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這次前來,柳虎城發(fā)現(xiàn)這個五皇子表現(xiàn)的比那時要好很多,不過就沖著他明晃晃的表現(xiàn)出自己和韓司恩不和,柳虎城覺得這個五皇子心思還是單純。 單純的人有時沒什么不好,有時卻又非常糟糕。 不過今天還是柳虎城第一次看到姬懷表現(xiàn)出伶牙俐齒的模樣的,說話有理有據(jù),還順便淘汰了下韓司恩不關(guān)心西疆戰(zhàn)士。 柳虎城心里感嘆到,果然是皇子,看起來再怎么無害,心里還是有一定的城府的。 對于姬懷的反駁,韓司恩聳了聳肩,臉上毫無誠意道:“五皇子何必震怒,本世子也是因為五皇子替皇上關(guān)心邊關(guān)將士,才說了那番話的?!?/br> 韓司恩一臉我們表達的是一個意思的模樣,讓姬懷的胃狠狠抽了下。姬懷覺得這世上能做出這么不要臉舉動的人,屈指可數(shù)。 在一旁被無視了許久的周然,找到了開口的機會,他沒有看韓司恩,而是一臉憤恨外加羞辱的看向柳虎城,盡量平和道:“末將多謝將軍厚愛前來探視,末將也正想請將軍做主,白書身為軍中將士,無視軍紀,隨意對下官出手,若是不加嚴懲,人人都像他這般胡作非為,那整個西疆軍豈不是亂了?因此末將請求將軍嚴格處置白書?!?/br> 周然說這些話時,一臉難堪和屈辱。這倒也是,不管白書會被如何處理,他被白書差點用劍砍到致命處這事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西疆軍營,日后說不得就會傳遍整個大周,甚至傳到周邊他國。 就算他那處雄風依舊,他又不能時時開口和別人解釋。想到日后自己要活在別人背后的指指點點之下,周然覺得就算是殺了白書都不為過。 對于周然的話,柳虎城心中是同意的。周然畢竟是副將軍,白書乃是一個小小的士兵,如果不剎住這股風氣,他們這些做將領(lǐng)的便很難被下面的人認同。日后整個西疆軍有樣學樣,那邊關(guān)可不就是亂了嗎? 就憑著這點,柳虎城覺得自己就算是得罪了韓司恩,也不能讓自己威信掃地。想到自己得罪韓司恩的下場,柳虎城略帶幾分悲涼的想,大不了自己提前幾年解甲歸田。 “那周副將軍覺得當如何處置白書呢?”在柳虎城沒有開口回答時,韓司恩漫不經(jīng)心的走到周然床榻邊的椅子上坐下,還用手指隨意的敲了敲椅子的扶手。 眾人看著韓司恩的動作,神色都是微微一動。 這椅子放在這個位置上,明顯的是有人剛剛和周然近距離的說過話。而且這個距離,兩人低頭仰頭間不過半個胳膊,想必是周然極為相信的人。 而這里在他們來之前只有姬懷,可是姬懷剛剛表現(xiàn)的和周然可是一點都不熟悉的。 柳虎城作為一軍之將,心中就算是有萬般想法,也不會流露出來的。 周然垂著眼抿著嘴,硬是裝作沒看到韓司恩動作,直視著韓司恩恨恨的說道:“末將知道白書曾和韓世子有頗深的淵源,但既然做出這種以下犯上的事,就該承擔后果。按律自然是當殺,以儆效尤,韓世子覺得呢?” 周然直白的點出了白書和韓司恩關(guān)系不一般,就是點明了就算是韓司恩也不能以權(quán)謀私。 韓司恩點了點頭,道:“以下犯上,當殺,這話說的沒毛病?!?/br> 說完這話,韓司恩定定的看著周然,把周然看的心底起毛后,他突然微微傾身,朝周然的心口的衣衫處伸出了右手。 他那動作過于曖昧,讓周然等人都愣了。 周然是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的,他神色一變,驀然抓住了韓司恩的手,神色憤恨道:“韓世子,請你自重?!?/br> 不過他胸口處的衣衫已經(jīng)被韓司恩扯開了個口。 韓司恩的手被周然狠狠的抓著,很是疼痛,他用力抽回,那干凈白皙的手腕處已經(jīng)泛紅了。韓司恩神色不變的站起身,看著周然的胸口處,道:“柳將軍你來看看,周副將軍這胸前藏了個寶貝的紙條?!?/br> 周然一愣,不由看向自己的胸口處,韓司恩的動作很是迅速的上前摁住他的肩膀,然后把那露出個頭的紙條拿在了手里。 