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jié)
夜顏好言好語的勸道,“爹,你就再耐心點吧,凌蒼說娘沒事,娘就一定不會有事的?!?/br> 藍錚瞪著她,“耐心?這都三日了,難道我還不夠有耐心?” 他背著手煩躁的在房里走來走去。 夜顏盯著他,一雙眼像搖擺的鐘隨著他走動而左右擺動。 她也是第一次見藍錚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身上還像三天前一樣,只穿著里衣,滿身皺褶,可見他這幾日都沒換洗過。還有那張臉,本來很有型、很內(nèi)斂的一枚帥大叔,此刻胡須把下巴全包圍了,加上一臉的疲憊,就像一個歷經(jīng)了滄桑的中年大伯。 對他這樣身份的人而言,此時的他在他們眼中完全沒有風度、沒有形象。 但這樣的他,卻讓他們莫名有些心疼,所以哪怕他一天比一天暴躁,他們也都默默忍受著。 就在這時,藍錚突然朝門外去。 “爹,你要做何?”夜顏回過神,趕緊把他喚住。 “我去訂兩口棺材!她再不醒,我就陪她睡棺材去!” “……”夜顏眸子猛睜,來不及多想,忙飛撲過去把他拉住。 “放手!”藍錚想甩開她,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格外嚇人。 “爹!”夜顏忍無可忍,也沖他惱道,“你能不能別這樣?我娘還沒死呢!” 平時看他也挺穩(wěn)重大氣的,怎么現(xiàn)在變得跟他兒一樣奇葩了? 藍文鶴一投河、二自殘、三上吊的情景她都還歷歷在目,沒想到這個當?shù)母^,直接要睡棺材…… 藍錚抬手指著床上的女人,激動的吼道,“她這樣跟死有何區(qū)別?” 夜顏也跟著他吼,“我娘只是昏睡、昏睡、昏睡!” 就在父女倆放聲爭吵時,床上傳來一道輕悠悠的聲音,“吵什么呢?” 藍錚猛然一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扭頭看去,只見睡了三天三夜的女人正揉著額頭不滿的望著他們。 “蕓兒!” 他拔腿飛奔過去,就跟猛虎捕食一樣撲向夜蕓,兇猛的將她抱住。 夜顏一頭汗,“……” 慕凌蒼在旁邊不停的抽著眼角,那真是眼疼無比。 “蕓兒,你總算醒了!” “呃……”夜蕓被他勒得直皺眉,抬起頭想叫他輕點,卻發(fā)現(xiàn)他一臉胡渣,差點被他的樣子嚇一跳,“藍哥,怎么了?出何事了嗎?” “娘,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我爹都打算買棺材了!”夜顏走過去開始告狀。 “買棺材?”夜蕓不解的望著女兒。 “你還是問我爹吧。”在藍錚不滿的瞪視下,夜顏撇著嘴走到慕凌蒼身旁。 “藍哥?”夜蕓又不解的望著身前男人。 “你還有哪里不適?”藍錚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我好多了,就是一醒來就聽到你們父女在吵架,不知道你們在為何爭吵?!?/br> 她的氣色雖然還是很差,但說話的中氣明顯恢復了很多。 藍錚沒回她的話,只是朝女婿遞個了眼神。 慕凌蒼上前再一次替她把了把脈,“岳母脈象平穩(wěn),已無大礙。之前服用的丹藥繼續(xù)服用,多幾日就可自行練功恢復元氣?!?/br> 藍錚這才松了口氣。 這三日來,就現(xiàn)在才見他安靜,其他時候急躁得就跟什么似的。 “娘,你先休息,我去給你拿吃的。”夜顏想起她幾天沒吃東西,趕緊拉著慕凌蒼往外走。 雖然藍錚這幾日對他們的態(tài)度很不好,但看在他對她娘擔心的份上,她決定不跟他計較,就讓他們好好說話吧。 夜蕓本來還有話想跟女兒說,但見他們已經(jīng)走出房門,只能暫時作罷。 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沒好氣的道,“你也是的,當著孩子們的面也不收斂收斂,就不怕他們笑話么?” 然而她并不知道,這幾日來藍錚的無理和暴躁早就讓幾個晚輩笑話夠了??梢哉f他一代君王的形象在這幾日全部崩塌,現(xiàn)在提起他,幾本晚輩都是頭大無語。 不但夜顏天天挨罵,季若婕和呂心彩好心來照顧夜蕓,都會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不是說他們手腳慢了,就是嫌他們手腳重了。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不論哪一個來照顧夜蕓,這個人在他眼中都是個廢物。 好像全世界就他一個人最能耐、最能干,其他人都是只會吃喝拉撒的低能兒。 藍錚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將腦袋放回枕頭上,又替她把被子掖好。 夜蕓突然從被窩里伸出手將他大手抓住,看著他邋遢的樣子,眼里有些濕潤。 “我真的沒事了……” “我知道。”藍錚放手將她柔胰握住,對她笑了笑。 可他一臉倦容再加不修邊幅的樣子,即便是笑,也讓夜蕓愧疚和心疼。 “你去休息吧,讓顏兒他們來陪我就好了?!?