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反派親媽的被寵日常[穿書]、重生之王妃溫涼、八零年代之媳婦是只狐貍精、修仙后我穿回來了、野火、鉆石男神:總裁的寶貝萌妻、病嬌大佬求放過[快穿]、我的皇夫是太監(jiān)、嫁給jian雄的日子、當(dāng)佛系女星爆紅后
周懷素故作謙虛:“圣上謬贊了,朝中人才濟(jì)濟(jì),又豈是我能夠相比的?” 果然聽宋卿鸞道:“我說無人及得上你,就是無人及得上你?!?/br> 周懷素繞過桌子,笑著將宋卿鸞攬進(jìn)懷里:“是是是,圣上說什么都對?!彼吻潲[想起一事,微微抬頭看他:“你足足告了三日病假——如今身子已大好了么?可是那次受傷留下的舊疾引起的?” 周懷素吻了她的額頭:“我也說不上來,這幾日常常心緒不寧,睡不安穩(wěn),一連幾日都是如此——身子并未大好?!?/br> “許是cao勞太過——既是如此,你何不多將養(yǎng)幾天呢,我也并不是那么苛求臣下的?!?/br> 周懷素臉頰摩挲著她的額頭:“可我實(shí)在太想你了,原以為可以捱過三日,豈料過了兩天便忍不住了,這才在第三日上頭巴巴地趕來見你——你不來看我,只好我來見你了?!?/br> 宋卿鸞一怔,不知想起了什么,呆了許久,良久才道:“朝中事務(wù)繁忙……” “我也并沒有怪你的意思,不過呢,我瞧圣上的神情,像是心懷歉意,既然如此,不如賞我一物以表慰問如何?” 宋卿鸞不假思索道:“好,你要什么?” 周懷素笑道:“但求圣上一幅墨寶?!?/br> 宋卿鸞聞言一愣,轉(zhuǎn)而笑道:“就要這個么,好,朕的所有字帖,你看中哪些,只管拿去。”又皺眉道:“不過你要這些做什么呢?拿去練字?你的字要比我的好看許多,做什么要學(xué)我的,一時興起倒也無妨,長久練下去豈不糟蹋?” 周懷素看著宋卿鸞,溫柔笑道:“不論好壞,什么東西只要看進(jìn)眼里了,那便是世間最好的——俗語說,‘睹物思人’我好歹進(jìn)士出身,自然要學(xué)的更風(fēng)雅一些,不如就‘睹字思人’?!庇值溃骸安贿^,我如今所要求的墨寶可不是隨便一幅字帖那么簡單?!币幻嬲f一面拉了宋卿鸞走到桌前,提了筆遞給她,又取了紙張裁成方帕大小,與她說道:“就請圣上在這紙上寫下我的名字,然后將它贈與我,如此便當(dāng)是我討的賞賜了?!?/br> 宋卿鸞心中不免納悶,但想他行事向來令人捉摸不透,也就沒再開口詢問,執(zhí)筆照做了。 她低頭全神貫注地書寫他的名字,一筆一劃,皆是細(xì)細(xì)描摹——便與她往日臨摹字帖時一般無二。 一日周懷素回府后剛進(jìn)院子不久,便見觀言急匆匆地迎了上來,與他道:“少爺,大廳里有客人等著您呢?!币娝麑⒛抗馔读诉^來,又連忙補(bǔ)充道:“是位姓黃的官人……您先前特意叮囑過的?!?/br> 周懷素聞言神色一頓,連忙加快步子趕去大廳。等穿過院子,果然遙遙望見一人坐在廳內(nèi),那人聽聞腳步聲抬頭,見來人是他,急忙起身相迎:“周相爺?!?/br> 周懷素看了他一眼,面上不露聲色:“跟我來?!睂⑷藥チ藭?。 等屏退了左右,周懷素站在書桌前,背對著那人開口道:“如何了?” 黃太醫(yī)嘆了口氣道:“那段太傅病情確已十分嚴(yán)重,就連下官也是束手無策……下官無法,想請示相爺是否將此事稟告給圣上?” 周懷素冷笑一聲:“他一介罪臣,圣上不取他性命已是法外施恩,如今他是死是活又與圣上何干?黃太醫(yī),你未免管得太寬?!?/br> 黃太醫(yī)聞言面露難色:“這……話雖如此,可圣上對段太傅……若日后段太傅真有個三長兩短,只怕龍顏大怒,禍及無辜,到時不好收場啊?!?/br> “黃太醫(yī)!”