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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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淡笑著瞥了她一眼,撥弄著青蔥般的手指懶懶道:“行啦,你們都且下去吧,母后舟車勞頓,自當(dāng)好好歇息?!?/br> 那些個妃子不免有些意興闌珊,原以為會有一場好戲,結(jié)果卻這樣草草收場,不過也還是一個個掛著笑退下了。 偌大的慈寧宮中便只剩下那么幾個人,便是舒妃,也行了個禮施施然退下了。 顧溫涼起身走到了一側(cè),恰巧站在了那舒渙的身側(cè),右手邊就是眉目稍斂的沈徹,她垂眸不敢發(fā)出聲音,余光瞥到他繡云紋的軟靴和淺藍(lán)色的衣邊。 太后在上頭冷哼一聲:“皇后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今日諸妃原就是來覲見她,結(jié)果還未說上幾句話便被皇后遣散了,倒像這慈寧宮是她的一般。 皇后漫不經(jīng)心地挑了挑眉,笑得有些燦爛道:“自是比不上母后的威風(fēng)?!?/br> “宮中不比山中清凈,本宮擔(dān)憂母后鳳體,這才越俎代庖了一回?!?/br> 才說完這話,就懶懶地福了個身敷衍不已:“不擾母后清凈了,兒媳告退?!?/br> 顧溫涼早聽了外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知曉皇后與太后之間不合已久,可還是未曾想到兩人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情形,一時之間不免愕然。 皇后走了,她自然也不能多留,是人都能瞧出太后對自己的不歡喜,她更不會自取其辱,將臉?biāo)蜕先ソ腥思掖颉?/br> 顧溫涼才要福身行禮,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扯住了。 她睫毛微顫,一抬眸,便聽得男人的聲音醇厚入耳,一字字都踩在了她的心尖兒上頭。 “皇祖母,皇孫告退。” 說是這樣說,卻一不行禮而不躬身,拉著顧溫涼就朝殿門走去。 這樣烏煙瘴氣的宮殿,來一次糟心一次,若不是擔(dān)憂她笨言笨語的不會說話叫人欺了去,他才不愿休了假巴巴地趕過來。 顧溫涼被他拽到無人的宮道上,他步子急,她慢慢的有些跟不上,一邊走一邊問:“這是去哪兒啊?沈徹你停下呀!” 沈徹這才停下了步子,顧溫涼一個猝不及防撞上了他堅實的后背,疼得眼里直泛淚花。 沈徹鳳眸帶火,劍眉斜斜入鬢,不似往日那般冰冷凜肅,倒像是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烈火。 顧溫涼沒見過他這般模樣,被他盯得紅了臉,弱了聲音問:“宮里這樣多的人,你莫再胡來!” 沈徹低低啞啞地應(yīng)了一聲,視線緊緊落在她紅潤的櫻唇上,從心底躥上一朵火苗。 顧溫涼才說完便被他挑了下顎,他溫軟的唇急切地印下,帶著某種強(qiáng)硬和占有的意味,在她唇齒間輾轉(zhuǎn)。 顧溫涼腦子里炸開了一朵朵的煙花,又氣又羞,眼淚水立馬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宮里這樣多的人,隨意一個人瞧到了,她的名聲便全毀了,皇后本就不喜歡她,如今再知曉這檔子事…… 顧溫涼自己都未發(fā)現(xiàn),她如今潛意識里開始在意沈徹在意的人的想法。 