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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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珊尚未梳洗打扮,起身之后,只隨意披了一件長衣就出來了,她慢悠悠地邁步上前,伸手點了點女兒粉嘟嘟的小胖臉,笑著開口道:“咱們滿滿怎么一點也不鬧騰啊?!?/br> “閨女乖點不好么?”穆淮謙小心的抱著閨女,一臉好笑的吐槽公主老婆,“她要是天天哭得跟敲鑼打鼓一樣,你就高興了?” 季子珊撇了撇嘴,沒有吭聲,又摸了一會兒閨女的小臉,季子珊就施施然回屋收拾自己,桂香給她梳頭時,她撥著耳畔垂下的珍珠說道:“叫人給鎮(zhèn)國公府和姚府下帖子,請董四奶奶和芳華郡主過兩天 來玩,哦,叫人備下車,我一會兒要去宮里逛逛。” 整天窩在家里帶孩子,難怪人都變傻了,季子珊決定聽從穆淮謙同志的意見,多到外頭放放風(fēng)。 桂香笑著請示道:“那公主是一人進(jìn)宮,還是帶著大姑娘一起?” “我一人去,滿滿留給駙馬爺玩吧?!奔咀由弘S口說道,她要是把閨女從穆淮謙懷里奪走,這廝又該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向她賣慘了。 桂香給季子珊的發(fā)髻上別著簪飾,口內(nèi)溫聲調(diào)侃道:“太后娘娘見不到大姑娘,只怕要失望了?!?/br> 季子珊輕哼一聲:“有什么好失望的,難道我不漂亮可愛、又能討她開心?” 事實證明,惠安太后也有一點喜新厭舊的毛病,當(dāng)季子珊一再表示就她一人過來、并沒有把閨女藏躲在外頭和她老人家鬧著玩時,惠安太后頓時心情失落的將臉一拉:“現(xiàn)在時氣正好,又不怕凍著熱著,你怎么不把滿滿帶進(jìn)宮里來?” 季子珊咔嚓咔嚓啃著一顆新鮮大棗,吐字模糊道:“帶那個小毛丫頭做什么?” 做什么?!惠安太后板著臉強(qiáng)調(diào)道:“給哀家瞧瞧呀。” “母后,你有我瞧還不夠嘛?”季子珊趴在小桌子上,小老鼠似又摸了一顆大棗磨牙。 惠安太后目露嫌棄道:“不稀罕瞧你了。” 季子珊小公主一聽這話頓時傷心了,立即賭氣的起身走人:“那我去找稀罕瞧我的人去!”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出幾步后,又吭哧吭哧折回來,將那一碟水靈靈的大棗端起來順走了。 眼瞧小公主搶了一碟大棗說竄就竄了,侍立在惠安太后身旁的碧云嬤嬤輕輕笑道:“娘娘,公主哪像成了親又當(dāng)了娘的,活脫脫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看來,駙馬爺很疼咱們小公主呢?!睕]有一丁點煩 心事,性子才會依舊這般無憂無慮,儼然還是深宮里那個被母兄呵護(hù)疼愛的幸福小公主。 “這個野丫頭?!被莅蔡笮ν|女活潑的背影遠(yuǎn)去后,才笑著交代碧云嬤嬤:“叫膳房多做些公主愛吃的,這女人生一回孩子,身子就要虧一回,可得好生補(bǔ)回來?!?/br> 碧云嬤嬤自然含笑應(yīng)是。 此時,季子珊已雄赳赳氣昂昂的殺向乾明宮,至于被她順走的那碟大棗,早已被隨行宮娥接手端捧著,季子珊嘴啃鮮棗殺到乾明宮宮門口時,便叫一眾隨行在外頭候著,她自己則端著果盤,大搖大擺 的闖進(jìn)宮里。 守門太監(jiān)無一敢出聲阻攔。 “哎喲,今兒是什么風(fēng),怎么把公主您吹來了?”