周懷素勉強(qiáng)壓制住怒氣,轉(zhuǎn)身看他,冷冷道:“你與其擔(dān)心日后如何,倒不如多擔(dān)心擔(dān)心眼前,你從前在御藥房干的那些勾當(dāng),我如今隨便抖出一件,就夠你受的了——莫管閑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黃太醫(yī)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曉這其中的利害罷?” 黃太醫(yī)因有把柄握在周懷素手中,行動間難免受制于人,此刻聽他出言威脅,自是不敢不從,連忙點(diǎn)頭答道:“是是是,一切都按相爺說的做?!碧ь^小心翼翼地看了周懷素一眼:“可……可若是日后段太傅見了圣上,與她提起當(dāng)日微臣診治之事,只怕圣上怪罪下來,說我隱瞞不報——到那時,還望相爺替我向圣上解釋清楚?!?/br> 周懷素冷笑道:“解釋清楚?怎么解釋?說當(dāng)日是我命你去替段堯歡診治,診出病情后又是我指使你隱瞞不報,這一切的一切皆是由我授意,與你無關(guān)。呵,是這樣么?” 黃太醫(yī)驚恐道:“下官不敢!” 周懷素看了黃太醫(yī)一眼,輕蔑笑道:“放心罷,他不會有這個機(jī)會了——他永遠(yuǎn)都不可能見到圣上了。” 黃太醫(yī)聞言只覺脊背一陣發(fā)涼,訥訥道:“那……那下官就放心了。”轉(zhuǎn)而又想道:若是不將王爺?shù)牟∏榉A告給圣上,想來圣上等閑也不會見他,如此一來王爺必死無疑,自然不可能再見圣上——其實(shí)也不必相爺做什么,只要自己將王爺?shù)牟∏闋€在肚子里,當(dāng)做從未替他診治過,那么,王爺原是沒有機(jī)會見到圣上的,從頭到尾皆是如此。一切都是自己多慮了。思及此,他不禁松了口氣,然而片刻之后,終歸還是輕輕嘆了口氣。耳邊卻聽周懷素問他道:“你的醫(yī)術(shù)在太醫(yī)院也算得上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連你也束手無策,看來他真的已經(jīng)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了。那么依你看來,他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黃太醫(yī)搖頭道:“即便以人參續(xù)命,怕也活不過明年開春。” “……是么?”周懷素聞言良久不語,想起一事,連忙問道:“那其他呢,我當(dāng)日囑咐你的事,你可都辦妥了?那個搖蕙……你沒教她看出什么端倪罷?” 黃太醫(yī)連忙道:“相爺放心,您當(dāng)日囑咐我,無論段太傅病情好壞與否,下官能否醫(yī)治,皆答:能夠治愈。這點(diǎn)下官并不曾忘。下官開了一張方子交由那位搖蕙姑娘,上頭大都是些尋常調(diào)理身子的藥材,并特意加了一味千年人參,囑咐其按時煎藥,服侍王爺服下,如此調(diào)理幾個月,等到明年開春,王爺?shù)牟∫簿腿恕K笙策^望,因而未有察覺?!蔽⑽櫭嫉溃骸爸皇沁@話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世,到時王爺?shù)纳碜右蝗毡纫蝗詹?,這搖蕙姑娘豈有不知之理?我看他對王爺關(guān)懷愛護(hù)之至,絕非主仆之情那么簡單……她也勢必知曉王爺對圣上的情意,萬一到時她眼見王爺快不行了,為成全其遺愿偷偷進(jìn)宮覲見圣上,將王爺病情及下官診治經(jīng)歷全盤告知,只說王爺經(jīng)下官診治并不見好,如今已愈發(fā)嚴(yán)重,怕已無力回天,以此請求圣上面見王爺,那又該如何是好?