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一等貼身小廝挨完打,淪落成灑掃院落的低等小廝,又沒個明確的由頭,看著似沒落了偏又還能留在霜曉榭,有人唏噓就有人八卦。 清和院也得了消息,江氏少不得招來杜振熙問道,“竹開那小子看著機靈能干,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杜振熙哀嘆果然驚動了江氏,偏竹開這事牽扯的隱秘又錯亂又紛雜,哪一樣都不好解釋,只得隨口扯了個由頭道,“竹開年紀小,站得太高捧得人太多心就飄了,我讓桂開壓一壓他的性子,以后才好用他?!?/br> 竹開人緣好,江氏也有所耳聞,只當竹開乍得體面也牽扯上了下人之間的利益糾葛,即習以為常又不以為然,知道杜振熙有意磨練竹開就不再多管,讓江mama送上一份明細道,“晨舞的喜日子轉眼就到,雖是西府的喜事,我們東府也要出人出地。內外院待客的事體,我就交給你了?!?/br> 杜府多少年沒辦過喜事,如今有福姐兒出生,又有杜晨舞出嫁,雙喜臨門自然要大辦,又想著定南王妃有可能親自坐席,江氏就將做主將正席開在東府這頭,連帶著花園亭臺都要拾掇一遍。 江氏無法光明正大的教杜振熙管家,就尋著各種機會讓杜振熙幫著打理后宅事宜。 杜振熙曉得江氏的苦心,自然不會推拒,左右她是東府小輩里的嫡長,代江氏出面管家理事也在理,遂接過明細,和江mama碰頭商量起來。 隆冬辦婚宴,總不能放著花園里光禿禿的花樹不管,少不得費點心思財力,扎些綢緞假花裝點檐下樹上。 這日下人來稟花園拾掇清楚了,杜振熙不至于大陣仗的四處巡視,只點桂開跟著,親自去花園里看。 她和西府三姐妹一向親近交好,杜晨舞出嫁的喜慶大事,她不遺余力的幫襯打點,逛花園逛得仔細,碰見沒妝點好的地方就叫桂開記下,回頭再讓下人補上。 這一逛就逛到臨近南犀院的地界,江玉又“禁足”,杜振熙懶怠往南犀院跟前湊,轉身準備改道,就見路口赫然立著兩道身影,明忠在側,當先那道玉樹臨風的身影不是陸念稚是誰? “小七,很忙?”陸念稚對上杜振熙先訝然后躲閃的視線,嘴角翹起愉悅的弧度,一步一逼近,背著手微彎身形道,“是不是忙到忘了我們的三日之約?” 他給她三天時間,考慮要不要幫他,怎么幫他。 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廬隱居沒等來杜振熙,他不介意親自出馬,攆著杜振熙的行蹤光明正大的堵她。 杜振熙汗顏。 都說一忙起來就沒空想閑雜小事,她確實沒空想陸念稚的事,其實也有意不去想陸念稚的事。 老狐貍果然是老狐貍。 不肯老實等著,也不肯輕易放過她。 她情知躲不過,只能硬著頭皮行禮,小聲應了一句道,“沒忘……” 陸念稚挑眉哦了一聲,站定杜振熙跟前,身形又傾近幾分,“沒忘就好。不過……你這避而不見的樣子,是不打算應我所求,幫我了?” 桂開睜大眼睛,直覺陸念稚步步緊逼的言行說不出的古怪,正想上前護主,就被明忠拽著退開,耳聽明忠道,“七少沒出聲你急什么?別打擾主子說話。” 桂開偏頭見杜振熙默許,只得忍下不安和好奇,任由明忠拖著他避得遠遠的。 如果身邊是竹開,杜振熙倒破罐破摔的不怕竹開“亂想”,卻怕桂開察覺不該察覺的事,下意識就往假山后頭挪,不想桂開看清她和陸念稚的一舉一動,抬眼看向陸念稚,“四叔,其實我?guī)筒粠湍恢匾V匾氖俏覠o法接受您的……心意。” “所以,你決定不幫我了?”陸念稚自動屏蔽后半句話,本就做好杜振熙不會輕易就范的準備,瞧見杜振熙挪腳步的小動作心念一動,長腿一邁順勢將杜振熙堵在假山后的死角,彎身湊近杜振熙,幾近耳語道,“話不要說得太滿。不幫我,你怎么知道無法接受我的心意?你如果打定主意不幫我……” 他輕聲一笑,語氣又輕又柔,“我已經給了你三天時間,其實應或不應由不得你。你不幫我的話,我就……親你咯?” 一聲咯頗有些俏皮,滿滿的威脅之意卻毫不掩飾。 這人軟的不行來硬的,根本就不是來和她打商量的! 杜振熙暗暗后悔不該自斷后路,這下被堵在假山后退無可退,更不可能喊桂開幫她,只得垂眸低頭,干笑道,“您、您別拿話逗我。我?guī)湍褪??!?/br> 有杜晨芭前車之鑒,她其實知道自己躲不過,剛才拒絕幫陸念稚不過是抱著僥幸心理,現(xiàn)下只得答應幫忙。 噏合的嘴角話音未落,忽然貼上一片軟熱。 “四叔!”杜振熙驚得險些咬到舌頭,本能抬頭怒瞪陸念稚,捂嘴道,“我都答應幫您了,您怎么還、還……” 還親了她! 陸念稚只覺杜振熙受驚的小模樣十足可愛,語氣柔得不可思議,他輕聲問,“討厭嗎?” 討厭什么? 杜振熙雙眼越瞪越大。 陸念稚笑嘆,抬手去遮那雙清澈黑眸,再次柔聲道,“小七,我親你,你討厭嗎?” 第139章 打個比方 光透過陸念稚并攏的長指,深深淺淺氳在杜振熙徒然變窄變暗的視野里。 她沒有躲開陸念稚遮她眉眼的手,本能瞪大的雙眼忽閃又忽閃,卷翹的睫毛也跟著一扇一扇,劃過陸念稚的指腹掌心,其上薄繭讓她眨眼的動作稍稍滯阻,不覺得癢,只覺得慌。 說不出的慌。 慌得亂糟糟的思路只能順著陸念稚的問話走。 她討厭陸念稚親她嗎? 真要捫心自問,其實……不討厭。 頭兩回親吻,一回是她神志不清下的冒犯,一回是陸念稚幫她還原夢境而主動,解開心結后她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不曾回想過一星半點,但后兩回親吻…… 一次是庫房,一次就是剛才。 剛才那蜻蜓點水的一下只叫她覺得驚和怒,庫房裝睡被長吻的那一次,這幾日卻總是縈繞心頭,感受又和頭一回的夢魘不同,不再是膽顫糾結,而是恍惚悵惘。 她確實不討厭陸念稚親她的感覺,沒有她以為該有的羞憤,更沒有身為女子被欺辱的惡心和惱恨。 也許是她和陸念稚太熟悉了。