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節(jié)
說句不好聽的話,如今疾陵城能有此規(guī)模,大食能夠繼續(xù)連年戰(zhàn)事不斷,這其中不得不說,李賢居功甚偉。 三年前陛下召回沛王李賢,在先帝去世前夕,恢復其沛王的身份,而后沛王守孝三年,如今眼看著三年已滿,沛王即將回長安了,陛下卻要封自己的皇子李承為疾陵王。 這當然只是其一,何況這個其一也無可厚非,畢竟如今李弘乃是大唐的皇帝,整個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封誰就封誰,跟在疾陵城多年的李賢并無多大的關系。 封地封到大唐的邊疆本無可厚非,但誰不知道皇子李承乃是陛下跟夜月皇妃所生?這才幾歲?太子還沒有立,就先賜李承爵位、封地,這不論是對后宮,還是朝堂,還是對天下百姓都難以交代啊,這讓天下如何想這皇家儲君之事兒? “六皇兄是不是也該回來了?”現(xiàn)在才敢輕輕揉著還火辣辣疼的屁股的李令月,對李弘翻盡了白眼,自從十六歲以后,就很少被皇兄如此懲罰。 這一次沒能逃脫被皇兄如此懲罰,顯然自己那天做的是有點兒過分了,把他這個皇帝老兒的丑事兒揭給了全天下的百姓,如今連異域番邦的使臣都知道了,而且里面還有他的好幾個死對頭,也難怪皇帝老兒這次對自己痛下狠手了。 “過幾日就回來吧,跟薩利赫等人的交鋒,李賢怎么著也得會會人家,何況人家都點名了,很想見見這位跟他們在疾陵城對峙多年的大唐王爺?!崩詈胄χ卮鸬?。 而后看了看神色之間還是有些不情不愿的李令月,拿起那本奏章說道:“這是對李承跟李易兩人的奏章,我還沒有問過任何人的意見,如果你怕母后追究,你倒是可以拿著這個奏章去試探……” “你少來,我才不給你當槍使,我現(xiàn)在不傻了,能耐讓你的上官皇妃去,舍不得用自己的女人,就狠心把自己的親meimei往母后跟前推。”李令月說到親meimei的親字時,還格外的加重了語氣,以凸顯此刻被揍的她,心中極為的不平跟憤怒。 “真不打算幫我了?”李弘也不著急,示意門口的花孟等一會兒,而后便開始一直與李令月耗了起來。 不管是白純?nèi)绾蝿裾f,兄妹兩人就像是斗雞斗紅了眼一樣,一個坐在書桌的后面、神色深沉如水,一個則是撅著誘人的紅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在兩兄妹繼續(xù)斗法,在李令月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和事佬白純無奈的看著兩人斗來斗去的同時,薩利赫跟哈桑兩人,以及蘇丹、大津皇子等人的注視下,也正在進行著一場言語交鋒。 夜月剛剛帶領著皇子李承離去,薩利赫便從禮部給他們安排的院子門口進后,直接在哈桑的小院門口,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在宣示著,哈桑在大食的局勢,就將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急轉(zhuǎn)直下。 哈桑當然知道為何薩利赫笑的如此張狂,在大食這兩年一直被自己壓制著,如今只能勉強守住京城的那一塊兒地盤,其余地方,皆因他這幾年跟他父親的不和,反而便宜了自己跟其他人,如今除了她們還是名義上的王上外,其他的,哼,在哈??磥碓缇鸵呀?jīng)沒有威脅了。 何況,哈桑來長安的目的,并不是來求援的,他只是想看看,所謂的第一強國大唐到底有多么的強大,所以才會跟薩利赫放下彼此之間的成見,跟國內(nèi)還在繼續(xù)的紛爭,暫時息戰(zhàn)來大唐看上一看,當初那個在大食攪得大食四分五裂之后,回到大唐當了皇帝的李弘,大唐在他的治下是不是真如其他人口中所言,如同另一個世界。 