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jié)
這是她失憶的時候,藍(lán)文鶴送的。 從小到大,他送了她許多東西,可以說他對她從來沒有吝嗇過,就算成親后她一直冷漠他,但他每次從外面回來都會給她帶許多東西。 只是她從來沒正眼看過。 而頭上這支簪子,是她在失憶、忘掉過往時,對他一心一意的狀態(tài)下收到的禮物,值多少銀子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簪子象征著他們重新開始…… 試問,她如何能將這樣的東西隨手贈人? 本來吧,她覺得這老乞婆也是真心可憐,可萬萬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不但讓他們倍感窘迫,還有些強(qiáng)人所難的意思。 老婦人聽她拒絕,老眼中多了一絲幽怨,“看你們這么有錢的份上,也不差這點東西,真想幫我,那為何又舍不得給我?” 這次,不等季若婕解釋,藍(lán)文鶴上前一步指著她怒道,“你一個要飯的居然如此不要臉,怎么,不給你你還敢來搶嗎?” 他見過的乞丐多了去,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乞丐! 都說了讓她挑匹好布去當(dāng)賣,她居然還看不上? 還想要她女人身上的物件…… 這不是存心討打嗎! 不是他摳門,而是這老東西太貪得無厭了。要飯還要出理來了,他能忍受這種人? 就當(dāng)他吝嗇吧,但他女人身上的東西確實不便宜,他毫不吹牛的說,他送她的每一件東西,少一千兩銀子都買不到! 許是被他兇惡的樣子嚇到了,老婦人收回破碗退出了鋪子。 但在她轉(zhuǎn)身后,突然扭頭瞪向門檻里的他們。她眼里已經(jīng)沒有了淚光,甚至沒有了一絲可憐和哀求,像對待仇人一樣目光又凌厲又無情。 就連說的話都變成了陰毒的詛咒,“你們?nèi)绱藳]有憐憫之心,真是畜生不如!我祝你們早日分道揚(yáng)鑣、早日下黃泉!” “你……”季若婕眸子大睜,做夢都沒想到她居然能如此咒罵他們。 “老東西,你給我站?。 北绕鹚恼痼@,藍(lán)文鶴反應(yīng)更為激動,瞬間就炸毛了。 可當(dāng)他邁出腿時,老婦人突然跑進(jìn)了旁邊的小巷子。 那腳步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楚…… 藍(lán)文鶴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回過神后緊接著就想追去。 “文鶴!”季若婕趕緊把他手腕抓住,然后使勁兒將他拖回鋪子里,“那人有古怪,你別去!” 她雖然只會一些花拳繡腿,不像小妹和心彩那樣輕功了得,可是她也看得出來,剛才那老乞婆離開的速度很不正常。 一個尋常的駝背的上了年紀(jì)的人,怎么可能健步如飛? “就是有古怪我才想把抓?。 彼{(lán)文鶴咬牙溢道,依舊不甘心的瞪著老乞婆逃離的方向。 “算了,隨她去吧。我們冒然追去,萬一有詐怎辦?”她也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這種人的出現(xiàn)肯定有目的。 藍(lán)文鶴回頭看了看她,這才壓下追去的沖動。 帶著她,確實不方便追去。就像她所說,萬一有詐呢? 而他也不可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里。 他瞇著眼眸子,眼縫中翻涌著冷冽的氣息。 “快來幫我把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我們就回魂殿去,晚些再讓人過來搬?!奔救翩祭镒?。 老乞婆的出現(xiàn)讓她開始不安,特別是回想對方還蒙著臉討飯,她心里莫名的發(fā)怵,就想著趕緊回去。 看著她在柜前繼續(xù)忙碌,這次藍(lán)文鶴沒一點不滿,盯著她頭上的珠簪,他嘴角漸漸的咧大。 季若婕察覺到他沒動,回頭一看,就看到他一口整齊的白牙。 她沒好氣的道,“做何呀?趕緊幫忙,早點回去!” 藍(lán)文鶴走過去,依舊從后面將她抱住,還像之前那樣將腦袋搭在她肩膀上,只是語氣上少了幾分邪惡。 “婕兒,喜歡我送你的東西嗎?” “……嗯?!奔救翩疾蛔匀坏慕┳?,然后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藍(lán)文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轉(zhuǎn)過她身子,捧著她臉蛋,不由分說就將她紅唇吻住。 想起她剛才說的那句話,‘這是我夫君送我的,我不能給你’,他就跟灌了蜂蜜似的,心里甜得都快冒泡了。 抬眼看著大門都沒關(guān),季若婕趕緊將他推開,紅著臉惱道,“你能不能別這么壞?” “我又不對別人‘壞’,對你‘壞’難道還不行?” 眼見他又要抱她,季若婕趕緊往柜子后面跑,確定他伸手抓不到自己后,才指著旁邊一摞布匹,“趕緊給我收拾好!” 她是想認(rèn)真做事,可這男人老是不規(guī)矩。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變了,怎么都擺不出以前那種嚴(yán)肅的樣子…… 要不是看她臉蛋紅紅的,藍(lán)文鶴肯定會不滿。 但見大門開著,確實不適合對她‘使壞’,他這才消停。 只是讓他收拾東西? 