靈,脊背發(fā)寒,再繼續(xù)往下分析。 按照這種推論,那就是斗狗場和病狗和毅王有關,毅王要在京里制造麻煩。但陳王舊黨心里恨他殺了賈永望,或覺得毅王已不足于能再信任下去,陳王舊黨在拆毅王的臺! 這些消息,就是不能見光的陳王舊黨留下的! 趙晏清已經抬推走了出去:“初芙,我去外書房。” 初芙知道這是重要事,忙點頭:“你快些去吧!” 陸承澤見兩人都一臉心照不宣的樣子,急得撓頭,為什么他啥也沒想明白?! 第89章 天邊最后的霞光被暗夜吞沒, 云層厚厚壓下來,似乎是要變天了。 初芙站在小書房門邊看了幾眼,轉身走到還在寫寫畫畫的陸承澤邊上。 “表哥在這用過飯再回去吧,看著似乎又要變天的樣子。” 那樣的云層,像是要下雨。 這一下, 又得再冷幾日。 陸承澤沒抬頭, 嘴里應著好。 趙晏清去了外書房,初芙打聽到他是喊來左慶之在吩咐事情,就讓人送了兩份吃食過去。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正院。 誰能想到那斗狗場幕后的主人會是毅王,而且毅王還喪心病狂到想要制造病亂, 受難的都是百姓?。?/br> 這樣的人,登了極位,也只是個昏聵的君王, 天下大害! 初芙心里恨得牙癢癢的,但轉念一想毅王因為賈永望的事情和陳王舊黨離了心,就十分解氣。 毅王肯定是不想讓聽指令的賈永望留下來,成為會暴露他的人證,結果搞砸。這砸得好, 不然兩方一直聯(lián)手,恐怕他們真要招架不住。 初芙低頭思索著, 蘇葉帶著幾個小丫鬟送來晚膳。初芙讓就擺在圓桌上,陸承澤忙收了桌上的紙, 收進袖子里。 “你藏什么呢?!?/br> 初芙瞥了神神秘秘地的表哥一眼, 他轉了轉眼珠子, 哼哼一聲:“不告訴你,你和殿下也藏了事不說?!?/br> 初芙就一陣無語。 這人是十八歲還是八歲啊,這么幼稚。 桌上放著四菜一湯,其中有糖醋里脊rou,是陸承澤愛吃的。少年人就瞇著眼笑,其實怪力表妹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用過飯,再喝了一回茶,外頭就起風了。 “表哥你是怎么來的?騎馬來的?” “是的,該回了,不然真要下雨就麻煩了。” 初芙卻是吩咐人去套馬車:“你坐馬車回去吧,馬讓人給帶牽著?!?/br> 正是說著,門窗都被風刮得一陣作響。陸承澤看得縮腦袋,點頭應下。 下人都去忙碌著,初芙又想起一事:“表哥,上回舅母說要給你相的親事如何了?” 說起親事,陸承澤翻了個白眼:“托王妃表妹您的福,我們陸家的門檻快要被踩攔了,突然就冒出李家姑娘、徐家姑娘、孫家姑娘的,看花您舅母的眼。已經選不定了。” 初芙就笑了。 原來是舅母挑花了眼,怪不得近來又沒有消息。 不想陸承澤又說:“但那些姑娘,十個里有八個是在先變相打聽表哥的?!?/br> 初芙剛抿的一口險些要噴出來,十分同情看著他:“表哥,你不要自卑,我哥哥就是占了個虛名,其實沒你長得俊俏?!?/br> 她這話不假,自家兄長一眼掃過去,是那種眉眼帶兇氣的人,一般姑娘家恐怕都不敢直視他。 陸承澤不辦案的時候,風度翩翩,溫潤儒雅,是姑娘們都喜歡那類。 陸承澤聽這著安慰,咧了裂嘴:“謝謝您的安慰了,我是沒見著心怡的姑娘罷了,而且姑娘哪里有破案有趣,她們估計也不喜歡我回到家就說死人的事。” 初芙挑眉。嗯,這就是所謂的,憑實力單身。 說話間下人來稟馬車套好了,初芙送他出了正院,再派人去外書房問情況,說是晚膳一點也沒用。 初芙就嘆氣,本要回屋的腳步一轉,去了小廚房,讓人準備rou餡和面粉。 趙晏清那頭得到最新的線索,議定讓左慶之先找言官把病狗瘋狗的事報上去,再又商議如何把斗狗場背后主人是毅王的事找出證據來,先前瓦剌二王子可是頻頻到斗狗場去。 只要找到確鑿證據,毅王免不得還會被戴上私結外邦皇族的罪名,他父皇勢必忌憚這點。 等商議完用人布局之事后,趙晏清一看更漏,已是近二更天了,外頭什么時候起風了都不知道。 院子的樹枝被吹得亂擺,落在窗柩上,如同是張牙舞爪的鬼魅暗影。 