而一路走來,不論是看到大唐在疾陵城的防御以及百姓的祥和,都讓他感到了陣陣心驚,甚至看到疾陵城、以及到達大唐真正的疆土安西之后,看著那雄偉壯觀、牢不可破,如同天塹的安西四鎮(zhèn),哈桑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來強大不可攻破的心聲。 安西四鎮(zhèn)的繁華同樣超乎了他想象,他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城市可以如此的繁華,可以如此的和諧熱鬧,到處都是各色服飾的百姓、商人,甚至有些官員在街道上同樣是怡然自得的閑逛著,與幾百里之外戰(zhàn)火紛飛、民不聊生的景象,簡直是天地之別。 甚至他也以為,那傳說中神秘的東方古國都城,不外乎也就是安西四鎮(zhèn)這般模樣,即便是如他身邊的親信所言,都城完全是不可想象的景象,他更相信,那不可想象的景象,不外乎便是人數(shù)多一些,城廓大一些罷了。 抱著這樣的態(tài)度跟思想,當他穿越過茫茫沙漠,在絡繹不絕的大唐所謂絲綢之路上一路行來,心里則是被震撼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一路上商旅、駝隊就沒有間斷過,這讓哈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一路上的駝隊、商旅已經(jīng)連成了一條茫茫無際的黑線?是不是這綿延幾千里地的大唐管道上,都是這樣形形色色的商旅、駝隊在前行著。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如果按照安西四鎮(zhèn)對異域番邦抽取的賦稅來計算……哈桑真的不敢想象,以安西四鎮(zhèn)為貿(mào)易中心的四大鎮(zhèn),這一天只是抽取稅賦就得賺多少銀子?一年又是得賺多少? 他不敢想象,因為隨著進入玉門關,進入了所謂的真正大唐的腹地中原后,眼前的一切徹底顛覆了哈桑的世界觀。 而當他們可以遠遠眺望到長安城的輪廓時,不只是哈桑被震驚的差點兒從馬背上跌下去,就是連來過兩次長安的薩利赫,跟來過一次的蘇丹,再次望向那天際線如同烏云壓境的城廓時,瞬間都有種想哭跟絕望的感覺。 這哪里是一座城池,簡直就是一片綿延不絕,看不到盡頭的、繁花似錦的崇山峻嶺。 隨著他們緩緩進入長安城,已經(jīng)麻木了他們面對著仿佛夢境中,都不會出現(xiàn)這么強大、繁華的都城時,內(nèi)心里除了長嘆跟絕望以外,便是數(shù)不盡的眼花繚亂。 哈桑再次從自己的院落里走了出來,這些已經(jīng)與薩利赫勢同水火的蘇丹也同時從自己的院落里走了出來,包括科爾多家族的祖拜爾,看著意氣風發(fā)得意洋洋的薩利赫,心里不免多了幾分哀嘆。 畢竟夜月是大食的公主,大唐皇帝的皇妃,如今還未大唐皇帝生下了所謂的龍子,這讓夜月在大唐的地位自然是變得舉足輕重,在大唐皇帝眼里自然也是備受恩寵,那么身為她的兄長的薩利赫,這個時候發(fā)出這樣的笑意,顯然是大唐皇帝借著夜月公主殿下的嘴,向他傳達了什么信息。 由此也可以知道,等他們再次回到暫停戰(zhàn)事的大食后,一處處于劣勢,守多攻少的薩利赫,怕是就要開始借著大唐的支持反撲了。 相比較于蘇丹跟祖拜爾臉上的黯然失色,哈桑那平靜如水,心機深沉的臉上,卻是一點兒波動沒有,隨著嘴角漸漸扯出一個不屑的表情后,看著張狂得意的薩利赫潑冷水道:“大唐的皇帝老兒如果有你認為的那么好說話,那么他當初就不會以一人之力把大食弄的四分五裂,而后安然無恙的逃之夭夭了?!?/br> “你什么意思?是在嫉妒,還是想要以一種另類的方式求和?這些年你確實占了不少便宜,但只要教會承認我的父親還是大食的王上,那么你們永遠都是逆賊臣子!”薩利赫毫不相讓,這些年他吃夠了哈桑的苦頭,原本以為自己能夠與他,或者是李弘拼個旗鼓相當。 但經(jīng)過這幾年的被動挨打后,他明白了一個道理,李弘就是個該下地獄的惡魔,不是他薩利赫能夠與之相提并論的。 