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卜轉(zhuǎn)頭看她，突然把手掌遞給她，小聲跟她說了句：“睡一會吧。”

    蔣珂猶豫了一下，把手疊到他手上，然后把身子的重量落到他胳膊上，靠著他也就閉上了眼睛。

    卡車?yán)麄兊杰妳^(qū)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上十一點(diǎn)鐘。大家在卡車熄火聲中醒過來，你推我一下我晃你一下，挨個下卡車。

    安卜坐在沿邊上，和幾個男兵先下去，然后回過身來接女兵下卡車。安卜沒多接，拉著蔣珂的手把她接下來，蔣珂又回身接了個施纖纖，三人便往營房去了。

    在卡車上晃晃悠悠地睡了一覺也不解乏，為了能早點(diǎn)睡覺，施纖纖拉著蔣珂跑回宿舍拿上東西去澡堂搶蓮蓬頭洗澡。洗漱間那么多水龍頭，早上扎堆的時候都要排隊，就更別提澡堂的了。

    好在她倆跑得快，拿上換洗的衣服和臉盆到澡堂的時候搶到了最后一個蓮蓬頭，這就兩個人公用一個洗好了。刷了牙洗頭洗臉，都是頂著困意的。洗完了拿干毛巾揉著濕頭發(fā)回宿舍，坐在床邊上等著頭發(fā)干。太困了等不住的，墊著干毛巾倒下也就睡了。

    蔣珂的宿舍自從發(fā)生葉湘的事情以后，就變得無比沉悶。平時沒有人說話，頂多打掃衛(wèi)生或者干什么的時候交流兩句。施纖纖之前想給她們?nèi)齻€分開，調(diào)換一下宿舍。但是因?yàn)槠渌娜瞬淮笤敢?，這事后來也就作罷了。蔣珂是覺得對自己也沒多大影響，不換宿舍也沒關(guān)系。反正她每天早起，晚上回來的也晚，也就在宿舍里睡幾個小時的覺，影響不大。

    而自從拉練演出之后，蔣珂反思了一下從北京回來后，自己確實(shí)是忙得有點(diǎn)過火，冷落了安卜。為了彌補(bǔ)自己對他的冷落，想著剛好他的生日也快到了，就送他點(diǎn)什么東西以表心意。去年這時候他們之間還沒什么過密的關(guān)系，所以也沒為他過過生日。當(dāng)然，那時候她也不知道安卜的生日是什么時候。

    但是生日送禮物，蔣珂是沒有錢的，軍區(qū)商店里的好東西她買不起，別的地方的東西那就更沒本事弄來。然后她在給家里寫信的時候想到了一個主意，把自己那本筆記本里夾著的所有吃巧克力糖果存下的彩色錫箔紙，疊成千紙鶴。疊千紙鶴當(dāng)禮物是很土的方式了，但是沒辦法，她只能想到這個。

    想到這個也還有個麻煩事，她不會疊千紙鶴，她真的會的東西老少了，大概就電腦手機(jī)耍得溜。然后所以只好抽了空，拿張白紙去找施纖纖學(xué)習(xí)了一下。學(xué)好了就回來開始動手，把原本就攤平在本子里壓得齊整的錫箔紙拿出來疊紙鶴。

    自從蔣珂開始疊千紙鶴，中午泡在練功房的時間也少起來。她還是不午睡，但是想在安卜生日之前疊出一罐子的千紙鶴來，所以就每天多花了點(diǎn)時間。中午的時間回來宿舍呆著，就躲在床上的帳子里一張紙一張紙地疊。然后她發(fā)現(xiàn)千紙鶴這東西占地方，也沒疊幾天就疊了一罐子。

    罐子是她吃水果罐頭剩下的玻璃罐子，形狀和鳳梨差不多。她把千紙鶴疊好后塞進(jìn)去，用一張方形帕子封口，找一根棉繩在瓶口繞兩圈系起來，然后放在自己的柜子里，等著到安卜生日那天送給他。

    第80章

    對于過生日這件事, 安卜自己都沒往心上放。不年不節(jié)的，時間也不特殊，有時候自己就給忘了。也就下午他媽來找他, 讓他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他才想起來這件事。