周然是毫無準備,韓司恩是有備而來,倒是讓他搶到了,姬懷和柳虎城目瞪口呆的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韓司恩拿著那紙條退開后,并沒有打開,而是玩味的看著臉色劇變的周然,緩聲道:“周將軍大概是有個很不好的習慣,藏了什么重要的東西總是時不時的想要偷看,加上你很緊張的雙手一直握著。本世子原本是想誑你一下,沒想到還真有寶貝?!?/br> 說完這話,韓司恩把紙條打開,里面只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上面寫著,世子無雙,流言可擊。韓司恩把紙條扔給了柳虎城道:“本世子識字不多,柳將軍看看這到底是什么意思?!?/br> 柳虎城拿到紙條后,神色一變,他瞪著周然舉著這紙條,憤怒的說道:“這次有關(guān)世子的流言,真的是你做的?” 周然慌亂的搖頭道:“事情不是這樣子的?!边呎f他邊猛然坐起身,但是因動作劇烈,引的傷口又流出了血,不過周然并沒有顧及這些,看著柳虎城道:“將軍詳查,此事并非你們看到的這樣。” 而后周然立刻說起了有關(guān)紙條的事情,大意就是有天有人在他營帳內(nèi)放了張紙條,說是和韓司恩有關(guān),要求面見。 他心里對韓司恩有怒,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結(jié)果等他到了紙條上的目的地,發(fā)現(xiàn)那里站著五皇子姬懷。 兩人面容尷尬,然后因心中有鬼,便各自回營了。誰知第二天,他房內(nèi)又出現(xiàn)了一張紙條,上面說要送給他一份大禮,有關(guān)韓司恩的。 周懷并沒有太在意,但很快有關(guān)于韓司恩和皇上關(guān)系匪淺的流言就傳了出來。周然對此事有股快意的感覺,這事出了之后,周懷命人暗中查營房,想要找出這個人,但是一無所獲。 房內(nèi)昨天又有了一張紙條,就是寫著世子無雙,流言可擊的這張。然后又說他暗中查詢,實在是過橋拆河的行為,又說,自己還會繼續(xù)送給他大禮,狠狠的打擊韓司恩。又說事成之后,讓他拿著這紙條作為信物,同五皇子一起在約定的地方見面。 這兩天姬懷前來看他,也是為了此事,兩人在討論這暗中藏起來的人到底是誰。 周然想韓司恩已經(jīng)夠丟臉面的了,但想到這暗中之人的大禮,但是鬼使神差的把紙條給留了下來。 說道這里,周然愧疚的看了姬懷一眼,道:“五皇子那里想必也有一張和末將一樣的紙條?!?/br> 姬懷的臉色通紅,他訓斥道:“你胡說八道?!闭f完這話,他看著柳虎城和韓司恩陰沉沉的說道:“周副將軍說的事本皇子一概不知,如若韓世子和柳將軍不信,可以立刻派人前去本皇子的營帳中搜查,當然,為了證明清白,這身上也是可以搜查一番的?!?/br> 柳將軍看姬懷的模樣,覺得不管他知不知道這件事,他手中定然是沒有這紙條的。 韓司恩并沒有看姬懷,而是對著周然問道:“既然是周副將軍恨的是本世子,那白書刺傷你是怎么回事?” 周然聽得心中一愣,有些難以啟齒。自從有關(guān)韓司恩的那番流言傳出來后,他心中興奮,也會私下和屬下說些有關(guān)韓司恩在帝榻上的yin色之詞。 姬懷今日前來看他,他又有些控制不住的說起了這些,沒想到白書直接破門而出,直接拿劍想要他的命。 周然并沒有說出這些,韓司恩看著他說了一個字:“蠢?!闭f罷這話,他望著柳虎城道:“這是西疆軍的內(nèi)部之事,本世子就不參合了,但本世子希望柳將軍秉公處理,當然皇上那里,本世子是一字都不會隱瞞的?!?/br> 說罷這話,韓司恩便離開了。 柳虎城則看著姬懷客氣的說道:“五皇子,此事處處流露出古怪,那隱藏在暗中之人,還需要詳查。五皇子既然被人抓著了空子,牽扯進來了,這還是要查一查的,也還望五皇子能在營內(nèi)呆上幾天。” 姬懷淡然道:“這是自然,柳將軍以后若有疑惑,仍舊可以隨時尋本皇子?!闭f完這話,姬懷隨著柳將軍喊得人一起回自己的營帳內(nèi)了。 他面色很鎮(zhèn)定,很閑適,看似一點都沒有被周然的話影響。 姬懷的營房和身上都沒有周然口中的紙條,檢查的人細細搜索了一番沒有發(fā)現(xiàn)其他東西,便同姬懷抱拳離開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后,姬懷臉上的鎮(zhèn)定已經(jīng)消失了,他緩緩坐在榻上,冷汗緩緩而流,臉色蒼白的厲害。 