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們就一個意思，沒當(dāng)場識破祁滟熠的身份，他們就可以什么都不說。

    祁曜本想讓他們自己交代的，結(jié)果見他們一聲不吭，不得不嘆氣道，“朕只是問問而已，又沒說要把他如何。你們自己瞧瞧，還把朕放在眼里嗎？他究竟在不在魂殿，在的話就喊他回來吧！”

    他們在榮國發(fā)生的事慕凌蒼已經(jīng)在書信中提過了，對魏閔芝他是痛恨不已，可對太子這個兒子，卻實在狠不下心割舍。

    他偏愛伏戾王是真，但這么多兒女中，太子最溫和善良，而且最為孝順。

    誰舍得把這么懂事孝順的兒子給扔了？

    慕凌蒼還是繃著臉不吭聲。

    夜顏仔細瞧著祁曜的神色，確確實實從他眼神中看出了心疼和掛念，這才小聲道，“皇上，不是我們不想交代，是太子他覺得沒臉見你，所以才不想出現(xiàn)而已?！?/br>
    祁曜有些惱，“不想出現(xiàn)？朕還給他留著太子之位，他居然故意躲著朕！這混賬東西，朕看他分明就是恨朕，所以才會如此！”

    慕凌蒼冷颼颼的開口，“他已經(jīng)夠自責(zé)了，你要再如此想，那他一輩子都不敢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祁曜更是火大，“難不成還要朕去請他？”

    他們說斗嘴就斗嘴，夜顏趕緊勸道，“皇上，你就讓太子自己選擇吧?！?/br>
    祁曜對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隨他吧，他何時想見朕了，讓他自己回來。”

    夜顏和慕凌蒼相視了一眼，都松了一口氣。

    祁滟熠為了魏皇后的事一直自卑自責(zé)，沒找到魏皇后之前，估計他都不敢出現(xiàn)在這里。

    是可以把他叫回宮里，可也得考慮他心中的壓力。

    最好的選擇就是他自己做主。

    祁曜對他們擺手道，“沒事你們都退下吧，朕還有奏折要批閱。”

    慕凌蒼沒動，眸光幽深，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那嘉和王所提的婚事？”

    祁曜沒好氣的道，“方才朕說得還不夠清楚嗎？心彩都不愿意嫁給他，難不成朕還要逼迫她嫁？”

    慕凌蒼這才緩和了神色，對著他拱手拜道，“皇上英明！”

    …

    離開宮門，呂心彩不想打擾他們夫妻倆，就單獨上了一輛馬車。

    正好夜顏和慕凌蒼有話要說，也就隨她了。

    “你們?yōu)楹纬鰜砹?？”馬車上路，慕凌蒼這才開始問話。

    “還不是嘉和王遞奏折的事?！币诡佉查_始抱怨起來，“有位叫水公公到魂殿來查問祁司塵的情況，小嬋看到祁司塵遞給了他一本奏折，我當(dāng)時就感覺不妙，趕緊叫上心彩來了?！?/br>
    “嗯?！?/br>
    慕凌蒼沉著臉，眼底像灌滿了寒冰似的，那眸光冷得讓夜顏都忍不住起雞皮。

    “凌蒼，你是不是看出什么問題了？”她試探的問道。

    “嘉和王在宮里有靠山?！蹦搅枭n冷硬的溢道。

    “是母妃，對嗎？”

    “嗯?！?/br>
    “我之前也沒想到，都是到了你們跟前聽到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我才懷疑上的。”想到什么，她突然感嘆，“幸好呂姨早給了你書信，要不然今天這局面我們不但會輸，還會讓心彩掉進深坑之中?！?/br>
    母妃……不，應(yīng)該不能叫母妃了，作得這么明顯，假得讓人無法形容，還叫什么母妃呀！