而眼前這個哈桑,城府心機絲毫不亞于李弘,只是因為當初在大食的被動地位,讓他無法跟李弘來一次正面的抗衡跟爭斗,但這些年,卻是教自己吃夠了苦頭。 “蠢貨!李弘是那么好說話的嗎?他的野心你真的一點兒看不出來?夜月殿下帶著大唐所謂的皇子一同來見我們,你真以為只是為了看你這個所謂的舅舅?如果李弘的目的是如此單純,又何必讓我們幾人一同接見夜月殿下?蠢貨,別到了有一天,你把整個大食都拱手讓人了還不自知!”哈桑看著無藥可救,給點兒甜頭就當親人的薩利赫,鄙夷地說道。 阿維葉一世梟雄,當年能夠從祖輩手里搶走王位,讓教會承認他們的正統(tǒng),自然不是因為武力的強大,而是因為他那極為深沉的城府,跟jian詐陰險的手段才得逞的。 但阿維葉的幾個皇子里,三個兒子無論怎么看,其余兩個看起來都要比另外一個笨一些,但即便是這樣,他們卻還自以為聰明絕頂。 第937章 心機 暫時放下成見的蘇丹,看了看哈桑陰云密布的臉,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后,問道:“哦?那你倒是說說,大唐的皇帝如今還能耍出什么花招?我大食如今已經(jīng)徹底四分五裂了,遂了他多年的心愿,那么大食在他眼里,還有什么用處?讓大食永遠這么無休止的亂戰(zhàn)下去,難道不是他最終的目的?” 哈桑看了一眼蘇丹跟祖拜爾,祖拜爾乃是這些年與大唐安西兵團、疾陵城走的最近的人,自從當年波斯王卑路斯之子納爾希耶不明不白的死在疾陵城,而后整個疾陵城由那大唐的庶人王爺一人獨斷的時候,哈桑就隱隱察覺到了納爾希耶的死,絕對不是表面那么簡單的暴斃,一定是大唐暗中所為。 但一開始他想不透大唐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畢竟疾陵城如果有波斯王的名聲,對于流民與大食百姓歸順大唐,可是有著極其大的影響力。 甚至可以如此說,這么多年來,不論是大食的百姓,還是其他番邦的百姓,愿意進入疾陵城、甚至歸順到大唐安西,完全是看在納爾希耶這個博斯王子的份上,才甘愿被大唐歸化的。 但三年前波斯王子納爾希耶暴斃,大唐卻是無動于衷,是因為波斯王子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的價值?還是說大唐又有其他的打算跟陰謀詭計? 直到現(xiàn)在,哈桑也不敢肯定自己心中所猜測的,是不是就是那有過一面之緣,如今已是大唐九五至尊的皇帝李弘的最終目的。 畢竟,如果真是如自己所猜測那般的話,那么這個李弘的野心可就真的是太大了,他從一開始進入大食,就已經(jīng)在為現(xiàn)在布局了,就已經(jīng)清楚的知道,自己孤身入大食的終極目的是什么了! 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因為這個猜測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信,甚至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這怎么可能?他已經(jīng)是皇帝了,他難道真的要…… 當著蘇丹、薩利赫、祖拜爾等人的面,哈桑突然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重重的坐了下去,只是這個時候的他,臉色發(fā)白、汗如雨下、雙眼呆滯,嘴唇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太瘋狂了!但……” 哈桑呆滯著目光,空洞的望著前方,繼續(xù)喃喃道:“但我們不敢相信的,卻就是那個李弘的終極目的?!?/br> “到底是什么?論城府,也就你能夠跟他相提并論,當初你要在巷子里不忌憚他大唐太子的身份,不是忌憚我們會坐收漁翁之利,怕他在大食時,你就想殺掉他吧?”