正當他心驚rou跳之際,聽到了韓司恩輕蔑的聲音:“五皇子這般姿態(tài)還真是窩囊?!?/br> 第128章 心中正驚慌錯亂害怕的姬懷聽了這話, 猛然抬頭, 看到韓司恩站在自己不遠處時, 他猛然站起身, 臉上怒氣騰騰, 指著韓司恩的指間卻在微微顫抖:“你怎么進來的?” 若是他心底沒有那么誠惶誠恐, 此時完全可以責備韓司恩, 為什么擅闖他的營房,但做賊心虛的人大抵是做不到那么坦然的, 問出的話也是完全不同的。 韓司恩的目光在他身上晃悠了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后,慢慢的收起臉上的諷刺,十分認真的回答:“剛剛看到五皇子臉色不大好,就想著前來探望一番。只是在營帳外求見五皇子, 卻沒有聽到回應(yīng),深怕五皇子出事,便走進來看看, 只是沒想到看到五皇子如此失態(tài), 實在是很驚訝。” 若沒有作為開場白的那一句話, 這語氣和表情都算是十足十的誠懇了。 姬懷被他這不疼不癢的話刺的渾身不舒服, 他驀然收回手拳頭攥的緊緊的,回過神冷聲道:“韓司恩, 你是父皇親封的巡查使, 本皇子面上也敬重你。往日對你的失禮也多當做沒看到, 你別得寸進尺?!?/br> 韓司恩因姬懷說出的這話笑了, 那笑甚至讓他的眉眼看起來柔和了幾分,但說出來的話卻諷刺異常:“聽五皇子這意思,你陷害了了我,我還得要感謝你不成?” 姬懷沉下臉道:“本皇子不知道韓世子這話說的什么意思?” “五皇子不知道也無所謂,下面的話五皇子可以當個笑話聽。”韓司恩毫不在乎的說:“其實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覺得我一直在為姬洛做事,為他掃清所有的障礙,包括你母親,助他成為了當朝太子?!?/br> 姬懷聽到這里,忍不住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韓司恩瞥了姬懷一眼,道:“自然不是的,當朝的太子可沒有五皇子這么窩囊?!?/br> 姬懷臉色一變,道:“你……” 韓司恩冷冷的看著他:“說起來你一直把嫻妃被關(guān)押的事怪在我頭上,可是你也只能心里想著把我如何,面上卻什么都不敢做,太子在報仇雪恨這方面至少比你有膽量。” 說起來姬洛成為太子,韓司恩并沒有刻意幫忙,但不可否認的是姬洛能順利成為太子,多半還是因為他那一場鬧騰。 姬懷怒視著韓司恩一字一句道:“韓司恩,我母妃生我養(yǎng)我,她對外人也許有諸多過錯,但對我卻是真心實意,現(xiàn)在卻因你被關(guān)押,暗無天日的活著,我們母子一面都不得見。我難道還不能恨你嗎?我力量是微薄,但是只要有一分希望,我還是不會放棄的。” “很有孝心,只可惜,人太蠢?!表n司恩懶懶道。 姬懷抿著嘴沒有吭聲,韓司恩斜視了他一眼,又道:“讓我猜猜五皇子的辦法是什么,大概一開始是想在這西疆軍中發(fā)展些自己的勢力,只是我跟著來了,五皇子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不過這西疆軍也不是牢不可破,五皇子在周副將軍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便自己演繹了一番紙條事件……真難為五皇子把大周的字寫得那么難看了?!?/br> 說道這里,韓司恩停頓了下,道:“不過以我對五皇子你的了解,你出生富貴,自幼被人捧在手心里,腦子里是不會想出這等方法的,那也就是有人引著五皇子做出此事了。只是不知道這背后之人,是不是和西戎有關(guān)。他們想讓你勾結(jié)外邦……” 韓司恩說道這里,姬懷大聲道:“夠了,韓世子說話要有證據(jù),沒有證據(jù)的事,本皇子可不會承認的?!?/br> 韓司恩看著他,淡淡開口道:“五皇子,有私仇,你想沖著我來,那我等著便是。你現(xiàn)在之所以沒有和周副將軍一樣被關(guān)押起來,也就是你手中沒有那張紙條罷了?!?/br> 說完這話,韓司恩朝營帳口走去,臨走他留下了一句話:“不過五皇子,證據(jù)雖然沒有。但我這人向來心眼小,又常常信口開河。此事我會如實稟告給皇上的,至于皇上如何判定,那可不是我管的了?!?