    親媽都來找了，那不回家也不成啊。所以下午團(tuán)里的事情一結(jié)束，安卜就去跟夏團(tuán)長打了招呼回家去了。走前也跟施纖纖和蔣珂說了一聲，說不在飯?zhí)贸粤? 晚上可能也不來排練了。

    蔣珂本來想晚上排練結(jié)束把疊好的千紙鶴給他的，正好讓他拿回宿舍, 結(jié)果沒想到他要回家。

    回就回吧，那就只能看情況了。

    安卜從文工團(tuán)回到家的時候安mama正在廚房里做飯, 安爸坐在沙發(fā)上喝茶看報?？此貋硖а燮吡怂谎?，什么話都沒說，然后端起茶缸子送到嘴邊吹吹熱氣，喝口熱茶。

    安卜過去他旁邊，往小茶幾旁的另一個沙發(fā)上坐下來, 突然問一句, “您也回來了？”

    安爸手里還端著茶缸，微微轉(zhuǎn)頭掀眼皮看他一眼，“我哪天沒回來？”

    “我的意思是……”安卜拍一下沙發(fā)的扶手, “您準(zhǔn)點(diǎn)回來吃飯?！?/br>
    安爸不想跟他說話, 轉(zhuǎn)回頭去繼續(xù)喝自己的熱茶看自己的報紙。安卜坐著撇嘴聳肩, 然后起身往廚房幫安mama做飯去了。剝蒜切蔥擇菜, 還是都不在話下的。

    安卜一邊幫著安mama打點(diǎn)下手，一邊和她說點(diǎn)文工團(tuán)里的事情。他每天都在文工團(tuán)，也沒別的地方的事好講。安mama喜歡看文工團(tuán)的演出，倒也愛聽他說文工團(tuán)的事情。

    閑話說一陣，難以避免的就要說到安mama嘴里的正經(jīng)話上去，問他：“你到底交女朋友沒交？那個來過我們家的鄭小瑤，也結(jié)婚了吧，聽說小施和小昌戀愛報告也打了，你呢？你們政治部主任家的女兒，吳晴，當(dāng)時給你介紹你不要，人家現(xiàn)在孩子都有了?！?/br>
    “有就有唄。”安卜無所謂，剝完了蒜去洗手，“我又不著急，這兩年還不想結(jié)婚，被人管著，煩。你看小昌同志，自從跟小施同志打完戀愛報告，老了十歲不止。本來在文工團(tuán)快活得跟個傻子似的，現(xiàn)在被小施管著，讓他爸想辦法給他轉(zhuǎn)去革委會當(dāng)個跑腿的，可慘了?！?/br>
    安mama要拿手里的鍋鏟打他，在他頭邊比了兩下收回來，“我看就你最慘！人家小昌那是上進(jìn)了，軍隊里混不下去就找了別的出路，都是為了娶老婆生孩子過日子。我本來看小施就不錯，你說你怎么就沒這命？鄭小瑤吧，也可以，模樣好，你也沒這命。吳晴是你爸看好的，雖然模樣普通一點(diǎn)，但是跟我們家門當(dāng)戶對啊，結(jié)果你還沒這命?！?/br>
    安卜把這話聽下來覺得很怪，半晌說一句：“您兒子也沒這么差吧？”

    “是不差，模樣條件都不差?！卑瞞ama看他一眼，“就是老大不小了，也討不著一個姑娘當(dāng)媳婦。我說找你各位伯母阿姨的給介紹，你又說不要，你想怎么樣？”

    安卜想一想，“等我提了正連，我再考慮結(jié)婚的事。”

    他話這么一說完，安mama沒接上，倒是外頭看報的安爸接了句，“你提正連，呵……”

    安卜一聽安爸冷笑就不樂意了，轉(zhuǎn)身看向他，開口道：“怎么，您又瞧不起我？當(dāng)初您不是也說我提不到副連職，我不是照樣做到了?！?/br>
    “那是你走運(yùn)?！卑舶职褕蠹埛瓊€過，“再想往上提，你試試?！?/br>
    安卜不服氣，“試試就試試?！?/br>
    安mama看兩人要么不說話，一說話就要吵起來，也真是沒轍。為了不讓兩人再說下去，便揪了一下安卜的軍裝衣袖子，跟他說：“少說兩句，把炒好的菜往桌上端，馬上就能吃飯了。”

