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一路強忍著酒勁越翻越兇的杜振熙正暈頭暈?zāi)X,剛驚覺身側(cè)竹開猛往下沉,后脖頸就跟著挨了一記,也暈了。 主仆二人陷入黑甜。 桂開卻乍然闖入一片明亮中,眼前偏僻涼亭張燈結(jié)彩,有著奉圣閣重開的喜氣,卻沒有奉圣閣夜宴的喧雜,鬧中取靜無人走動,亭中擺著竹椅竹桌,攤坐竹椅搖啊搖的,赫然是不在宴廳的杜振益。 桂開皺眉頓足,矮身躲進一角樹叢中。 探頭再看,就見珠兒徑直走進涼亭,撞上起身相迎的杜振益,瞬間癡纏做一團,又是摸手又是對嘴兒。 所謂欺上不瞞下,杜振益在主子們眼中名聲尚可,在兩府下人眼中名聲可臭得很。 偷人偷到這里來了,倒是深諳燈下黑的道理。 桂開頓覺辣眼睛,無意多管閑事,抬腳正要走,就聽亭內(nèi)毫不壓抑的話音隨風(fēng)飄來,“我的好珠兒果然辦事靈醒,這是把你們小姐順利送進善水閣,就急著來找我了?” 善水閣?! 桂開眼中冷光乍現(xiàn),屏息凝神靠近涼亭。 “這會兒知道叫’小姐’了?平日里心肝乖乖的叫得rou麻,當(dāng)我聽不見么?”珠兒扭身避開杜振益不老實的嘴,嬌嗔道,“輪到小姐不在,用得上我了,倒一口一個’好珠兒’,也不怕閃了舌頭!” 原來這珠兒也叫杜振益順帶摸上了手,不想著護主規(guī)勸,只想著爭風(fēng)吃醋,背著江玉全然一副嬌癡嘴臉。 果然主仆相類,一脈相承。 杜振益治得住江玉,豈會治不住珠兒? “你們小姐就要是別人屋里的人了,你就不同了,將來我向七弟討要你,名正言順的放在我身邊,不比你們小姐偷偷摸摸的好?”杜振益一把抱緊珠兒,咸濕手不停上下流竄,“你想做通房我都不許,少說要抬你做個貴妾。以后讓你們小姐應(yīng)付七弟和東府去,我們只管快活我們的。” “就你油嘴滑舌會哄人!”珠兒嘴里嫌棄心里得意,半推半就的隨杜振益搓弄,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杜振益想聽的話,“你就放心吧!七少可喝下不少那酒,我們小姐也已經(jīng)等在善水閣,只等那婆子收了錢辦好事,還有什么不能成的!” 話音未落,就聽杜振益喜得肝啊rou啊的叫。 桂開偷聽至此,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頃刻間急火攻心,只緊繃著理智尚且曉得輕重緩急,轉(zhuǎn)瞬當(dāng)機立斷決定抓現(xiàn)行,否則一時放過幕后主使和幫兇,對方又是主子又是當(dāng)事人的丫鬟,事后沒得受害反被動,憑白浪費時間精力扯皮。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余地,一丁點也不能留! 桂開心里狂罵三字經(jīng),飛竄出樹叢現(xiàn)身,二話不說就往瞬間嚇呆、隨即驚叫的狗男女面門上飛踢,怒踹那對惡心嘴臉。 他家七少幼時體弱,他必須從小身強,拳腳功夫一個能打三個。 杜振益急色體虛、珠兒弱質(zhì)女流,受驚之下分分鐘被揍成暈死的豬頭。 桂開出了半口惡氣,拽下杜振益脫到一半的外袍,將二人捆做一團,扛起人飛快轉(zhuǎn)動腦子,避人耳目的尋一處妥當(dāng)?shù)胤浇壓?,忙又往善水閣趕去。 善水閣依舊清幽雅致,不見半點混亂,不聞半點人聲。 門窗緊閉的屋內(nèi)光線昏暗,杜振熙頭疼欲裂的睜開眼,只覺身下觸感綿軟,身前一道銀光略刺眼,她下意識閉了閉眼,瞇著床邊模糊人影,啞聲道,“竹開?” 江玉發(fā)間的銀簪循聲劃出一道碎芒,錯眼見杜振熙突然清醒,萬沒想到面對面的時刻來得這么快,慌得暗搓搓脫杜振熙鞋的手一抖,聲音也跟著一顫一顫,“表哥,是我?!?/br> 靴子落地,啪嗒悶響,驚得杜振熙耳中炸雷,瞬間垂死醉中驚坐起,錯愕道,“表小姐,你怎么……” 在這里的疑問卷在舌尖,吐不出完整字句,口鼻陣陣發(fā)麻,腦子陣陣眩暈。 失神前的零碎片段,漸漸匯聚成一條完整的線。 面生而殷勤的奉酒小廝、本該備給女眷的清甜新酒、半道偶遇的珠兒、婆子倒映在地驟然放大的影子…… 一切都是陰謀。 酒里下了藥。 要不了人命,但體內(nèi)翻騰的血氣、難抑的燥熱,藥效有多么不可描述,已然昭然若揭。 電光火石間,杜振熙天生缺的那根筋,瞬間茁壯得又粗又韌。 江玉想霸王硬上弓! 好像不太對? 江玉想自薦枕席! 好像也不太對? 特么她和江玉一樣,都是女兒身啊喂! 她從落地起就充作男兒教養(yǎng),直到記事的年紀(jì)才被江氏告知自己的“真身”,從自愿肩負(fù)起杜府重任起,她從不以女兒身為恥,更從不以假扮男兒為屈。 十五年,無怨無悔。 而此時此刻,她生平第一次,希望自己是個真帶把兒的! 面對如此詭異的神展開——天地良心,她要是能上就上了! 可是她不能啊親! 杜振熙內(nèi)心風(fēng)中凌亂,面上潮紅覆面,暗啞嗓音含著無法自抑的情動,也含著無可壓抑的怒火,“表小姐,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就請你現(xiàn)在、馬上、立刻……滾!” 一句話艱難成句,幾乎咬破口舌。 連她身為女兒身都無法減輕藥效,可見藥效有多霸道。 不要命,才是真要命。 現(xiàn)在只叫江玉趁著她昏睡脫了鞋,要是再晚一步醒來,被江玉脫了不該脫的,撞破她的女兒身,才真正是一發(fā)不可收拾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