蘇丹臉色也開始變得陰沉了起來,多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里,包括李弘從薩利赫的陰謀之下,把自己從他們的天雷之中救了出來。 “夜月殿下單獨跟你有沒有說過一些什么?”哈桑突然間抬頭,看著一旁笑意盈盈看好戲的薩利赫問道。 此刻的薩利赫,看著呆滯的哈桑,以及那跟他徹底決裂的蘇丹,心中則是樂開了花,看來他們不傻,已經(jīng)猜到了自己將真正與大唐合作,接下來就將是兩面夾擊,把哈桑等人徹底從他們的地盤上鏟除。 薩利赫洋洋得意的看著臉色陰沉的哈桑,而后再看看那蘇丹,以及一直不說話的祖拜爾,過了半晌才輕松的開口說道:“很簡單,只要我們王室承認夜月的孩子,有我們大食王室的血統(tǒng),給予符合他身份的爵位就足夠了,甚至連……” “蠢貨,你答應了?”哈桑忽然站起身,臉色由蒼白變得潮紅起來,顫抖著手指指著薩利赫怒聲斥問道。 “怎么,你怕了?”薩利赫還沒有說話,蘇丹倒是突然斜眉問道。 “不錯,我答應了,我為什么不答應?”薩利赫依然在笑,而且笑得很開心。 哈??粗_利赫得意忘形的樣子,頹然的再次坐了回去,但一雙手指則是已經(jīng)開始在顫抖,喃喃說道:“你這個蠢貨,為了你自己能夠成為大食的王上,竟然不惜賣國來求大唐的自持!” “賣國?”祖拜爾站在一邊眉頭一挑,但視線還是落在了蘇丹身上以及哈桑身上,希望能夠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李弘包藏禍心,覬覦的是整個世界,就像我們大食當年一直西擴一樣,即便是你以后當上了大食的王,但你就真的以為你能夠坐穩(wěn)江山了嗎?別忘了,李弘之所以答應你,是在給他和夜月殿下的孩子鋪路,早晚有一天,所謂你的外甥,就會親自把你趕下王位,從而自己坐上那個位子,我敢肯定,這必然是李弘的終極野心!”哈桑雙目通紅,氣急敗壞的看著薩利赫說道。 蘇丹眉頭皺的更深了,就連一直與大唐關系最為親近的祖拜爾,此刻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這些年他之所以能夠在大食的紛爭之中屹立不倒,沒有被其他人蠶食,完全是因為大唐在背后給他的支持,但大唐向來不插手大食的事物,除了一些物品外,也從不讓疾陵城的唐軍越雷池一步,所以這也是祖拜爾愿意接受大唐支持的一個原因。 但如果大唐最終的目的,是把自己的皇子送上大食的王位,那么……他祖拜爾就得想一想,如此做到底值不值得了。 蘇丹瞇縫著眼睛,那一道縫隙露出滲人的寒光,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哈桑跟薩利赫,不時的撫摸著下巴,或者是微微的搖著頭。 他看不透哈桑這番舉措跟這番話,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不知道這是哈桑的危言聳聽,是為了破壞大唐與薩利赫之間的結(jié)盟,還是他所說的,真是那大唐皇帝赤裸裸的野心! “到底是大唐包藏禍心?還是你哈桑心懷鬼胎?讓夜月跟他的皇子將來成為大食的王上,哈桑,你不覺得你這樣的推斷過于可笑嗎?六七歲的小孩子,你認為他以后會成為我的威脅?為什么不是有一天,我可以在這個孩子身上,作出就像李弘禍亂我大食一樣的事情呢?”薩利赫看著怒目而視的哈桑,而后緩緩走到哈桑跟前坐下。 想了一會兒才說道:“既然李弘當初可以利用我跟蘇丹,那么我為什么就不能如法炮制,在多年以后以同樣的手段利用他的皇子們?