他輕蔑的看了一眼貨柜,不但沒聽她的話幫著整理,還走過去把面上幾匹布推倒。 “你!”季若婕立馬瞪大眼。 “明天我叫兩個伙計來這里做事!”他氣呼呼的走向大門口。身為堂堂的榮國皇子,居然讓他來這里扛貨,說出去他這臉面往哪擱? 季若婕也不是真心要使喚他,要是真想使喚他,早使喚了,只是想岔開話題讓他能規(guī)矩點而已。 想想那個老乞婆,她也沒心思再理貨,何況他也說了會叫人來幫忙,于是走向他,主動拉他的手。 “那我們回去吧,出來久了小妹他們也會擔(dān)心的。” … 然而,夫妻倆剛離開鋪子,旁邊那條小巷子里跑出一群乞丐。 大概七八個人,將他們?nèi)ヌ帞r住。 這些人穿著破爛,一手拿著破碗、一手杵著木棍,看著可憐,但一個個神色兇惡,其中一人還指著他們就開罵,“你們兩個沒人性的東西,連要飯的都欺負(fù),太過分了!” 季若婕下意識的往藍(lán)文鶴身后靠,“你們是何人?為何如此謾罵我們?” 領(lǐng)頭的那人就三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雖然衣衫襤褸,但精神氣充沛,那謾罵的聲音尖銳又高亢,立馬就把路旁的行人給引了過來。 見有了看熱鬧的群眾,婦人指著他們夫婦開始哭訴,“你們大家都來看看,這就是兩個人面獸心的畜生,連七旬高齡的老人都不放過,把我們老娘打得只剩下一口氣了!” 面對她的指控,季若婕?xì)獾媚樕l(fā)青,當(dāng)即就朝她駁斥道,“我們何時欺負(fù)你娘了?滿口污蔑!” 婦人還指著他們,但這一次不等她再開口謾罵,藍(lán)文鶴以迅猛之勢上前,一把掐住了她脖子。 旁邊路過的人都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 而乞丐團(tuán)伙也嚇了一跳。 唯獨被他掐著脖子的女人還不甘心的朝圍觀的人嚷起來,“你們快看啊……殺人滅……呃……” 最后一個字還沒出口,只聽她脖子上傳來清脆的響聲。 看著乞丐婦人被推倒在地,人都不動了,圍觀所見的人全嚇得往后退。 而藍(lán)文鶴滿身戾氣,掃視著周圍的人,微瞇著眼眸,勾勒著唇角,笑得狠毒又邪肆,“快去報官,就說我藍(lán)文鶴當(dāng)街殺人了?!?/br> 聽他這話,同來的乞丐們?nèi)紗×怂频?,再看他時,兇惡的神色變得震驚和無措。 然而,藍(lán)文鶴除了緊緊牽著季若婕的手外,在看地上死掉的婦人時,他甚至陰陰的笑著,就像做了一件多了不起的事一樣,別說殺人心虛了,那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跟他玩這種把戲,也不去打聽打聽他堂堂的二皇子是混哪條道的! 天牢他都敢劫,區(qū)區(qū)一個當(dāng)街辱罵他們的悍婦,還能威脅住他? 真是笑話! 別說,還真有人往衙門的方向跑。 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圍觀的人更加傻眼了。 只見那些乞丐轉(zhuǎn)身就跑,那拼命沖撞的勁兒還把無辜的路人都給撞倒了。 看熱鬧的人都不明白怎么回事,紛紛你望我、我望你,最后把目光再一次投向正中央高大邪肆的男人。 而藍(lán)文鶴繼續(xù)接受著大家打量,因為他沒有要潛逃的意思,反倒是那些乞丐像被鬼追一樣跑了,所以圍觀的人情緒也不大,只是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他把季若婕擁在懷中,讓她臉貼著他胸膛,盡量不讓別人看到她的模樣。 正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突然驚呼道,“咦,這不是林家的阿紅嫂嗎?” 看熱鬧的人都把目光轉(zhuǎn)向他,更是好奇不已。 其中一老頭忍不住問道,“你認(rèn)識這個乞婦?” 男孩長得黝黑,模樣也憨厚,挎著一只空籃子,籃子里裝著幾片爛菜葉子,也不知道是撿的爛菜還是賣完剩下的。 面對詢問,他皺起眉搖頭道,“她是林家做事的,不是乞丐。昨天她還買過我的菜呢!” 眾人一聽,更是糊涂,盯著死去的女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在藍(lán)文鶴懷中的季若婕也忍不住抬起頭,但藍(lán)文鶴卻給了她一個稍安的眼神,然后繼續(xù)把她捂在懷里。 沒過久,還真有人領(lǐng)著官差前來。 只是,官差的到來讓圍觀的人更意外—— “華玉王,怎么會是你們?”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剛調(diào)回衙門不久的吳慶。 在四平村吳慶見過他們夫婦,所以認(rèn)識。而且知道他們夫婦跟夜顏的關(guān)系,故而驚訝中又充滿了恭敬。 但藍(lán)文鶴對他沒印象,所以沒應(yīng)聲,只是防備的盯著他。 季若婕聽見有人認(rèn)出他們,好奇的扭頭去看,同樣也不解,“你怎么會認(rèn)得我們?” 吳慶笑得有些幾分靦腆,“小的認(rèn)識伏戾王和王妃,而且是受伏戾王提攜到衙門當(dāng)差,那日在四平村小的還見過你們呢。剛小的在附近巡視,聽聞這邊出了命案,故而前來查看,沒想到會遇上你們。” 一聽他去過四平村,藍(lán)文鶴和季若婕這才放下戒備。 要知道,那天去四平村的人,都是他們小妹夫信任的人。 見夫妻倆神色緩和,吳慶這才問道,“華玉王、華玉王妃,究竟發(fā)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