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夏蟬搖頭,“極少,便是哭,也是躲著人,連奴婢和少爺都躲。” 也難怪了,蘇家日子那般難熬,又無人照拂,便是委屈,也不肯叫人瞧見了。鐘延光太懂這種心情了,曾經(jīng)他也有些奢求,但都未曾實(shí)現(xiàn)過,后來長大了,即便能夠擁有,也已經(jīng)不在乎了,這才養(yǎng)成了他這副孤冷的性子。 心頭揪起,鐘延光往屋里看了一眼,蘇綠檀現(xiàn)在不會就是在哭,還不想讓人瞧見罷?! “夫人睡多久了?”鐘延光語氣里帶著一絲擔(dān)憂。 “一天都在屋里,下午喚了奴婢進(jìn)去送茶,再沒出過聲了?!?/br> 鐘延光抿著唇,蘇綠檀莫不是都快哭瞎了? 急匆匆地跨進(jìn)門檻,鐘延光兀自往次間里去,站在簾子外挑簾偷看。 蘇綠檀早聽到屋外的聲響,把話本收起來,縮進(jìn)被子里了,只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鐘延光看見的時候,就只能看到她的頭頂。 瞧了好一會子,鐘延光聽不見動靜,又看不見蘇綠檀的眼睛,心里被撓了似的,只好往里去了,站在床前打量她。 眼皮子沒紅,沒腫,她沒哭。鐘延光總算松了口氣。 那雙水潤的眸子,猛然睜開,蘇綠檀笑吟吟地看著鐘延光,聲音懶懶地道:“夫君,你怎么偷窺我呀?” 鐘延光嚇得后退半步,吞吞吐吐道:“沒、沒有,要用晚膳了,我來看看你醒了沒有。” 撐起身子從床上起來,蘇綠檀道:“要吃飯了呀,好呀,但是我不想出去吃?!?/br> “為什么?身子很難受嗎?” 蘇綠檀指了指臉頰上的紅印子,噘嘴道:“因?yàn)闆]臉見人!夫君陪我在屋里吃好不好?” 罪魁禍?zhǔn)走€能不答應(yīng)嗎? 鐘延光道:“好?!币?guī)矩什么的,一時也不放在心上了。 夜里丫鬟把晚膳送了上來,就著蘇綠檀的胃口,吃的比較清淡。 鐘延光見蘇綠檀吃的不多,就問她:“不好吃?” 蘇綠檀搖搖頭,她下午吃過東西墊肚子了,這會子當(dāng)然吃不下許多。 鐘延光夾菜的手一頓,蘇綠檀肚子疼,之前還受了朱五郎和懷慶的委屈,僅道歉就了事了,她雖然沒哭,還是有苦難言的罷。 簡單吃過了,鐘延光漱了口,主動開口說起了閑話:“朱夫人明日應(yīng)該要帶朱五郎上門來,你想見就見,不想見就不見,見了想怎么斥責(zé)就怎么斥責(zé),只不說不干凈的話,隨你去。” 蘇綠檀抬頭驚訝地看著鐘延光,道:“為什么?” 鐘延光不細(xì)說,只道:“你把我的話聽下去就是了。” 說完,鐘延光就走了,詳細(xì)原因他當(dāng)然不會說給她聽,他不會叫蘇綠檀知道,他是這等陰狠之人。 她也不用知道。 蘇綠檀在茫然中度過了睡前的時光,第二日早上醒來,她舒服多了,便去把昨兒欠下的請安給補(bǔ)上了。 趙氏待蘇綠檀仍舊冷冷淡淡的,見她臉上指頭大的印記,便冷哼道:“臉怎么弄成那個樣子?一點(diǎn)夫人的樣子都沒有?!?/br> 蘇綠檀聳聳肩道:“狗咬的,我能有什么辦法?!?/br> 趙氏道:“狗?哪兒來的狗?狗怎么不咬我?” 蘇綠檀瞇眼一笑,道:“媳婦今兒晚上就跟狗說,讓他來咬您好不好?” 趙氏瞪了蘇綠檀一眼,便跟她兩個一起去了永寧堂。 羅氏見趙氏待蘇綠檀冷著臉,便也對她冷著臉。趙氏是個多思多慮的人,一看情形不對,生怕被奪權(quán),立馬對蘇綠檀擠出幾個笑容。 蘇綠檀看著趙氏干巴巴的笑容,頓覺好笑,也就笑一笑應(yīng)付過去了。 沒坐多久,趙氏就先走了。羅氏拉著蘇綠檀親昵道:“你婆母就是那個樣子,欺軟怕硬?!?/br> 蘇綠檀心里暗笑,她才不軟呢,她說了,今晚就讓狗咬趙氏,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羅氏也看到蘇綠檀側(cè)臉上的印記了,關(guān)心道:“這臉怎么弄的?” 羅氏面前,蘇綠檀當(dāng)然不說假話,搓了搓臉皮,憨憨一笑。 羅氏頓時明白過來,笑罵道:“持譽(yù)真是沒個輕重!等他再來我得好好說說他?!?/br> 蘇綠檀為鐘延光默哀。 在永寧堂待了半個時辰,蘇綠檀便回去了,在屋里等鐘延光說的朱家人上門道歉。 一上午過去了,宮里的消息也傳出來了,說十五之夜,皇帝本該宿在坤寧宮,卻偏偏去了大皇子生母寧妃處。 這跟打了皇后和朱家人一巴掌有什么區(qū)別? 而且據(jù)皇帝身邊的宦官透口風(fēng)說,皇帝次日還要召見鐘延光這一當(dāng)事人,問問詳細(xì)情況。一則為了秉公處理,二則不能寒了將士的心。 生殺大權(quán),一下子掌握在鐘延光手里了。 朱家人趕緊著人去請鐘延光,然而找了一上午,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都督府衙門里沒人,定南侯府也沒人。 急得火燒眉毛的朱家人,不知道從哪兒得了一條小道消息:求定南侯不如求定南侯夫人。 總算是找到門路了,啥也不說了,朱夫人從總庫房里挑出一套奢華的頭面,再帶一些體面的禮物,便領(lǐng)著不孝子去了定南侯府。 一般侯府來了女客,都是趙氏接待,她聽人說朱夫人帶著厚禮來,心思一動,便讓婆子把人請到了千禧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