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孫凱零零碎碎又問了一堆問題,陸懷征換好衣服,畢竟是拿他當真兄弟,也就一言不發(fā)地陪著,聽他抱怨,最后等他沉沉睡著,他才起身拿上車鑰匙去了醫(yī)院。 對陸懷征來說,趙黛琳在感情上足夠成熟的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比于好,未經(jīng)人事,遲鈍木訥,旁人不敲打幾句,或許現(xiàn)在頭上還蒙著個大鼓暈暈乎乎的。 這樣的人如果旁人再去提點,只怕是要弄巧成拙。 于好半天不說話,陸懷征看過去,開著車,手在她腦袋上捋了下,“別擔心,你趙師姐會處理好的?!?/br> 于好點點頭,說:“韓教授給我放了三天假……” 不等她說完,陸懷征接過話茬:“有地方想去么?” “你怎么……” 于好一愣。 陸懷征打著方向,笑:“韓教授來過電話了?!?/br> 于好沒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以前聽他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倒是很想去,可三天時間根本夠不了一個來回,仔細算算,她沒主意。 陸懷征剛好把車停在她家門口,熄了火,看著前方問她:“想不想嘗試下跳傘?” …… 北京十三陵那邊有個飛行俱樂部,坐落在群山之間,樹木青翠,空谷幽幽。四九城里玩這個項目的人本就不多,基本上都是熟客,陸懷征帶于好過去的時候,一眼就認出,那人笑著過來勾陸懷征脖子,“什么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陸懷征笑笑,任由他搡著,四下掃了眼,“家冕不在?” 那人戴著鴨舌帽,尖嘴猴腮的,五官倒是勻稱,小拳頭狠狠在陸懷征胸前砸了下,“剛來電話了,說等會過來,東西都給你安排好了,什么時候開始?” 陸懷征看了眼于好,“等會吧,我先帶她轉(zhuǎn)轉(zhuǎn),適應適應環(huán)境?!?/br> 那人終于把目光轉(zhuǎn)到于好身上,咦了聲,“我怎么瞅著這美女這么眼熟呢?” 陸懷征手里正拿著個飛行器在左右翻看,又轉(zhuǎn)身從架子上拿了頂遮陽帽,給于好試了試大小,才說:“于好,你們認識的,以前五班的?!?/br> 那男生瞬間回過神來。 驚人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震撼的小眼神瞬間鎖定在于好身上,揮舞著手,“我擦,你是于好?!我還記得我么,我是八班的,他們都叫我胖輝!” 胖輝原名叫林一輝,于好完全沒認出來,聽他這么一說,才慢慢將臉和名字重合起來,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輪廓倒還是以前那個輪廓,只是這體型…… “我記得你以前……” “胖是吧,我大學減了八十斤,現(xiàn)在一百四?!绷忠惠x一頓,目光曖昧地看著于好,又看看陸懷征,像是要將兩人之間戳個洞出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我們陸校草等了這么多年,還是把你給等到了?!?/br> 第50章 第五卷 一抔塵土 半載風情(02) 這飛行俱樂部, 是向家冕跟林一輝還有幾個高中同學合資開得。 包括陸懷征在內(nèi), 這幫小伙子也算是四九城里的熱血小青年, 那都是穿一條開襠褲在警衛(wèi)大院擠出來的情分, 后來陸懷征父親去世后,他跟著姑姑離開這院,最舍不得的就是他這幫子兄弟。 誰料,到了上學的年齡, 他們幾個鬼使神差地又都湊在一起了,鬧鬧騰騰一路,直到九年義務教育結(jié)束,幾人又同時上了十八中, 中考前夜, 幾個男孩子七仰八叉地倒在陸懷征家里的沙發(fā)上, 問過他想考什么學校。 