    沒有呂素的書信，今天這女人完全有資格仗著是呂素的結(jié)義姐妹替呂心彩做主把她嫁給祁司塵。

    就算呂心彩不同意，她也會以長輩的姿態(tài)說服她同意……

    就呂心彩的性子，能招架得住別人的算計？

    今天祁曜的態(tài)度也讓她意外，她還以為他會無條件的支持那個女人呢，結(jié)果到最后他還幫著勸說那個女人。

    想到這，她又忍不住問道，“凌蒼，你覺得皇上究竟有沒有看出她有問題??？他今天的表現(xiàn)很理智哦?！?/br>
    慕凌蒼冷哼道，“他敢不理智嗎？東龍國有意與我們結(jié)親，已經(jīng)是夠給他面子了，這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要是壞在他手中，他就算是一國之君又如何，難道就可以任性妄為嗎？他要是把東龍國得罪了，這次榮國都不會幫他！”

    聽得出來，他對祁曜是很有怨言的。

    盡管祁曜心中深愛著鳳玲，可是他對一個假鳳玲如此寵愛，這任誰看著都別扭。就算慕凌蒼是親生兒子，也一樣。

    不過他說的話夜顏是極度贊成的。

    呂素敢把自己的侄女交給他們，這就是對他們足夠的信任和誠意。如果仗著自己身份就胡來，那還談什么和睦，直接開戰(zhàn)得了。

    就算開戰(zhàn)，祁曜也是輸理的那方。沒辦法，人家呂素明明白白的說了，是托付她家凌蒼cao辦心彩的婚事，祁曜再是皇帝也沒資格做主。

    知道他心中不但有怨，還有恨，假鳳玲的破綻漸漸的顯露，對他的傷害和打擊只會越來越大。

    從一開始的期望到最終完全的失望，這個心理過程絕對是沉痛的。

    她握著他的大手，低聲安慰道，“如果你覺得哪些事承受不了，你就告訴我，我來幫你承受，行嗎？我們還是要往好的方面去想，就算宮中那位母妃是假的，但我們起碼知道了一件事，真正的母妃還安靜的睡在陵園里，沒有人打擾到她。”

    想起什么，她趕緊又補充道，“對了，昕蔚和心暖還沒去拜祭過他們祖母呢，我想母妃一定很想見他們。等我娘帶著他們回來，我們就帶著他們?nèi)チ陥@拜祭母妃，讓母妃看看她的孫兒孫女有多可愛。”

    慕凌蒼緩緩的點了點頭，“嗯?！?/br>
    夜顏坐到他腿上，摟著他脖子認真道，“讓我們把那些雜念和不該有的僥幸都拋開吧，專心致志的斗敗這些人，母妃泉下有知會更欣慰的。雖然我們現(xiàn)在拿捏不到證據(jù)，但我有信心能打贏‘這場仗’！”

    慕凌蒼輕撫著她白皙的臉頰，眸光里有著許許多多復(fù)雜，低沉嘆道，“那么逼真的一個人在我們面前，要我沒有一點雜念真的好難。每一次見她，我心中都有許多無法控制的情緒?！?/br>
    夜顏心疼的點頭，“我知道，我能體會你的心情?！?/br>
    慕凌蒼欣慰的低下頭，額頭抵著她額頭，“你有什么好的主意？為夫要何時才能擺脫這樣的折磨？”

    夜顏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目前還沒有主意，她有皇上護著，除非我們有實實在在的證據(jù)證明她是假的，否則不但動不了她，還有可能惹怒皇上。她現(xiàn)在是皇上的枕邊人，誰知道她會在皇上耳邊吹什么風(fēng)。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她說你不信任他，就已經(jīng)是在給我們加罪名了。我們現(xiàn)在處在無計可施的境地，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全力做到見招拆招?！?/br>
    “嗯?！?/br>
    慕凌蒼也沒多話，他確實是心煩意亂，要他拿主意，很難。

    看著他無措又無奈的樣子，夜顏是真的心疼。他在外人面前是真的孤傲冷漠，可是她很清楚，他的心藏著柔軟。

    對她、對孩子、對長輩、對兄弟……

    他其實很柔和的。

    正因為他心中有這份柔軟，所以在面對一個跟他母妃一模一樣的女人時，他的心會亂。

    這是正常人應(yīng)該的，如果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那才叫真正的冷血和無情。

    她決定調(diào)節(jié)下氣氛，把宮里的人和事給拋到腦后，跟他聊點別的趣事——

    “凌蒼，我跟你講，昨晚上祁太子又占心彩便宜了。”