    安卜這就不站著了，把安mama燒好的菜一個個端上桌。端齊了擺好了，先等安爸上桌，然后又等安mama坐下來，他才往桌上坐。

    坐下來還是安卜和安mama說話比較多，安卜跟安爸一直犯沖。當(dāng)初安爸給他安排正經(jīng)部門他不去，說自己從小就討厭軍政，都是被他逼著學(xué)的，不想什么都被他安排，也不想靠他在軍隊里出人頭地。年少氣盛啊，不想一直被他爹控制著，也不想什么都靠他爹，所以就一意孤行靠自己本事進(jìn)了文工團(tuán)。

    他那點(diǎn)進(jìn)文工團(tuán)的本事，安爸是瞧不起的。但是從那之后，父子倆之間的矛盾就鬧開了。后來又因?yàn)閰乔玎嵭‖幍氖虑?，安爸被安卜在政治部主任面前弄得沒面子，矛盾還加深過一次，安爸就直接連他個人問題也不管了。所以安爸對安卜基本一直都是什么都不管的態(tài)度，就想看他混不出個樣子回過頭來求他?？墒菦]想到啊，他在文工團(tuán)還是靠自己本事提了干，先是排職，后是副連，下面再提的話，那就是正連了。

    有時候看他們父子倆犟安mama都覺得無語，犟來犟去，也沒看誰贏過誰。在安mama眼里，安卜雖然沒有靠安爸在軍隊里立足，但明明還是受了安爸的影響的。要不是打小培養(yǎng)他，他能那么順利在文工團(tuán)里入黨提干嗎？他說他自己不喜歡軍政，不想受安爸控制，要跟他對著干，結(jié)果也沒跳出安爸的事業(yè)圈子呀，還是在軍區(qū)不是？

    安mama把這些事情在腦子里繞來繞去，當(dāng)然也勸過安卜，跟他說：“你是不是傻，你爸都幫你安排好的事情，憑你的能力，稍微用點(diǎn)力就上去了。你非跟他犟著來，費(fèi)這些勁，結(jié)果是一樣的。從文工團(tuán)往上走，是最難的一條路了?！?/br>
    安卜卻非得說，“不一樣?！?/br>
    到底哪里不一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安mama不想安卜回家來過個生日，父子倆再因?yàn)檫@點(diǎn)破事吵起來，反正他們誰也不讓誰。有時候安mama就覺得家里兩個都是祖宗，也都是孩子。老的跟小的置氣，小的就更不不省心。都斗著呢，也不知道斗個什么勁，更不知道到底誰能贏。

    而自從安卜把鄭小瑤帶回家里吃過飯那次之后，安爸就給家里定了規(guī)矩，不準(zhǔn)安卜再隨便帶團(tuán)里的人回家吃飯，所以即便他過生日，也還是一家三口一塊過。沒什么特別的，一桌子的菜，一鍋長壽面，還有安mama給安卜新買的一把小提琴，也就把生日過過去了。

    飯吃完了，安卜在家歇了一陣，拿上新的小提琴就要回團(tuán)里。

    安mama當(dāng)然不愿意他走，長年累月的不在家過夜，也就不時回來溜達(dá)一圈，跟客人似的。安卜又不想留在家里住，便就僵持了一下。

    結(jié)果安爸冷嗤一聲說：“讓他走，他要提正連，可忙死了，我們可別耽誤他的宏偉前程?！?/br>
    安卜站在門邊看安爸：“……”

    ***

    安卜在家多留了一會，但還是堅持沒留在家里住。因?yàn)樗私裉焓亲约旱纳?，他想著不知道蔣珂是不是記著的。如果她是記著的，本來可能還有打算，他要不回去的話，那就錯過了。

