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她放棄回懟也不反對,順從的點(diǎn)頭應(yīng)下,默默整理發(fā)冠。 安大爺看得好笑,聽到這里早已心領(lǐng)神會,忙接口道,“四爺不必多說了。奉圣閣修繕的差事,只管交給我去辦。七少年底出總賬,我重陽節(jié)前就能給你捯飭清楚。” 能立足十三行的商戶,哪家不是一頭大幾頭小,主營生外還有副營生。 安家最出名的是安記瓷窯,名下搞土木的副業(yè)同樣不遜色。 且奉圣閣雖塵封多年,卻也年年養(yǎng)護(hù),不至于破落到要費(fèi)大功夫修繕。 安大爺夸的可不是???。 事情既定,他也不多耽擱,牛飲完茶湯,抖袍飄走。 陸念稚看著空空如也的茶盞搖頭,抬眼道,“我送你?!?/br> 明忠已叫上明誠和竹開,抬著大小箱籠先行一步。 杜振熙和陸念稚剛出花廳,就聽身后傳來一聲招呼,“七少!” 二人回頭,就見千柳一臉驚喜,提著裙擺攆了上來。 第27章 對你沒有壞處 杜振熙努力拼湊記憶,將眼前人和那晚給曲清蟬抱琴的小丫鬟對上了號,不太確定的回道,“千柳姑娘?” 千柳喜色上眼,點(diǎn)一下頭臉就紅上一層,“七少大駕光臨!沒想到您還記得我!” 她這副羞澀中透著雀躍的模樣,顯然很歡喜能見到杜振熙。 至于歡喜什么——統(tǒng)共才見過兩面的人,歡喜的自然不會是人品,而是皮相。 陸念稚無聲失笑,垂眸看一眼靜立身側(cè)、得體微笑的俊俏侄兒,再看一眼顏值至上的花癡千柳,又無奈又好笑地?fù)u頭,口中道,“怎么撇下曲大家一個(gè)人,自己跑到前頭來了?” “您還不知道?我們曲大家最是喜歡一個(gè)人待著,有我沒我都自得其樂的很!”千柳顛了顛懷中鮮花,瞇著眼笑道,“這不正是花期嗎?我來采些鮮嫩的新花,留著裝點(diǎn)屋子用,曲大家最喜歡了。” 杜振熙看清千柳懷中的建蘭,不由了然點(diǎn)頭,建蘭清幽淡雅,倒似曲清蟬其人。 “七少,您來之前怎么也不事先招呼一聲?”千柳轉(zhuǎn)向杜振熙,半真半假的嗔怪道,“說好了等您再來時(shí),曲大家必定好好招待的。您這樣突然上門,倒叫我們失禮了?!?/br> 她完全無視陸念稚,只當(dāng)杜振熙是履行承諾,特意登門拜訪的。 杜振熙汗顏。 “哦?原來小七和曲大家有約在先?”陸念稚則面露興味,含笑的目光在杜振熙面上一轉(zhuǎn),順著千柳的話茬道,“你這樣另赴美人約,就不怕被唐加佳知道了,惹得人小姑娘不高興?” 他看得明白,那晚杜振熙不過多看了兩眼曲清蟬,唐加佳就打了不少眉眼官司。 千柳不曾留意過這類細(xì)節(jié),聞言就事論事道,“男兒家哪個(gè)不交際應(yīng)酬的?再說了,堂子里其他花娘那兒如何我不知道,我們無名居卻是再清靜不過了。沒有那些見不得人的污糟事兒。有什么好不高興的?” 如果說明誠和竹開是自來熟,那么千柳就是交淺言深。 杜振熙暗暗搖頭,不欲千柳說順嘴,指名道姓攀扯到唐加佳頭上,笑著見縫插針道,“那就叨嘮了?!?/br> 她即不反駁陸念稚的美人約一說,也不出聲維護(hù)唐加佳,概因她不可能對曲清蟬有非分之想,且對杜唐聯(lián)姻早有退路計(jì)較,自覺問心無愧,行事坦蕩,應(yīng)得也爽快。 落在千柳眼中,則是另外一番感受。 眼瞧著陸念稚和杜振熙并肩拐向后頭園子,千柳不禁歪頭嘟囔道,“這七少,長得和四爺一樣好看,沒想到性子也和四爺一樣。可惜了……” 可惜杜振熙和陸念稚一樣,談及女人時(shí),不管熟的還是不熟的,都一副冷冷清清的作派。 千柳噘著嘴扼腕,感嘆不過三秒,又笑嘻嘻的提腳跟上。 后園涼亭內(nèi),輕紗薄簾擋去颯颯秋風(fēng),曲清蟬水袖鋪?zhàn)溃哉遄燥?,聽見?dòng)靜看清來人,略感意外的起身問好,“四爺,七少?!?/br> 和那晚到場獻(xiàn)藝不同,褪去一身艷紅的曲清蟬衣飾素簡,素得直追孀居的江氏,簡直堪稱寡淡。 然氣質(zhì)不減,嬌美反增。 杜振熙再嘆美人當(dāng)如是,斯見過后瞥見石桌上種種物什,眸光微微一閃。 陸念稚一喜煮茶二喜手談,連帶著她從小被磋磨成煮茶高手、圍棋好手。 石桌上兩樣都齊活了,且茶具、棋具品相皆上等。 物以類聚,看來被陸念稚帶進(jìn)溝里的,還有曲清蟬。 剛跟陸念稚喝完半肚子茶湯,又要煮茶、下棋,有完沒完! 能不能有點(diǎn)新鮮愛好! 杜振熙權(quán)衡了一下尿遁的必要性,老實(shí)巴交的隨陸念稚落座,對上曲清蟬意猶未盡的詢問眼神,繼續(xù)老實(shí)巴交的將手伸向棋盒。 千柳只會插花奉茶,他們?nèi)币粶惒怀陕閷⒆溃荒荜懩钪捎^棋,她和曲清蟬手談殘局。 比起令人驚艷的琴技和舞藝,曲清蟬的棋路中規(guī)中矩,算不上出彩。 但即便如此,這份中規(guī)中矩,也不是短短三年內(nèi)能練就的。 杜振熙邊落子邊神游。 據(jù)桂開回稟的可靠線報(bào),他將摸曲清蟬底細(xì)的差事交給竹開后,竹開就直來直往的找上慶叔,慶叔倒也不含糊,把知道的都說了。 曲清蟬是罪官之女。 其父獲罪問斬,家中男丁充軍女眷流放,最終全須全尾存活下來的,唯獨(dú)曲清蟬一人——沒人知道她是怎么從流放中解脫的,又是怎么來到廣羊府的,也沒人知道,她是否在入駐慶元堂之前,早于三年之期就窩身在廣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