得了小太監(jiān)的傳訊,劉全順公公趕緊出來相迎,他早已上了年紀(jì),眼紋極深,這會兒展容一笑,眼角活似開了兩朵野菊花。 季子珊摸了兩枚鮮棗塞給劉全順公公:“順公公,請你吃棗?!?/br> “老奴謝公主賞?!眲⑷樄θ轁M面的接了那倆棗,態(tài)度熱情道,“陛下已經(jīng)知道公主來了,請您進(jìn)去說話呢。” 季子珊和劉全順公公說話時,本就沒停步子,季子清陛下既然已發(fā)話叫她進(jìn)去,季子珊遂端著大棗直入御書房,書房的御案之后,季子清陛下已擱下朱筆,靠在椅背上等小妹子進(jìn)來,片刻后,一個身 穿石榴紅宮裝的身影步伐活潑的竄了進(jìn)來,手上還捧著一個荷葉狀的水晶碟,碟子里滾著顏色青嫩的新鮮大棗。 “扇扇小公主,你今兒怎么當(dāng)起奉果宮女了?”季子清陛下懶懶的歪靠在椅子里,含笑瞅著約摸半月沒見的小妹子。 季子珊脆生生答道:“什么奉果宮女,我是端給自己吃來著,不是給你的。” 劉全順公公早已習(xí)慣小公主不把親哥當(dāng)皇帝看的場景,他特老神淡定的指揮小太監(jiān)奉茶、端椅,事畢,他就眼觀鼻鼻觀心的裝起壁花來。 那廂,小公主已經(jīng)跟她皇帝老哥排排坐并且聊上了,這種膽大包天的相處方式,連太子殿下都不敢,小公主不僅敢,還敢的毫無壓力,而且是從小敢到大,大到已經(jīng)成婚出閣了,還是這么的……沒有任 何自覺性,只聽季子清陛下已在問道:“怎么這個時辰跑宮里來了?是有什么事么?” 季子珊知道皇帝老哥為啥這么問,一般來講,不管是皇室女眷還是各府誥命,只要來宮里請安,都是固定在清晨的,除非有什么特殊事情,才會在這種例外的時辰入宮。 “有!”季子珊還沒啃夠大棗,便又摸了一顆往嘴里送,咔嚓咔嚓的咬棗聲,一如她的語氣輕快明麗,“公主府待的沒趣了,所以我回宮里逛逛,怎么,皇兄,你不歡迎我回來呀?” 季子清陛下含笑望著啃棗吃的小妹子,說道:“怎么會?不過,你都跑來御書房了,怎么不把滿滿也一道抱來?” “滿滿在我的公主府呢,我今兒是一人回來的?!奔咀由和鲁鰲椇?,臉色微微不悅的瞥著自己皇帝老哥,“怎么,皇兄,莫非你也和母后一樣,只想瞧滿滿,不稀罕瞧我了?”說著,就做出要抱起碟子拔 腿就走的姿勢,“要真是這樣,我這就走,不礙你的眼了?!?/br> 季子清陛下摁住說風(fēng)就是雨的小妹子,有點頭疼道:“坐下!朕還什么都沒說呢!” 季子珊勉強(qiáng)遵旨行事,一屁股坐回椅子后,繼續(xù)摸了顆棗咔嚓咔嚓,季子清陛下見小妹子吃顆大棗,都能嚼的如此津津有味,興致一來,便也伸手去拿,哪知,還不待他摸到果碟,小妹子就趕緊伸手 護(hù)住,并朝他不高興的瞪眼睛:“你干嘛?不許搶我的棗子!” “不過就是顆大棗,瞅你摳的!”小妹子如此吝嗇摳門,搞得季子清陛下都忍不住反省自己,他是不是曾經(jīng)苛待過小妹子。 季子珊理直氣壯的反駁道:“你想吃棗,可以找順公公給你拿,你干嘛非搶我的呀?!?/br> “劉全順端給朕的不好吃。”作為一個君臨天下的皇帝,季子清陛下也擁有任性霸道的權(quán)利,他隨手給服侍自己多年的劉全順公公扣了一口黑鍋,然后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推給護(hù)食的季子珊小公主,“朕拿玉佩換你幾個棗,這總行吧。”誰說皇帝不用自己動手買東西,他買過的次數(shù)可多了。 作為唯一一個會‘賣’東西給皇帝的店家,季子珊特別jian商道:“那給你……五個吧?!?/br> 充當(dāng)壁花的劉全順公公都有點裝不下去了:“……” 公主喂,你知道陛下的玉佩值多少錢么,用它買下來的棗山棗海,就算你天天拿棗當(dāng)飯吃,只怕你吃三輩子也吃不完,而你……算了,他再吐槽有什么用,關(guān)鍵問題是,陛下主子他樂意啊。 