    他背著小提琴回去團(tuán)里，剛好是晚上排練結(jié)束的時候。他站在排練廳外的方形花壇邊，等著蔣珂和施纖纖從排練廳出來，才往前走兩步。

    蔣珂和施纖纖看到他，自然往他面前走過來，問他：“怎么回來了？”

    安卜這便看著蔣珂，往她面前伸出手，說：“來收禮物。”

    施纖纖：“……”她覺得她不應(yīng)該跟蔣珂走過來的，所以她把臉轉(zhuǎn)向了一邊，當(dāng)一個覺悟很高的電燈泡。

    蔣珂則看著安卜，問了句：“你怎么知道我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

    沒準(zhǔn)備就很尷尬了，安卜嘶著氣把手收回來，緩解自己的尷尬，“沒有準(zhǔn)備也沒關(guān)系?！?/br>
    蔣珂看著他笑，然后低頭從身上的挎包里把疊好裝在玻璃瓶里的千紙鶴拿出來，往他面前一送，“給你?！?/br>
    施纖纖這會兒轉(zhuǎn)過頭來，看到五顏六色的千紙鶴塞在玻璃瓶里，意外很好看。安卜還沒伸手接呢，她一把拿了過去，一邊轉(zhuǎn)著看一邊說：“還挺有心的嘛，跟我學(xué)疊千紙鶴原來是為了這個?！?/br>
    禮物送出去了，蔣珂就不管了。

    施纖纖看了一會，然后才把瓶子送到安卜手里，小聲說一句：“拿去臭得意吧?！?/br>
    這東西是蔣珂親手給他疊的，安卜當(dāng)然得意。他把瓶子接在手里，看看瓶子里色彩豐富的紙鶴，再看看蔣珂，很想親她，但是環(huán)境不允許，只好硬生生把蓬勃起來的心思給壓了下去。

    蔣珂看著安卜把瓶子拿在手里，也看出他喜歡，并在微蒙的夜色里感受到了他目光灼然。心意互通其實(shí)也就夠了，她抬手指指他手里拿著的彩色玻璃瓶，小聲說：“裝起來吧。”怪難為情的。

    安卜聽了她的話，因?yàn)闆]帶挎包，就解開軍裝上面的扣子，把瓶子塞進(jìn)了肚子里。

    施纖纖和蔣珂一起看著他笑，然后施纖纖說：“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沒有禮物，就祝你長命百歲?！?/br>
    安卜把瓶子裝好了，用手捂在軍裝腰帶上去鼓起來的地方，回施纖纖一句，“我接受了?！?/br>
    第81章

    安卜在排練廳外收完禮物和生日祝福, 排練廳里的人也差不多走了干凈。最后結(jié)伴的幾個人出了排練廳，拉掉燈，廳里門外便忽然陷入了黑暗。

    不好再站著, 施纖纖拉著蔣珂往營房回，安卜則走在旁邊。老昌走了, 總歸覺得沒以前熱鬧了。

    似乎隨著年齡的增長，熱熱鬧鬧的生活總是越過越安靜，一家成了一個小天地, 約出來喝酒吃個飯的時間都少有。不能混了, 奔著過日子去了，一穩(wěn)重就顯得冷清了下來。

    安卜和施纖纖蔣珂回營房, 一路上就聽施纖纖說她和老昌的事情。這會兒是秋天，馬上再幾個月過年, 他們打算明年結(jié)婚。打戀愛報告的事兩邊家里就都知道, 結(jié)婚自然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蔣珂聽她說這些感慨，“小瑤姐走了，你也要走了, 就剩我?！?/br>
    施纖纖看她，抬手搭一下她的肩膀，“不怕，安卜還陪著你呢?！?/br>
    蔣珂聽她這么說, 就轉(zhuǎn)頭看了看安卜, 沖他不自覺一笑。

    安卜心里忍著一些事情, 等施纖纖先回宿舍, 就他和蔣珂上樓的時候，見著樓梯道里黑燈瞎火，前后又沒人，他還是往蔣珂嘴唇上啄了一下。就一下，碰過站直了身子，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繼續(xù)上樓梯。