桌上的飯食早涼透了。 趙晏清一肚子心事,也沒有胃口,命人再收起來到廚房熱一熱,讓全送到左慶之屋里去。 風大夜寒,他攏了攏寬袖,大步回屋。 從游廊走下過時,看到窗邊纖細的剪影,發(fā)邊步搖輕搖曳,更顯得那身影婀娜如柳枝。 他的妻子還在等他。 趙晏清腳下步子加快,進到屋里后先是一怔。 屋中架了小小的爐子,蘇葉坐在邊上看火,上面似乎是熬著小鍋的湯,散發(fā)出陣陣濃香。 初芙聽到丫鬟們見禮的聲音,走出來就瞧見他挺拔的身姿,應該是趕著回來,衣襟下擺都有些凌亂。 她伸了手牽住他,不讓他這會進屋去:“先坐下,沒用晚飯吧,我給你下餛飩?!?/br> 蘇葉見她出來已經識趣的鉆出屋。 趙晏清就被她拉著坐在圓桌邊,她坐到蘇葉方才坐的小札子上,用帕子包著手揭開正沸騰的砂鍋蓋子。邊上有一小食盒,里面是她包好的餛飩,雪白飽|滿,順著她指尖一個一個滾落在湯里。 趙晏清看著她全神灌注為自己煮吃食,眸光越發(fā)溫柔,方才被風吹得發(fā)涼身體也變得暖和起來。 得妻如此,還有什么可求的。 *** 京城刮起要變天的大風,遠在外的一處府城里即將要變天了。 謝英乾一直熬到半夜才得來信,查明進城時那些士兵都在服用一種叫賽神仙的東西。他的親兵抓回來一個賣這東西的人,打一頓,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賽神仙,服用過后會讓人感覺身輕如燕,如同進入了桃源樂境,會十分興奮與愉快,甚至還會有人看到神仙或更多臆想到的東西。使人沉淪在那種幻境中,如癡如醉。 所以取名賽神仙。 但藥效過后伴隨的就是精神萎靡,全身關節(jié)疼痛或是無力,這種時候再服用賽神仙,所有后遺癥就都消失,隨之而來的就是脫離不了。如若長時間沒有服用,會因為得不到緩解疼痛而抽搐,口吐白沫,甚至自殘致死。 謝英乾聽得臉色鐵青,正好賣賽神仙的人也是服用者之一,他就讓人捆了,觀察是否如所言。 結果是確定的。 這種害人的東西流傳到民間不說,如今還流入到了士兵手里,連著有名有銜的官員都帶著服用! 這是要亡我朝?。?/br> 謝英乾當機立斷,清點了隨隊的三十名精兵,派出兩名帶著急報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到京城,他則換了夜行衣,準備直接沖進當地知府和重要官員家中探清情況。 若是這些人都長了狗膽子要毀本朝根基,他勢必全砍了! *** 翌日清晨,初芙起床一看,果然是變了天,下起了朦朧的細雨。 雨絲飄落在院里,飄落在屋檐上,淅淅瀝瀝,寒意夾著水意越發(fā)涼透骨。 她趕忙關了窗。趙晏清一大早也不見人影,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外書房。 昨夜言官連夜進宮上報五城兵馬司的不作為,明宣帝震怒,想起前些年突然爆發(fā)的疫癥,召了太醫(yī)院所有人連夜讓商量預防對策。 而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被杖責十下,拖著打得通紅的屁股帶兵親自在京城各種翻查動物病尸,還張貼布告,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圈出一塊空地,專門用來收留百姓送來的病狗。 一晚上,朝廷就忙了個人仰馬翻。 百姓看到布告說病狗會致人死亡,甚至會滋發(fā)疫氣,嚇得有病沒病的狗都全帶出城上交。 趙晏清得知這消息后總算心頭一寬,那些動物病尸也在一處河流的上游找到了,太醫(yī)院已命所有太醫(yī)到城里四處設點,派發(fā)預防藥物。還征收了所有藥鋪的幾味藥,并嚴謹有人趁此時哄抬藥價,只要發(fā)現(xiàn)抄家流放。 事態(tài)在未形成最嚴峻的時候被截止,明宣帝眾人是心有余悸,但毅王那里卻是亂了。 他們算計的計劃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