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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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從心底里升騰起一股由衷的振奮! 她張開雙臂,一把摟住少年的脖子,抬起來的臉上,明亮的眼睛映著太陽耀眼的光:“亦巖!廣昌有救了!” 然后,廣昌真的有救了。 慢慢的,一點一點的,雖然很慢,但陳芃兒知道,廣昌正在逐漸恢復(fù)元氣。 亦巖推門進來的時候,陳芃兒正被澡盆里襄夏小腿撲騰出來的水花濺了一臉,笑的很大聲。 自從襄夏出生,姑姑的確變了,這個孩子在不知不覺的改變著她,治愈著她。自韓林涼去世,他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陳芃兒這樣真心快樂的笑過了,而現(xiàn)在的她,面容如此溫潤,眼神指尖充滿了愛意。 有時候他會覺得很驚奇,驚奇一個女人做了母親后所發(fā)生的巨大變化。 襄夏人雖小,卻是力氣不小,得益于喂養(yǎng)的精心,雖然出生的時候早產(chǎn),有些羸弱,卻是經(jīng)過這一百天的將養(yǎng),他已經(jīng)是個貨真價實的胖娃娃了。此刻他正吃飽了睡足了,一把他放進水中,他就開心的蹬開了一雙小胖腿,陳芃兒和奶媽陶氏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招呼,身后丫頭秋分還伺候著,居然都有些手忙腳亂。 亦巖靠過去,澡盆里白白胖胖的小襄夏正含著自己的一根手指頭吃的正歡暢,淌了一下巴的口水,眼珠子又大又黑,小臉蛋上洋溢著開心的笑模樣,吱吱呀呀哼哼唧唧的,好像躺在澡盆里十二分的舒服愜意。 陳芃兒分身乏術(shù),半邊衣襟都被洗澡水給潑濕了,回頭求助:“亦巖,快來幫把手!” 亦巖忙伸手托了襄夏的半邊小身子,陶媽正忙著往他身上摸香皂,襄夏估計覺得癢,使勁蹬了把水,無一例外把亦巖兩只袖子也給撲騰濕了,陶媽夸張的大叫:“小少爺又在使壞了!” 孩子兩眼一彎,笑起來,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頂著斜進室內(nèi)的陽光,在面頰上投下兩片密匝匝的陰影。 亦巖忍不住摸了摸那把毛絨絨的小腦袋,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隱隱感覺這張面孔有些眼熟—— 但小孩子濃長的睫毛還是吸引了他,他伸手去襄夏的臉上比劃了一下,朝陳芃兒驚嘆:“姑姑,襄夏的眼睫毛可真長!” 他舉著手,手里比劃著那驚人的長度:“喏!足足有這么長!” 秋分接口,一臉得意:“是的呀,別看我們小少爺是個男娃,這模樣比個女娃娃還要漂亮呢!特別是這眼睫毛,比那洋貨店里的洋娃娃還要長還要彎還要翹!” 正起身去取浴巾的陳芃兒心頭一震,心中交戰(zhàn),一時幾乎不敢回頭去看兒子一眼。 她知道襄夏長得像她,可是,即便才是這么一個才將近百日的小嬰兒,她還是不可抑止的從這個孩子的臉上,看到了那個人影子,看到了屬于他的痕跡他的印記。 不可磨滅,永恒存在。 她抹了一把臉,掩飾的笑笑,轉(zhuǎn)過身來剛要開口,房門被人一把推開,露出南芙驚惶的臉。 “小姐,蘇嬤嬤讓我來叫您,說、說老夫人她——” 陳芃兒悚然一驚! 潔白的浴巾落去地上,踩上了一迭驚慌的腳印。 第三十六章遺愿 第三十六章遺愿 [Z 她沒有想過他們的再一次見面竟會來臨的如此迅速,在她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的時候,正如同她同樣沒有做好準(zhǔn)備,在又有一個人要離去的時候。 老夫人的情形很不好,但老人家拒絕去醫(yī)院。 這位出身官宦之家的女人,性格堅韌,不茍言笑,嚴(yán)肅的臉龐和矍鑠的眼睛總讓人不寒而栗。她的威嚴(yán)和地位震懾的同時也保護了一家人,而現(xiàn)在,她的生命之火已然燃盡到了最后。 厚重的窗簾拉的密不透風(fēng),昏暗的屋子里一片死氣沉沉,老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陳芃兒走進來的每一步,都如同鉛重,舉步維艱——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送走了那么多人:君好姐,老太太,林涼哥…… 而現(xiàn)在,這個對她向來不假于顏色卻也真心愛護她的老人,也要離去了。 老夫人雙目緊閉,面色灰敗,短短數(shù)月時間,本來花白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這將近一年的時光,老人其實一直都是在昏昏沉沉中茍延殘喘,她在林涼哥離世時就儼然已是油盡燈枯,卻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硬生生熬過了一天又一天。 而現(xiàn)在,襄夏出生,廣昌形勢回暖,她終于也要放手離開了。 陳芃兒僵立床前,淚流滿面。 她記得那個那個自己飽受折磨的生死之夜,她記得阿斐來看過他,她甚至知道陸安在那里守了她一夜,可是,最終拖她走出悔恨泥沼的,是面前這位老人。 她說:“孩子,廣昌這個坎,不是你的錯?!?/br> 她知道自己也許就要死了,甚至心中都生出了輕松的快意,是啊,活著太累了,需要背負(fù)那么多,她膽怯了,她害怕了,她想歇歇了。 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念,不去期盼,不用想念。 可是,老人拉著她的手,對她露出微笑:“好孩子,沒有過不去的坎,你還這么年輕,你要好好的啊?!?/br> 似是聽到了動靜,老人艱難的動了動身子,睜開了眼睛。 昏暗的燈光映在這張暮氣沉沉的臉上,昏黃的瞳孔折出一縷欣慰之色:“芃兒,你來了……我還有些話,想要囑咐你?!?/br> 陳芃兒走出屋子,她臉頰上淚痕還未干,背卻挺的比先前更直,她直直走過去,走向那個一直等待著,抬起頭靜靜凝望著她的男人。 她在他面前停住腳步,抬頭,安靜的看著他:“老夫人叫你進去?!?/br> 她年輕的臉龐在窗口落日的余暉下呈現(xiàn)出一種脆弱的疲態(tài),兩頰上淚痕斑斑,眼角還有淚光,只有眼神一如既往的韌而頑強。 他眉心深鎖,手忍不住抬起,想為她擦去她眼角的淚滴,卻到底緊握了手指,放了下來,朝她點點頭,側(cè)身繞過她,向前方走去。 她回頭看他,他只穿著最普通的青色長衫,那是林涼哥生前在家里長穿的,不見華貴,只余清俊內(nèi)斂。 老夫人指名要求見他。 就像亦巖感嘆襄夏的長睫毛時,她那一刻的恍然失措,她不知道為什么老夫人在這個時候點名要見的人會是他——陸安。 花園里格外寧靜,沒有了熱熱鬧鬧的玫瑰薔薇和攀墻而過的凌霄花,草葉黯淡卷曲,只有頭頂?shù)南阏翗淇瓷先ヒ琅f枝繁葉茂,枝頭卻沒有了清脆的鳥鳴。 這種在秋冬也不會落葉的樹木,樹皮粗糙,猶像士兵的鎧甲,當(dāng)指尖輕輕撫過這些猙獰的“鎧甲”,在冬日的黃昏里,樹木散發(fā)出的幽幽清香,似乎都帶上了幾許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