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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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卿鸞軟綿綿地靠在周懷素懷里,渾身上下已是一絲力氣也無,周懷素憐愛地替她將幾縷散亂地鬢發(fā)撥到耳后,好笑道:“累壞了罷?”不免又有幾分心疼。 宋卿鸞瞥他一眼,冷哼道:“以后你瞧不上哪個,千萬記得與我提前說明,只不要如今日這般,倒將氣全撒在我身上。” 想起當(dāng)時情景也不容他明說,一時懊喪非常,又想起他方才所言,不禁一頓發(fā)作:“別說什么你只要我一個,難道你日后都不娶妻生子——我就不明白了,照理說我同你一處也這么久了,你還有什么不曾滿足?緣來即聚,緣去則散,豈不知這人世間的緣分就是這‘好聚好散’四字,大智如你,竟也這般想不開么?” 周懷素微微苦笑道:“只怕是孽非緣,一旦沾惹,便是萬劫不復(fù),永不超生了?!?/br> 宋卿鸞只好道:“真是冤家!也罷,既然你仍不能放開,我再與你相處一段時日便是——反正我如今,也是無所謂的了。” 周懷素挑起她一綹頭發(fā)繞在指尖慢慢打轉(zhuǎn),輕飄飄地道:“至死方休——我卻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br> 宋卿鸞迷迷糊糊正欲睡去,聽聞這話不由回了他一句:“人心不足蛇吞象?!狈藗€身繼續(xù)睡了。 周懷素忽然就生了惱恨,惱她好似事不關(guān)己,恨她根本無動于衷,只留他一人備受煎熬,折磨之至,耳邊倒還要聽她平靜說下斷語!卻又偏生拿她沒法子,只得望著她的背影惡狠狠地道:“那我現(xiàn)在就把你吞了!”說完翻過她的身子,再度俯下身去。 如此又過了幾月,天氣日漸寒冷,已是入冬季節(jié)了。 今年較往常來的更冷,方才立冬,京城便下了第一場雪。 這場大雪足足下了一晚上,等到了第二日上頭,整座宮殿已是銀裝素裹,當(dāng)空日頭一照,白燦燦地泛著刺眼的光。 宋卿鸞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尤其到了冬季,被這寒氣一逼,總要咳嗽起來,一聲不斷一聲。 小全子端了藥給她,她只喝一口便放下了,轉(zhuǎn)而緊了緊手上的暖爐,透過案上裊裊的藥氣望向窗外,只見一群宮婢正從地上捧了雪來捏成雪球互相摔打,偶有被打中的,碎雪四下飛濺開來,碰濕了衣裳,卻也漫不在乎,嘻嘻一笑,只復(fù)擲了雪球,定要雪恥。 那群宮婢大約十四五歲,正是最鮮活的年紀(jì),童心未泯,一舉一動皆透出這個年紀(jì)的天真爛漫。 宋卿鸞忽然就心生羨慕,她想起兒時也曾與宋折卿,雪影等人一起打過雪仗,其中雪影年紀(jì)最小,頗受宋折卿等人照顧,又因其性格刁蠻,向來只有他打別人的份,從不教別人討了便宜去,偏生對宋卿鸞是個例外,扔打摔擲全隨她去,往往為了博她一笑而弄得一身狼狽,這時宋折卿便要夸她道:“好卿鸞,打的好生解氣!全當(dāng)替我們出了這口惡氣!”又回頭取笑雪影道:“小雪兒,我和你師哥舍不得打你,你倒好,直挺挺站在那里任卿鸞打,落得一身雪泥,也是活該!” 宋卿鸞思及此,淡淡一笑,恍惚竟有隔世之感。 漸漸又起了咳嗽,小全子忙道:“奴才去取件大氅過來?!?/br> 宋卿鸞輕輕“嗯”了一聲,由他去了,等他甫一離開,便起身走了出去,有宮婢想動身跟上,卻被她抬手阻了,外間積雪漸漸消融,正是最冷的時候,她也全不在意,信步而去。此時天地間茫茫一片白色,她一時竟不知去往何處,一剎那生出了無限蒼涼寂寥之感,仿佛這偌大天地間就只剩下她一個。 到底還是去了御花園。 墻角那幾株紅梅果然已經(jīng)開了。白雪皚皚,紅梅點綴其間,兩相映襯,越發(fā)顯得紅梅鮮妍奪目,白雪晶瑩無暇。 