——我觀察搖蕙言行舉止,料定她不是尋常侍婢,這種事不會做不出來?!?/br> 周懷素輕笑道:“無妨,她知你醫(yī)術(shù)不凡僅次于青未,既得你承諾,必定篤信段堯歡能夠治愈,就算日后逐漸現(xiàn)出端倪,她也一定心存僥幸,只道假以時日,段堯歡自會慢慢痊愈,而決不會冒險進(jìn)京覲見圣上——你道為何?她這個人,說是愛段堯歡愛的發(fā)狂,其實(shí)也不盡然。她當(dāng)初為了得到段堯歡,竟然聽從我的勸言,不惜廢了他一身武藝,把他變成廢人,只為將他囚禁在身旁。心狠手辣如圣上,尚且不忍如此為之,她與段堯歡自小青梅竹馬,卻能下此狠手,此種作為,如何稱得上一個‘愛’字,‘發(fā)狂’二字倒是十分貼切。她更愛的怕是她自己,所以我說,她寧可讓段堯歡死在她身邊,也不愿讓他活著回去圣上那里,既然如此,她又怎么會進(jìn)宮面圣呢?就連當(dāng)日我在宮門口見到她喬裝打扮,意欲面圣,其實(shí)即便當(dāng)時我不出手阻止,她也未必真的會去,事到臨頭,只怕一定反悔,否則她既然認(rèn)定圣上能夠救段堯歡的性命,好不容易喬裝混進(jìn)了宮,還未見到圣上,又豈會因為聽了我三言兩語便就此作罷——我那時出言阻止,不過為她尋得了一個借口罷了?!庇值溃骸岸螆驓g死后她一定會來找你我麻煩,到那時,我自會同她說理,告訴她黃太醫(yī)也是盡了力的,是段堯歡自己無藥可醫(yī),與人無尤。倘若她不知好歹,仍是糾纏不休,那我索性就找人將她殺了,左右她幾次三番出言污蔑圣上,我早就忍無可忍了?!笨戳它S太醫(yī)一眼:“所以那個搖蕙,你也不必?fù)?dān)心了,我到時自會處理?!?/br> 第74章 情愛成毒 黃太醫(yī)聞言膽戰(zhàn)心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想起一事,到底忍不住,于是猶豫著問道:“當(dāng)日去的匆忙, 沒來及請問相爺……既然相爺曾答應(yīng)過那位搖蕙姑娘,會讓莊大人過去替王爺診治, 而莊大人的醫(yī)術(shù)實(shí)在我之上, 敢問相爺, 您后來為何又改派我前去,并讓我對搖蕙姑娘謊稱莊大人近日抱恙在身, 不便前來呢?” 周懷素看了他一眼,冷冷道:“這與你何干?我自是有我的理由。你能做的事,我犯不著讓青未卷進(jìn)來……更何況,青未太過感情用事, 只怕到時不好掌控, 反而會壞了我的大事。況且不到萬不得已, 我也不舍得讓他為難?!笨戳它S太醫(yī)一眼,皺眉問道:“怎么, 難道換做是青未,他便能醫(yī)好段堯歡?” 黃太醫(yī)緩緩地?fù)u了搖頭。 周懷素?zé)o謂笑道:“那便是了,即便當(dāng)時讓青未前去, 段堯歡仍是逃不脫一個‘死’字。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感到愧疚,只管忘了便是?!?/br> 黃太醫(yī)望著周懷素,欲言又止:“下官雖不是什么好人, 臉皮也向來厚,但論起此事,卻也不敢說一句心中無愧……怕仍是問心有愧?!?/br> “你說什么?” 黃太醫(yī)看了周懷素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去,小聲囁嚅道:“其實(shí),段太傅也并非全然無藥可救——事情或許尚有轉(zhuǎn)機(jī),倘若……倘若相爺能準(zhǔn)許我將此事稟告給圣上?!?/br> “為什么這么說?”周懷素微微蹙起了眉:“難道……他,段堯歡得的,究竟是什么?。俊?