這個東方的古老國度,跟我們王室一樣,同樣充斥著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的景象,只不過是李弘太出眾了,從而使得如今的大唐,躲避過了他這一代人的皇室爭權,但……那在疾陵城的李賢,當初在他未一鳴驚人時,不還是不自量力的做出了爭奪太子之位的事情?” “夜月殿下非是大唐皇后,那么在李弘的皇子中,能夠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也只有他的皇后的兩個兒子有希望,但如果夜月殿下的皇子,身后有你這個舅舅,或者是大食撐腰的話,說不準也可以爭一爭大唐儲君的位置,到時候即便是爭不到,以大食的實力,支持夜月殿下的皇子在安西自立為王,分裂大唐也不是不可以,從而讓大唐也陷入如同我們大食今日這般境地?”祖拜爾緩緩向前兩步,與蘇丹并肩互望了一眼說道。 “不錯,夜月的兒子有我大食的血脈,我身為大食的王上,到時候幫助自己的外甥豈不是理所應當?如果再加上東海以東倭國大來皇妃的皇子,也要跟大唐皇后的皇子爭一爭這皇位,或者是在大唐的東邊自立門戶的話,你想想,大唐還能夠如現(xiàn)在這般牢不可破嗎?如今有李弘這個強勢的帝王壓著,但以后呢?他的幾個兒子真的就不會蠢蠢欲動,真的就會像李哲跟李旦一般,甘愿做他的左膀右臂,而沒有絲毫怨言跟野心嗎?即便是如此,那沛王難道就不記恨李弘當年對他的流放,特別是那一條斷臂,可是李弘當年親自砍斷的啊,這些……可都是我以后能夠禍亂大唐的倚仗啊,所以你還認為我與李弘聯(lián)手,最終占便宜的是李弘嗎?”薩利赫自信滿滿地笑了笑。 但卻換來的是哈桑的冷哼一聲,他不相信李弘想不到這些,蠢如豬的薩利赫能夠想到,那走一步算八步的李弘能夠想不到?當年敢只身入大食,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深入虎xue?他難道不知道,如果禍亂大食后,自己有可能會走不出大食? 可他最后還是來了,而且也把大食攪和的四分五裂,而后不還是在薩利赫跟他爹為李弘設置的重重陷阱中,逃出生天,最后安然無恙的利用祖拜爾,這個當初沒人看得上眼的貴族勢力,回到了安西。 最終還把祖拜爾一族,培養(yǎng)成了如今大食的第四大勢力,最終還不是高坐城樓,觀看著當年他在大食布的一手好局,看著大食戰(zhàn)火紛紛、四分五裂。 “你能夠想到,難道他李弘想不到?”蘇丹饒有興致的看著胸有成竹的薩利赫問道。 “他當然能夠想到,但能夠想到不代表可以有計可施,如今他的皇子自然是被他壓著,但以后呢?我當然不會傻的現(xiàn)在就去蠱惑,我可以等不是嗎?所以既然他想要我承認他們的皇子大食的血脈,我為何就不能順水推舟,成就他一番美意呢?”薩利赫意氣風發(fā)地說道,心里頭卻是縈繞著夜月臨行前,李弘帶給他的話:“與人斗,其樂無窮?!?/br> 第938章 皇親 大津皇子的處境比起大食幾大諸侯的處境來說,就要來的更慘、更窩心憋屈一些。 大來皇女身為他的皇姐,當初生下李弘的孩子時,人與孩子都在倭國,而如今聽到他的皇姐大來皇女說,大唐皇帝有意讓他自己的外甥成為東海王。 東海王是什么概念?大津皇子第一反應就是倭國皇室以后的腦袋頂上,就不單只有一個大唐皇帝壓著倭國了,以后還有一個離他們倭國更近的大唐東海王,站在了他們皇室的頭頂上,甚至以后倭國的重大事件,都需要讓大唐的東海王過目。 如此一來,大唐東海王鍛煉個幾年,完全有可能把自己的影響力實實在在的建立在倭國皇室的頭頂上,從而使的倭國皇室的影響力,日漸式微,被有大唐在背后全力支持的東海王所取代。 雖然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并不是一蹴而就就能完成,而且其中的過程也會很漫長跟艱難,但對大唐來說,無論最后成敗與否,東海王還是大唐,都將給倭國產(chǎn)生極大的深遠影響。 甚至有可能,不等自己當上倭國天皇的那一天到來,同樣有著倭國皇室血統(tǒng)的大唐東海王,就有可能利用大唐的強大,對自己取而代之。 “李男怎么說?”大津皇子腦袋突然間有些短路,看著皇姐大來皇女問道。 大來皇女無奈的遞給大津皇子一個白眼,無力跟有些氣急地說道:“男兒才十三歲,你讓他怎么說?