/br> 韓司恩走后,姬懷站在營帳內(nèi),臉色難看的很,許久后,他坐在榻上,雙手捂著臉。 他想,韓司恩說的對,他就是個窩囊廢。他想給母妃報仇,但他不敢動韓司恩,只能時時安慰自己,等自己得到了權(quán)勢,韓司恩就能跪在他面前求饒了。 可是韓國公府有韓司恩時時刻刻盯著,他指望不上了,宮里又沒有人幫助。他想來想去,只有軍權(quán)在手,能幫助自己。 來到這西疆,他半分權(quán)勢都沒有得到,韓司恩摘下面具時,他心中雖然訝異,但其實沒有什么想法的。那晚他接到了一張紙條,那紙條上寫了時間地點,說是為了他的前程邀請他一敘。大概是為了表明自己的身份,下面留有西戎字跡呼延二字。 呼延乃是西戎皇族,聯(lián)想到呼延祿在西戎軍營的事,他想這張紙條大概是呼延祿讓人送給他的。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未睡,想了很多,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前去。 不管呼延祿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與那樣的人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最后他把那紙條給燒了。 他也不能向他人說明此事,畢竟這樣很容易讓他人聯(lián)想到勾結(jié)外敵。 不過他倒是從這張紙條上想到了個試探周然的方法,然后便有了他和周然同時拿著紙條見面的事。他剛和周然只見了那一面,彼此有點心照不宣,只等著日后聯(lián)系。 誰知道第二天他們房內(nèi)各自又出現(xiàn)了同樣的紙條,還寫著會幫他們一把。然后一夜之間天門關(guān)內(nèi)就有了有關(guān)韓司恩的流言蜚語。 那些紙條姬懷仍舊是不動聲色的燒了,對于流言他是既害怕又興奮,周然亦然。 他和周然秘密聯(lián)系了兩次,周然根本不知背后之人。周然想的是,利用背后之人給韓司恩一個教訓,同時他們暗中查處一番送紙條的人,若是抓住了可以算是立下功勞。 今天他再次接到相邀的紙條,便前去探望周然,周然看著手中的紙條上世子無雙二字,言語之下頗為鄙俗,說什么韓司恩那樣的美人即便是個男子,在床榻之上也定然是別有風姿的。 周然在私下里說話一向是荒誕,但從來沒有露骨過。當然此話也有試探他的意思存在,只是姬懷還沒有做好回應(yīng),白書便闖進來把人刺傷了。 @@ 姬懷不知道周然為什么那么說,韓司恩倒是知道,因為有人給周然遞了消息,說白家兩兄弟和自己關(guān)系不一般。為了表明自己的心意,那人會送上白家兄弟的人頭給周然,一來算是給韓司恩一個教訓,二來算是兩方合作的大禮。 白書兩國交界前射傷烏赫的手之事,眾人皆知。周然本意想讓人傳些風言風語,好抓住白書的把柄,便想借著背后之人的手,再給韓司恩一個間接的教訓。 得意之下,心中鄙俗的話便流露出來了,只是沒想到聽到此話的白書,氣性會這么大。 白書是非觀淡漠,但因白文瀚之故,做事向來不給人留下把柄,這次之這么沖動,倒是有點存心的了。 他在軍營這幾天,從白文瀚的唉聲嘆氣同情的眼神中,恍然想明白了韓司恩之所以不讓他前往,定然是了解他的心思了。 他知道韓司恩的為人,也知道韓司恩之所以待他兩分溫和,不過是那人覺得欠自己的。現(xiàn)在,韓司恩不想和他糾纏,定然會把他甩的遠遠的,當然加上周然那些話太過yin穢,白書便直接動手了。當時白書想的是,動靜鬧這么大,韓司恩總該知道了吧。 所以當白書受刑時,心底想的卻是韓司恩看到了還會不會躲開他。 這些都是韓司恩從見到白書時得知的,想到白書流血的后背,韓司恩揉了揉額頭,輕輕念叨著呼延祿三個字。 給姬懷送紙條的人定然是他了,只是上次見呼延祿時那人心底根本沒有這番盤算。 想來是看到自己面具下的真面目后,突然想到的主意。那人想拉攏姬懷,讓大周皇室內(nèi)部亂起來,西戎好趁機坐收漁網(wǎng)之力。 不過呼延祿大概是沒想到姬懷這般膽小,即便是心中萬分恨自己,也沒有想過和西戎合伙陷大周百姓與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