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節(jié)
房間里還是很暖和的,傷筋動骨一百天的白純,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李弘伺候了,所以看著白純回到他們的庭院后,李弘還是不由自主的穿過竹林,往隔壁武媚的庭院走去。 白起正在外面享受的吹著寒風,在李弘還未靠近之前,耳朵動了動后,就立刻向著李弘走過來的方向,齜牙咧嘴的低吼著,而后被李弘踹了一腳后,便灰溜溜的跑了。 武媚并沒有讓李弘滾,這倒是出乎了某人的預料,所以當老邁的汪樓站在門口,請他進去的時候,李弘都有些犯傻。 不過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走進了溫暖如春的房間內(nèi),書房內(nèi)煙熏繚繞,一絲絲淡淡的清香在房間內(nèi)蔓延,而李弘的龍媽,則是一會兒看看手中的書,一會兒看看那巨大的地圖,或者是指使著旁邊年輕的宮女,在梁山地圖上做著標注,把接下來梁山的完善方案,慢慢的繪制在圖紙上。 扭頭隨意的看了一眼帶進來不少寒氣的李弘,而后武媚便又繼續(xù)開始忙著她手里的活兒,梁山按照她的設想,就像是一個完全她自己的世外桃源,甚至就連她身后的事情,都被她規(guī)劃的完完整整、仔仔細細。 總之梁山兩座不算高的山峰,就像是被武媚打造成了一個純凈花園一般,這里除了如今這座庭院以外,便不會再有其他任何建筑,所有的地方包括后山,都被武媚用花花草草,樹木等等所重新覆蓋,唯獨只有那向陽坡的花海那處,武媚沒有再做其他動作,顯然是留給了李弘,等著他明年是不是真的能夠給自己一個驚喜。 從李弘這一日主動找龍媽和好之后,母子兩人終于是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又開始了每天漫步在山間小路,或者是結(jié)伴前往乾陵處,看望躺在陵寢之內(nèi)多年的李治。 雪不知不覺的開始在空中打著轉(zhuǎn)的曼舞,陰沉沉的天空中仿佛寫滿了陰郁,金吾衛(wèi)聽從武媚的旨意,放棄了掃雪的打算,而乾陵的巨石門口,武媚再一次手摩挲著那巨大的石門。 漫山遍野之間,白雪開始漸漸覆蓋著每一寸的土地,李弘穿著黑色的皮裘,看著同樣穿著白色皮裘的武媚跟白純。 “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不信比來常下淚,開箱驗取石榴裙。”武媚再一次念著她當初在感業(yè)寺內(nèi),因情而做的這首詩,而后看著白純笑了下說道:“人老了,就是喜歡回憶過去,當年與你父皇感業(yè)寺那一面,接下來的一切,仿佛都像是做夢一樣,時過境遷、歲月荏苒,真快啊,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是暮色蒼茫了?!?/br> “其實奴婢覺得您當年做的這首詩,比他做的那些詩都要情真意切一些?!卑准冃α诵?,那巨大的石門對她來說向禁地,武媚可以碰,但她絕不能碰。 “他那些詩,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抄襲的,咱們都是被他騙了,其實他狗屁不會,哪怕是打油詩他也做不出來?!蔽涿氖植煌5膿崦T,笑了笑說道。 而李弘則是無語的聳聳肩,隨你們愛說什么說什么去,看著不遠處已經(jīng)快成雪人的金吾衛(wèi),李弘也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一身的雪花。 一把傘被他招手從金吾衛(wèi)統(tǒng)領的手里接過來,而后親自給武媚打著傘,白純則是替武媚掃凈了身上零散未融的雪花。 三人兩傘,白純獨自一人撐傘跟在后面,踩著那留在雪地上的腳印,一步一步,前面的李弘與武媚同撐一把傘,三人留下兩行腳印,開始緩緩向山間回庭院的小路走去。 “大雪紛紛,萬籟俱寂,即便是連虎妞與白起,也都懶得出來了。對了,你講的草原天驕,他打下來的領土,真的要比我大唐如今的疆域還要大嗎?”武媚雙手攏在袖子里,好在梁山上的雪,并沒有被人踩過,所以他們并肩而行時,并不用擔心腳下太滑。 “嗯,可以這么說吧。不過……” “你不欣賞他?為何?”武媚眉頭皺著,在她看來,應該大唐的疆域最大才是最好的。 “對了,有一首詞不錯,也挺應景的,您要不要聽一聽?白純你要不要聽一聽?”李弘回頭看著白純,高聲說道。 “聽母后的,母后想聽奴婢就聽,母后不想聽,奴婢就不聽了?!卑准兏谏砗髬尚χf道,而后時不時還會蹲下身子,抓起雪團,走進李弘的背后之后,瞄準李弘的后背砸過去。 力氣小的緣故,加上李弘穿的厚實也,所以基本上除了白純一人自娛自樂的聲音,那松散的雪團砸在李弘身上,李弘甚至都感覺不到。 武媚偶爾回頭看看白純的樣子,也不過是微微笑一笑,點點頭后還是讓李弘念出他覺得應景、豪情的詩詞來。 “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sao。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shù)風流人物,還看今朝?!?/br> 白純跟在身后聽的出神,并不是因為這首霸氣豪邁的詞,而是因為她隱隱約約的聽到武媚的聲音,有些溫柔的響起。 “對了,母后想知道,在未來的世界,對于雙親的稱呼可還有其他?” “有啊,多了,比如母親,娘之類的,但后來用的最多的,現(xiàn)在不也用?不過人們最為認可的,或者是整個世界的嬰孩兒在張口的時候,咿呀學語似的,都會喊mama。” “喊什么……?” “喊媽啊?!?/br> “媽?” “媽?!?/br> “媽?!卑准兏谏砗笠矊W著道。 “媽?!崩詈腚y得有些不好意思,應著武媚的要求再次喊道。 但武媚卻是極為受用的答應了一聲,隨著媽這一聲越來越大,開始在山谷中回蕩,隨著白純的聲音加入進來,武媚答應的聲音也越來越洋溢著幸福與歡悅。 …… 吹暖花開,萬物復蘇,早起的武媚還未來得及用膳,就看見李弘跟白純闖了進來,兩人興高采烈的呼喊著:“媽,花開了,快去看看那片向陽破?!?/br> “有什么好看的?那片花海給我弄好了?” “看看就知道了?!?/br> 這一次李弘沒有再拿望遠鏡,而是與白純攜著武媚,來到李弘很多次一手拿著望遠鏡,一手拿著武媚與李治畫像的圖紙,眺望那片向陽坡的地方。 武媚在李弘跟白純的攙扶下緩緩轉(zhuǎn)過身,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武媚只見原本只有在鏡子里,才會出現(xiàn)自己的容顏,被向陽坡那一片花海給惟妙惟肖描繪了出來,就像是鏡中自己的容顏,被原封不動的搬到了那片花海之上。 自己笑顏如畫、雍容華貴但卻又帶著一絲小女人狀的,依偎在李治的肩膀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