他能懂什么?還不是事事都聽他父皇的?這些年李男對他父皇的崇拜,已經(jīng)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我根本管不了?!?/br> “這事兒真的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大津皇子抱著最后的一線希望問道。 “不知道?!贝髞砘逝p眼無神的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但朝堂上還沒有知道這個消息,也就是今日我過來時,跟我隨口提了一句。朝堂政事兒我們這些后宮,根本就沒有人參與過問,這事兒他之前也沒有提起過,誰知道這個時候就突然想了這么一出?!?/br> “那你就是知道他這么做的目的了?”大津皇子神情頹廢,面對過幾次大唐皇帝,每次都被李弘的強勢壓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年皇姐還在倭國時,便想要以他們的孩子為要挾,希望爭取到大唐對倭國的支持,包括任何方面,但最后還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不單讓倭國皇室乖乖的把皇姐跟她與大唐皇帝的兒子送回到了大唐,而且還賠了不少的銀子跟口岸。 如今的倭國,大部分的出??诎抖际潜淮筇扑畮熣紦?jù),特別是一些重要的口岸,更是被大唐水師重兵坐鎮(zhèn)。 如果要是自己不同意自己的外甥成為自己的頂頭上司,成為東海王,或者是不理會這個東海王的外甥,想要翻騰一些浪花的話,估計大唐的皇帝,就又會輕飄飄的說出:“要不我讓大唐的東海水師跟你們倭國,再好好談談?” 這樣輕松的話語,換來的就是皇室的極不穩(wěn)定,以及大唐水師對倭國的整個封鎖,吃過幾次虧的他,想象那大唐水師的戰(zhàn)船,圍著倭國轉(zhuǎn)悠他就頭皮發(fā)麻。 大來皇女默默的點點頭,畢竟夫妻一場,自己這個大唐皇帝的夫君心里想些什么,她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封李男為東海王,目的便是有朝一日,倭國成為東海王的倭國。 但至于是如何成為東海王李男的倭國,恐怕到時候不光是看大唐,也得看李男有沒有這個野心了,而且這其中,也不乏陛下對自己幾個皇子的考校之意。 而說起考校,如今面臨著考校的便是大唐的第一皇長子李曄,如今已經(jīng)十三歲的他,此時此刻不得不心事重重的向母后的宮殿走去。 身后跟著他的太監(jiān)與宮女,一行幾人在臨近皇后裴婉瑩的宮殿時,又漸漸放緩了腳步。 李曄小臉上掛滿了矛盾跟遲疑,望著前方母后的宮殿,心里開始糾結(jié),到底是先向母后請教下該如何處置,還是直接找父皇認錯? 但一想起父皇那張威嚴的臉,他就有點兒腿肚子抽筋,倒不是說他有多么的害怕見李弘,相反每次見李弘,李弘也都是和顏悅色,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是一視同仁的喜愛,但這一次自己……雖然也不能怪自己,可事兒已經(jīng)出了,自己必定會被牽連啊。 腰間懸劍的溫柔在太監(jiān)、宮女的簇擁下,正興致勃勃的往皇后的宮殿走去,扭過頭便看見像是僵在了宮殿門口不遠處的李曄。 從小就古靈精怪,同樣深得溫柔喜歡,并沒少捉弄的李曄,此時在她眼里,臉上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凝重跟憂愁。 “怎么了這是?到你母后宮殿門口了,怎么還猶豫起來了,跟溫母妃說說,是不是又干什么壞事兒了?”溫柔瀟灑的從欄桿處一躍而過,一身紅衣如同一片火紅的云彩般,帶著說不出來的靈動跟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