交易完成的兄妹倆趴在一塊吃棗聊天,只聽季子清陛下又問:“淮謙待你好么?平日有沒有欺負(fù)過你,惹你不高興?” “都是我欺負(fù)他,惹他不高興?!奔咀由旱鹬r棗搖頭晃腦道。 季子清陛下頓時默了一默,也對,這鬼丫頭連他都敢戲弄,她還有誰不敢欺負(fù)的,想了一想,季子清陛下有點良心發(fā)現(xiàn)道:“你也別太欺負(fù)淮謙了,他好歹是個男子漢大丈夫,你總叫他沒面子,當(dāng)心他 不喜歡你了……” 她皇帝老哥還會講這種話?季子珊表示相當(dāng)意外:“我只在暗地里欺負(fù)他,可給他面子了?!?/br> 換言之,也就是說,穆淮謙這個妹夫只有面子沒有里子?季子清陛下正暗自思索時,他的小公主meimei已又說道:“可我王兄總愛當(dāng)面教訓(xùn)他,讓他十分沒面子?!?/br> 哦呵呵,所以說,穆淮謙的面子和里子都折在他的弟弟meimei手里了? 季子清陛下難得同情了一下穆淮謙同志。 季子珊空著手去的皇宮,回來的時候,卻是帶著大包小包,還抱著閨女玩兒的穆淮謙同志一臉好笑道:“你這回宮一趟,活似出去打劫了一般。” “可不是?!奔咀由禾统鲑u棗換來的那塊玉佩,“呶,這是從我皇兄身上打劫來的?!?/br> 穆淮謙將軍無語的想死:“……”他只是建議公主老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散散心情,沒叫你回娘家打劫啊。 夫妻兩人閑侃幾句后,桂香一邊服侍季子珊更衣,一邊回稟道:“公主,您早上吩咐給鎮(zhèn)國公府和姚府下帖子的事,奴婢已交代人去辦過了,芳華郡主那里倒是一口應(yīng)了,至于董四奶奶那邊……”桂香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聽說,儀萱大長公主病的厲害,董四奶奶已經(jīng)回公主府侍疾兩天了,只怕抽不開身過來?!?/br> 第285章 “有這種事?”季子珊微微詫異的轉(zhuǎn)過頭來,儀萱大長公主身體不好這件事,她也知道一些,據(jù)說是生小兒子高寶玉時落下了毛病,但這已經(jīng)是纏綿在身多年的老毛病了,雖叫人感覺身上不舒坦,卻不會有性命 之危,高妙妙都在娘家住下照顧了,莫非這回是犯了什么急癥? 桂香正給季子珊拾掇剛換上的家常衣裳:“董府的人是這么回的?!?/br> 季子珊想了一想,只道:“知道了。” 換過輕便一點的衣裳和頭飾,季子珊這才從里間出來,伸手抱快一天未見的閨女:“來,滿滿,娘抱抱,跟爹爹玩了一天了,你高興不高興啊?!?/br> 把女兒遞出去的穆淮謙吐槽道:“什么和我玩了一天,她明明是睡了一天!”好容易公主老婆出門了,隔壁的王爺小舅子沒過來刷存在感,終于能獨(dú)霸寶貴閨女的他……依舊傷碎了心。 季子珊呵呵笑道:“廢話!小孩子不多多睡覺,怎么長高長大?。 睗M滿小朋友已經(jīng)快三個月大了,眉眼長得酷似季子珊,白皙的肌膚瞧著分外嬌嫩,活似才出水的嫩豆腐一般,季子珊親了親女兒粉嘟嘟的 小臉,展眉而笑,“滿滿,你不要這么安靜嘛,給娘笑一個,呃,或者你給娘哭一個也成……” 見公主老婆逗不笑閨女、又改成逗閨女哭,穆淮謙頓時扶了扶額頭。 “你怎么不笑也不哭啊,要不,你給娘哼哼兩聲也成……”閨女只知道安靜的看著自己,這叫季子珊好大不樂意,她拿指頭輕輕戳點著閨女的小漂漂臉,“能不能吱個聲啊你,你要是不聽話,娘可不給你 飯吃了。” 