宋卿鸞躊躇良久,終于還是走了過去,瞥見樹下半截被白雪掩埋的枯枝,一時勾起往事,于是俯身拾了起來。 枝上仍殘留著細(xì)密雪粉,宋卿鸞輕輕抖了一抖,漸漸開始在雪地里無意識地劃將起來。突然肩頭一沉,周懷素將一件狐皮大氅仔細(xì)披在了她身上,她身子一頓,隨手丟了那根枯枝,慢慢直起身子。 周懷素就著大氅從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后呵氣道:“這么冷的天,怎么穿的這樣單薄就跑出來,嗯?” 宋卿鸞呆呆地看向前方:“你來了……你怎么來了?” 周懷素笑道:“自然是尋你不著,四處找你來了?!庇州p輕咬了下她耳垂,低笑道:“再有一月就是我生辰了,你打算送我什么賀禮?” 宋卿鸞慢慢地“哦”了一聲:“你想要什么?” “自然是要你……唔,要你陪我一起過這個生辰。無需旁的什么珍寶,屆時你只要人陪我就成?!?/br> “好?!?/br> 周懷素笑著吻了她的側(cè)臉,想起一事,又說道:“我生辰過后,再有二十來天便是你的生辰了——原來我們生辰挨的這樣近。你到時想要什么樣的賀禮——我人定然是陪你的,這自不必你多說?!?/br> “生辰……賀禮?”宋卿鸞只覺心口一陣疼似一陣,慢慢將回憶逼退了回去,方才開口道:“不必了?!?/br> 周懷素聞言與她調(diào)笑道:“原來你也只要我一個么?那可好得很?!甭犓制鹆丝人?,忙將大氅披緊了,扶著她轉(zhuǎn)過身來,皺眉道:“外頭這樣冷,小心染了風(fēng)寒,我們回去罷。”聽宋卿鸞輕輕“嗯”了一聲,連忙摟緊她往回走。 方才走了沒幾步,忽然想起自己來時宋卿鸞似乎在雪地上劃撥著什么,也是神挑鬼弄,突然就回了頭。 雪地松軟,那幾道劃痕雖然邊緣已趨模糊,但依稀能辨出是一個字形。 宋卿鸞的字跡不似尋常女子一般、是帶有閨閣之氣的簪花小楷,反而重了力道,清峻之余,多了幾分剛勁。 然而那字行到尾筆,那一捺收尾不及,纏綿地拖將開來,到底露了小女兒情態(tài)。 是個“歡”字。 晚間又下起了雪,破絮一般,烏沉沉地灑將下來,仿佛沒有盡頭。 周懷素一路渾渾噩噩地從朝露殿出來,也未撐傘,由著風(fēng)雪打在臉上,冰寒刺骨,竟也不覺地疼。 宮門口稀稀落落停著幾輛馬車,當(dāng)中一輛前頭坐著的小廝正搓了手呵氣,遠(yuǎn)遠(yuǎn)瞧見周懷素來了,忙從車?yán)锍榱税褌愠鰜?,一面撐了朝他小跑過去,等跑到跟前,高舉了傘替他遮了風(fēng)雪,微微喘氣道:“這……這惡天氣,少爺出來身邊怎么也沒個撐傘的人?”又嘿嘿笑道:“小的還以為您今兒個又不回府了,只照例來這等上一等,不想今日卻沒白等?!眳s被周懷素推了開去,他也不要他打傘,仍是獨自走了。 那小廝一時摸不著頭腦,見周懷素一臉失魂落魄,只當(dāng)是在宮中碰上了不如意的事,多半是得罪了圣上,不過周懷素如今圣眷正隆,諒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仍是撐傘跟了上去。 卻見前頭周懷素突然停了下來,肩頭微微顫抖,竟是癲狂笑了起來,而后笑聲漸止,卻有若有似無的嗚咽傳來。 小廝這一驚非同小可,忙上前察看情形,見周懷素此時閉了雙目,已不復(fù)先前失態(tài),只咬緊牙關(guān),微微打顫,像是在竭力隱忍著甚么,便小心問詢道:“少爺,您……您沒事罷?”不料周懷素這一睜眼,卻是一道極怨毒嫉恨的目光射將過來,直把小廝看的心頭一跳,聲音打顫道:“少……少爺……” 周懷素看他一眼,慢慢收回了目光,深吸一口氣道:“走罷?!?/br> 第72章 再遇故人 小廝此時方才松懈下來, 抹了一把額頭冷汗,連忙舉傘隨周懷素一道朝馬車走去。 此時已是酉時三刻,再有一會宮門就要關(guān)閉, 周懷素挑開車簾正要上車,不遠(yuǎn)處一群宮婢趕在門禁之前回了宮, 守門侍衛(wèi)要了令牌察看, 一旁侍衛(wèi)提了燈籠過去, 周懷素余光瞟到燈火,略覺晃眼, 忽聽當(dāng)中一名宮婢道:“奴婢是隨紫嫣jiejie一道出來采辦的,因入宮不久,怪不得軍爺覺得眼生,只是天氣嚴(yán)寒, 幾位姐妹皆體弱畏冷, 還請軍爺通融?!