/br> 黃太醫(yī)看了他一眼:“情愛成毒,紅豆生禍……王爺他,正是為圣上害了相思病。” 周懷素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嗤笑道:“什么‘相思病’?不過古人寫了幾句酸詩,順口謅出來的名頭罷了,哪里能夠當(dāng)真?黃太醫(yī)真是越活越回去了?!?/br> 黃太醫(yī)搖頭道:“話不能這么說,古往今來,或大喜大悲一夜暴斃;或郁郁寡歡含恨而終;或憂思過度傷神減壽,此類事例不勝枚舉。可見不止rou身疾苦,這心病亦能害人性命。何況王爺這經(jīng)年累月,早已積入肺腑的相思頑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王爺此病由來已久,常年患得患失,憂思過度,早已為其埋下病根,如今大悲之下發(fā)作起來,自然來勢兇猛?!?/br> 周懷素聞言靜默不語,良久才開口道:“那……那要如何?” 黃太醫(yī)道:“凡事皆有因果,王爺此病因圣上而起,解鈴還許系鈴人,倘若圣上能夠與王爺見上一面,哪怕是瞞哄他幾句,一來可以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二來權(quán)當(dāng)給他一點(diǎn)盼頭,也不至于教他斷了求生的意念,如此事情才有轉(zhuǎn)機(jī)?!?/br> “那倘若我就是不讓圣上見他呢?” “那……王爺怕是再無生機(jī)?!痹囍鴳┣蟮溃骸跋酄?,不如就讓下官將此事稟告給圣上,到時圣上見不見王爺全憑她自個兒心意,咱們盡人事聽天命,就當(dāng)給王爺一個生機(jī),試著救他一命罷?!?/br> 周懷素微微苦笑:“呵,救他一命,那我呢,誰來救我?” 黃太醫(yī)不明其意,仍是勸說道:“可若非如此,王爺他……他必死無疑啊?!?/br> 周懷素“哦?”了一聲,冷冷道:“那就讓他去死好了。” 黃太醫(yī)由觀言送出門時,正迎面遇上了莊青未,微微一怔,有些心虛地同他打招呼道:“莊大人?!鼻f青未亦同他點(diǎn)頭致意道:“黃太醫(yī)。”兩人擦肩而過。觀言回頭與他提點(diǎn)道:“莊少爺,我們家少爺此刻人在書房呢?!鼻f青未微微一笑:“好?!?/br> 等到了書房,卻見周懷素一人立在窗前,目光望向窗外不知落在何處,身旁并無仆人侍候。于是上前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笑著喚他道:“懷素!” 周懷素并未回頭,只是輕輕嘆了口氣道:“青未?!?/br> 莊青未伸手扳過他身子,果然見他眉頭微皺,神色懨懨,便擔(dān)憂道:“懷素,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周懷素?fù)u了搖頭,勉強(qiáng)笑道:“無事,只是覺得有些累罷了?!笨戳饲f青未一眼,笑問道:“我見你今日好似興致頗高,可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莊青未神采飛揚(yáng)道:“不錯,我今日來,正是有件喜事要告訴你?!?/br> “哦?” “你還記得那位崔小姐么?便是禮部尚書崔大人的千金,上回被毒蛇咬的那位,后來又被我救了,你還記得么?” 周懷素沉吟片刻道:“就是那個你救了她性命,她非要以身相許的那位崔家千金?有點(diǎn)印象,怎么了?” 莊青未道:“她不是右臉被歹人割去了一大片皮rou么?當(dāng)初我取了她手臂上一片肌膚于她臉上皮rou缺失處縫合,傷口倒是愈合了,只是免不了留疤——可如今,我卻是有法子助她除祛疤痕,恢復(fù)容顏了!”