陸懷征打著游戲,隨口一句:“隨便,考的上哪就上哪吧?!?/br> 他那時候還是貪玩的年紀, 對什么都不上心, 對學習更是不感興趣, 亂七八糟的書看得挺多的, 其實他那股聰明勁兒要是認真學學,說不準還真能上三中呢。 陸懷征當時挺不屑,把游戲機往邊上一丟,懶散地靠在沙發(fā)上,仰天長嘆地半開玩笑表示:“不去, 三中女的不好看?!?/br> 那個年紀對女生都有種莫名的好奇,更是難得聽陸懷征主動說起這個話題,當時就炸開鍋了,興奮地開始議論起來,班里那個誰誰誰肯定對你有好感,又有誰誰誰主動追過陸懷征。 陸懷征一概笑笑,不答,繼續(xù)撈起一旁的游戲機開始打。 結(jié)果屏幕忽然一黑,被林一輝拔了插頭,然后笑意盎然地從懷里掏出一碟,笑得極其猥瑣地晃了晃:“我前幾天剛拷的,看不看?看不看?是懷征最喜歡的蒼老師哦。” 被陸懷征狠踹一腳,笑罵:“去你媽的,趕緊給我把插頭插回去!”說完他起身上了個廁所,等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幫家伙居然真的就圍著他家的電視機觀摩起人體藝術(shù)。 那時候林一輝還是個大胖子,坐在他家沙發(fā)上,rou層層疊疊的,像是個巨型漢堡。 陸懷征過去,一掌拍在他后腦上,是真急了:“找死啊!怎么不回你自己家看去?!被我姑姑看見,我饒不了你?!?/br> 林一輝仍由他打,眼神直溜溜的盯著那屏幕,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其實這幫男孩子平日里都是斯斯文文,除了偶爾逗逗貧,干不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也都是典型的北京男孩。林一輝屬于平時說話做事看上去不著三,不著兩的,但要真托他辦起事來是毫不含糊;向家冕則是典型的賊精,嘴甜討巧,對誰都和氣,沒什么脾氣;剩下的幾個,無論是三大五粗的,還是斯文有禮的,也都重情重義。 加上陸懷征這個,看著最沒脾氣,其實也最有脾氣。 跟誰說話都是好嘞,行嘞,挺好商量,真惹急了,臉一沉,瞬間就讓你覺得自己矮了半截。 這么一幫子人混在一塊,什么東西沒見過,什么東西沒玩過。 向家冕大腿一拍,頭腦一熱——學開飛機去吧! 向老爺子一開始是不同意,加上這玩意也沒那么好開,只當是這小子三分鐘熱度,沒成想,他還有個空軍兄弟,沒幾天,人就跟民航總局把審批資格證拿下來了。 向家冕骨子里也硬,不肯拿老爺子一分錢,最后找了幾個兄弟,湊了小三百萬,把營業(yè)執(zhí)照給辦下來了,陸懷征當時還掛職呢,沒辦法上名字,這錢給了就給了,他倒也沒計較。 但向家冕都給他一筆筆記著,所以,也算是這俱樂部的少東家。 昨天知道他要過來,家冕就想著,這機會挺難得,干脆把當年的同學全給叫上了,順便聚一聚。不過這事兒陸懷征是不知道的。 等到陸陸續(xù)續(xù)來了一撥人,陸懷征就反應過來了。 這會兒,林一輝正拉著于好在給她一一介紹,“這是王濤,也是八班的……” 一戴眼鏡的男人跟她揮揮手。 她點頭。 “這是鄭易天?!?/br> 男人沖他笑笑。 “姜鉞,和周迪……”林一輝說完,不等于好開口,姜鉞已經(jīng)開口了,“咱們見過?!?/br> 于好一愣。 一旁的周迪笑嘻嘻地接過話茬:“在昶哥的婚禮上,你是小桃姐的同事吧?” 想起來了。 當時趙黛琳還說周迪笑起來很像一個最近很紅的小鮮rou,于好不太關(guān)注娛樂圈,但是最近他的廣告有點多,留下了印象。 她剛要說話,陸懷征從后面過來,遞了瓶水給她,看了眼周迪,“林昶怎么沒過來?” 周迪撓撓頭,那雙眼睛太無辜了:“他最近好像跟小桃姐鬧離婚?!?/br> 于好聽見宋小桃的名字,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目光一下子忘了轉(zhuǎn)開,盯著周迪。 