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支書笑咪咪的點頭,這回算是心滿意足了,能讓江潮聽話不容易,兩父子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里,他可算贏了一局。果然老子在兒子面前還是有點威勢的,最后兒子還不是得聽他老子的。他是沒看見,他一轉(zhuǎn)背,江潮笑地像只老狐貍的樣子。 第二天,安溪心里惦記著事,早早就睜開了眼睛。外頭還是蒙蒙亮,根據(jù)天色,她估計著時間大概早上五點多的樣子。江潮起地比她還早,把上山需要準(zhǔn)備的東西都備好了。黑色衣服襯得人特別精神。見到安溪從屋里踏出來的時候,那雙墨黑的桃花眼一挑,正經(jīng)的模樣里多了些讓人看不懂的深意。 趁著天還不熱,兩人往八點山山腳方向走去,上八點山的路有兩條。剛上山的時候,是一條寬敞的大路往上通著,大約走了半個小時候后,就出現(xiàn)了一條分叉路,江潮帶著安溪往左邊的路拐。 視線所到達(dá)的地方,右邊的路比左邊似乎要更好走一點,不過她對八點山完全不熟悉,只能跟著江潮走。越往上走道路越窄,而且越走越險,到最后連路都沒有了,全是灌木叢和蒿草叢,走一步就需要往前開一步路。 “安溪,山上危險,不但蛇蟲鼠蟻多,還有猛獸出沒,所以千萬跟緊我,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江潮一路叮囑著。 天雄子,地黃蓮,五味子…… 越往上,人的足跡越罕見,不過見到的藥材也越多,越珍貴。 坡很陡,腳下還有很多障礙物,安溪一個人爬不上去。江潮手腳麻利地跳上了半坡,沖她伸出右手。安溪一咬唇,心里的別扭被強壓了下去,知道現(xiàn)在不是她矯情的時候,于是把手遞給了江潮。 江潮的手很粗糙,手上布著一層厚厚地繭子,被他手握著的時候像是被砂紙打磨著。大手完全包裹軟綿的小手,一使力,人輕松地被他半提了上來。 幾乎懸空的雙腳踏上了松軟的泥土,安溪心頭一松,趕忙將手抽了出來,臉蛋泛紅,心虛地瞟向周圍。 手上的溫度落空,江潮把手背在身后,五指磨著。除了家人以外,他再沒握過別的女人的手。和別人不一樣的是,安溪的手,軟軟的像棉絮一樣。 趁著安溪休息的片刻,江潮把四周的動靜都納入眼中。土坡之上是一大片松樹林,林木很茂密,將大部分的光線遮住了,只余下幾縷穿過林間的縫隙成了落網(wǎng)之魚。所以能看到一束束光柱落下,灰塵在中間上下起伏著。 一看大致方向,江潮在林子里仔細(xì)檢查著地上動物的足跡,這片松林沒有什么大型動物活動的足跡。這是個很適合休息的地方,爬了一上午的山,兩人還沒怎么正經(jīng)休息過。江潮沒什么,反正他體力好,讓他上上下下不休息跑一趟都成,但小知青不行,她已經(jīng)累得快癱了。 安溪坐在一根冒出土的巨大樹根上面,忽然她“啊呀”一聲,江潮忙從最高的一棵松樹上跳了下來。只見安溪捂著頭站在一顆最大的松樹底下,頭抬著望著樹上,眼睛睜的又大又圓。順著她的視線一路延伸到松樹的枝杈上,上面蹲著一只松鼠,四肢還捧了一個松果,同樣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安溪。 兩雙眼睛所流露的光彩相似,莫名很有喜感,江潮壓抑著笑聲,嘴角有些抽搐,很道義地問一句,“安溪,沒事吧!” “??!沒事,被小松鼠的松果砸了頭”,安溪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小松鼠,一人一松鼠,形成兩相對峙的局面。 她在動物園里見過松鼠,不過被圈子籠子里的小東西,沒有半點這種生長在大自然的活力與自在。尤其是那一身油光發(fā)亮的皮毛,讓安溪想到了掛在脖子上的小圍脖,不覺笑出了聲。 似乎是察覺到了愚蠢人類的惡念,小松鼠吱了一聲,把手上的松果快速甩了出去,身姿靈敏的跳上枝杈,消失在人的視線中。安溪沒防備,一下又被松果砸中了額頭,疼地她眼淚都要冒出來了,被砸中的地方落下一個明顯的紫紅的血印,不一會就高高腫了起來。 