興奮道:“也是機(jī)緣巧合,我無意中得到了一塊極其珍貴的沉姜香,回憶起往昔師父曾教授的煉香之道,竟然教我煉成了傳說中能起死人,rou白骨的返魂香!” 周懷素道:“便是你上回與我提及的、江湖上失傳已久的返魂香?失而復(fù)得,那真是恭喜青未了。” “不錯,雖則返魂香所謂‘起死人,rou白骨’之功效純屬江湖傳言,不足為信,可要用它令肌膚快速生長,愈合后不留疤痕卻是輕而易舉的,即便傷口再深,邊緣再不平整,它都能令其快速愈合,不留半點(diǎn)疤痕。如此一來,我只消將那崔小姐的疤痕切除之后,點(diǎn)以返魂香加以熏蒸,不過片刻,她的傷口就會愈合,也就能夠恢復(fù)昔日容顏了。” 周懷素回味過來,望著莊青未挑眉道:“這就是青未要跟我說的那件喜事?這就奇了,她是美是丑,留不留疤,關(guān)我何事?如何卻當(dāng)做一件喜事告訴我?難不成等她容貌恢復(fù)之后,你還要娶她不成?”揶揄他道:“若果真如此,那倒稱得上是件天大的喜事了?!?/br> 莊青未急得滿臉通紅,連忙辯解道:“怎么會!只是……只是她正當(dāng)妙齡,能夠恢復(fù)容貌,我也由衷替她高興,懷素,難道你不替她高興么?” 周懷素?fù)u了搖頭,如實(shí)道:“她這個人,沒有自知之明不說,而且恩將仇報——你救了她性命,她反而要以身相許,這般作為,我對她實(shí)在殊無好感,自然對她恢復(fù)容貌一事,我也高興不起來?!毕肓讼胗值溃骸捌鋵?shí)她容貌恢復(fù)與否,在我看來,并無差別,送佛送到西,幫人幫到底,既然那個返魂香有如此奇效,青未你不如就替她換張臉,唔,就換醉仙樓花魁華如的那張好了,雖說也不怎么樣,總歸比她原來強(qiáng)?!?/br> 莊青未聞言大笑道:“哈哈……換臉?也虧你想得出來……”慢慢收住笑意:“不過這說起來,倒也不是不可——只需將她二人臉皮割下,互換之后縫合,再以返魂香輔之,等臉皮長好在rou上,她二人就算互換容貌了?!睋u了搖頭道:“不過‘換臉’一說說起來容易,真要做起來卻有諸般顧慮,試問這天底下有誰愿意把自己的臉血淋淋地割下來換給別人呢?別說華如姑娘,就連崔家小姐恐怕也是不愿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崔家小姐為了追求美貌甘愿忍受這天大痛楚,而華如姑娘受了她的豐厚報酬也愿將臉換給她——就算她二人都同意,這‘換臉’之舉,我也是不會做的?!?/br> 周懷素笑問道:“這是為何?她們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青未你何不成全呢?況且若是換臉成功,這般驚世之舉,足以讓你名揚(yáng)天下,你既有把握,又何樂而不為呢?” 莊青未道:“懷素你有所不知,這他人臉皮不比自身皮rou,若是強(qiáng)行割下安在他人身上,就算當(dāng)時長好了,時間一長,也會因為不是自身皮膚而慢慢腐爛衰敗。而這一過程,最多不過七天。等到那時,就是面目全非,徹底毀容了。試問我又怎么會為了幫助崔家小姐得到短短幾日的美貌,而毀了兩個女子的一生呢?” 周懷素點(diǎn)頭道:“原來如此。”又笑道:“好了,做什么一直談?wù)撍辔?,我心里不痛快,你陪我出去散散心罷。” 莊青未笑著答應(yīng):“好。” 周懷素于是牽過莊青未的手,與他一道朝門口走去,不過走了幾步路,莊青未卻忽然停住了腳步,周懷素轉(zhuǎn)頭看他:“怎么了,青未?” 莊青未看了他一眼,躊躇著開口道:“我……我只是在想,我們心里不痛快了,還可以外出散心,可有些人,卻連這個也做不到,未免太可憐了些……” 周懷素眉頭微皺:“青未,你想說什么?” “是……是小皇子,他常年被關(guān)在地下,不見天日,實(shí)在可憐,我前些日子過去看他,他央求我?guī)鋈ヒ惶?,說是只想出去看看,我于心不忍……懷素,他畢竟只是個孩子啊?!?