被秀庇X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于是轉(zhuǎn)頭望去,只見方才說話那宮婢低垂著腦袋, 看不清容貌,卻好似生了感應(yīng),忽然抬頭朝這邊望來, 兩人四目相對,俱是一驚。 周懷素驚懼過后,慢慢冷靜下來,吩咐一旁小廝道:“去把那名姑娘請到馬車上。”自己坐進(jìn)了馬車。小廝雖是不解, 但也照做了。 不一會那“宮婢”上了車,看了周懷素一眼,在他對面落座:“也是巧遇,居然在宮門口見著周相——周相這個時辰回府?”嘲諷道:“圣上好狠的心哪,這么冷的天,也不留周相在宮中過夜么?” 周懷素也不以為意,淡淡道:“在宮中留的久了,總是要回府看看的?!蓖菩Ψ切Γ骸皳u蕙姑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略一挑眉,狀似無意道:“搖蕙姑娘既在此處,那你家王爺?”藏在袖中的手卻不由攥緊。 正說話間,外間起了動靜,小廝回過身來,隔著車簾與周懷素道:“少爺,是宮里的全公公,他特意過來找你呢?!?/br> 周懷素只道是自己不辭而別,宋卿鸞命小全子過來找他,一時欣喜非常,忙挑開車窗簾子向外望去,果真見小全子候在外面,忙問道:“全公公,可是圣上有什么吩咐?”搖蕙見此情形,連忙偏過頭去,卻豎了耳朵細(xì)聽。 小全子于是走過來與他道:“原來周大人果真是要回府了……”他并不曾發(fā)現(xiàn)車上還有旁人,只看著周懷素道:“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方才喝了些酒,早早歇了,雖一直胡言亂語說些夢話,并不曾睡的安穩(wěn),但畢竟已然歇下了——圣上難得有這么早睡的時候,奴才不忍她被吵醒,見周相遲遲未歸,疑心是回府了,但又怕不是,等晚些時候回去寢殿驚動了圣上。所以特地出來尋你,想要提前叮囑一番,卻原來周相果真是要出宮了,那便無事了?!?/br> 周懷素聽了這話不免有些失望,自嘲一笑,目光黯淡下來,只勉強道:“我知道了,有勞公公?!?/br> 小全子卻并不急著告退,只望著周懷素欲言又止:“周大人……奴才有些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周懷素看他一眼:“公公有什么話,但說無妨?!?/br> 小全子略一猶豫,終于咬牙道:“您也知道,圣上身子一向不好,偏她又是個不懂愛惜的人,從來只圖眼前享樂,全然不將自個兒身子放在心上……這些大不敬的話奴才原是不應(yīng)說的,只是……”抬頭看了周懷素一眼:“只是周相,圣上德行有失,奴才人微言輕,說不上話,可周相您難道不應(yīng)該出言規(guī)勸么?怎么反而由著她胡鬧?甚至……甚至一開始,便是您誘她偏了正道……” 周懷素聽得云里霧里:“公公究竟想要說什么?” 小全子于是道:“奴才也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了,只是如今這般夜夜笙歌,不得成眠,圣上的身子是決計受不住的……太醫(yī)也說了,房……房事不可過繁,否則只恐傷身……”話說到后面,聲音已趨于蚊吶。 周懷素聞言好笑道:“原來公公要與我說的,便是這些么?”他只道小全子看不慣他與宋卿鸞一處,故而出言令他難堪,因此并不放在心上:“那公公可真是多慮了,即便真的有‘傷身’一說,那也是傷我的身,如何卻要擔(dān)心圣上,這真是天大的不公?!?/br> 小全子再不料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只覺對方?jīng)]臉沒皮到了一定境界,一時竟無言以對,只得憤憤道:“那就請周相以后多保重自個兒身子 ,切勿……”“精盡人亡”四字到底沒有說出口,“哼”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了。 