    蔣珂站在樓梯原地懵了一會，然后跟在他步子后面一起上樓。

    ***

    波瀾不驚的日子到第二天，政委給蔣珂安卜和施纖纖三個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政委把三個人叫到辦公室，眉開眼笑地說：“你們?nèi)ケ本┏霾顚W(xué)了《草原女民兵》回來，又是排練又是演出，結(jié)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反響很好很成功。鑒于你們出色地完成了這次學(xué)習(xí)任務(wù)，并且經(jīng)受住了時間和一切挫折的考驗(yàn)，團(tuán)里打算給你們記個三等功。”

    這是個極大的好消息，讓人聽了眉心一舒眼睛一亮。但是這樣的好消息，不是一攤?cè)鍌€人那全都有的，不管是每年的評標(biāo)兵還是記功，都有名額限制。如果沒有限制，那滿軍隊都是優(yōu)秀骨干了，也沒人說入黨提干難如登天了。

    所以政委說完讓人眼睛發(fā)亮的話以后，繼續(xù)說的就是：“但只能有一個名額，叫你們來，是想問問你們自己的意見，這個三等功給誰合適。我們不講人情，就看誰的貢獻(xiàn)突出，就給誰。我們在家里都沒跟著去出差，每個人做了多少事，表現(xiàn)怎么樣，你們是最清楚的?！?/br>
    安卜和施纖纖早知道好消息之后會有這個但是，也是極為默契的，把蔣珂往前推了一步。

    蔣珂猶疑著要往后退，施纖纖手搭她的后背抵著她，跟政委說：“肯定是蔣珂同志了，沒有她，這次的任務(wù)完不成。學(xué)習(xí)舞蹈都是她的功勞，我們也就前后搭把手忙一忙。如果沒有她，節(jié)目帶不回來?！?/br>
    政委表情平淡的時候眉眼上也帶著一些笑意，聽施纖纖說完，又看向安卜，安卜便也開口說：“實(shí)至名歸?！?/br>
    蔣珂擺手說“擔(dān)不起”，她確實(shí)除了學(xué)跳舞其他的都沒管，實(shí)在不敢說自己立功了。

    政委看他們這樣就笑起來了，如果同志之間沒有惡性競爭，反而大度謙讓，這不是好事么？

    他當(dāng)然也聽舞蹈教員周老師說過了，說此次任務(wù)能完成的這么出色，蔣珂功不可沒。而且在最近的一些大小演出上反響很好，也是蔣珂跳得好。現(xiàn)在安卜和施纖纖也這么說，那還有什么可猶豫的？

    所以張張嘴，“我了解情況了。”

    至于了解什么情況了，他沒往下說。而后又日常說些鼓勵的言辭，讓他們都好好努力，為團(tuán)里的事業(yè)發(fā)展多上心，便放了他們回去。

    三個人轉(zhuǎn)身要走，政委坐在桌子后面直直腰，又把安卜叫住了，說：“你先別走?！?/br>
    安卜半轉(zhuǎn)身子的時候停住步子，便沒跟施纖纖和蔣珂一起出去。

    他轉(zhuǎn)身回去，等施纖纖和蔣珂出了辦公室并帶上門，才去桌子前的紅漆方椅子上坐下來，等著政委跟他說話。

    政委跟他也是熟的，說話不用繞什么圈子。他彎腰拎起辦公桌旁邊的水壺，往自己茶缸子里倒點(diǎn)熱水，問安卜：“你自己就一點(diǎn)不爭?。考觽€三等功，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提正連了?！?/br>
    安卜笑笑，“您要給我賣這人情？”

    政委端著茶缸子，“我賣你什么人情？本來三人都有機(jī)會，你們挺齊心，爭都不爭。”

    “做了多少事就領(lǐng)多大的功，這不是您平常掛在嘴邊說的話么？”安卜笑著，“我們都是聽了您的教誨，不敢亂爭功，功勞該是誰的，那就是誰的，這還錯了？”

    政委看著安卜，眸子里帶著一些詭異。然后他低頭吹吹茶缸口沿的熱氣，水卻沒喝，又抬起頭來看著安卜說：“那功勞就依你們說的，記在小蔣同志的頭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