沈徹到底還是淺嘗輒止,停下動作撫了撫她嫣紅的唇,聲音帶著絲絲暗啞,惑人得很。 “余下的,待到成親之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叫顧溫涼眼波微轉(zhuǎn),驀地紅了一張臉。 “你,你簡直……” 顧溫涼咬了銀牙,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沈徹見她真的氣了,走過來穩(wěn)穩(wěn)牽了她的手輕哄:“下次再不了,雖我去母后宮里?”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加更,晚上可能有點晚。吧唧~ 第49章 質(zhì)問(二更) 待到了皇后的長春宮, 顧溫涼的臉一路紅著未消,沈徹渾不顧忌什么,執(zhí)著她的手未松開過。 外殿的宮女看了一眼便都低下頭去, 被□□得極好。 眼瞧著進(jìn)了內(nèi)殿, 顧溫涼真的著了惱, 她頓下步子, 平素里再是清冷不過的眸子泛著粼粼的水霧。大家貴女的禮儀教養(yǎng)刻在了骨子里頭,顧溫涼兩輩子沒這樣大膽過。 她與沈徹雖已被賜了婚,可到底還未正式成婚,換句話來說, 便是成了婚, 在皇后的殿里也不該如此放肆。 沈徹倒沒什么, 可叫皇后怎么瞧自己更遑論自己本就沒留下個好印象。 沈徹隨著她停了步子, 身姿修長挺括, 眉目深深一眼瞧穿她心底的想法。 “可是怕母后怪罪”沈徹察覺到手中的小手沁出了些濡濕,又見她面帶薄怒,輕問道。 他的聲音太過輕緩柔和,顧溫涼瞧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占有與擔(dān)憂,輕輕點頭。 沈徹早知她膽小, 當(dāng)下又是好氣又是想笑, 伸出修長的手將她鬢邊一縷碎發(fā)別到耳后,聲音如清冷的月光流淌到人的心底。 他說:“溫涼,你信我?!?/br> 信他。 顧溫涼自是信的,是以在沈徹再次拉她時, 身子竟似沒有意識一般,自顧自的跟著他走了。 沈徹大步走在前頭,幽深莫測的鳳眸里滿是饜足。所有人都勸他放棄一個壓根不將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可真正沉溺進(jìn)去的人,哪里是勸能勸回頭的 那些道她清冷的人哪里知曉,他的心頭寶如今也能站在他身側(cè),有了破釜沉舟的力量。 而皇后與舒妃眼睜睜瞧著兩人相攜而入,面面相覷。 顧溫涼已經(jīng)不敢再瞧她們的臉色,垂眸低低道:“臣女恭請皇后娘娘金安,請舒妃娘娘安?!?/br> 皇后手保持著輕放茶盞的動作,面色變了又變,才欲發(fā)作呵斥幾句,便見沈徹虛虛扶起了顧溫涼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行這樣大的禮。” 顧溫涼偏頭疑惑不解,沈徹自出了太后的慈寧宮后,就一直不太正常,如今這樣的感覺尤為明顯。 像是與皇后生出了間隙一般。 沈徹一向冷漠內(nèi)斂,沉默居多,一旦動怒,便是雷霆萬鈞之勢,可今日與其說是對皇后的一種不滿,倒更像是一種維護(hù)。 顧溫涼能想到地東西,皇后何嘗想不到她尊貴的鳳眸幾乎要噴出火來,重重地放下茶盞,她怒聲:“老七這是什么意思” 沈徹這才放開顧溫涼的手,沉沉低笑:“母后言重了?!?/br> “與顧溫涼的婚事,是兒臣親自去向父皇求娶而來的,既認(rèn)定了一人,便當(dāng)白首不離,還請母后勿要再提納側(cè)妃與妾室的事?!?/br> 他話中雖帶著笑意,殿內(nèi)的人卻都能感受到話里那股子認(rèn)真,顧溫涼低垂著眸,眼前慢慢被霧氣覆蓋。 