周懷素望著小全子離去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轉(zhuǎn)而放下簾子,再回頭時卻見搖蕙神色有異,怔怔地問他道:“他方才說的,都是真的?你……你同小皇帝她,她……” 周懷素挑眉問道:“怎么,聽聞我與圣上成就好事,搖蕙姑娘似乎不太開心?” “怎么會不開心!”搖蕙神情似哭似笑,好不古怪,雙手狠狠攥成拳頭,倏地抬起頭看他,目光中盡是不甘與怨恨,濃重地化將不開,終于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吐露出來:“我怎么會不開心?我只是……只是替王爺不值!王爺為了她要死不活,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倒好,轉(zhuǎn)頭便將他忘了個干凈……” 周懷素神色一頓,打斷她道:“你家王爺他……他與你一道來了么?” 搖蕙冷冷道:“來,他要怎么來?自那日我們離京后,他便日漸消沉,整日里茶飯不思,只對著幾幅破畫發(fā)呆,我平日里喚他,他也全不理會,好似根本不曾聽見,整個人就如丟了魂一般,前段時間終于支撐不住,徹底病倒了,我請來大夫為他診治,只說身子倒可慢慢調(diào)理,只怕是心病……如今他整日臥病在床,連下地尚且不能,又如何能同我一道來京?” 周懷素聞言松了口氣:“是么……”一時有些感慨,轉(zhuǎn)而又蹙起了眉,看向搖蕙道:“那你?” “我?我自然是替他討債來了……”搖蕙冷笑一聲道:“那個小皇帝把王爺害到這等地步,我焉能放過她?王爺對她情深義重,她卻薄情寡義至此,不過幾個月時間,便能將王爺拋諸腦后,轉(zhuǎn)而與你如膠似漆,蜜里調(diào)油,真是yin蕩下賤!” 周懷素聞言皺起了眉,慢慢道:“搖蕙姑娘,你這樣說圣上,我可是很不樂意。” 搖蕙仍是冷笑道:“怎么?難道我說的不對?她從前跟王爺如何那是人所周知的,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侍二夫,感情之事,講究的便是一心一意,從一而終。似她這般,喜新厭舊,朝三暮四,與那些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又有何異?不過是一個看中財,一個看中貌罷了?!?/br> 周懷素冷笑道:“搖蕙姑娘好利的一張嘴,不過若是方才你說的這番話傳到雪影耳中,以他的性子,不知道明日此時你的舌頭還在不在?其實不必他動手,你若敢再說圣上一句不是,我保證你很快就會嘗到當(dāng)一名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究竟是什么樣的滋味了?!彼f這番話時面上仍帶著些許笑意,然而眼中一派森冷寒意,教人不由生畏。 搖蕙只得閉了嘴,過了好一會方才道:“既是話不投機,那我也不再打擾周相清修了?!弊鲃萦埋R車。 周懷素連忙出聲制止她道:“等等?!币娝D(zhuǎn)過了頭,方才續(xù)話道:“你方才說要向圣上討債,怎么個討法?” 搖蕙看了他一眼,嗤笑道:“周相不必緊張,她是什么身份,我如何能近得了她的身?就算有心同她拼命,也無異于以卵擊石……”說到此處,不由慘淡笑道:“我此番前來,不過……不過是想她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見王爺一面,權(quán)當(dāng)……權(quán)當(dāng)救他一命。” “救他一命?” “是,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大夫說了,王爺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性命堪憂。” 