江潮忙上前,隔著安溪一步遠(yuǎn),觀察著她的強勢,很具有侵略性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安溪捂著腦袋手足無措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不自覺往其他地方瞥去。 眼尖的看到綠色的草叢之間,土黃的一點不大明顯。那是——她忙上前撥開草叢,隱于綠叢之間一株根須狀的東西露了出來。 “安溪,找到什么了?”江潮上前問道,之前安溪也采了不少的東西,但還從來沒見她這么激動過。 “是人參”,安溪轉(zhuǎn)頭,眼睛亮亮的,里面滿是欣喜。她沒想到這一趟上山,竟然能找著人參,看年份只有二十多年。但這是純野生人參,和后世人工培養(yǎng)的功效絕對千差萬別。這種野山參比黃金都珍貴,要是放后世,能值不少錢。 江潮輕咦了一聲,他雖然沒見過人參,但村里流傳著不少人參成精的故事,他從小聽到大,當(dāng)然知道人參的珍貴。老一輩人也總愛說村里誰誰誰在山里找到株人參,一夜暴富。那些故事里,少不了說話人羨慕的成分。只是人參一般長在深山老林,那些能采人參的,一般都得深入到八點山深處,才可能見到那么一株。 因為帶著安溪,江潮也沒敢?guī)О蚕罾镒?,所以他們現(xiàn)在還處在八點山外圍地區(qū),只是沒想到這過去被人經(jīng)常踏足的地方竟然也能找到人參,也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江潮,麻煩你把小鋤頭給我”,安溪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參,目光灼灼。手握著鋤頭,安溪小心刨著周圍的深黑色泥土。生怕一不小心傷了根須。 江潮趁安溪刨土的空當(dāng),心神卻不敢放松,他早聽老人說過,人參是好東西,不止人稀罕,動物也喜歡,所以人參周圍都有攻擊很強的動物守著。 頭往上一瞥,江潮心下一沉,一把將蹲在地上的安溪扯了過來,不明所以的安溪踉蹌地撞在江潮身上。 而她剛剛所蹲的地方落了一地的松子,密密麻麻的,像是雨點一樣。 第7章 撞在江潮硬地像石板的胸膛之上,安溪只覺得鼻子被撞地生疼,腦子發(fā)懵,還沒搞清楚狀況。 將頭一轉(zhuǎn),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松樹枝上圍了幾十上百只松鼠,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 她剛剛待的地方落了一地的松果,如果不是江潮把她扯過來,那么多堅硬的松果一起落下,砸也能把人砸死。摸了摸后頸,心頭不覺一陣后怕。 江潮沉默著把人護(hù)在身后,眼里有些凝重。要是只有幾只松鼠倒沒什么,怕就怕在數(shù)量太多,一般手段跟本應(yīng)付不過來。 “江潮,要不還是算了吧!”安溪扯了扯江潮的衣角,為了一株人參而把自己命搭上根本不值當(dāng),而且這事本來跟江潮就沒多大關(guān)系,沒有讓他犯險的道理。 安溪心里想地明白,倒是江潮他凝著眉,有考量,但絕對沒有害怕,眼前這局面在他眼中并非不能破解的死局。如果安溪在三水村待地久一點的話,可能會知道,江潮十多歲的時候,就曾經(jīng)一個人在老虎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毫發(fā)未傷。 “安溪,我們先退”,江潮頭一側(cè),在安溪耳邊耳語了一句。 此時情況危急,安溪也顧不得兩人現(xiàn)在姿勢是否近地有些曖昧,江潮說撤走,反而讓她松了一口氣。 說退就退,江潮護(hù)著安溪,兩人一步步往后退著,心神卻絲毫不敢放松,仍舊是和幾百只松鼠對峙的姿態(tài)。他心里清楚,這個時候氣勢不能泄,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他們退下土坡的時候,樹上的松鼠們明顯放松了戒備狀態(tài),許多只這里跳幾下,那里跳幾下隱藏了起來。 “安溪,待會記得把耳朵捂好”,江潮叮囑了一句。 安溪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只見江潮左手一攀,右手一勾,輕松跳上了土坡,敏捷地像只猴子。她心頭一急,說好后退的,他怎么還去以身犯險,如果出了事,別說支書會怎么看她,就是她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 “江潮,你回來??!”安溪站在坡下喊著,眼睛急地發(fā)紅。 江潮跳在樹上,回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很篤定。那一眼,是極其有力量的,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他的氣勢竟然把身后這片山林都比了下去。只那一眼,安溪心跳驟地跳了幾下,咚咚咚,像是鼓節(jié)一樣,極度不規(guī)律。 江潮身影消失在她視線當(dāng)中,她還在最后那一瞥眼神中恍惚著??葱≌f的時候,后期有不少優(yōu)秀男人出現(xiàn),像高干子弟也不少,但江潮能以白身在一眾優(yōu)秀男人中脫穎而出,穩(wěn)坐第一男主寶座,至始至終都不動搖不是沒有道理,他確實有讓人傾倒的個人魅力。 山林間傳來一陣虎嘯聲。一時間,鳥獸驚起,整片林子sao動起來,在虎嘯的威勢下,樹上的松鼠汗毛直豎,滾圓的眼珠帶著驚恐,作為食物鏈上的一環(huán),動物本能地害怕具有更大威脅的生物,更何況是老虎這樣的山林霸主,那氣勢更是驚人。整片松林的松鼠紛紛竄逃,片刻時間,松林恢復(fù)了平靜,而且靜地很嚇人,沒有一絲聲響。 躲在暗處觀察的江潮臉上不覺流露出很淺的笑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趁著動物全部被嚇走的空當(dāng),他趕到人參旁邊,把人參挖了出來,那地方只留下一個很深的坑。 那聲虎嘯,同樣也驚了安溪。一想到江潮還在上面,急地更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忘了江潮讓她捂耳朵的事。 人一急,就容易亂了章法。她想著至少去坡上看一眼,江潮是否還安全??赡_下一急,一下絆住了長出地底的樹根,整個人跪坐在地上,小腿像是硌到了什么堅硬的東西,一聲脆響,疼地她眼前一陣發(fā)懵, 地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葉子,因為她的跪倒而揚起了一陣灰塵,被埋在葉子下的一節(jié)白骨露了出來。安溪心一跳,學(xué)醫(yī)的時候,免不了要接觸各類尸體,頭骨。這東西在她眼里,是再常見不過的。從露出的骨節(jié)來看,這應(yīng)該是一節(jié)人的小腿骨。 這山林間為什么會多出一具人骨出來,她沒心思理會,如果江潮出事的話,說不定他們兩就得和這具白骨一起躺在這里了。把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她用盡最大的力氣喊道:“江潮,你還在嗎?” 還在嗎……在嗎……嗎…… 回音還沒散去,安溪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土坡之上飛躍而下。只一晃的時間,就穩(wěn)穩(wěn)地站在她面前,手里拿著那株人參,根部泥土是濕的。見安溪倒在地上,他忙把人參丟在身后的背簍里,問道:“怎么了?” 安溪眼一熱,將淚意強憋了回去,“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睘榱俗C明自己沒事,她作勢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不知到是小腿骨折,還是腳筋拉傷,一點力都使不上,她又頹然坐了回去。她笑,笑容里帶了些尷尬,還有藏在尷尬里的委屈。 