    “嗯？”慕凌蒼蹙起濃眉，“他又做了何事？”

    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夜顏忍不住失笑，“放心吧，他還算克制，沒發(fā)展到那種程度，只不過是偷了點香而已?！?/br>
    慕凌蒼搖著頭，無語的嘆了口氣。

    夜顏拿手指戳了一下他胸口，挑眉問道，“今天發(fā)生的事你就不想告訴他嗎？難道你不想看看他是何反應(yīng)？”

    慕凌蒼微微瞇眼，倒也來了一絲興趣。

    “好，回去逗逗他?！?/br>
    “呵呵！”

    …

    祁滟熠一出房門就聽說夜顏她們?nèi)m里了。

    左等右等，總算把他們等回來了。

    他趕去大門口，第一眼看了呂心彩之后，才對旁邊的夫妻倆問道，“出何事了嗎？怎么去宮里也不事先打個招呼？”

    昨夜睡得太晚……不，應(yīng)該說失眠到一夜都沒睡著。天亮的時候他才睡著，醒來就發(fā)現(xiàn)他們都出去了。

    慕凌蒼朝夜顏遞了遞眼色。

    夜顏故意長嘆了一口氣，“也沒什么事，就是嘉和王想娶心彩，還給皇上遞了一份奏折，想讓皇上做主賜個婚啥的?！?/br>
    聞言，祁滟熠猛然睜大眼，“什么？他要父皇賜婚？”

    不止是驚訝，他還一臉怒氣的朝呂心彩質(zhì)問道，“你答應(yīng)他了？”

    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他，呂心彩眨巴著眼，很是不解，“我答應(yīng)他什么了？再說了，這是我的事，跟你有關(guān)系嗎？”

    祁滟熠頓時被堵得說不話來，好在她第一句是反問、而不是肯定的語氣，他臉色才稍微能看。

    夜顏在旁邊看得直想笑，怕他倆在門口就吵起來，干脆找了個理由對呂心彩道，“心彩，晌午了，該用午膳了，你幫我去問問廚子，看現(xiàn)在能用不？”

    呂心彩一聽要吃飯了，摸著肚子點頭應(yīng)道，“好咧，我這就去！”

    看著她跑遠，夜顏才放心的笑出聲，開始打趣起人來，“祁太子，今日要不是我的話，心彩可就成別人媳婦了。你要是再磨磨唧唧的不出手，小心后悔藥都救不了哦?！?/br>
    祁滟熠臉色憋得忽紅忽青，一看就知道他此刻情緒很不穩(wěn)定。

    見他還死悶著不表態(tài)，夜顏都沒耐心了，“行了，看你這樣，好像我們在逼你一樣。既然你不想要她，那就這么著吧。反正皇上已經(jīng)知道凌蒼要給心彩cao辦婚事，他可高興了，今日就算沒有嘉和王，以后也會有王孫公子排著隊向心彩提親的?！?/br>
    祁滟熠捏著拳頭，突然轉(zhuǎn)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瞧著那一身殺氣大開的模樣，夜顏有點擔(dān)心，“凌蒼，你說她會不會去把心彩掐死，然后再來個殉情？”

    慕凌蒼冷颼颼的斜睨著她，“你當(dāng)他是你二哥？”

    夜顏呵呵直笑，拉著他趕緊跟上，“走，去偷看熱鬧?！?/br>
    她是真好奇祁滟熠會如何做，更期待他倆能有個結(jié)果，然后成雙成對的把祁司塵活活氣死！

    從呂心彩到京城的時候就被他們盯上了，要是祁滟熠這里再沒有點結(jié)果的話，那些想打她歪主意的人就不會死心，指不定什么時候又會生出幺蛾子。

    …

    “喂，姓祁的，你究竟想做何??？顏顏還等著用午膳呢，我得幫忙去！”

    被祁滟熠拉到他房中，呂心彩氣急不已，見他還把門關(guān)上了，跺腳之后就跑過去拉他。

    “你是不是要打架??？”

    “打架你也得選好地方?。　?/br>
    “能不能等我把午膳用了再打？我餓！”

    面對撲過來拉他的女人，祁滟熠也突然用了幾分蠻力，把她推到門上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