/br> 第75章 要我放手,除非我死 周懷素重重吐出一口氣:“你怎么又去看他?我同你說過很多次了, 眼下我將他囚禁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等到時機(jī)成熟,我自會放他出來, 到時迎接他的就是九五之尊的寶座,如今吃這一點(diǎn)苦又算得了什么?再說了, 我雖然將他囚禁, 但好吃好喝地供著他, 奴仆只多不少,全都由他差使, 就是教書先生也冒險給他送去了一個——我這般伺候他,他又受什么委屈了?你做什么幾次三番去看他?” 莊青未忙道:“懷素你放心,我每次去看他都是戴著面具的,他并不知曉我的身份, 你不必因此有所顧慮?!鳖D了頓, 又道:“雖說你并不曾虧待過他, 可他畢竟不過五歲孩童,難免孩子心性, 總是待不住的,你老是將他關(guān)著怎么行呢?就這一回,懷素, 小皇子說明日就是他的生辰了,他什么也不想要,只想出去透透氣,懷素, 你就答應(yīng)了這一回罷?!?/br> 周懷素被他磨地頭疼,推脫道:“鑰匙在風(fēng)輕逐那兒,你同他說去罷?!闭f著就要提步離開。莊青未忙拉住他道:“那也得你答應(yīng)了才行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只聽你一個人的話。”死纏爛打道:“哎呀懷素,你就答應(yīng)我罷……你就從了我這一回罷~” 周懷素忍住笑意,轉(zhuǎn)頭看他道:“真是怕了你了……我們可先說好了,就這一回啊?!?/br> 莊青未含笑道:“好,都聽你的,就這一回。” 兩人結(jié)伴離去,夜里大醉而歸。 因宿醉之故,次日周懷素醒來時腦袋仍隱隱作痛,他揉了揉額角,起身看了眼窗外天色,見已是日上三竿,不由皺眉,心道,這個時辰,早朝早已過了罷。索性也就隨它去了,喚來小廝,不緊不慢地由他們服侍著穿衣洗漱,好一會才姍姍上了馬車,臨出門前總覺得忘了什么,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也就不去管它了,轉(zhuǎn)而盤算起這個時辰進(jìn)宮大約剛好能夠陪圣上一道用膳,雖說誤了早朝,倒也不算太壞。 不想馬車進(jìn)宮途中卻與另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撞了個正著,那輛馬車上的駕車小廝當(dāng)即破口大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戶部尚書胡大人的馬車也敢沖撞!” 那胡大人也不是什么善類,向來欺軟怕硬,平生最拿手的便是恃強(qiáng)凌弱,此刻就由著他那小廝在街上撒潑。偏周懷素車上的也不是好惹的主,當(dāng)即回罵道:“哪里來的瘋狗到處撒野!明明是自個兒由著野馬亂竄,反倒反咬我們一口!睜大你們的狗眼看看清楚,你們沖撞的是誰?當(dāng)朝丞相的馬車,也是你們可以沖撞的?!” 這駕車小廝尚未反應(yīng)過來,車?yán)锏狞S大人早已屁滾尿流地爬下了車,由小廝攙扶著走到周懷素馬車前請罪道:“不知是相爺馬車,多有得罪,還望相爺海涵?!北阋娨恢凰匕桌w細(xì)的手伸了出來,修長十指緩緩挑開簾子,露出里頭一張瑩白勝雪的面孔,端的是冰雪剔透,清俊出塵,一時整個人都癡了。 周懷素不欲與此人糾纏,略一頷首,帶了點(diǎn)笑意道:“原來是胡大人,不妨事的?!?