江潮臉上整得很嚴(yán)肅,蹲下身后,他把安溪左腳劃拉出來,左腳腳踝處腫成了饅頭,他用手在她腳踝處握了一下,估摸著不像是骨折。所以應(yīng)該只是腳筋拉傷。 好險不是骨折,不然就有點難辦。不過如今她這樣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哪怕只是腳筋拉傷估計也得養(yǎng)十天半個月才能好。 眼看著天色就要暗下去,晚上是許多動物活動的時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話,再待在山上就不安全了。 “安溪,你腿受傷的話,要下山會有些困難”,江潮無奈地道。 安溪當(dāng)然清楚,她現(xiàn)在這腿腳,連走平路都困難,更何況是險峻的山路??墒沁@情況,她更不可能連累江潮。 “要不你先下山,再找人過來接我”,安溪睜大眼睛,同他商量著辦法。這是她能想到目前最好的辦法,本來山路就難走,他再帶著一個傷病患,難度更大,搞不好兩個人一個也下不去。 江潮眼一斂,似乎很認(rèn)真考慮著她的提議。安溪心里很矛盾,既想他答應(yīng),又不想他答應(yīng)。她的理智告訴她讓江潮一個人下山是最好的方法,可是情感上卻不想被人拋下,獨自一人留在荒郊野嶺。 心里憋著一口氣,七上八下的。 “我下去”,江潮頓了一下。 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回去,像是即將被宣判死刑犯人,判決書沒下之前,希望與絕望交織著,折磨著。一旦死亡的結(jié)局注定,僅剩的希望被抹滅,絕望到頭的時候,反而松氣了,不掙扎了。 “好!”她笑著說,“我等你回來?!?/br> 笑地比哭還難看,江潮心里嘆了口氣,不打算繼續(xù)逗她玩了,要不然真把人逗哭了,最后心疼的還是他。 “十五歲的時候,我跟我爸上山設(shè)陷阱打獵,獵了一頭野豬,那頭豬就是我一個人抗下去的,足足有五百斤。就你這小身板,連野豬一半的一半重量都不到,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你提起來往山下帶?!?/br> 安溪臉一紅,感情她剛剛一個人在那里自作多情半天,全被人看了笑話。 江潮作勢要把人背起來,安溪才想起,她旁邊還有一具人骨的事情。她忙道:“江潮,你看那里?!?/br> 安溪指了指白骨堆疊的地方,把江潮視線引了過去。枝葉被掃開,露出了一具分明的人形白骨。是一具男性骨骼,大概五十來歲,死亡時間超過一年以上,安溪把自己判斷告訴江潮。 涉及人命的事情,江潮不敢不慎重,只是最近幾年村里村外也沒聽說有人失蹤的事。腦海里一個念頭閃現(xiàn),前幾年的時候,有個出逃的犯人似乎逃進(jìn)了八點山,那時候還專門有人來村里問詢過,說是如果見到那人一定要上報。 根據(jù)描述,那個犯人似乎就是一五十多歲的男人,聽說是個很有名的老中醫(yī),前幾年犯了事被抓進(jìn)去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又跑了,只是沒想到會死在這里。 “咦!”安溪發(fā)出輕聲。 “怎么了”,江潮把視線轉(zhuǎn)過來。 這具白骨五根手指上,握著一塊牛皮,不過牛皮和土地的顏色很接近,二者幾乎融為一體。如果不仔細(xì)看,很容易就被忽視掉了。 牛皮的抗氧化性很強,安溪把它撿起來的時候,還是完好的,只是上面纏繞的線頭早就成了大地的養(yǎng)分。 牛皮攤開后,露出了一排細(xì)長的銀針,在太陽底下,閃地人晃眼。這銀針質(zhì)地應(yīng)該算是非常好的,在這里枯草堆里埋了那么久,一點變暗發(fā)黑的跡象都沒有。 牛皮上畫著人體的經(jīng)絡(luò)圖,看上去似乎很正常,可安溪卻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人體眾多xue位分為中有三十六處非常脆弱,這些xue位一旦遭受外界打擊,極有可能會致命,這也就是一般人所說的死xue,命脈。