然后于好發(fā)現(xiàn)自己后腦被人拍了下,乍然看過去,陸懷征卻沒看她,很快撇開眼看了眼別處,咳了聲,沒說話,微微擰著眉,卻有些不耐。 于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盯著周迪看太久了…… 二十五當歲的男孩兒都不好意思了。 半小時后,家冕到了,他倒沒怎么變,斯方秀氣的,五官不出眾,唯一一雙黑葡萄似的眼鏡閃閃發(fā)亮,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急匆匆地從一輛保時捷上下來。 身后還跟著兩人。 一男一女。 陸懷征當時靠在門口等,于好站在邊上,向家冕過來時,一眼便看見邊上的于好,反而率先跟于好招呼了一聲,“懷征說要帶人過來,我猜就是你?!?/br> 于好也靠著門,低頭笑笑。 向家冕說完,去看陸懷征,兩人有些許日子沒見了,家冕用手砸了他胸口一拳。 某人靠著門,紋絲不動。 向家冕罵:“靠,又結(jié)實了??!” 陸懷征笑了聲,沒搭理他,去跟后方那兩人打招呼。 后方站著一眉目英俊的男人,旁邊立著個身材高瘦的姑娘,頭頂戴著米黃色的編織帽,穿著背心長裙,非常漂亮 姑娘先是看了眼于好,才把視線移到陸懷征身上,笑意盈盈且意味深長:“好久不見啊?!?/br> 陸懷征淡聲回:“好久不見?!?/br> 隨后于好感覺肩上一沉,陸懷征手搭上她的肩,側(cè)身給她介紹:“宋子琪,孔莎迪?!?/br> …… 宋子琪是個民航飛行員,孔莎迪是個空姐。 不過這兩人關(guān)系看著怪怪的。 同時,孔莎迪也看著于好跟陸懷征的關(guān)系怪怪的。 今天來的這兩對“男女”關(guān)系都怪怪的,這是俱樂部其他人的感官。 比如,宋子琪給孔莎迪拿吃得,孔莎迪不吃,偏就自己要重新再拿一塊,然后嚼吧嚼吧全吃完,獨獨就不肯碰他那塊,宋子琪給她抽紙巾,她當作沒看見,越過他,自己去抽了張,擦擦干凈,然后低頭玩手機。 將人無視了個徹底。 林一輝在旁邊看得挺樂呵,忍不住插了句嘴:“哎,對你男朋友不滿意???” 孔莎迪哼唧:“他才不是我男朋友呢?!?/br> 林一輝表情變得高深莫測,逗她:“是么,那我可以追你么?” 孔莎迪側(cè)頭看他,甜甜一笑:“可以呀!” 結(jié)果林一輝就被宋子琪咿咿呀呀提著耳朵拎走了,“大哥,我開玩笑呢!開玩笑呢!真不敢!人都說,朋友妻不客氣……”不知道是不是宋子琪又加重了力道,林一輝疼得哭爹喊娘,“嘴瞟了!?。?!真是嘴瞟了!?。?!靠!!我耳朵!” 相比較孔莎迪,于好就是大嫂般的待遇,調(diào)戲調(diào)戲孔莎迪,頂多被宋子琪擰兩下耳朵。加上這小姑娘本就開放,性格也大大咧咧的,說話不過腦的,誰也沒放心上。 于好就不一樣了。 最皮的林一輝向家冕那幾個都是高中就跟著陸懷征生死兄弟,知道陸懷征寵于好寵的,那是一個叫捧在手里怕啐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連跟人打架的時候,頂著一腦袋血的時候一看天下雨了,啥也不管,囫圇一抹臉,轉(zhuǎn)頭去給他家于好送傘去了。 誰要敢動于好的心思,他能跟人拼命。 那時候,兄弟幾個都知道于好是他的底線,平日里怎么跟人開玩笑都行,但一說到于好他就軟了。眼見這么幾年過去,陸懷征對于好的感情似乎一點兒也沒少。 主要是因為本來就打不過他,現(xiàn)在八年特種兵,怕是他們幾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了,哪敢自討苦吃。 所以,對于好恭敬地跟看到自己奶奶似的。 “嫂子,我給您把空調(diào)打開。” “嫂子,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