周懷素攥緊雙手,復(fù)又慢慢松開,望著搖蕙道:“搖蕙姑娘好糊涂,那些庸醫(yī)的話也可以聽得么,圣上既不通醫(yī)理,又如何能救得了你家王爺?shù)拿??”慢慢笑道:‘’更何況……你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搖蕙姑娘就甘心這樣功虧一簣?你家王爺若是見到了圣上,只怕愈發(fā)不肯罷休,若是再讓他瞧出端倪,知道當(dāng)日之事是你從中作梗,那搖蕙姑娘可是再難翻身了啊,這種種后果,搖蕙姑娘可都考慮清楚了?” “我……”搖蕙略有動搖,掙扎道:“可我總不能棄王爺?shù)男悦活櫋?/br> “誒,誰讓你棄段太傅的性命不顧了,京城之中無人不知青未醫(yī)術(shù)高明,而我又與青未交情匪淺,由我出面請來青未醫(yī)治段太傅,他必定應(yīng)承,到時還不是藥到病除?” 搖蕙眼前一亮:“當(dāng)真?” 周懷素笑道:“自然?!庇值溃骸叭缃窦纫延袃扇ǎ瑩u蕙姑娘還不快快離京?免得教圣上發(fā)覺,徒生事端。” 搖蕙深看他一眼:“你不會騙我罷?你當(dāng)真肯幫我救治王爺?” 周懷素慢條斯理地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樂不為呢?更何況,如今圣上對他已再無留戀,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非要趕盡殺絕?” 搖蕙點了點頭,看著周懷素道:“好,那一切就有勞周相了。我家王爺就在城西三十里外的那座……” “城西三十里外的那座望君樓里。”周懷素望著她笑道:“搖蕙姑娘安心回罷。” 搖蕙聞言挑了挑眉,卻也沒再言語,將將跳下馬車時卻又回過身來,看了周懷素一眼:“相爺愿施以援手,搖蕙感激不盡,無以為報,只好奉勸相爺一句……她這個人,是沒有心的,王爺便是前車之鑒,相爺好自為之?!毖援呺x去。 外間忽然風(fēng)聲大作,簾子開合間,寒風(fēng)裹挾著細(xì)雪撲了進(jìn)來,“撲哧”一聲將車內(nèi)的燈火滅了。 周懷素在黑暗中極短促地笑了一聲,身子緩緩后傾抵上車壁,沉沉闔上眼皮:“回府。” 外面小廝聞聲連忙“哎”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從簾子縫隙里瞥見車內(nèi)漆黑一片,于是開口問詢道:“少爺,要添盞燈籠么?”卻遲遲不見對方回應(yīng),皺了皺眉,也不再理會,駕車走了。 第73章 時日無多 周懷素稱病告假, 三日未上早朝,宋卿鸞卻在第三日上頭下朝后,于寢殿見到了周懷素。 彼時他正立在桌前, 俯身執(zhí)筆書寫,宋卿鸞走近一看, 原是在臨摹字帖, 隱隱覺得不對, 細(xì)看時才發(fā)現(xiàn)他此刻臨摹的,竟是自己閑暇時寫的字帖, 不禁大感意外:“你放著名家字帖不練,做什么臨摹我的?” 周懷素聞言擱了筆,抬頭看了她一眼,溫柔笑道:“來了許久了, 見你遲遲不回, 閑來無事, 便翻了幾張你的字帖來練,圣上不會怪罪罷?——所謂名家, 來來回回也就那么幾個,早就膩味了。” 宋卿鸞于是伸手拿了他方才書就的字帖來看,不由大吃一驚, 連忙又拿了她往日書寫的字帖對比細(xì)看,愈發(fā)驚嘆:“簡直一模一樣,這分明就是我的字跡……呵,糊涂了, 居然連我自己也難以分辨……”抬頭看向周懷素,難以置信道:“你就練了一會功夫,便能將我的字跡模仿地這般相似?呵,足可以假亂真了?!迸c他打趣道:“我說,懷素,你這般作為,該不會是想冒充朕的筆跡,假傳圣旨罷?” 周懷素笑道:“好啊,那到時候我就頒發(fā)一道圣旨,說是圣上要同我大婚,屆時舉國同慶?!?/br> 宋卿鸞笑而不語,又掃了眼手上字帖,末了放回原處,抬頭看著周懷素笑道:“論聰明,這朝中上下,無一人及得上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