而這張經(jīng)絡(luò)圖的有二十六處下針的xue位都是死xue,上至百匯xue,下至涌泉xue。如果施針人手法不準(zhǔn),不熟練的話,后果將會是致命的。 右下角有一處工整得小楷,上面寫地是“二十六脈活絡(luò)針”。 安溪圓眼一睜,這個針法她在家里一本古舊的醫(yī)書上見過,有活xue去淤的功效,對心腦血管方面的病癥有奇效,絕對能算上一大奇針,不過她那時候是說早在幾十年前就失傳了。沒想到竟然在這里見到了。 第8章 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之所以式微,一方面是中醫(yī)非常依靠經(jīng)驗,年輕人很少會舍得花那么多時間去研究中醫(yī)一途,使地人才凋敝。但更主要的還是因為中醫(yī)大都講究血緣傳承,許多中醫(yī)世家的最精辟的那一部分只傳家族后輩。如果傳承在某一代中斷,那么真正厲害的醫(yī)術(shù)在歷史長河中消失,而二十六脈活xue針就是失傳的古法中的一種。 江潮看著安溪陷入沉思,沒敢打擾她,只是在旁邊靜靜守著。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比剛剛見到人參還高興,道:“江潮,這是一卷針法,我以為已經(jīng)失傳了,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br> 她看了那具尸骨,她不知道為什么老先生會死在這里,無人收尸,但只要她接了這份傳承,就算了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起碼得敬意該還是有的,“江潮,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把老人埋了再走嗎?” 江潮當(dāng)然不會反對,他也是這想法,無論這人生前做錯了什么,都不該成為他死后暴尸荒野的理由。 用鋤頭在旁邊松軟的泥土里挖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出來,安溪把每一處骨頭按著順序擺好好,然后覆上土層,一個低矮的墳包露了出來。如果將來有機(jī)會,再幫老先生找到家人真正入土為安吧。在墳前磕了一個頭,兩人才正式踏上回程。 江潮一路走地跟穩(wěn),哪怕背上還有她這么一個累贅,很險的陡坡也被他走成了平路,走在這山上,閑庭信步地跟走在自家后花園似的。似乎比兩人來的時候還要順利一點。 安溪雙手抓著他肩膀上的衣服料子,他肩膀很寬厚,完全能把她身形遮蓋住,腦袋微揚,盡量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如果他不是原文男主的話——安溪立刻甩了甩頭,心里告誡自己,千萬要和江潮保持著距離,還有江翠翠。這些人都只是她生命里的過客,她有自己的路要走,一旦真的被牽絆住,她今后的日子絕對少不了一番水深火熱。 快要到山下的時候,天快要下山,最后一輪紅日已經(jīng)和山頭齊平,很快就要落在山后,天色發(fā)黃發(fā)暗,像是做舊的老相片,“江潮,山下那段路,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br> 安溪抿著唇,生怕江潮拒絕,要是被人看到江潮背著她回去,到時候流言蜚語一傳,那才叫真的有口難辯,如果再傳到江翠翠耳朵里,她估摸著麻煩又要找上門了。 安溪所擔(dān)憂的,江潮當(dāng)然也知道,所以他沒拒絕,到平路的時候把她放了下來,在周圍找了一根長木棍,用砍刀削掉枝杈,拿給她柱著。 安溪走在前頭,江潮落后她幾步遠(yuǎn),兩人一前一后慢慢龜速前進(jìn)著。 路上不時能見到忙碌一天歸來的人。 “呦!安溪這是怎么了,腳受傷了?” “山上采藥的時候不小心崴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