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了事,叫沈徹傷了心,皇后不過護(hù)子心切,他卻還要以最強(qiáng)硬的姿態(tài)來護(hù)著自己。 她不蠢,自然知曉沈徹這樣做心底不好受得很。 皇后似是被這一段話給傷到了,她氣得撫了撫胸口,而后指著沈徹說不出話來。 舒妃急忙在她身側(cè)低低地勸著,旋即對著沈徹不滿道:“老七,怎可這樣同你母后說話” “為你相看側(cè)妃與侍妾,不也是為了你” 舒妃幾乎日日在皇后宮里,從小隨著皇后叫他老七,現(xiàn)下皺著眉反問。 沈徹鳳眸暗了暗,他抿唇,道:“母后的心意,兒臣自是知曉的。” “兒臣當(dāng)輔佐皇兄登東宮之位,做個閑散王爺便可?!?/br> 皇后終于回過神來,瞧著自己風(fēng)光霽月的小兒子,到底是頹然與無奈居多。 沈徹執(zhí)拗的性子,沒有誰比她更清楚。認(rèn)準(zhǔn)的人和事便是一條路走到黑也不改分毫。 早晚要嘗盡苦頭! “不后悔”就在舒妃都以為皇后會大發(fā)雷霆的時候,后者卻這樣問沈徹。 沒有絲毫的遲疑,沈徹偏頭望了一眼垂眸不語的顧溫涼,篤定應(yīng)下。 他沒有沈唯那樣好的耐性,一遍遍的想借口推辭,也再不想大婚當(dāng)前出什么狀況。 有她一個,就夠了。 皇后怒極反笑,她冷冷道:“顧家的姑娘,你抬起頭來!” 顧溫涼心尖一顫,將眼中的水霧斂了,緩緩與皇后的眸光對視。 一個凌厲,一個澄澈。 皇后瞧著驀地皺了眉頭的小兒子,心頭的火氣簡直要噴薄欲發(fā)。 這顧溫涼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副好的皮囊,瞧著倒是乖順純良得緊,內(nèi)地里卻是一層黑! 自己這個兒子,到底是個什么眼光 皇后總算可以體會到當(dāng)初太后對自己那種莫名的針對與厭惡了,當(dāng)真可以說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顧溫涼姿態(tài)恭和,眉目如畫,皇后瞧在眼里,心底如同亙了一塊大石,若是再不說什么,恐怕要活活氣死。 “本宮不喜你,莫不是你還覺得冤了” “沈徹他親自求到他父皇頭上求賜婚,事先都未與本宮透露一句?!?/br> “這便也罷了,你非但不領(lǐng)他這份心意,還以死明志,叫他淪為整個皇族的笑柄!” 皇后的聲音并不大,卻如同一把尖銳異常的刀子,將顧溫涼的心活生生劃成了兩瓣。 她站成了一座嬌小的石雕,目光有些呆滯,不復(fù)以往靈動。 哪怕她曾心底想過無數(shù)遍,也沒有皇后將話活活挑明了叫人心痛。 “你撞了墻,又是他四處找名廚和藥膳食方送到將軍府去,再難受也還惦念著你的身子?!?/br> “那日御花園中本宮不過小說你幾句,第二日他便來找本宮理論?!?/br> “你抬眼望著他,告訴本宮,你覺著自己配得上嗎” 配嗎這樣子深情不諱的沈徹,她何德何能想著獨占 顧溫涼依言望向沈徹,他鳳眸微斂,觸及她眼神卻并未有絲毫的后悔與厭惡,有的只是滿滿的寵溺與笑意。 她突然就找到了言語,良久對上了皇后余怒未消的眼眸,道:“回娘娘,臣女曾經(jīng)愚昧,做過許多錯事,也寒了許多人的心?!?/br> “可哪怕是今日在殿前當(dāng)著您的面,臣女也還是不敢保證禹王殿下能夠幸福。” 她清淺蹙眉道:“可臣女知曉,殿下在一日,臣女便陪一日,不離不棄白首相隨?!?/br> 這是她現(xiàn)如今能想到的最美的詞話。 從皇后的長春宮出來,她便坐上了回府的馬車,沈徹自然也在的。 他冷硬的面上笑意沒停過,到了后來,倒是叫顧溫涼瞧得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