/br> 胡大人一雙眼睛牢牢盯著他,只覺眼前之人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風(fēng)流味道,容貌更是美到了骨子里,一時浮想聯(lián)翩,滿腦子都是些航贓污穢的念頭,不由感慨圣上當(dāng)真是好福氣,竟能得此妙人,然而一憶起當(dāng)朝圣上的容貌,則更是想入非非了。等到回過神來,周懷素已命小廝復(fù)又啟程了,連忙制止道:“誒相爺,等等……”正要沒話找話隨便扯些什么與他親近,忽然靈光一現(xiàn),想起一事,便問他道:“怎么相爺今日沒隨圣上一道上山祭祖?”看了眼自個兒的瘸腿,嘆氣道:“我呢,是倒霉,前幾日騎馬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這才沒法子隨圣上一道上山……”又看著周懷素道:“可相爺當(dāng)朝丞相,又無事體,怎么竟也沒陪圣上一起么?” 周懷素聞言一驚,恍然大悟道:原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的就是這個——今日原是祭祖的日子,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按理說這也算不得什么,但不知怎么,心里總是隱隱覺得不好,待要細(xì)想,偏一時又毫無頭緒,只得喃喃道:“即便今日是我自己起的遲了,可祭祖這樣的大事,我遲遲未到,圣上怎么也沒派人來府上催我一聲……” 胡大人上下打量著他,曖昧笑道:“許是圣上見相爺近日身子不太爽利,心疼相爺,所以才特意沒派人前往催促,好讓相爺多做歇息——可見圣上用心良苦啊?!币娝纳癫粚帲瑢捨克溃骸罢O這等小事,相爺不必放在心上……況且今年祭祖不同往年……”壓低聲音道:“往年每回祭祖,圣上必帶著小皇子一同前往,可今年……誰知道圣上到了那兒會不會觸景傷情,想起小皇子如今已經(jīng)不在了,到時遷怒眾人呢?我可聽說,今兒個一眾隨行大臣是個個滿臉愁容,都擔(dān)心圣上一個不悅,拿他們開刀呢,嘖嘖,這般如履薄冰,提心吊膽的滋味,可不好受哇。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嘿,就我摔斷了腿還偷著樂兒呢,相爺又何必為了不能隨圣上一道祭祖而耿耿于懷呢?” 周懷素渾渾噩噩地聽他在耳邊說了一大通,全沒往腦子里去,只在聽到‘小皇子’三字時如夢初醒,一如濃霧散去后光亮乍現(xiàn),混沌中終得一線清明后,卻是當(dāng)頭棒喝,將他嚇得幾欲魂飛魄散。他聽見自己出聲詢問,聲音抖得不像話,仿佛已不是他自己的:“小皇子的生辰,是什么時候?” 胡大人以為是自己聽差了:“啊,什么?” 不防周懷素忽然伸出手來,一把將他的手臂抓過懸在半空,厲聲道:“我問你小皇子的生辰是在什么時候,說啊!” 胡大人不料他會突然發(fā)瘋,見他面色慘白地駭人,不知是自己哪句話講錯了,一時不知所措,只得呆呆地回道:“宋治四十年六月初九……不對,好像是七月……”賠笑道:“具體年月下官也記不清了,只知道是在宋治四十年的夏月里。”瞥見周懷素失魂落魄地松了手,連忙向后退了一步,小心道:“相爺,您……您沒事罷?” 遠(yuǎn)處有馬蹄聲漸近,莊青未騎馬一路朝周懷素疾馳而來,臨近馬車時勒緊了韁繩,收勢太急引得白馬仰天長嘶,莊青未也全不在意,急急跳下了馬,走到周懷素跟前,明明是有要事相告,話到了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是看著周懷素:“懷素,我……” 周懷素茫然地看著他:“人丟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