在一旁充當(dāng)觀眾的穆淮謙將軍甚為無語道:“扇扇,滿滿可聽不懂你的威脅——” “她聽不懂也沒關(guān)系啊,反正等她餓肚子的時候,她自然就知道哭給我聽了?!奔咀由豪硭?dāng)然的哼哼笑道。 穆淮謙不由嘴角抽抽道:“……你欺負(fù)我還不夠么?怎么連閨女也一起欺負(fù)上了?”這可不是正確的當(dāng)娘姿勢喂。 季子珊惡狠狠的沖穆淮謙齜牙道:“穆淮謙,你能不能摸著良心說話,到底是誰在欺負(fù)誰?!要不要我脫了衣裳,讓你看看你干過的好事!” 聞言,穆淮謙心口一跳,清咳兩聲后,便紅著耳根別開了老臉,這個這個…… ——閨女,你自求多福吧,老爹是幫不了你了。 過了一天,芳華郡主季子籮拎著快三歲的胖兒子過府做客,已入暖春,季子籮穿著一身顏色艷麗的海棠紅薄軟春裝,壯哥兒小胖墩也穿著一身繡著長壽仙桃的大紅衣裳,母子倆喜氣滿身的上了門,季 子珊自然是笑容滿面的迎上去:“來,壯哥兒,讓姨母抱抱,看你是不是又長壯了?” 壯哥兒是個活潑開朗的小胖子,見季子珊態(tài)度親切,神色友愛,便很高興的把自己投到漂亮姨母的懷里,表情興奮的叫道:“姨母!” “哎,真乖!”季子珊笑著勾了一下小胖墩的鼻子,然后轉(zhuǎn)過臉,去看氣色紅潤笑意盈面的季子籮,朝她輕輕抱怨道,“阿籮jiejie,你瞧壯哥兒多活潑討喜,我生的那個小丫頭,性子可悶的很,一點都不 像我?!?/br> 季子籮笑著吐槽道:“扇扇,幾個月大的孩子正是最鬧人的時候,打又不能打,道理也說不通,滿滿這般安靜乖巧,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哎,不是說你也請了妙妙么,她還沒 到么?” “董家說三姑母病了,妙妙jiejie回公主府侍疾去了,今兒只怕抽不開身過來?!奔咀由夯氐?。 季子籮目露詫異道:“是么?” 進(jìn)了屋里,季子籮先領(lǐng)胖兒子去看滿滿小姑娘,躺在搖籃里的小美人兒,睡的格外恬靜香甜,季子籮稀罕了好一會兒,才終于舍得挪開步子,至于壯哥兒小胖墩,季子籮怕他吵了滿滿小美人睡覺,便 叫乳母帶他出去玩耍了,至此,姐妹倆才正正經(jīng)經(jīng)說上話:“三姑母病的很嚴(yán)重么?” 季子珊皺眉道:“我也不太清楚。”頓了一頓,季子珊又道,“反正我在府里閑著也是閑著,已和我王嫂商量過了,等過兩天,我們就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況?!币Φ缅\這些天正行經(jīng),暫時不便出門,是 以,姑嫂倆才說定過幾天再出門去看。 季子籮沒趁話說要一塊去,只道:“若真是病的比較嚴(yán)重,咱們到底是晚輩,的確該過去探一探?!?/br> 如今被兩個小娃娃絆著,季子籮素日除了必要的應(yīng)酬,實在很少出門走動,今天難得出來做客,就在季子珊的府里留了許久,當(dāng)天下午,姚得逸完了差事后,便親自上門來接妻兒,恰逢元寶小王爺又 過來刷存在感,便挽留姚得逸和季子籮夫婦又留了一頓晚宴。 元寶小王爺昔年的四個同窗,有三個都成了他的妹夫。 分別是親妹夫穆淮謙、堂妹夫姚得逸、表妹夫董致遠(yuǎn)。 如今和親妹夫、堂妹夫同桌相聚,心情不錯的元寶小王爺略喝了兩盞酒助興,至于穆淮謙和姚得逸,這倆人倒是狠拼了一回,若不是顧忌著要給小伙伴留下完美高大的丈夫和父親形象,穆淮謙不把姚 得逸灌成找不著北的醉貓才怪,在客人都離開之后,穆淮謙同志笑著朝公主老婆拍胸口放豪言壯語。 然而,不管穆淮謙同志在酒場上多么英勇無敵,也免不了落個獨(dú)睡臥榻的凄慘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