/br> “不用。”藍錚直接搖頭。 “藍哥!”他越是如此,夜蕓越是心疼。 “等你用過吃的我再休息。”不想惹她生氣,藍錚趕緊改口。 夜蕓咬著唇,奈何鼻酸眼澀怎么都控制不住,淚水更是不停的從眼角滾落而出。 她這一生經(jīng)歷過太多生死劫難,但沒有哪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讓她感動至深。 她已經(jīng)習慣了一個人扛事、一個人舔舐傷口,可到今日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身邊多個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她將手從他手心里抽出,藍錚下意識的不滿,正想問她要做何,卻見她抬手摸到自己臉上。 摸著他下巴上的青渣,夜蕓故意口是心非道,“怎么年紀越大越不講究了?” 藍錚不滿的瞪著她,“不講究又怎樣,難道你還敢嫌棄?” 他嘴里兇巴巴的,但給她擦拭淚水的動作卻無比輕柔,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夜蕓含淚笑道,“不講究就不講究唄,這樣也挺好看的?!?/br> 藍錚捉住她的手,看著像是沒好氣的樣子,但青渣邊的唇角卻是高高揚起。 等到夜顏再回他們房里時,房里暴戾的氣息已經(jīng)沒了,床邊的男人除了邋遢點外,神色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 見到呂心彩和季若婕也來了,還主動問道,“你們也來了???” 他這溫和的語氣讓夜顏她們都很不習慣,紛紛愣了片刻才敢過去。 “夜姨,你好些了嗎?”呂心彩和季若婕同聲問道。 “好多了?!币故|看到她們,欣喜得就想起身坐著。 “夜姨,你別動。”季若婕趕緊攔住她,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旁邊的某父皇,生怕他突然間又變成獅子吼她們一頓。 她們的小心翼翼夜蕓都看在眼中,隨著季若婕的目光也朝藍錚看去。 藍錚不自然的干咳,“咳!你們都放心吧,她沒事了?!?/br> 結(jié)果呂心彩當著他們的面松了口氣,脫口道,“夜姨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們也終于不用挨罵了。” 季若婕趕緊拉她。 而藍錚臉色瞬間黑沉下來。 可呂心彩許是憋久了,一股腦的向夜蕓訴說,“夜姨,你是不知道啊,榮皇天天把我們罵得……” “咳咳!”見她沒眼力勁兒,藍錚重重的咳嗽起來,目光也兇巴巴的瞪著她。 呂心彩瞅了一眼他,然后低下頭道,“不說就不說嘛,只要你以后別動不動就罵我們,我可以不跟夜姨告狀?!?/br> 夜顏在旁邊憋笑憋到雙肩直顫抖。她都把狀告完了,還不叫告狀? 季若婕也低著頭隱忍著笑意。 藍錚臉黑到無法形容,可夜蕓在旁邊看著,他又不敢發(fā)作,只能把后牙磨得‘嚯嚯’響。 瞧他那心虛的樣子以及呂心彩委屈的勁兒,夜蕓不用問都猜到了。 她笑著對她們?nèi)齻€道,“讓你們?nèi)绱藫?,我真是過意不過。等我身子好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彌補你們,如何?” 呂心彩立馬咧嘴應道,“好好,聽顏顏說夜姨的廚藝最好了,我都還沒嘗過呢!” 夜顏跟季若婕同時掉著冷汗拉她衣角,示意她‘低調(diào)低調(diào)’。 這沒心眼的丫頭,當真不怕再挨罵?。?/br> 夜蕓突然問道,“我睡了多久?心彩,你和滟熠哪日大婚?” 瞧她高興得都快把正事給忘了…… 呂心彩趕忙回道,“夜姨,你睡了三天了,我跟滟熠大后天成親?!?/br> 夜蕓驚訝,“我睡了這么久?”頓了一下,她自我安慰的笑道,“還好,沒錯過你們大婚?!?/br> 看她能說能笑的樣子,精神氣都恢復了許多,夜顏他們也是真的松了口氣。 藍錚見自己又被冷落,不得不朝女兒甩眼色,“還杵著做何,把碗給我!” 夜顏趕緊把食盤遞到他面前,讓他親自喂食。 不是她們懶,而是不敢跟他爭搶著做事,因為不管怎么做都會挨一頓臭罵。 夜蕓也是真餓了,在他親自服侍下很快把一碗米粥喝下肚。 隨后她把這幾日的情況問了問,包括婚禮的準備,也包括曲譜的下落。 夜顏她們知道她掛心著,都一一向她稟報。 呂素沒來,是因為去宮里見龐太后了。 作為呂心彩的親姑姑,呂心彩又即將嫁到祁家,她去陪龐太后,也是希望龐太后以后能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自己的侄女。 雖然她這份擔心是多余的,但大家也都理解她的心情。畢竟她不可能在天秦國久留,替侄女打點打點人脈也是她做長輩的一份心意。 夜蕓也是贊同她的做法,呂素多去露露臉,也能在無形中告訴別人他們呂家對呂心彩的看重,讓某些人把不該有的心思收回去。 得知曲譜在宋夫人身上找到,她也沒太驚訝,只是讓夜顏和慕凌蒼好生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